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後,蘇眠月去了一趟下場案子的當事人家裏。


    戰肅不放心,自然也跟著去。


    等兩人想回律所取些東西的時候,正好看見縮在門口已經睡著了的厲尚岩。


    蘇眠月隻覺得腦袋轟的一下,差點炸開,好在保安是她熟悉的,知道對方沒有壞心思,不這小子在門口會不會出事都不一定!


    保安亭裏的人看見她,長舒口氣。


    “你可算來了蘇律師,這小子說要找你,可倔得很,我說讓他進來等,他非要在門口守著,嚇得我半天沒敢走神,下次可得跟小家夥說清楚,不能這樣了,多危險啊!”


    保安大爺嘴裏抱怨,但更多的還是擔心。


    蘇眠月連連說好,道過謝後就趕緊上前。


    “厲尚岩,醒醒!”


    拍了拍厲尚岩的肩膀,小家夥也總算是悠悠轉醒。


    “媽媽——”


    厲尚岩的聲音在看見戰肅的時候戛然而止,他臉上瞬間就被不悅代替。


    “來這幹什麽?有事找我?”


    拉著厲尚岩進了律所,還來不及坐下,就見眼前的小家夥像是小炮彈一樣衝出去,重重推在戰肅身上。


    “壞人!你是壞人!”


    “都是你搶走媽媽,媽媽才不跟爸爸回家,我要媽媽!”


    厲尚岩邊哭邊說。


    戰肅剛剛已經察覺到了小家夥的動作,他毫不掩飾,自己就是故意沒有躲開,疼一點換這小崽子吃個教訓,再合適不過了。


    他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果然,蘇眠月臉色一變,趕緊朝著戰肅這邊走過來。


    “沒事吧,傷口是不是崩開了?”


    蘇眠月有些擔心,說完不悅的看向厲尚岩,“厲家就教會你這個?為什麽要欺負人?不分青紅皂白的對人動手!我沒想到你現在竟然變成這樣了,厲尚岩,我對你真失望!”


    厲尚岩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媽媽。


    不是——


    這男人在裝什麽!他分明沒有用力推!


    什麽傷口?


    厲尚岩瞪大了眼睛想要解釋,他分明看見戰肅眼中的得意了,這男人就是故意的!故意在媽媽麵前裝柔弱!


    心機男!


    蘇眠月這會滿腦子都是戰肅的傷,哪有心思想這其中的究竟。


    “我沒事,你先去辦公室找東西,我和小家夥聊聊。”


    戰肅捏了捏蘇眠月的小臉,臉上滿是笑意,看不出有什麽不對勁的。


    蘇眠月有些擔心,剛剛厲尚岩不分青紅皂白的推了他,現在把他們放在一起待著?


    這——


    知道她在擔心什麽,戰肅輕笑一聲。


    “我一個大人,還能讓孩子欺負了不成?”


    戰肅說完看著蘇眠月的眼神,似乎在說他是。


    戰肅點了一下她的小腦袋,推著她往辦公室走。


    等蘇眠月去了辦公室,戰肅才轉頭,提著想要跟上去的厲尚岩去了陽台那邊。


    厲尚岩一個小孩子哪裏是厲尚岩的對手,就算再不想,也隻能跟著過去。


    戰肅沒說話,他隻是抽出煙盒點了一支煙。


    餘光瞥了一眼身旁癟著嘴的厲尚岩。


    “委屈?”


    戰肅輕飄飄說了一句,他看著厲尚岩眼中的不滿,聽見耳邊小家夥冷哼一聲,他又笑了笑,隻是笑意不及眼底。


    “有什麽可委屈的,小月在厲家待了這麽多年,這不是常態嗎?”


    “你們不分青紅皂白袒護薑皎皎,被你奶奶無理由的厭惡,這不都是你們做的嗎?”


    “刀子紮在自己身上知道疼了?你爸爸有維護她一次嗎?你都知道難受,你媽媽不知道嗎?為什麽還要推她回火坑?就因為厲哲瀚知道錯了,想要彌補了?”


    戰肅知道厲尚岩聽得懂這些,話的確是難聽了點,但該說的他得說。


    厲尚岩被說的啞口無言。


    他想到之前的事,好像——的確是這樣的。


    “那是——”


    那是什麽,厲尚岩後麵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


    他臉色蒼白,就這麽看著眼前的男人,不可否認,比起爸爸,麵前的男人對媽媽更好,會無條件的站在媽媽那邊,也會不顧危險衝進去救媽媽,對啊,爸爸憑什麽——


    一根煙抽完,戰肅站定身子,看向眼前的厲尚岩。


    “我知道你是來幹什麽的,坦白那天在醫院看見了什麽對吧。”


    “說實話,晚了一步,我的人已經查出來了,不過你也需要這樣的一個機會,雖然我不喜歡你,但你到底是小月的兒子。”


    骨肉血脈,鬧的太難看,蘇眠月心裏也不舒服。


    戰肅可不想她難受。


    厲尚岩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出聲,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紅的是羞愧,白的是知道媽媽真的不會回他們身邊了。


    “既然明白了,那就約束好自己,以後長大了別像你爸爸一樣,做個左右逢源的男人。”


    “感情是從一而終的,而不是還有精力分出給另一個人,不管出於什麽原因,當妻子不高興的時候,這個男人就是做錯了。”


    戰肅的話,猶如錘子一下下敲在厲尚岩心上,他抿唇不語,許久後才嗯了一聲。


    “你——什麽時候喜歡我媽媽的?”


    厲尚岩多問了一句,他看著麵前的戰肅朝著他笑了笑。


    “很多年了,不過她有家室了,我並不想來打擾。”


    “愛是克製,是尊重,而不是不分情況的掠奪。”


    戰肅剛說完,辦公室的門就被打開了。


    一大一小破有默契,誰都沒有再提這件事。


    厲尚岩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猶豫著還是小跑著到蘇眠月身邊。


    像是做足了心理準備,他攥著拳頭,仰頭看著麵前的人:“媽媽,我要跟你說當時醫院的事!”


    蘇眠月愣了一下,點頭帶著他坐在一邊。


    厲尚岩揪著衣角,低著頭不知道要怎麽說。


    “我那天——本來想去醫院看看安安妹妹,我知道我之前說的太過分了,可我去的時候病房裏什麽人都沒有,安安妹妹在那睡的安穩。”


    “可能是我走路的動靜小,沒人發現我。”


    “我剛要走,想到給安安妹妹的糖還沒送出去,正要轉身回病房,就瞧見有個人從床底下出來!”


    蘇眠月和戰肅都是一驚。


    竟然是從床底下鑽出來的?


    可當時監控裏根本沒有人進去——


    戰肅眸子猛的一緊,想到什麽,他臉色變得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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