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悅換了下衣服,從家裏後院離開。有些人不想看到,不想知道,不想接觸。


    “小老板。接住。”榔頭從窗戶裏丟出一包東西,魚悅伸手接住。


    “什麽?”魚悅。


    “小老板的午餐,你還沒吃飯吧?”榔頭衝他笑著擺擺手。


    魚悅看著那包東西,巧克力條?三色糖?動物餅幹?他當自己是小孩子嗎?


    被封印的都市,猶如一座寂寞的孤城,魚悅漫步在小區街頭,一路瀏覽人們不安的神情。他慢慢地穿過他們,來到小區公園,他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望著那群不知道憂愁的頑童嬉戲著。這個城市隻剩下這群快樂人了。


    “走開!不加你!”


    “你去那邊,你好髒!”


    “走開,你那麽笨,會傳染。。。。。。”


    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孩子,被排斥在了遊戲圈的外麵。魚悅的目光穿過遊樂場的秋千遠遠看著那個帶著委屈的小孩子,他慢慢地站起來,走到那個帶著淚花笑得憨憨的少年身邊。他坐在他的身邊,上下打量著這個孤獨的孩子。


    髒兮兮的小背心,他的脖子很髒,小手也是這樣,膝蓋上全是各種青紫的傷痕,是個沒被爸爸媽媽照顧好的孩子。


    一旁孩子的嬉戲聲越來越大,響徹在遊樂場上空。魚悅看著他,幼年的孤獨身影好似重疊了一般。


    “吃嗎?”魚悅從包包裏拿出一包巧克力條遞給他。


    孩子呆了下,抬頭看著他的手,沒動。封城十五天了,巧克力已經成為緊俏物資。孩子猶豫了下,伸手接過巧克力條,沒有道謝,顯然沒有人教他。


    “你叫什麽?”魚悅看他打開包裝,舍不得地一點一點舔著巧克力。


    “小豆。”原來,他叫小豆。


    小豆舔了會,也許那邊的孩子們發現了他有零食吃,於是大聲呼叫他的名字。小豆很高興,於是衝過去,顯然,那個團體暫時認同他了,當然,代價是一起舔那包巧克力條。


    魚悅看著那些孩童一起遊戲。小豆真的不聰明,每次都接不上同伴的口令,他被指使來指使去,同伴不客氣的指責他聽了隻是憨憨地笑著,討好的笑著。終於那包巧克力條的魔法解除,小豆再次被開除出去。


    小豆慢慢走回陰涼地,抱著腿小聲哭泣了會。魚悅隻看著他,想起在聞音閣外,自己眼巴巴地瞅著那些吃著香甜點心的哥哥姐姐們,他們故意的在他麵前大聲咀嚼,直到把他逗哭,這個時候知意哥哥總是揮舞著教室的大拖把出來保護他。這孩子沒有他幸運呢。


    “吃嗎?”魚悅遞給小豆一個三色糖。


    小豆抬起頭,黃鼻涕和眼淚混在一起成了黑色,他不是個討人喜歡的漂亮孩子,魚悅卻看得很順眼。他伸手從口袋拿出他雪白的手帕,幫他擦去眼淚、鼻涕,接著打開三色糖的包裝遞給他。


    “別人對你好,得到別人的幫助,小豆要說謝謝。”魚悅坐在他身邊耐心地教他。


    小豆沒有說話,繼續吃著三色糖,他甚至站起來,大聲地吧嗒嘴巴,希望引起夥伴的注意。魚悅笑著搖搖頭,不笨嘛。


    時間慢慢的過去,小豆不停地參與進去,被趕出來,拿到魚悅的零食再和同伴分享,再一起遊戲。魚悅就那麽看著,直到夕陽泛紅,小區的媽媽們,站在窗戶和角落招呼孩子們。


    “小豆,明天還來嗎?”一個孩子衝著孤獨沒有人喊的小豆叫喚。也許,他們覺得今天的小豆還是可以一起玩的。


    被開除出去很久的小豆,站起來使勁揮舞手臂:“來的哦!來的哦!”


    魚悅看著他,這個時間,還沒有人接他嗎?


    “你不回家嗎?”魚悅看著他。


    小豆抱著膝蓋:“媽媽很忙。”


    “爸爸呢?”魚悅問。


    “死了。”小豆無所謂地說。


    “哦。”魚悅沒有再問。


    “謝謝,哥哥。”小豆突然仰起髒臉笑眯眯地看著這個好心的哥哥。


    魚悅突然覺得很羞愧,他轉頭望著另外的方向,沒有說話,臉卻紅了。


    “小豆啊!小豆啊!......”女人呼叫孩子的聲音,魚悅目送小豆快樂地拉著媽媽說著自己快樂的經曆。他的母親是這個小區裏收垃圾的工作人員。


    對於小豆來說,今天是個愉快的下午,對於魚悅,他看到自己的童年,不斷地在延續,自己不是最悲傷的。。。。。那個小孩,不知道他的未來又是怎樣。


    魚悅慢慢站起來,看下表,戒嚴時間就要來到了,他順著大道往回走,夕陽照得他的影子很長很長。


    “小老板,這幾位先生,說務必要見到你。”榔頭見到慢悠悠回來的魚悅,先那些人一步開口。


    魚悅上下打量著這幾人,穿著藍袍子的仲裁所工作人員?警察?還有政府官員?


