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愷撒還是沒有消息嗎?”


    英俊的男人坐在頂樓喝著酒,眺望著遠處,大海在洶湧,天空上烏雲密布似乎醞釀著一場雷暴,正在通話中的手機被他隨意的扔在一旁,裏麵隱約傳來蒼老的聲音。


    “愷撒絕對不能有事,他是家族數百年才等來的人!”老人的聲音激動又嚴厲,幾乎可以想象他那張蒼老如樹皮的臉抖動著,就像活過來的木乃伊。


    但相比於老人的激動,英俊的男人表現的就平淡多了,他隻是懶懶的喝了口酒,隨口道:“事情已經脫軌成這樣了,你吼有什麽用?”


    “搞得好像你吼的大聲點,愷撒就能立刻從那個鬼地方出來一樣。”他嘟囔著,似乎有些無語:“而且我才是他親爹吧,我都不急,皇帝不急太監急。”


    對麵的老人差點被他這無所謂的態度氣死,聲音瞬間揚起幾個度:“龐貝,注意你的態度!”


    男人卻隻是喝著酒,敷衍的“嗯嗯”了兩句,電話那頭的老人深呼吸了幾口氣,似乎緩過勁來了,忍著怒氣說:“日本那邊現在什麽情況?”


    “看上去快要世界末日的情況。”龐貝懶懶的說:“不過你不必擔心,就算日本整個沉掉了,你在波濤菲諾也不會有一點事。”


    “龐貝!”


    “好了好了知道了。”龐貝掏了掏耳朵,拿起手機,掛斷前最後說了一句:“別問了,現在日本已經亂到神都不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麽情況,等結果就行。”


    “別說愷撒了,這世界還能不能存在都兩說。”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淡了下去,沒等對方回答,就直接了當的掛斷了電話。


    將杯中最後一點酒喝完,他打開手機,數分鍾前他收到了一條最新消息,發件人沒有號碼,內容也很簡單,隻有一張圖片。


    準確的說那是一張衛星雲圖,雲圖上顯示著一個黑色的漩渦雲團,它覆蓋的範圍極小,雲量又極大,所以顯示在衛星雲圖上就是個黑洞般的東西。


    而那個位置,正是現在的東京。


    “元素亂流麽?”龐貝低聲說:“看來有什麽了不得的東西醒了啊。”


    黑洞般的超級雲團,以及將這張圖片發送來的聯係人,都說明了同一個問題,這不是普通的氣候變化,那是元素亂流導致的極端氣候。


    而元素亂流的出現,往往意味著某個無比強大的生命的出現,它的力量甚至能夠影響到某個區域的元素平衡。


    “還真是一團糟。”男人歎著氣,然而就在此時手機叮咚一聲,提示有新消息。


    依舊是那個顯示不出號碼的聯係人,新消息的內容也很簡單,隻有寥寥幾個字。


    ——愷撒必須活,殺死陳墨瞳,必要時可動用一切手段。


    龐貝撓了撓頭,看著這條消息有些疑惑。


    愷撒必須活他知道,畢竟是家族數百年的希望,關係到“神”能否登上那個黑色至尊的位置,自然不能馬虎。


    殺死陳墨瞳也能理解,這命令早就下達了,在她拒絕愷撒的那一瞬間,在加圖索家她就是必須被抹除的目標了,畢竟不殺了她,新的新娘無法誕生。


    龐貝疑惑的隻是,源稚女呢?


    作為這一切的源頭,將事情推到如此不可挽回地步的主人公,居然沒有交代嗎?


    他這麽疑惑,於是他就這麽問了,對方沉默了很久,始終沒有回答,就仿佛那位無所不能的存在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似的。


    龐貝知道“必要時可動用一切手段”這句話的含金量,加圖索家族在混血種家族中也算是近百年來興起的,他們以無可抵擋的速度迅速占據了權力的巔峰,甚至可以動用一些國家政府的軍艦甚至是核武器。


    而這個“一切手段”包含的東西就太多了,如果加圖索家真的不顧一切豁出去,那能造成的混亂局麵絕對難以想象。


    可若是這樣,他們這麽多年的布局不就浪費了嗎?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們誰也不想走到那一步。


    但眼下顯然就到了這種萬不得已的地步,所以他說,到最後這個世界還能否存在都是兩說。


    手機叮咚一聲,對方終於回複,再一次隻有簡簡單單的幾個字:


