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柔像是嚇傻了一動未動,但卻流露著強大自信的氣場。


    下一秒就被一隻強壯有力的手抓住了手腕。


    一個、不對,是一群兩米左右的肌肉壯漢出現在辦公區,高大強壯的身體一出現,整個空間的空氣似乎都變得稀薄了起來。


    來戳low逼上司的傷疤,曲柔怎麽可能沒想過會被惱羞成怒地報複呢?帶保鏢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曲柔吩咐:“把他給我丟出去!”


    日薪一千,有兩個半曲柔那麽壯、肌肉比石頭還硬的保鏢忠實地執行了曲柔的命令,像提溜小雞仔似的抓起了蔡時新,然後把他拎出了辦公室。


    “噠、噠、噠……”曲柔踩著高跟鞋,不緊不慢地走到了辦公室的門口,每一步都像刺進蔡時新心髒的刀。


    “你好厲害哦~”曲柔沒有感情地鼓掌,“覺得我個子矮胳膊細力氣小,就很好欺負是吧?”


    曲柔拍了拍保鏢邦邦硬的胳膊,被雇來的體校肌肉大學生也十分配合地發力讓肌肉看起來更漂亮更威風。


    拎著蔡時新的胳膊——肌肉鼓起,比曲柔的大.腿都粗!


    當然,也比蔡時新的小腿肚子粗!


    這一千塊花得可真值啊!曲柔感慨著看著柔弱無力的上司像破抹布似的被丟在地上。


    “啊!”蔡時新狼狽的從地上試圖爬起,臉上蹭了地上的灰,看著高高在上俯視他的曲柔,眼裏滿是仇恨。


    曲柔抱臂看著他,淡淡地感慨道:“真是狼狽啊。”


    辦公室前圍觀的人很多,雖然大家都“很有情商”地沒有竊竊私語,但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這裏,捧著手機盲打的樣子像極了月光下的猹。


    手指都要打出火星子了!


    “都堵在這裏幹什麽呢!”隨著一道不滿的女聲傳來,人群自動地分出了一條道路。


    “小王,昨天讓你做的表格——唷,這是誰呀!”林玲在看到曲柔的一瞬間,頤指氣使的語氣立刻扭成了陰陽怪氣的樣子。


    “瞧瞧,曲大小姐終於有空收拾自己了啊!”林玲用挑剔的眼光上上下下地對著曲柔打量了一番,然後不甘心地發現曲柔今天竟然漂亮得讓她挑出毛病來!


    但一個人想找另一個人的麻煩,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這是傍上了新男人了?也是,沒有醜女人隻有懶女人,隻有舍得多下本錢,才能釣到優質的金龜婿嘛!”


    曲柔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得罪、從什麽時候得罪的這位大小姐。


    也可能,對林玲來說,曲柔從沒資格被她記在心上,隻是一個心情不爽拿來發-泄的小玩意罷了。


    曲柔一進公司就在蔡時新的手下幹活,試用期沒底氣換崗,站穩腳跟後又覺得換崗工資變低不劃算,加上她對蔡時新已經有了應對方法,就一直沒換。


    至於林玲,雖然兩個組的工位就隔著一個過道,但曲柔工作大半年了,才見到這位“大忙人”。


    且第一次見麵就不太愉快。


    蔡時新好作人情,當時組裏除了男寶就曲柔一個女生,能力也不錯,所以最喜歡拿她做人情。


    隔壁的工作趕不完,就把曲柔“送”過去幫忙,熬了幾個通宵終於趕完了進度,作為組長的林玲終於提著小包拿著購物袋來了。


    剛一見麵就把她從頭到尾挑剔了個遍,嫌她灰頭土臉。


    “離我遠一點!”


    “你不知道化妝是對別人的尊重嗎?拿著你著灰撲撲的臉去對客戶?還沒和客戶打招呼,人家就把你趕跑了!你也二十多歲了吧?收拾收拾自己有那麽難的嗎?”


