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驕陽,翠柳清風。少年少女的嬉戲聲不時響起。


    好一派明媚景象。


    “少年人呀。”


    李銳騎馬走在最前,聽著耳畔的笑聲,微微搖了搖頭。


    “真吵!”


    譚虎瞥了一眼身後的幾個華清宗少男少女,嘟囔了一聲。


    李銳笑了笑:“譚老弟,你要是十六七歲,也這樣。”


    譚虎甕聲甕氣的說:“老子十六七歲的時候都把北原蠻子的頭砍下來當球踢了。”


    “.”


    李銳覺得自己就不該提這茬。


    譚虎的經曆與大多數少年都大不一樣,這些華清宗的少男少女幾乎都是大家族出身,又是天之驕子,經曆就隻會更單純。


    “快到了。”


    李銳望著被柳樹掩映的官道,他雖然從未去過清風山莊,可安寧衛武庫裏有一張地圖,尋常人看不到,但管糧可以。


    他可是將其當作珍寶,日日觀看。


    安寧衛轄區的地形早就被他記在心裏,其中當然包括清風山莊。


    迷路?


    不存在的,那是年輕人常幹的事情,老年人出門都是帶地圖的。


    再走十裏。


    就到了安寧府城的地界,清風山莊就在安寧城以東三十裏的山穀中,山莊山莊當然是在山上。


    清風山莊作為安寧府勢力前十的宗門,實力自不用多說。


    當然,比起華清宗那還是差太多。


    這就是滿分和九十九分的差別。


    清風山莊排第十,那是隻能第十,第九都不行,但華清宗是第一,那是因為最高就隻能是第一。


    單論實力,比之雲州一些大宗,華清宗也是不遑多讓。


    李銳一行人此去是清風山莊的總部,而非在清河的分部,例行巡視罷了。


    翻譯過來,就是出差。


    這事誰都懂,就是公費旅遊,他們一出來代表的就是安寧衛,甚至是安南鎮,清風山莊當然是好生款待。


    否則他們在匯報中說些清風山莊的壞話,清風山莊定是吃不消。


    不過李銳來清風山莊,還人情是一方麵,真正的目的其實是避災。


    他望了眼顏色變淡的煙霧。


    “果然!”


    距離清河越遠,煙霧的顏色就變得越淡。


    雖然還是淡紅,但比清河要好不少。


    鬼冥教妖人身死之後,確實變成了純白一段時日,但隨後又逐漸變成紅色。


    也就是說危險不針對李銳,但對整個安寧衛都是威脅。


    李銳向來秉持著君子不立危牆的理念。


    這才應下了這個差事。


    他猜想薑臨仙應該也是存了這個心思。


    這裏距離華清宗很近,最是安全。


    聽見沒。


    幾個華清宗的少男少女都已經在討論回華清宗的事情。


    “隻要與李前輩說一聲,回去肯定不是問題。”


    “就是。”


    “李前輩通情達理,肯定會答應的。”


    嘰嘰喳喳的壓低聲音說著。


    李銳嘴角微微上揚,幾人的說話的聲音已經很低,可自從養出玄清氣之後,他的五識是越來越靈敏,對話被他聽了個一清二楚。


    他當然沒有不放的理由。


    又不是刻薄惡毒上司。


    放兩天假而已。


    況且這些華清宗弟子一不歸他管,二不拿他的錢,沒有不放的道理。


    七十三的人了,這點心胸還是要有的。


    騎了約莫一個時辰。


    臨近安寧城,官道上來往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譚虎策馬與李銳並行,他嘖嘖道:“李老哥,這府城的人就是不一樣,都是拿鼻孔看人。”


    可不是。


    一些安寧城本地的商隊,一瞧他們並非本地人,都昂起頭。


    雖然譚虎也想不通自己怎麽就長得像外地人。


    又有一隊商隊超過他們一行,還是熟悉的鼻孔。


    譚虎是什麽性子?


    那是從北邊邊軍殺出來的狠人,哪裏受過這種氣。


    他毫不客氣的拔出刀,嚎了一嗓子:“安寧衛辦事,閑雜人等避讓!”


    此話一出。


    之前還桀驁不馴的眾人頓時變得乖巧起來。


    一個個畏懼的避讓開。


    安南軍設立安寧衛的事情,安寧府無人不知,一聽是安寧衛的人,哪裏還敢得罪。


    不少商隊更是直接停下來,等著李銳一行人先走。


    譚虎得意的咧開嘴,昂首挺胸的勒了勒韁繩,故意放慢了速度。


    官道本就是為行軍服務。


    之前一行人穿了常服,無人認出,現在自報家門,當然是齊齊避讓。


    譚虎此舉雖然高調,但並沒有違反了規矩。


    李銳輕笑著搖了搖頭。


    卻也並未責備譚虎太過張揚。


    在外邊,安寧衛行事,何須關心他人的眼光,都當了安寧衛從六品百戶,聲音大點怎麽了?