    ——保護源稚女,殺死白王。


    ……


    大地在震動,海水被掀起又落下,白色的泡沫沸騰著,素白色的影子披著灰白色的水,以炮彈般的速度升天而起。


    那東西終於從巨大的裂縫中爬出,恐怖的重量將地麵壓的塌陷,借著慘白的月光,眾人這才看清楚那東西的模樣。


    它渾身包裹著白色的細絲,看上去就像是一枚巨大的繭,下方卻拖著猙獰的長尾。


    它的動作極快,沒人看清這樣一個帶著尾巴的繭一樣的東西是怎麽從地下爬上來的,骨節嶙峋的長尾抽打在地麵上,把在海水中的建築一排排掃開,建築碎片和海水混合在一起,暴雨般下降。


    “這肉球一樣的東西是什麽鬼東西?”遠遠躲在戰場外的路明非目瞪口呆:“這麽勁爆的打戲還有第二幕?”


    無論是源稚女還是忽然變身的昂熱,他們的戰鬥力都遠遠超過了路明非等人的想象,他們之間的戰鬥更是完全無法插手。


    這場戰鬥從開始到結束都是那麽的暴力又迅速,像他們這種普通人插進去恐怕隻會死的連渣都不剩。


    就連卡塞爾學院數一數二的社團老大楚子航和愷撒在這種級別的戰鬥麵前也都成了平平無奇的普通人,這已經不是人類能造成的殺傷了,也許“龍王”這個詞更適合他們。


    “風間琉璃從校長胸口裏抓出來的東西是什麽?”愷撒低聲問:“她好像並不是想殺校長,最後明顯留手了。”


    沒有人能回答他,因為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


    “我覺得與其關心校長,不如考慮一下這個東西是什麽。”諾諾低聲說,語氣有些抓狂:“這個世界裏到底有多少怪物?他們怪物大戰,能不能讓我們這些普通人先離開?”


    “要不我們找找出路?”路明非提議:“在那之前可以先把校長偷過來。”


    眾人都覺得這個主意好極了,就連向來自負又驕傲的愷撒和楚子航都沒有拒絕,他們就像是神仙大戰中不小心卷進去的凡人,還不趕緊跑難道等著被殃及池魚嗎?


    但他們很快就發現哪怕作為觀眾,也不是想走就能走的,密密麻麻看不到盡頭的屍守不知何時包圍了他們,將道路擠得密密麻麻,想要離開就得從它們之間穿過去。


    而他們退路的必經之路上,那隻小山一樣的龍形屍守安靜的趴著,長尾不時擺動濺起無數水花。


    這些渴望血肉的屍守此刻似乎並沒有什麽攻擊性,就像是和他們一起圍觀八卦的吃瓜群眾,安靜的不像話。


    但想也知道這些吃瓜群眾大概聽不懂讓個路之類的話,就算聽懂了估計也不會聽話,所以想走恐怕還得殺出去。


    以他們目前的戰鬥力,對付這麽多屍守,成功的可能性大概可以忽略不計。


    就仿佛這場戲沒唱到盡頭,看戲的觀眾自然無法離場。


    眾人麵麵相覷,但又毫無辦法,隻能繼續圍觀。


    被所有人密切注視的源稚女此時就站在風暴的正中心,她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危險的來臨,隻是仰頭看著,沒有後退一步。


    白色細絲組成的繭衣被怪物用利爪撕的粉碎,蒼白色的幼獸從裏麵破繭而出,朝著這天地間發出了第一聲尖厲的吼叫。


    看清楚那怪物模樣的瞬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隻聽到自己心髒像是瘋了般的跳動,就算早有心理準備,可真正看清楚的刹那間,仍然覺得山一樣的恐懼從天而降。


    “天啊!”路明非呆呆地發出喃喃,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這是什麽惡心的怪物……”


    八條彎曲的龍頸四散而開,八個猙獰的頭顱同時張開血盆大口發出淒厲的吼叫,鋒利的牙齒像尖利的匕首,在月色下閃著寒光。


    怪物的下肢畸形短小,就把八個頭顱當做腳來使用,攀爬動作猶如八足的蜘蛛,那些修長的脖子像蛇一樣卷曲又舒展,八雙洪燭般的金色眼睛在空中明滅,恐怖的就像是魔鬼從天而降。


    它就是日本神話中的八歧大蛇!


    源稚女皺了皺眉,表情有些嫌棄:“他可真醜,你是說我要吃掉它的骨頭,變成它這樣的東西?”


