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女離開了這個髒汙血腥的地下室,而地下室上麵是一個沒什麽人的破舊商場。


    她帶上鴨舌帽刻意將帽簷壓低遮住臉,一身再正常不過的運動裝,混進人群後,瞬間就變得毫不起眼。


    她和迎麵走來的幾個黑衣人擦肩而過。


    源稚生停下腳步,莫名像是受到了什麽牽引一般,回頭去看。


    但他什麽都沒有看清,隻隱約看到了一個白色的身影,背影單薄瘦削,烏黑的長發隨意的披散著。


    那似乎是附近的學生,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隻是日本如此高挑的女孩並不多見,讓他情不自禁想起了源稚女。


    “老大,怎麽了嗎?”


    新來的手下是個自來熟的,見狀好奇的問。


    這人聽說之前一直是做混混的,帶著股莽氣,沒什麽文化,也沒那麽多規矩,連名字也叫烏鴉這種十分具有黑道氣息的。


    源稚生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沒事,叫人清空這裏,包圍地下室,守住所有出口。”


    “是老大。”烏鴉吹了一聲口哨,興衝衝的就去執行了,完全不像是即將要麵對一個殺人如麻的惡鬼,倒更像是要去酒吧之類的地方熱場子。


    源稚生不是很懂這位新下屬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麽,不過他此時也沒有閑心去關心。


    他的心思都在地下室裏的那個惡鬼身上。


    自得到消息後,他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一路風馳電掣就是生怕給這家夥留下一點逃脫的空子。


    所幸,他來的夠早。


    今天天氣夠好,很適合祭奠亡靈。


    隻是祭奠總要帶上祭品,源稚生覺得那頭惡鬼就不錯。


    地下室裏滿是血腥的味道,源稚生獨自緩步進入,警惕的防衛著所有暗處。


    這個惡鬼提升過血統,已經在朝著死侍發展,甚至可能已經沒了理智,這是極端危險的東西,哪怕血統優秀,源稚生也不得不小心警惕。


    但他很快發現自己的動作是多餘的。


    他沒有在地下室裏找到惡鬼,卻看到了被釘在牆上的男孩。


    男孩瘦弱蒼白,身體微微蜷縮著,胸口插著一把短刀,也是這把刀將他釘在了牆上,但他還沒有死,龍血吊著他最後一口氣,但眼睛裏微弱的金光似乎隨時都會散去。


    而男孩的麵前,是無數腐敗的屍塊,源稚生在其中看見了那名執行官失蹤的頭顱。


    結果已經很明顯了,有人先他一步處決了這個惡鬼,下了死手。


    龍馬山郎聽到動靜遲鈍的抬頭,卻在看到源稚生時愣住了。


    他微微扯動嘴角,艱難的露出了一個嘲諷的,難看的笑來。


    “怎麽,怕我不會死絕,咳咳,還要回來看看斷氣了沒有?咳咳咳……”


    他已然是一副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每一次說話嘴角都會溢出大口的血,其中伴隨著破碎的內髒,但他還是頑強的,固執的開口,滿是嘲諷對源稚生說:


    “你不過也就是個,被拋棄的可憐蟲罷了。”


    源稚生瞳孔驟然收縮,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這個人顯然認錯了人,將他誤會成了別人,誤會成了那個殺他的人。


    他以為那個殺他的人去而複返了。


    而且那個人肯定和他長得非常相像,像到以至於龍馬山郎會一眼認錯。


    “稚女……”


    源稚生不自覺的喃喃自語,龍馬山郎卻已經疲憊的閉上了眼睛,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就如同他的呼吸一般,越來越輕。


    可他還在說,怨毒的聲音就像地獄裏惡鬼的詛咒。


    “我們都是被家族拋棄的棋子,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總有一天,你會像我一樣,被釘死在牆上。”


    “我……等著那一天。”


    “剛剛誰在這裏?”源稚生猛的反應過來,他大步向前一把拽住男人的衣領,失控的大吼:“是誰殺了你?”


    可是沒有人能回答他了。


    這個男人死了。


    源稚生大口喘著粗氣,他徒勞的鬆開了手,整個人仿佛被澆了一桶涼水,狼狽不堪。


    他這輩子做的最大的一件錯事就是誤殺了他唯一的親人,他日日夜夜都在痛苦,麻木的仿佛行屍走肉。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當時下了多狠的手,也清楚的知道不會有人能傷勢那麽重還活下來。


    可他又忍不住幻想,屍體沒找到,是不是就證明還活著?


    但如果源稚女還活著,為什麽不肯回來找他?


    是在怨恨他嗎?


    稚女會怪他不分青紅皂白的揮刀嗎?


    源稚生沒有答案,他隻覺得迷茫。


    就在此時,他忽然想起了那道白色的身影,他猛的起身,大步衝向外麵。


    守在出口的烏鴉見狀連忙迎了上來:“老大怎麽了?”


    源稚生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急切:“之前那個女孩呢?你有沒有看見她的臉?”


    烏鴉一臉茫然:“什麽女孩?老大你在說什麽?”


    “就是那個穿白色運動服的女孩啊!”源稚生低吼:“商場裏和我們迎麵走過的那個!”


    烏鴉卻更迷茫了:“沒有啊,哪有什麽女孩,那商場裏剛剛就沒幾個人,更沒有什麽女孩,老大你看錯了吧?”


    他說完看向其他人,其他人也紛紛搖頭。


    “沒有嗎?”


    源稚生忽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他疲憊的閉上了眼睛,發出了一聲長長的,痛苦的呻吟。


    “稚女…伱到底在哪…”


    ……


    “阿嚏!”


    源稚女重重的打了個噴嚏,她警惕眯眼:“哪個狗日的罵我?”


    她身旁的櫻井小暮見狀有些無奈:“你是不是要感冒了?”


    “雖然天氣漸漸熱起來了,但早晚還是有些涼,要穿好外套呀。”


    源稚女胡亂點頭,對櫻井小暮這種媽媽般的關懷十分不習慣,連忙岔開話題:“王將呢?”


    櫻井小暮指了指屋內。


    源稚女“哦”了一聲表示知道了,起身往屋裏走,她才推開門,屋裏麵的王將就已經朝著她笑了起來,麵具上的表情虛偽又詭異。


    源稚女也朝他笑了笑,然後從懷裏掏出沙漠之鷹,毫不猶豫的朝他腦門開槍。


    “嘭!”


    伴隨著一聲巨響,王將整個腦袋爆開了花,那張詭異的麵具也四分五裂,露出裏麵血紅色的肌理。


    櫻井小暮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花容失色,臉色蒼白,不過這次好歹沒有尖叫,隻是下意識的喊了一聲:“稚女!”


    源稚女回頭看著她,一臉無辜:“不好意思,手滑了。”


    她語氣中帶了點歉意:“能麻煩你再收拾一下嗎?”


    櫻井小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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