    “是魚悅先生嗎?是這樣,我們針對全市的右手有殘疾的市民,有個優惠政策,要本人的簽名。”一位穿著警察製服的先生過來伸出手。


    魚悅很自然的伸出右手有力度地和他握了下,他笑著說:“抱歉,我想你們誤會了,我的右手隻是皮膚燙傷,並沒有殘疾。”


    那些人互相驚訝地看了眼,魚悅隨意的扒拉了一下眉心的亂發。他的眉毛中間,什麽都沒有,那些人眼神裏全部都是失望的神色。接著他們連告辭都不願意說就離開了這裏。


    魚悅躺到了家門口的竹椅上,仰望天空慢慢浮現的星星。廚房裏,肥龍滿得不亦樂乎。


    “你好像心情很好?對吧?”榔頭坐到一邊,咬著一片西瓜。


    魚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哪裏來的西瓜?”


    榔頭笑嘻嘻地從桌子上拿了一塊遞給他:“換的,拿後麵的方便麵換的。你不是不愛吃嗎?給你改善一下。”


    “是你自己想吃吧?”魚悅笑了下接過西瓜啃了起來。


    “他們。。。。。是找你的嗎?”榔頭突然問。


    魚悅猶豫了下:“恩。”


    “他們好像很著急。”榔頭看著手裏的西瓜。


    “他們隻是缺少工具而已。”魚悅。


    “以前,小老板,不快樂嗎?”榔頭。


    “快樂啊,有許多快樂的記憶。寂寞了就回憶一下。”魚悅躺回躺椅。


    “可以問一件事情嗎?”榔頭。


    “說。”魚悅。


    “你手上。。。。。”榔頭。


    “樂靈島的封印。”魚悅。


    “我看你沒什麽事情。沒那麽簡單吧?”榔頭小心地說。


    魚悅很久沒說話,當一陣海麵的涼風吹來,魚悅的聲音響起:“大概。。。。。我是被神偏愛的小孩吧。”


    帝堂秋看著麵前的資料,全部的人力,花了時間去尋找,整整兩天,結果答案是否定的。難道,那個人,已經不在小店了嗎?他靠在辦公椅上落入沉思。事情越來越多,沒有絲毫進展。一直在殺人的實驗獸,現在已經擺脫小獸狀態,再過兩個月就會進入發情期了吧?它們現在在哪裏?那個襲擊隨知閑的人沒有找到,那個兩次殺死實驗獸的人石沉大海。他守著這座孤城,好像所有的壓力都重重的壓製在他身上,很累,很累。


    隨伯祿敲了兩下帝堂秋打開的辦公室的門,帝堂秋抬頭,連忙坐起來:“爺爺,您來了。”


    隨伯祿笑了下:“陪爺爺一起去飲茶吧,麵對這樣的孤城,能飲茶雖然是一種犯罪,但是,有時候人需要放鬆一下。”


    帝堂秋也笑了下,跟著老人走出辦公室。


    六國綠洲天台角落,隨伯祿和帝堂秋一起吹著夜風。小店市的夜景,已經失去喧鬧,到處都是死寂。


    “明天,別再找知之了。”隨伯祿很隨意地說。


    “抱歉爺爺,還是什麽忙都幫不上。”帝堂秋有些羞愧,把這樣一個老人折騰來。他還是內疚了。


    “你這隻小狐狸啊,跟我這裏道什麽歉啊。我也是盡人事,對於知之那個孩子的罪過,隻是隨家的事情,我們盡力就好,有時候我想啊,找到他,如何麵對他?我想了十二年,那孩子的樣子越來越模糊,模糊得都要忘記了。”隨伯祿歎息。


    “會找到的。”帝堂秋覺得老人有些過分哀傷。


    “我也這麽想。會找到的,不過堂秋啊,我們既然來了,一定會幫忙的。隨家本來就是樂醫,不是找失蹤人口的警察,有些事情還是交給警察吧。”隨伯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說。


    帝堂秋看著隨伯祿,這個老人的一生都是傳說,但是此刻卻無比脆弱。


    隨伯祿沒有在意帝堂秋的眼神,他自己在那裏嘮叨,也許,他真的是老了:“白天我還想著,找到知之,我走到他麵前,我對他說,知之跟爺爺回家吧,過去的就叫他過去?嘿!這話,我說不出,也做不到。還有知意,我們那個時候的智力連十三歲的孩子都不如,利益蒙蔽了我們的眼睛,叫我們忘記親情,報應啊,堂秋。。。。。。。”


    一聲實驗獸的嚎叫打斷了隨伯祿的嘮叨,他們互相對視了下。帝堂秋整理了下衣服,他有要做的事情。隨伯祿站在他身後說:“明天,隨家所有的樂醫,都會幫忙,我們樂醫是為了挽救人而誕生的。所以我們做樂醫當做的事情吧。”


    帝堂秋點點頭,回頭看下隨伯祿,他深深鞠躬:“正是如此,我們是樂醫,我們該做當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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