    “不,聖骸是我留下補全基因的骨頭,隻有血統足夠的人融合後才能進化,血統不夠的家夥妄圖染指,就會變成這種畸形的怪物,反過來被骨頭控製。”


    說到最後,弗裏嘉的語氣不無嘲諷,就像是神在嘲笑螻蟻的不自量力,她冷冷的說:“殺死它,刨出聖骸。”


    源稚女不可置否的聳了聳肩,還沒等她說話,身穿白袍的男人從黑夜中走出,他的動作看上去並不快,但眨眼間就來到了畸形的怪物麵前。


    怪物雖然有著龐大的身軀,但它還處在幼年期,身體顯得枯瘦,不過對比起那渺小的身影,它大的就像龐大的高山。


    可令所有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八岐大蛇畏懼的後退了,它八個腦袋伏在地上,八雙巨大的眼睛裏露出警惕的神色來。


    它察覺到了那男人身上那恐怖的力量以及難以言喻的危險,是剛剛從繭中脫離的它無法應對的,它隻能露出防禦的姿態來,觀望的同時借機恢複更多的力量。


    男人並沒有攻擊它,他抬起了眼,看向了不遠處的源稚女,冷淡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可他站在那裏的姿態卻已經表明了一切。


    “哦豁,殺出了個程咬金。”源稚女攤了攤手:“這怎麽辦,這位看上去不是很願意我拿到骨頭的樣子。”


    弗裏嘉冷哼一聲:“爾等螻蟻,也配阻攔吾?”


    “我沒法打。”源稚女說:“你知道的,我們簽訂了血契,沒辦法動手的。”


    “真是麻煩。”


    弗裏嘉似乎有些不耐煩,眼看著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步,隻要拿到骨頭她就能重新降臨世間,偏偏這個時候出來阻攔的諾頓在她眼裏要多礙眼有多礙眼。


    她當然清楚這些龍王打的是什麽算盤,也知道隻要自己重新獲得軀體脫離那該死的封印,這些所謂的君主在她眼裏不過爾爾,但現在還真有些麻煩。


    她絕大部分力量都被封印,那些該死的鐵鏈牢牢的束縛著她,如果不是寄存在源稚女身上,她根本無法行動。


    她當然可以像之前殺死貝希摩斯那樣借用源稚女的身體,可偏偏源稚女和諾頓簽訂了血契,她就算借用源稚女的身體也會受到血契的製衡。


    唯一的辦法就是暫時脫離源稚女,以她如今恢複的力量來看,就算沒有肉身暫時拖住諾頓也沒什麽問題,隻要源稚女趁機殺死八岐大蛇拿到聖骸並與之融合,這世間就再也沒有什麽東西能阻止她的複活。


    以源稚女的實力殺死八岐大蛇也沒什麽難度,唯一的問題就是,源稚女很不聽話。


    弗裏嘉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低沉的開口:“你知道吧,若是不融合聖骸,你的身體要不了多久就會四分五裂,你必死無疑。”


    源稚女點頭:“知道啊,你不是說過了麽。”


    她抬起手,看著手背上裂開的一道道傷口,就像是腐朽的牆皮正在斑駁碎裂,隱約可見裏麵的血肉:“我撐不了多久了吧?”


    “你知道就好。”


    弗裏嘉的聲音緩和了些:“我知道你不肯相信我,但我真的不會騙你,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與聖骸融合,不過是你我合二為一,你的記憶不會消散,你的人格也不會。”


    源稚女勾了勾嘴角:“你是怕我不肯融合聖骸?”


    “放心吧,我還不想死,這可是我唯一的生路。”她用很輕的聲音喃喃:“更何況最後是誰的意識消失還說不定呢。”


    弗裏嘉聽見了,隻是心中的嘲諷沒說出口。


    龍王漫長的記憶有多少年?也許幾千年,也許上萬年,甚至是數萬年,在這些記憶麵前,源稚女那短短二十多年的記憶又算得了什麽呢?


    源稚女想用自己的意誌強扛,未免太過天真。


    但這話她不會說出口,因為有希望才不至於破釜沉舟,她心中放心了些許,源稚女自信自己能在上萬年的記憶衝擊下堅持住本心,她又何嚐不自信?


    不過是短短二十年的記憶,弗裏嘉並不覺得融合後會對自己造成任何影響。


    她對源稚女說:“我去拖住諾頓,你最多有三炷香的時間。”


    “在這三炷香內,殺死八岐大蛇,不然再無機會,明白麽?”


    源稚女看了一眼那畸形的怪物,想了想,點頭:“行吧,那我先吃顆藥補補。”


    她說著,將手中李霧月的繭一口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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