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站在黑暗裏,聽著四麵八方的風聲。


    漆黑濕漉的通道裏,風聲像海潮吞沒礁石那樣,從四麵八方壓向楚子航,細微的光亮裏,能看見他們高舉的慘白色手掌,但掌心中沒有任何紋路。


    死人?或者說那些渴望著新鮮血肉的黑影,他們又回來了,卻不見風雨中的那輛邁巴赫。


    楚子航掏出一片口香糖,剝去包裝塞進嘴裏,緩緩的咀嚼:“雖然我知道你們聽不懂,但我一直想再和你們相遇。”


    領域瞬間爆發,熾熱的光焰四射,就像一顆凝固汽油彈爆炸的效果,凡是靠近楚子航的黑影都在一瞬間被焚燒殆盡,隻剩下古銅色的骨骼。


    言靈·君焰,青銅與火之王一脈的血脈引發的“君王怒火”。


    古銅色的骨骸們依舊撲向楚子航,村雨在楚子航身邊甩出一道光弧,把他們從腰斬斷。


    一個頭骨落入男孩的掌心,被奇高的溫度融化了,對於沒有生命的東西,楚子航毫不憐憫。


    他確實是個殺胚,執行部也是個暴力的部門,負責人是個暴力教授,而他是負責人的學生,並且他相信另外一個學生比自己更加暴力,仿佛一種傳統。


    氣浪洶湧鋪開,墜落的碎石紛紛落到楚子航的身上,它們彈跳著,抖落塵灰,露出藏在裏麵細弱生物。


    有的是飛鳥一樣的東西,有的是蟲子一樣的東西,有的暴躁的四處亂竄,有的則狠狠的咬在楚子航身上。


    但沒有任何效果,它們咬上去的瞬間就被高溫燒化了,“君焰”領域再次激發,發出炭火般的光亮。


    他撕開了身上的衣服點燃,把它們揮舞成如火的風車,凡是沾到的敵人都被君焰燒融,像燃燒的流星那般墜落。


    這時他聽到了尖嘯的風聲,大概隻有龍卷風的中心才能聽到那麽刺耳的風聲,連空氣都在極高的速度下變得像是固體那般堅硬。


    一個人影向他奔來,所到的地方一切敵人都被吹飛,絕不隻是吹飛那麽簡單,敵人在半空中被撕裂,古銅色的骨骼粉碎飛落如雨。


    那個人撞在他的背上,楚子航感覺到後心傳來了溫暖。


    極高的溫度和極烈的火焰在強風的推動下形成了自然界罕見的奇觀,火龍卷風席卷了整個隧道,把一切可燃的東西都化為灰燼。


    楚子航猛的一按夏彌的腦袋,撲在她身上,幾秒鍾之後前方隧道反彈回來的衝擊經過他們的頭頂,差點衝裂了他們的肺。


    一切歸於沉寂,夏彌從楚子航身體下麵探出腦袋,緊張的左顧右盼。


    “我去,我們居然還活著。”夏彌劇烈的喘息。


    “你怎麽在這?”楚子航皺著眉,靠在滿地廢墟中。


    夏彌抓抓頭,有點不好意思,蚊子哼哼似的:“我晚上給你發短信你沒回,我睡前一時興起,就查了查你的位置啦……”


    “你怎麽能查我的位置?”楚子航又是一愣。


    “上次玩你手機的時候偷偷跟移動公司訂了個搜索位置的服務……”夏彌黑著臉大聲說:“好啦好啦!我承認很丟臉啦,看在我剛救了你的份上,別在意這點細節!”


    “我就是看你深夜還在外麵,電話又打不通,擔心你出事囉!”夏彌說著左顧右盼:“說起來這到底是哪,為什麽深夜還有地鐵運營?”


    神轉折,或者“顧左右而言他”,總是這樣的。


    “尼伯龍根,或者死人之國。”楚子航輕聲說。


    “那龍王是不是就住在這裏?”夏彌說:“可惜我們把地鐵給炸了,不然它會帶我們去找龍王的吧。”


    “沒什麽,沿著軌道,總能走到。”楚子航雙手一撐站了起來,把背上的黑箱卸下來放到夏彌麵前:“可以幫我拿一下麽。”


    夏彌剛想發火,她想說自己沒穿襪子穿著拖鞋就來救你你居然讓我幫你扛東西,還有沒有人性,結果下一秒就聽到楚子航說:


    “你穿著拖鞋不方便走路,我可以背你,但如果我背著黑箱就會硌到你。”


    夏彌縮了縮腦袋知道自己錯怪師兄,那點火氣瞬間煙消雲散,小聲道:“哦……”


    男孩背著女孩在隧道裏跋涉,女孩拿著手電為她照亮。


    “師兄你累不累?”夏彌問。


    “沒事,你應該才100斤,隻是負重100斤從王府走到蘋果園而已。”楚子航淡淡地說。


    夏彌哼哼著不說話,在楚子航看不到的地方衝他做了一個鬼臉。


    寂靜的隧道裏隻有細微的腳步聲,好像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了他們倆,彼此的溫度是活著的唯一證明。


    “夏彌。”楚子航忽然開口。


    “嗯?師兄怎麽了?”