    她還想再訓,突然用手捂住了鼻子,近乎尖叫般喊:“你這頭發幾天沒洗了?你有每天洗澡嗎?!”像遇見髒東西似的退了好幾步,就差明著說“你好髒啊”。


    工作是趕完了,但又是一天工作日,整個辦公室的目光隨著林玲的尖叫直直射向曲柔,像刀子雨似的紮在身上,曲柔的臉皮一陣火.辣辣地疼。


    剛出社會沒多久的曲柔性格再強勢也做不到將這些目光無視,那個時候,她的大腦是一片空白的,什麽反應也做不出來。


    女孩子要臉,即便再忙,曲柔都有好好收拾自己。


    公司鼓勵員工加班,為了讓員工們“沒有後顧之憂”,衛生間是有淋浴隔間的。曲有念不是第一次趕項目,早早就收拾好日常換洗衣服。每天洗澡,隔兩三天就洗一次頭,每天早晚刷牙洗臉。什麽樣都不能說衛生習慣差,身上所謂的味道還是在辦公室染上的二手煙味。


    她太累了,每天就算隻工作吃飯睡覺,時間也極為有限,三點忙完工作,九點起床上班打卡,時間壓縮到極致,一天也隻能睡五個小時,她哪來的時間化妝打扮自己,衣服都是扔進洗衣機從洗到烘幹一次性完成的,皺皺巴巴連個熨燙的條件都沒有。


    隻是不化妝、不噴香水、不穿精致漂亮的裙子就要被嫌棄“髒”嗎?!


    曲柔想哭,但她不敢哭。都是成年人了,怎麽可能還像小學生那樣開心了就笑委屈了就哭。


    熬了七天,曲柔的耳朵都在嗡嗡嗡地響,頭疼地厲害,她想睡覺,她想回家,但還有工作沒做完,還要忍著難堪給不是自己上司的人送業績。


    蔡時新是一個,林玲也是一個,這兩個傻.逼上司,是曲柔曾經揮之不去的噩夢。


    他們條件優渥,沒有錢方麵的煩惱,所以就能隨心所欲地踐踏別人的自尊,頤指氣使地對別人的生活指手畫腳。


    別人需要用盡全力才能堅持下去的努力對他們來說卻是可以隨意破壞的。


    想到那些忍耐,曲柔隻是溫溫柔柔地笑:“您說笑了。”


    曲柔是公認的脾氣好,從大學畢業步入社會這麽多年,從來沒和人紅過臉。但沒人是生來就脾氣好的。要麽是生活富足沒有煩惱不愛計較,要麽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疲憊到不愛計較。


    曲柔就是典型的後一種。


    吵架很累,生氣很累,要是睡前再想一下,一個晚上不用睡了。


    這對於一天最多隻有五個小時睡眠時間的社畜來說,失眠太過奢侈。


    以前她沒得選,現在她隻想任性!


    “嘩——”深褐色的液體晃晃地從林玲的頭頂傾倒下去,兩萬多的發型、一萬多的化妝品、兩萬多的護膚品、五萬多的醫美……然後是一萬多的襯衫、三萬多的裙子、六萬的包、七萬的手鏈……


    全部沾染上了“廉價”的4塊錢500ml一瓶的瓶裝奶茶。


    還是開封被人喝過一口的。


    一瓶至少480ml的液體倒完,曲柔欣賞地點了點頭,才後退一步,撇嘴道:“好髒啊!”她將自己的嫌棄表現得再直白不過了。


    事情發生得太快,所以人都沒反應過來,甚至連林玲本人都沒反應過來,張開的嘴巴漏進了瓶裝奶茶帶一點點鹹的甜膩味道,林玲憤怒得五官扭曲表情猙獰,氣急敗壞地尖叫:“啊啊啊——曲柔我要殺了你!”她林玲被人捧在手心三十多年,從來沒這麽狼狽過!


    周圍的議論聲瞬間炸開了鍋。


    “臥槽!好勇啊!幹了我一直想幹都不敢幹的事情啊!”


    仗著人多沒空注意說話的是誰,針對蔡時新和林玲的不滿,在這一刻都爆發了出來。


    揮舞著花俏的美甲,林玲張牙舞爪地就撲了過來,但一根粗壯的手臂直接將她擋在了距離曲柔一臂之外的地方,任憑她使勁撲騰著四肢,法式長美甲也永遠離曲柔差那麽一點。


    林玲氣瘋了:“你算什麽東西?!你這個窮鬼!知道我這身衣服有多貴嗎?!賣了你你都賠不起!”