    李銳甚至覺得自己和譚虎比起那些知縣老爺要低調太多。譚虎這一嗓子還是很有效果。


    原本排隊需要半個時辰才能走完的路,幾人兩刻鍾就通過了。


    一行人並沒有走進城的路。


    而是朝著另外一條東向的岔路走去。


    不一會兒。


    一座座青翠秀氣的小山層層疊疊似水墨畫一般浮現在李銳眼前。


    一棟棟木製建築若隱若現,與周圍的山景融為一色。


    “不愧是清風山莊。”


    李銳心中暗讚。


    “據傳,這清風山莊初代莊主是個落榜的秀才,後機緣巧合得高人指導,練了一身驚世劍法,後在安寧府城外山穀中結廬隱居,收弟子十四人,經曆三百年,發展到如今的氣象。”


    這就給後人一個極為重要的經驗。


    想要建宗立派,光是自己厲害可不行,關鍵還要看收徒的本事。


    片刻之後。


    他們就出了官道,走上一條由青石磚鋪成的路。


    論成本,可比官道還要高。


    隻因這路是清風山莊花錢自己修的,是排麵,當然不可能會差。


    剛騎出百丈。


    就看到路的轉角處站著幾人。


    其中明顯是領頭的中年圓胖男人看到李銳幾人出現,快走兩步迎了上去:“諸位便是安寧衛的大人吧?”


    “賀長老已經書信告知我等,特來此相迎。”


    這裏距離清風山莊還有五裏。


    五裏相迎,這給足了麵子。


    當然,都是安寧衛或者說安南軍的麵子,李銳和譚虎可沒有這麽大的臉。


    不過要說李銳在其中什麽都沒做,當然是不可能。


    李銳之所以沒有答應薑嫣立刻出發,而是整頓三日。


    這個整頓可不是針對奔虎騎的士卒,是各項需要打點的事宜。


    他第二日就去了一趟清風山莊在清河的據點,將自己一行奉命去清風山莊巡視的事情告訴了賀年。


    賀年提前兩天就已經派弟子回到山莊告知,早就安排得明明白白。


    這才有了今日的排場。


    有人會問。


    李銳一行人既然是來巡視,若是提前告知,豈不是什麽都查不到。


    這就是與江湖宗門打交道的學問。


    李銳是來巡視,又不是真要把清風山莊搞死。


    知會賀年,一方麵是讓自己一行來清風山莊可以住的舒服些,另一方麵也是告訴清風山莊,把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收一收。


    隻要清風山莊知道收斂,那就是代表著還臣服於朝廷,自然是你好我好。


    可若是都得了消息,還不知收手,那就怪不得李銳。


    這就是規矩。


    “董長老,辛苦。”


    圓胖男人臉上笑容一頓,有些詫異的望著李銳:“大人知道我?”


    李銳微微一笑:


    “董長老一手清風明月劍可是名震安寧,老朽可是聽得耳朵都起繭子。”


    清風山莊長老董深一聽眼前這老者連他的跟腳都曉得,更加尷尬。


    他連李銳的名字都不曉得,對方卻能道出他的情況。


    高下立判。


    剛一照麵,董深心中就對李銳高看了幾分。


    “還不知大人名諱?”


    “安寧衛百戶,譚虎,巡守,李銳。”


    李銳並沒有先介紹自己,而是先介紹比自己大半級的譚虎,再後才介紹自己。


    對內。


    在奔虎騎裏關起門來,稱兄道弟無所謂,可出了門,那就要以官職論,否則叫別人以為奔虎營是一團散沙,叫人輕視。


    “原來是譚大人,李大人,裏邊請!”


    董深雖不認識李銳和譚虎。


    但對安寧衛的官職卻很熟悉。


    譚虎一個堂堂從六品百戶,居然對李銳一個七品言聽計從,足見李銳的厲害。


    他更加不敢小瞧。


    客氣的帶著李銳一路走向清風山莊,一邊走還一邊介紹清風山莊的山景以及典故,服務得那叫一個周到。


    華清宗幾人見了,都是暗暗心驚。


    清風山莊雖然比不上華清宗,但也是有頭有臉的大門大派。


    能被一個長老如此禮遇,已經是超規格。


    他們自問若是來此,雖然也會被客氣相待,但肯定達不到李銳這樣的待遇。


    “不愧是老江湖!”


    李銳與長老董深一頓攀談。


    很快就進了清風山莊。


    董深最後帶著李銳眾人來到一間足足能住下十戶人家的五進大宅子,環境清淨優美,甚至透過圓形拱門還能看到流水涼亭。


    之前安寧衛不是沒來過夜不收的人。


    十幾個人住的是兩進的宅子,四個人睡一間。


    比起今日的待遇可謂是天差地別。


    董深客氣道:“寒舍簡陋,比不得安南軍衛所,諸位還請將就幾日。”


    即便是在華清宗見慣了奢華的秦華幾人都不得不承認。


    這可一點兒都不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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