    “我為什麽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有種很熟悉的感覺?”楚子航斟酌著開口:“我為什麽記不起來了?這些天我總是想,可我想不起來。”


    “阿勒,師兄你忘了我嗎?”夏彌歪歪腦袋:“我們一起長大的啊,我跟你說過的,我是你的同學,一直都是。”


    “作為兩個沒有朋友的人,我們也許是彼此最熟悉的人也說不定,一直陪著你的不是那個風間琉璃,是我啊。”


    “我不是不相信,可我真的不記得了,所以總是想。”


    “你是不是請過一個女生去電影院?她是仕蘭中學籃球隊的拉拉隊長,你還請過一個女生去水族館,她是仕蘭中學的舞蹈團團長,你和她一起做過一份論文……”


    夏彌說著,哼起了一首輕快的小調,那是仕蘭中學的校歌,每一次運動會或者重大場合都會被拿出來唱。


    人的大腦是一塊容易消磁的破硬盤,可有些事又怎麽格式化都抹不掉。


    此刻楚子航那塊破硬盤的角落裏,過去的影像強橫的複蘇,潮水般向著他奔湧而來,就像是大群的野馬在記憶的荒原踐踏而過,清晰的疼痛起來。


    他想起來了,那個穿著短裙和高跟靴子的拉拉隊長,她梳著高高的馬尾辮,她的眼睛那麽亮,還有水族館那個呆呆的小海龜,舞蹈團團長隔著玻璃指著海龜的小尾巴哈哈大笑,清脆的笑聲傳出很遠。


    楚子航記起那些模糊的臉了,一張張都那麽清晰,疊合起來,變成了自己背在背後的女孩。


    原來真有一個人一直在他身旁,距離他很近很近,卻又那麽遙遠,他沒有記住她,他每晚要回憶很多事,卻沒有一件和她相關。


    楚子航隻覺得心底似乎有什麽東西,很沉很重,他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又不知道要說什麽。


    “師兄你可真渣,我轉學你就不記得我了。”夏彌氣哼哼的:“還說什麽你記憶最深刻的女生是風間琉璃,你們才認識多久啊?我們又認識多久了!”


    她聽上去就像是在指責一個花心的大渣男,楚子航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要說什麽,此時他的腦子很亂,全部都是這個女孩的樣子。


    複蘇的記憶裏,女孩或笑或鬧,有時候很美麗,有時候又很瘋癲,卻總是在他身邊,圍著他打轉,而他早已習慣了有這麽一個女孩。


    “對不起。”楚子航輕聲說:“我之前忘了你。”


    “沒關係嘍,原諒你了。”夏彌嘿嘿笑著,楚子航無聲的笑笑,剛想說話,卻覺得脖頸一痛,他下意識的想掙紮,女孩纖細的手臂忽然摟住了他的脖頸,帶著無法抗拒的巨大力量。


    楚子航踉蹌了兩步,單膝跪地,他緩緩轉頭,就看到穿著裙子的女孩歪頭朝他笑,手上還拿著一個打空了的針筒。


    “隻是一點麻醉劑咯。”夏彌輕聲說:“師兄你就在這裏等結果吧,女孩子們的事情你就不要摻和了。”


    “什麽意思?”楚子航捂著脖子艱難的開口。


    “就那個你記憶最深刻的女孩唄,她來找我麻煩了。”夏彌說:“等我去把這個狐狸精的皮扒了再來找師兄你哈。”


    “真是搞不懂,她有什麽好的,一個個都那麽在意她。”女孩吐了吐舌頭,朝著他做了個鬼臉:“師兄再見。”


    楚子航的意識逐漸昏沉起來,視線的最後是穿著裙子的女孩罵罵咧咧的走遠,他伸出手想抓住女孩,卻隻抓住了空氣。


    他好像總是抓不住她,女孩就像狡黠的精靈,從他指尖溜走。


    沒有人能抓到精靈。


    ……


    巨大的空間裏,源稚女靠坐在巨龍龐大的身軀上,龍的腦袋就擱在她旁邊,兩個人並肩坐在一起……邊吃薯片邊看電視。


    因為繪梨衣的緣故,源稚女擁有豐富的帶娃經驗,加上康斯坦丁的練手,她對這隻智商不知道有沒有年滿五歲的史前怪物應對良好。


    所以當龍拿出一台18時的老式彩電表示想要一起看電視時,源稚女欣然同意,屏幕的光照亮了黑色的龍鱗和源稚女的臉。


    龍把下頜放在月台上,源稚女一抬手就能摸到他巨大的腦袋,就像一隻喜歡貼著主人坐的巨大貓咪,畫麵詭異的和諧。


    月台旁邊堆著各種各樣奇怪的東西,被分揀成堆的瓶蓋,煙紙殼兒,指南針,色彩豔麗的包裝紙……這些顯然都是這條龍的精心收藏。


    他構建了這個煉金迷宮自己生活在裏麵,就像個宅小孩縮在自己的臥室裏,他不會殺死誤入尼伯龍根的人,因為在他看來這些都是來陪他玩的人,就像一個小孩對來家裏的客人充滿好奇。


    如果不是他的脊椎連在岩壁裏無法移動,說不定還要親自去和客人們玩耍。


    地鐵裏信號很差,電視上滿是雪花點,但龍看得津津有味,源稚女忽然偏頭伸手摸了摸那巨大的龍鱗。


    龍開始有些警惕,但很快便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任由源稚女動作。他真的很像一隻貓,貓被擼的時候也是這樣。


    源稚女看著這隻賣萌撒嬌的巨大生物,想著要殺死他,在心裏輕聲開口:“開始模擬。”


    我去我忘了更新,11點多睡著了,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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