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黑衫在鑄劍大台上顯得格外顯眼,許多人曾在西嶺山百戰場目睹過他的身影。


    但他們依舊困惑不解。


    為何林非能夠從那座被強大陣法嚴密守護的牢峰中逃脫?


    更令人費解的是,他為何要逃到這裏來?


    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原本跟隨在茯苓身後,一臉悶悶不樂的夏怡,此刻卻揉了揉眼睛,隨即興奮地跳了起來。


    在大台的遠處,徐天遊挑了挑眉,好奇地問道:“他是怎麽逃出來的?”


    無妄和尚沉思了片刻,緩緩說道:“他很強。”


    徐天遊的好奇心更甚:“連無妄大師也認為他很強?”


    無妄回想起那晚在嶽池鎮的經曆,認真地說:“如果他在劍宗所謂的無距境界,我並非他的對手。”


    聽到這話,徐天遊的臉色終於有了變化。


    雷音寺的無妄和尚向來以真誠待人,從不虛言,因此徐天遊並不懷疑他的話。


    雖然雷音寺的和尚們公認不擅長戰鬥,但能讓潛龍榜第四的無妄大師都自愧不如,這等天賦該是何等妖孽?


    “可惜走了歪路。”


    徐天遊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否則我大陸必定會再多出一位劍道強者。”


    無妄和尚隻是靜靜地注視著場上那道人影,不發一言。


    ……


    在數千雙充滿震驚與敵意的目光下,林非麵不改色,淡淡地吐出兩個字:“下去。”


    方正華的臉色瞬間凝固,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


    馮千猛地反應過來,怒火中燒地喝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他並未急於動手,因為鑄劍大台上,三大主峰峰主、十三峰的弟子齊聚一堂,他相信林非不敢輕舉妄動。


    “我自然是來參加比試的。”林非瞥了他一眼,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仿佛在說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胡說八道!你有什麽資格參加比試?”


    關紹的臉色陰沉,他作為西嶺山大長老,負責律法,劍宗中竟有如此敗類,還在這關鍵時刻搗亂,這簡直是他的奇恥大辱。


    他一聲令下,無數西嶺山弟子如同離弦之箭,劍氣衝霄。


    “都給我住手!”


    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雖然不大,卻清晰有力,讓所有弟子都停下了動作。


    因為那聲音的主人,是東鳴山大長老法照,他正緩步走來,身邊還跟著兩人。


    眾人目睹此景,無不為之動容。


    往日劍宗的喧囂,東鳴山從未插手,而今日法照長老的現身,無疑預示著事態的嚴重性。


    硯秋依舊保持著他那溫和的麵容,作為掌門的大弟子,他鮮少露麵,自然吸引了無數好奇的目光。


    秦淺淺似乎有些羞澀,微微垂下了頭。


    關紹眉頭緊鎖,質疑道:“法照長老,難道您要庇護這個逆徒嗎?”


    法照麵帶微笑,語氣平和:“自然不是。林非此時出現,必有其因。我們總得聽他一言,了解真相。”


    法照長老轉過頭,目光落在林非身上,問道:“你說是嗎?”


    林非並未立即回答,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四周,先是落在陸水離身上,然後是硯秋、秦淺淺、夏怡……


    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狄原那滿是血跡、昏迷不醒的身體上,他的身旁,幾名弟子正在照料。


    他突然開口,聲音平靜而帶有一絲不解:“我身為東鳴山弟子,為何不能參加比試?”


    若非知情者,或許真會誤以為林非無辜。


    然而,林非的事跡早已傳遍劍宗,他的話立刻引來了一片噓聲和唾棄。


    關紹怒火中燒,卻反笑出聲,他指著林非,聲色俱厲:“七歲那年,你無情地屠殺了林家四十八位親人,十歲時你又偷襲漠西海福臨道人,放火燒毀了普善堂,還害死了八名無辜弟子,你問我為何?”


    林非麵色平靜,反問:“你說的?”


    “無恥至極,還想狡辯!”


    關紹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你敢不敢在劍宗眾人麵前發誓,說你問心無愧?”


    林非聞言,緩緩轉身,目光如炬。


    “林清風是我親手所殺,福臨也是我殺的,普善堂也是我親手焚毀。”


    他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對著台下十三峰的眾人,問道:“那又如何?”


    他的話語如同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了千層浪花。


    場間頓時一片嘩然。無數人用看瘋子的眼神盯著林非。


    “我又能如何?”


    林非微微側頭,語氣中帶著深深的無奈和不解:“當年林清風年老昏聵,聽信讒言,以為我是古佛轉世,喝了我的血就能長生不老,於是他們抽我的血,甚至分給林家所有人喝。你們告訴我,我該怎麽做?”


    十年前,在那座曾經熱鬧非凡的府邸裏,那些平日裏慈眉善目的老人露出了魔鬼般的猙獰麵目,將一個年僅七歲的孩子綁在木床上,抽他的血。


    那個被尊稱為“大善人”的林清風,堅信自己即將長生不老,不顧親生兒子的生死,甚至慷慨地讓陸家上下四十八人都嚐了一滴。


    那時,整個林家府宅裏,人人臉上都帶著瘋狂的喜悅,嘴唇上沾滿了血跡。


    這一幕,宛如人間煉獄。


    沒有人看見,隻有林非,作為故事的主角,目睹了他們可悲的結局。


    “當時我幾乎命懸一線,但終究是活了下來。”


    林非的聲音平靜如水:“而他們,喝了我的血,所以他們死了。這就是事情的全部。”


    場中一片死寂,眾人被這番話震撼得啞口無言。


    “滿口胡言!”


    關紹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如同重錘敲擊在每個人的心上:“就算是喝了你的血,又怎麽會死?”


    林非望著他,沉默不語,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輕蔑,仿佛在看一個不諳世事的傻子。


    “是因為你天生劍胎的緣故?”


    一個冰冷而清晰的聲音響起,說話的是南彌山峰主茯苓。


    此言一出,無數人恍然大悟,終於想起了一個可能。


    天生劍胎,其血液之中蘊含著微弱的劍氣,雖然微弱,但對於沒有任何修為的凡夫俗子來說卻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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