這樣黑的夜,讓沈禾想起,前世琴伊為了奪回掛在城樓上姑姑的屍身,被亂箭穿心而亡。


    自己在漆黑的密室裏親眼看著琴伊滿身是血的倒下去。


    這一世,這所有的人,沈禾都要保住!


    這樣想著,沈禾回坐到床榻上,將長發挽到側肩躺下去。


    接下來的幾日,單珠玉請了舞蹈師傅來給沈妍指導,聽說現在京城中有名的舞蹈師傅被各個世家都爭搶著到自己府中教學,單珠玉也是花了不少關係才請到這麽一位師傅。


    一時間林氏和沈妍的小院子熱鬧起來。


    一日陳楚川送來拜帖,請沈禾到八寶齋一敘。


    想來是嚴青修的案子。


    沈禾趕忙收拾好自己,帶著穀雨出門。


    到了八寶齋後,屋內嚴青義,蕭景遲,陳楚川已經在等她。


    見她到了後,陳楚川吩咐小二上菜,並將雅間的門關上。


    陳楚川看了看沈禾道:“上次在嚴家,因幾位都在,便想著叫幾位來將嚴大公子之事與各位交代一下。”


    嚴青義微微動了動椅子,著急的等待結果。


    蕭景遲則一臉聽不懂大家在說什麽的樣子,低頭擺弄著八寶齋的餐具,八寶齋的餐具別出一格,形狀是八角的樣子,極特別。


    沈禾倒是淡定。


    陳楚川思索片刻道:“刑部重新核驗了嚴大公子的傷,與易安的長鞭吻合,加之六殿下的證詞,刑部將易安拘拿,但還未來得及審,易安就已畏罪自盡。”


    嚴青義微微皺眉,看向蕭景遲。


    蕭景遲一早便與嚴青義提及,易安一旦進了刑部,自然是這個結局。


    陳楚川悄悄看了一眼沈禾,沈禾從容的喝了口茶水,接著說:“我們根據易安生前相關人員進行調查,無論查到哪對方似乎早有察覺,線索一路查一路斷。最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前幾日張尚書將此案相關信息全部提走,說是單獨設立專管司,主管此案,便不讓我們插手了。”


    沈禾手上喝茶的動作微微停頓,是啊,前世刑部尚書就被蕭景壬納入麾下,偷偷為蕭景壬做了許多事。


    看來需要提前對蕭景壬的人下手了。


    嚴青義一拍桌子,怒道:“這個嚴青宇,居然能插手刑部的事?”


    沈禾笑了笑說:“嚴青宇怎麽可能有這樣的能力,是三殿下,對吧。”說著,看向陳楚川。


    陳楚川點了點頭:“是,這也正是叫幾位來的緣由。這事因為涉及到張尚書,我便找人私下調查,才發現張尚書最近一直想走三殿下的門路,這件事三殿下略微示意,張尚書便馬上將案卷都遞交上去了。”


    沈禾放下手中的茶盞:“所以,嚴青宇也是三殿下的人。”


    “正是。”


    此時小二敲門進入,陸陸續續將菜上齊便又退下。


    蕭景遲開心的吃起來。


    “嚴青宇居然搭上了三殿下這條線?”嚴青義不可置信的說。


    陳楚川給沈禾夾了一塊糖拌西紅柿,蕭景遲看了一眼,撒嬌道:“姐姐,景遲愛吃西紅柿。”


    沈禾笑了笑,將盤子中的西紅柿夾給了蕭景遲,抬頭看向嚴青義:“所以你應該想一想,你哪裏得罪了三殿下。”


    嚴青義放下筷子,喝了口酒:“三殿下?我哪裏得罪過三殿下?”


    陳楚川的眼睛盯著蕭景遲的西紅柿,片刻才回過神來:“嚴二公子在查供船被劫案吧?”


    嚴青義不明所以:“是,這與三殿下有什麽關係?”


    陳楚川自己又夾了塊菜:“聽說金陵衛已經查到供船劫案與趙家有關?”


    “是,可是這到底什麽關係?”


    “當今皇後娘娘是趙家嫡女。”沈禾給蕭景遲倒了杯水,邊說道。


    嚴青義搖了搖頭,表示不明白。


    蕭景遲趁著喝水的功夫給了嚴青義一個白眼。


    沈禾笑了笑:“皇後娘娘多年沒有子嗣,現在各位皇子也都長大了,皇後娘娘需要個義子,而對自己未來有要求的皇子更需要一個嫡子的身份,在現有的皇子中,三殿下沒有母妃,如今又開始嶄露頭腳,自然要向皇後娘娘靠攏。你已經在這件事上查出了趙家,三殿下若棒皇後娘娘解決了你這個隱患,自然能在皇後麵前多了談判的底氣。”


    嚴青義深深的歎了口氣,看向蕭景遲,蕭景遲偷偷吃了一口雞肉,看向沈禾。


    這樣隱蔽的一層關係她都能如此輕易看透,是因為對蕭景壬太過了解嗎?


    “好難吃!”蕭景遲不開心的放下筷子。


    “景遲再吃些別的。”沈禾哄著蕭景遲,又給他夾了其他的菜。


    嚴青義感歎道:“居然有這麽多彎彎繞繞!真是太複雜了!”


    “其實也並不複雜,知道他們的目標,也就不難想到了。”陳楚川看著沈禾給蕭景遲夾菜,自己喝了一口茶,說道。


    “所以,他們的目標是不讓我再查供船的案子?”嚴青義皺眉問。


    沈禾點了點頭:“是。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嚴青義看著蕭景遲,雖然大哥以別的方式回到自己身邊,但是這隻是一個神奇的意外,若沒有這場意外,大哥就是真的離開人世。


    想到此處,嚴青義狠狠的將手中的酒杯摔碎:“天子腳下,自有法規!難道做錯了事不應該付出代價?別說金陵衛並沒有查到什麽實證,不過是有些懷疑,他們居然就敢下殺手!憑什麽!還有沒有王法了!”


    “權力就是王法。”沈禾幽幽的說。


    前世,沈禾也質問過這樣的問題,憑什麽。


    憑什麽她拚盡全力,最後落得全家慘死的下場;為什麽自己一腔真心,沒有得到應有的珍視。


    重生一世,她明白,很多事沒有憑什麽,若覺世道不公,那便讓自己成為主宰公道的人!


    “權力就可以罔顧法律?權力就可以把人命踩在腳下?權力就可以想做什麽做什麽嗎?”嚴青義憤怒道。


    沈禾冷靜的看著嚴青義,放下手中的筷子:“是!至高無上的權力就可以!所以,埋怨不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與其在這抱怨,不如讓公道掌握在自己手裏。”


    嚴青義剛要說什麽,突然迎上蕭景遲製止的目光,隻好乖乖的不再多言語。


    “那現在應該怎麽辦?”片刻的安靜後,嚴青義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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