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來的很快。


    蘇眠月剛剛整理好安安的東西,楚玥就風風火火的推開了病房門。


    “安安情況如何?醫生怎麽說?”


    蘇眠月看著好有,一直緊繃的肩膀才稍稍放鬆了些。


    她深吸口氣,故作輕鬆的扯扯唇角。


    “暫時已經睡著了,醫生的建議是盡快做手術。”


    楚玥輕手輕腳的進去看了一眼安安,才轉身出來給了蘇眠月一個大大的擁抱。


    “安安福大命大,很快就會找到合適的骨髓。”


    “錢你也別太擔心,有我這個幹媽在,就是砸鍋賣鐵,也一定把手術費給她湊齊了!”


    yc律所這兩年發展的不錯,但蘇眠月幾乎把所有的錢都用在了安安身上。


    骨髓移植是大手術,還有後續的康複費用,零零總總加起來是一大筆錢,所以她現在很需要錢。


    蘇眠月閉閉眼,壓下心中情緒,平靜的開口。


    “我接了薑皎皎的案子。”


    在楚玥不解的目光下,蘇眠月自嘲的笑了笑,“厲哲瀚給五百萬傭金,這可是好幾個案子的價錢,很劃算。”


    楚玥眸色微顫,想到五年前蘇眠月來找自己時的狼狽。


    她抿抿唇,心疼的問:“你確定嗎?如果你還沒做好麵對他們的準備,可以拒絕的,或者讓其他人負責,我可以出麵去溝通。”


    蘇眠月心中泛暖。


    “沒事的,過去的已經過去,打完這場官司我和厲哲瀚就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她早已經不再是五年前的那個她了。


    “那,岩岩呢?”楚玥小心的問,“都說母子連心,你真放的下他嗎?”


    蘇眠月恍然,腦海中閃現方才厲尚岩委屈大喊的模樣。


    她張了張口,剛要回答,就聽一陣細細的聲音響起。


    “岩岩,是安安的哥哥嗎?”


    安安不知什麽時候醒了,光著腳站在門邊,瘦瘦小小的一隻連病號服都撐不起來。


    蘇眠月心中巨震,旁邊的楚玥更是緊張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安安,你醒啦,是不是幹媽吵到你了?”


    安安沒有回答,隻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固執的看著蘇眠月。


    蘇眠月強自鎮定下來,她起身給安安拿了鞋穿上,才輕輕的點了頭。


    “是的。”


    安安若有所思的抿著嘴巴,又細聲細氣的問,“那,那個人,是安安的爸爸嗎?”


    小孩子的話語沒頭沒腦,可蘇眠月就是知道安安說的是誰。


    或許……這便是血緣?


    蘇眠月心頭沉重喘不過氣,她不想將自己的情緒帶給安安,隻垂眸將瘦弱的孩子輕輕擁入懷中。


    “安安有媽媽就夠了。”


    這次,安安沒再固執的追問,而是伸出小小的胳膊抱住了蘇眠月,依賴的靠在她的懷中。


    楚玥自責說了不該說的話,堅持晚上留下來幫忙照顧安安。


    蘇眠月正好也要忙案子,便答應了。


    離開醫院後她直接回了律所。


    何生已經提前將薑皎皎案子的資料整理好放在了桌上。


    蘇眠月衝了杯加濃美式,便爭分奪秒的看起資料。


    她能讓yc在短短三年時間內成為業界翹楚,絕對不是因為運氣,而是靠不眠不休的努力。


    有時候她拚起來楚玥看了都害怕,常用安安來勸她休息。


    時針不知轉了多少圈,在咖啡徹底涼透時,蘇眠月有了發現。


    她蹙眉看著手中的資料。


    那是薑皎皎的自述記錄,根據薑皎皎的說法,同死者喬雅通過電話後她便一直在家中休息,無人能證明。


    而關於備受爭議的那通電話,薑皎皎也不肯透露內容,含糊其辭。


    蘇眠月直覺這其中有問題。


    她立刻撥了何生的電話。


    “去查喬雅死亡當天,她家七到十點的監控,看有沒有什麽可疑的人出沒。”


    七到十點,是警方推測的死亡時間,也是薑皎皎無人證明的空白時間。


    要想打贏這場官司,這三個小時是關鍵。


    何生動作很快,一小時後就帶來了結果。


    “姐!大發現!”


    “薑皎皎當天晚上去過喬雅家!雖然她喬裝過,但我敢肯定,那個人絕對就是她!”


    何生發了一段監控過來。


    一個全副武裝的人低著頭,從喬雅家的監控中匆匆走過。


    但無論從身形還是露出的側顏來看,定是薑皎皎無疑。


    ——薑皎皎沒說實話。


    蘇眠月細眉微蹙,猶豫了一瞬後還是按下了委托人的電話。


    薑皎皎身份特殊,所以委托書上寫的是厲哲瀚的名字和電話。


    五年了,他還是那麽維護薑皎皎。


    蘇眠月嘲諷勾唇,心中再不起任何波瀾。


    電話接通,她公事公辦的開口。


    “厲先生,請提供一下薑小姐的住址,我有重要的事需要當麵和她確認。”


    電話那邊安靜了許久,才想起厲哲瀚有些冷的聲音。


    “蘇眠月?”


    蘇眠月並不想和厲哲瀚多說話,但接了這案子,她便要負責。


    在心中默念了幾遍五百萬,蘇眠月才冷聲繼續。


    “作為辯護律師,我有責任提醒一句,你最好勸薑皎皎實話實說,我隻為無罪者辯護。”


    電話那邊的厲哲瀚皺眉來,聲音也沉了下來。


    “你什麽意思?蘇眠月,皎皎不是那樣的人。”


    蘇眠月冷笑。


    “鑒於對當事人的隱私保護,恕我不能回答你的問題。”


    “厲先生這邊要是不配合的話,我隻能讓人聯係薑小姐的經濟公司了?”


    厲哲瀚呼吸微窒,在蘇眠月作勢要掛電話前才冷聲說了地址。


    蘇眠月沒有停留,迅速拿了東西就打車前往。


    她以為薑皎皎已經住進了厲哲瀚的房子,可從地址看來並非如此。


    也是,薑皎皎現在到底是個明星,有些東西需要注意。


    按下門鈴,門開的那瞬間,蘇眠月才知道自己是想錯了。


    厲哲瀚背光站在門內,身上穿的是居家服,自然的仿佛是這棟房子的男主人。


    蘇眠月恍然,原來是厲哲瀚住過來了。


    他還當真是疼薑皎皎。


    蘇眠月迅速整理好麵上的表情,陌生人般客氣寒暄。


    “抱歉,沒想到這個時間點厲先生也在,打攪了。”


    “不過事出從急,厲先生諒解下。”


    厲哲瀚劍眉緊緊蹙起,剛要開口說些什麽,薑皎皎就過來了。


    “蘇小姐?”


    薑皎皎站在厲哲瀚身邊,兩人穿的是同款不同色的居家服,般配的刺眼。


    “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蘇眠月收回視線,正色質問。


    “喬雅自殺當晚,七到十點你是不是去了她家?”


    薑皎皎麵上溫柔的笑容有瞬間僵硬,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蘇小姐為什麽這麽問?我應該有和你們的人說過,那天我一直都在家休……”


    蘇眠月沉了聲色,漆黑的眸子在燈光下威懾十足:“你確定?如果到了法庭上,你是要為你說的話負法律責任的。”


    薑皎皎眸光微閃,用委屈取代笑意


    “蘇小姐,你是在把我當犯人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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