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點。


    唐燁與顧文琴準時來到金特服裝貿易有限公司。


    辦公室內,棕色皮質沙發上,總經理鄭耀東正在與許傑聊天。


    許傑抽著煙,透過煙霧,拿下巴指著他倆……


    顧文琴和唐燁對視一眼,均意識到,有這個小人作祟,今天來拜訪,很難達到預期。


    顧文琴很認真地化了妝,五官更加立體,換了一身紫色的長裙,整個人的線段流暢婀娜,讓人舍不得挪開眼睛。


    想到辦公室看到的那一幕,許傑憤怒又心碎。


    果然女人被感情滋潤,宛如細雨後的春山,從頭到腳都宛如煥發新生。


    盡管與許傑不對付,但在眼下這個場合必須隱忍,顧文琴朝鄭耀東鞠了個躬,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鄭總,你這裏有客人,要不我們等你們聊結束,我們再進來。”


    鄭耀東擺了擺手,淡淡一笑,“你和許廠長又不陌生,有什麽話,坐下來一起聊吧!咦,你身邊的這位是?”


    顧文琴連忙介紹,“這是我們平湖鎮新來的唐鎮長。”


    唐燁主動伸手,“我叫唐燁,分管平湖鎮的經濟工作!”


    鄭耀東平時接觸過不少官員,副鎮長對他而言,算不了什麽。


    他盡量表現得很熱情,與唐燁握手,“久仰大名,很榮幸認識你。”


    等兩人坐下,鄭耀東把場麵功夫做足,掏出一根煙遞給唐燁。


    唐燁沒有點煙,放在桌上,朝顧文琴看了一眼,“鄭老板,我和顧總一起過來拜訪,是因為琴歌服裝廠嚐試轉型,想跟你談談合作。”


    顧文琴從包裏掏出一份方案書,放在鄭耀東的手邊。


    鄭耀東後仰,看都沒看方案書,遺憾道,“琴歌這幾年在我們公司的銷售情況一直處於下跌趨勢,我是看在當年與你父親的關係,才給你鋪貨。該還的人情,已經還過了。說實話,做了這麽多年,突然轉型,風險太大!”


    許傑陰陽怪氣地譏諷,”琴歌去年的銷售額連我們的五分之一都沒做到。鄭老板,不如把她的渠道全部給我,我可以拿出兩個點的利潤,補貼你們。”


    鄭耀東見機轉移話題,“許總,我看好接下來咱們的合作!你方才的話,可不能反悔啊。”


    許傑搖頭晃腦地得意道,“誰反悔誰出門被車撞死。”


    鄭耀東將方案推還顧文琴,語氣變得冷漠,“方案我就不看了。至於跟你們廠的合作,到期之後,也就不再續簽,我們給你們在幾個商場的櫃台,將全部給博曼鋪貨。今天算是提前告知了。”


    許傑眼中露出狂喜之色,看著顧文琴楚楚動人的麵容,心突然變得一軟,“文琴,還是那句話,隻要你點頭,我給你活路。這個家夥除了當個擺設,能幫你什麽?”


    顧文琴感覺被羞辱,立即起身,嬌俏的麵容滿是怒氣,“如果是別人問我這話,我可能會猶豫,但你問我一千次一百次,我也是一樣的答案。不可能!”


    顧文琴的答案有點殺人誅心的意思。


    許傑再也不忍了,指著顧文琴和唐燁破口大罵,“我知道你倆勾搭上了,你倆這對奸夫淫婦。老子把話撂這兒了,有我許傑在,琴歌絕對賣不出一件貨。”


    見許傑罵自己,唐燁大步上前,揪住許傑的衣領,“嘴巴給我放幹淨一點。”


    鄭耀東看得一愣,沒想到唐燁脾氣這麽火爆。


    許傑被勒得喘不過氣,“放開我。你堂堂一個政府官員,難道不注意形象嗎?”


    鄭耀東趕緊過來拉偏架,“別亂來啊,不然我要報警了!”


    唐燁見許傑畏畏縮縮的樣子,隻覺得揍他都髒了自己的手。


    冷笑一聲,用力一推。


    許傑被直接搡到了沙發上。


    “既然鄭老板沒興趣合作,那麽我們就告辭吧!”


    唐燁冷峻的眼神在鄭耀東的身上掃了掃。


    在商場上混了這麽多年,修煉成精的鄭耀東被瞧得寒毛直豎!


    莫非自己壓錯了籌碼?


    旋即,他冷靜告訴自己。


    他的決定很理智!


    論規模,論背景,論市場,博曼都要遠勝琴歌。


    待唐燁、顧文琴離開。


    許傑鬆了鬆領口,衝著鄭耀東笑著說,“東叔,謝謝你。你也看到了顧文琴仗著有了靠山,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裏。”


    鄭耀東心道,一個副鎮長而已,算什麽靠山?


    他拍了一下許傑的肩膀,嘴角露出不屑,“老顧的人品不錯,可惜生了個女兒。女人經商終究還是處於弱勢,商場是弱肉強食的地方。”


    ……


    離開金特服裝貿易公司。


    顧文琴突然蹲在路邊,情緒低落地抱住膝蓋,將頭埋了進去。


    唐燁沒有說話,安靜等待顧文琴消化情緒。


    人生便是如此,不可能事事順利。


    但遇到困難,要迎來而上,逆商對成功來說很重要。


    顧文琴緩緩抬起頭,眼角有淚光,“我沒想到鄭耀東會翻臉不認人,當年他能把生意做大做強,全靠我爸願意給他墊資鋪貨。現在怎麽辦,買了那麽多材料,沒銷路也不行啊!”


    “車到山前必有路。咱們去前麵商場逛一逛,順便吃點東西,你忙了一上午,早飯也沒吃,肯定餓壞了!我請客!”唐燁朝不遠處的商場望去。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調整情緒,“好啊,我想吃酸菜魚。”


    唐燁鬆了口氣,顧文琴果然沒那麽容易打倒,宛如蒲葦,看似脆弱,堅韌如絲。


    來到時代廣場門口,正準備走右側通道進入地下一樓的美食廣場。


    不遠處傳來嘈雜聲,隻見一群保安推搡著一個年輕人。


    年輕人不斷往後退。


    一個女人指著年輕人的鼻子破口大罵。


    “他是死態,臭流氓,到處拍女孩子的底褲!大家來圍觀啊。”


    人流量很大,聽說有變態偷拍底褲,看熱鬧不怕事大的人瞬間圍成一團。


    “別讓他溜走了!”


    年輕人急得滿頭大汗,“我不是流氓,我隻是拍了店裏幾條裙子,別血口噴人啊。”


    “那你敢不敢把相機拿過來,讓大家檢查一下。”女人叉腰,氣呼呼地說道。


    “憑什麽……”年輕人不悅道。


    “他心虛了,一起打流氓!”


    年輕人倒退往後走,看不到腳下,被石塊絆倒,失去重心,跌倒在地。


    正常人下意識會捂住腦袋,但他死死抱住相機。


    混亂之中,有人將腳抬起來,準備對著他的腦袋來一下。


    “住手,都給我住手。”


    突然一聲大喝傳來。


    唐燁分開人群,擋在年輕人的麵前。有人想要上前,卻被唐燁用眼神逼退。


    “事情沒搞清楚,你們別亂打人,如果打錯了,打傷了人,你們一個都逃不掉,等著被拘留吧。”


    年輕人抬起頭看清楚擋在身前的男人,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問道,“你,你是唐燁?”


    “好巧啊,林子洋!”


    待走近了,唐燁才確定竟是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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