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愣了一下。


    短刀停在半空。


    不等他反應。


    程安從地上抓了一把香灰,猛地揚過去。


    大漢眼前一花。


    程安趁機飛撲過去,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嗷!”


    大漢慘叫一聲丟了短刀。


    程安卻如泥鰍似的原地轉了一圈。


    躲過大漢的魔爪後。一個前滾翻搶走了短刀。


    同時大喊。


    “動手啊!”


    “他就一個人了,怕什麽?”


    大家這才後知後覺。


    仆人從兩側快速圍了過來。


    杜修也從地上撿了塊磚頭,擋住了大漢的退路。


    “好個小崽子!”


    大漢頓時怒火中燒,麵色猙獰道:“老子就是死,也要先宰了你!”


    他低喝一聲,全力撞過來。


    將杜修撞開的同時。


    趁勢撲向程安!


    慌亂間……


    程安揮刀猛刺。


    噌!


    大漢的小臂被劃傷。


    腳下一個踉蹌,半跪在地上。


    不等他起身。


    兩個仆從趁勢從兩側撲過來,將其死死壓在下麵。


    程安沒有絲毫猶豫。


    持刀抵住大漢喉嚨,稚嫩的臉上滿是冷肅。


    “再動宰了你!”


    大漢下意識不動了。


    “傻站著作甚?”


    程安又回頭瞪了眼兩姐妹:“還不快去找繩子?”


    “哦,哦!”


    二人慌忙從驢車上拿來繩子。


    大家好一陣兒折騰,才合力將其捆住。


    “說吧!”


    杜修一屁股坐在地上,狼狽道:“誰派你們來的?”


    “嗬!”


    大漢冷笑。


    扭頭不搭理他。


    “嘖,還是個硬骨頭?”


    程安笑了。


    拎著匕首來到大漢麵前:“太好了,我平生最喜歡有種的人!你可撐住了哦,千萬別求饒!”


    刀尖一點點紮向心口。


    大漢終於慌了。


    目露驚恐的瞪著程安。


    這年頭連小孩兒都這麽狠了嗎?


    他明明連刀都拿不好,可語氣卻格外冷靜,一點兒沒有害怕的意思,眸中甚至還透著興奮……


    “是程大海!”


    刀尖刺破皮膚的瞬間。


    大漢終於不裝了,連聲道:“是他給了我們兄弟五貫錢,要買你的命!本來是三貫錢的,可後來……”


    “後來什麽?”


    “聽說你是他親侄子……”


    大漢猶豫了一下。


    又低聲道:“我們以此為要挾,又多要了兩貫錢!”


    加錢居士?


    程安險些氣笑了。


    又問了幾句後。


    他朝杜修拱拱手,恭敬道:“先生,看來這二人是慣犯無疑了!接下來如何,還請您定奪。”


    “你……”


    杜修深看了眼他。


    話噎在嘴邊卻怎麽也問不出來。


    程安哪能不知他的想法?


    一個八歲的孩子,遇到殺手非但不怕,甚至還敢主動反擊?


    這正常嗎?


    還有他剛才持刀逼供那一幕……


    直教人膽戰心驚!


    這是一個普通鄉下家庭能養出來的孩子?


    無奈。


    程安隻能裝作苦澀道:“以前在家時,學生沒少被家裏幾個兄長欺負!久而久之的……也就習慣了。”


    戲班子裏有句話。


    ——想成才,先挨打!


    成功之前的苦難雖然難熬,卻也最能鍛煉人。


    可誰也沒想到。


    程安的解釋會是這個……


    小時候受到的不公,如今卻成了脫困的砝碼?


    此刻。


    諷刺感拉滿!


    眾人隻覺得心口有些憋悶。


    “苦了你了!”


    杜修深深歎了口氣,點頭道:“既如此,那便將此人帶上吧,等到了縣城,交給衙門處置!”


    “是!”


    ……


    少許。


    雨停了。


    眾人帶上五花大綁的殺手繼續上路。


    “程安。”


    “嗯?”


    “謝謝你……”


    瞧著那個略顯單薄的背影。


    顧曉柔俏臉微紅。


    車轅上。


    程安回頭道:“此番禍事本就因我而起,顧小姐能不計較,便已是萬幸!實在當不起您這個‘謝’字。”


    “嘁!”


    顧曉月翻個白眼。


    嬌聲道:“這才讀了幾天書啊?幹嘛這麽文縐縐的,像個老夫子。”


    “曉月!”


    顧曉柔蹙眉看了眼妹妹。


    又看向程安道:“那就祝你這次能夠一舉中試!”


    “多謝。”


    “爹爹說了……”


    顧曉柔低著頭,輕聲道:“隻要你此番能考上童生,將來不管鄉試、省試還是京試,所需費用,顧家全包了!”


    “為何?”


    程安茫然回頭。


    都知道科舉費錢。


    就隻是趕考時所需的路費、食宿費、車馬費……


    都夠普通人家吃一年了。


    當初程大海連考兩次秀才,那些年全家上下連頓黍米餅子都吃不飽,苦熬苦掖了七八年都沒緩過勁兒來。


    可即便如此,又與顧家有何關係?


    這算啥……


    助學金嗎?


    而一旁的杜修卻笑了。


    他略有深意的看了眼兩姐妹,眸光幽邃。


    “反正你好好考就是了。”


    顧曉柔臉更紅了,低頭捏著衣角。


    “八歲的童生呢!若能中試,必定名揚平穀縣,你不想嗎?”


    “想啊。”


    “可……”


    程安還想再問。


    卻聽車夫‘籲’的一聲:“到了!”


    平穀縣。


    程安抬頭看去。


    斑駁老舊的城牆下……


    幾個守門的衙差正在值房裏打瞌睡。


    杜修跳下車快步過去。


    交談幾句後。


    兩個衙差麵色凝重的過來。


    其中一人瞧著後麵驢車上壓著的殺手,皺眉道:“你是說,他是被這小孩兒給擒獲的?沒開玩笑?”


    “杜某是讀書人!”


    “行吧……”


    衙差語噎。


    等交接了犯人後。


    他又多看了眼程安,道:“那不如這樣吧!勞煩諸位隨我回去麵見縣爺,若所言非虛,說不定還會有賞。”


    平頭百姓竟然抓住了殺手?


    隻要縣太爺稍微有點兒腦子,就絕不會放過這次宣揚的好機會。


    “也罷……”


    杜修猶豫了一下,點頭道:“那便勞煩差爺了。”


    一路進城。


    程安好奇的左顧右盼。


    這裏與清水鎮比起來的確大多了,四周建築也都錯落有致,各種商鋪比鄰交錯,行人絡繹不絕。


    等來到縣衙。


    沒有想象中的那種威嚴。


    一座很有年代感的大宅子。


    門楣上的燙金都掉漆了,上書‘平穀縣衙’四個大字。


    程安暗暗讚許。


    想不到這平穀縣的官邸竟如此破舊,可見這位縣太爺至少不是個貪官兒,否則大可不必如此寒酸。


    衙差進門稟報。


    少許……


    一個身著淺綠官服的中年人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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