    曲柔淡定地輕輕拍了手,一直待命的另一個保鏢立刻提了一個鋥光瓦亮的手提箱出來,打開箱子單膝下跪。


    圍觀的吃瓜群眾們齊齊發出了驚呼,不是別的,那一箱子的粉紅色最大限度地刺激了所有人的心髒和眼睛。


    “天啊!好多錢!”


    “好耀眼,動畫片真的不是騙人的!真的會有打卡箱子就出現金光的特效啊!”


    “曲柔女王!!”


    結結實實的一百萬元現金,遠比一串冰冷的數字能給人帶來極大的衝擊力。


    曲柔似笑非笑地看著林玲問:“我賠了錢,你能把衣服脫下來給我嗎?”


    這個手提箱是非常“標準”的一百萬,林玲有錢,但如果她是那種有錢到能穿燕京一套房子在身上上下班的公主,也不用來上班了。


    這一箱子,別說賠一次了,賠兩次都綽綽有餘。


    “你!曲柔,我爸是誰你應該很清楚!做人凡事留一線!”但林玲的底氣顯然沒曾經那麽足了,眼睛裏將憤怒取代的,顯然是閃爍的害怕。


    “你還真是好笑。”曲柔勾著唇,眼裏卻沒有笑意,“把我臉踩進地裏的時候沒想過‘做人留一線’,現在你被人踩著臉了,反倒勸起我‘做人留一線’了?”


    林玲心裏一咯噔,腦中警報拉響!


    “這麽緊張幹嘛?”曲柔扯了個笑,“人要臉樹要皮,我再怎麽樣也會給你留個遮臉的東西。”


    “放心吧,你那些廉價的地攤貨配不上我家的垃圾桶。”


    曲柔隻是拿起一遝錢,慢條斯理地拿掉白色的封簽,然後——


    一甩手扔到了林玲的臉上。


    “嘩——”輕飄飄的紙片甩到臉上並不疼,但漫天飛舞的鈔票卻像無比鋒利的刀子,將林玲的自尊攪得粉碎。


    日薪一千的保鏢有眼色極了,立刻丟下一張名片。


    金光閃閃的名片被丟到地上,沾上了褐色的廉價奶茶,必須要彎下腰用極其丟臉的姿勢才能將它撿起。


    曲柔慢條斯理地說:“賠償問題聯係我的律師,下次別再穿這麽寒酸的衣服,賠起來都不爽。”然後如同女王一樣帶著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鏢踩著優雅的步子去人事部走辭職手續去了。


    至於蔡時新?


    曲柔臨走前,居高臨下地丟下一句:“林玲的一身衣服我賠得起,你的三條腿和兩個爪子,我也是賠得起的。”


    打人犯法,曲柔的未來無限美好,犯不著為了這些人渣把自己送進去,但是這樣的威脅足夠令蔡時新嚇破膽了。


    有時候,人的想象比實際做出來的現實更可怕。


    以己度人,換做是他有錢了,大概會比曲柔做得更絕,因此,一股十分明顯的腥臊味出現在這片區域裏。


    “咦,好髒啊!”


    “快往後退快往後退!”


    吃瓜群眾們隻想吃瓜,可不想自己也沾上這些。


    蔡時新難堪得很不得現在就死過去。


    但好在社死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有人陪著他一起呢!


    林玲屈辱地待在原地,渾身沾滿褐色的奶茶漬、腳下是被弄髒的名片,頂著無數灼灼目光,狼狽得讓人想要發笑。


    “噗——”


    有人實在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那一聲笑,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林玲發出了歇斯底裏的尖叫:“啊啊啊——曲柔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但和她的憤怒相比,保潔阿姨的工作態度更令人敬佩。


    “那個,這些東西你還要嗎?要的話快撿起來吧,不要的話我就掃走了。”


    圍觀群眾也積極地說:“是啊是啊,你不要的話我就掃走了,愛護辦公室的環境,人人有責。”


    大部分的錢都還是幹淨的,但即便沾上奶茶漬也不會有人嫌棄的。


    林玲:“……”


    林玲怒急攻心,氣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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