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麽強調人人平等。


    法律上也標明了價碼,幾百塊的小東西連立案都沒有,哪怕對窮人來說那是要命的寶貝。


    而對趙德柱來說可有可無的這個球包,卻能立刻引來好幾輛警車,閃著警燈如臨大敵的連夜停在宿舍樓底下。


    市警察局刑偵大隊,區分局,轄區警署,能來的都來了,有一隊找不到地方還給趙德柱打電話。


    趙德柱把來龍去脈解釋清楚:“我是南雲高爾夫俱樂部的員工,也是學院03高爾夫班的班長,香港客商贈送給我的一套價值五十萬元進口頂級高爾夫球具,這是貨運訂單短信,貨運公司有保價價值可以查……”


    嗯,一萬多的手機,似乎也能證明這套球具的的價值不是空穴來風。


    反正便宜不了。


    金額高,事情就處理得雷厲風行。


    幾個室友立刻被分開單獨詢問,現場勘查細致入微。


    劉江濤他們在提出自己看法懷疑的同時,還得證明自己的清白。


    趙德柱自己反而是最簡單的,他從早上七點過就離開寢室,晚上回來才發現東西不見了。


    開著輛捷達王回來。


    警察們都用有點複雜的目光打量這個富二代吧。


    負責的警長不帶有色眼鏡,詢問趙德柱有什麽需要提醒的注意點沒。


    趙德柱已經在宿舍門口站了好一陣,看周圍宿舍樓窗戶、陽台、走廊上伸長脖子的男女生。


    指了指其中一棟:“因為嫉妒心理,來自能源委培的一部分男生曾經還想合夥揍我,這事兒在我們警署也是報案並且來人警告過,我都回避了,現在大概率還是他們以為惡作劇偷走球包就能讓我折騰著急吧,最好的辦法是我懸賞五千塊,讓那棟樓的所有人來報告領賞,一定馬上搞定。”


    警長都不得不抬眼看看這某二代,很不想搭理:“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錢來衡量搞定的,小夥子!”


    轉身到自己的警車旁邊,打開喇叭喊話器,對著周圍咳兩聲:“同學們,剛剛接到報案發生了一起金額非常巨大的盜竊案,我們必須破案抓住嫌疑人,量刑標準是十年有期徒刑到無期徒刑,如果現在主動投案自首,如果是從犯跟隨協助作案,才能得到法官的酌情寬大處理,我再說一遍,這位盜竊高爾夫球具的同學,你已經犯罪了,而且是非常嚴重的犯罪,十年有期徒刑起步,任何協助藏匿、毀壞贓物的同案犯也會受到法律的嚴懲,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最後一次機會了……”


    紅藍兩色的警燈,在校園宿舍間閃爍不停,夜空中回蕩著警官嚴厲的聲音,被電子元件金屬化以後,帶著冷冰冰的震懾力。


    還錄音,能自動重複!


    剛才還喧鬧好奇的宿舍樓安靜極了。


    一分鍾、兩分鍾,五分鍾過去……


    警長回頭示意自己的下屬:“你現在很可能錯過了投案自首的機會,現在請這棟樓的同學,依次下樓,我們要對宿舍進行排查……”


    但實際上全副警械的工作人員,注意力卻不是在找東西。


    十八九歲帶著各種各樣表情的男生們陸續趿著拖鞋下樓來。


    被要求在一樓樓道裏麵排隊。


    然後挨個兒,單人走進門衛室講述自己一天行程。


    外麵的喇叭還在回蕩著錄音:“數額特別巨大的盜竊案,主犯十年有期徒刑起步,任何協助盜竊、藏匿、轉移、毀壞贓物的同案犯,也會受到法律嚴懲,隻有坦白才能從寬處理,抗拒從嚴,包庇、隱瞞、知情不報者……”


    這就叫心理震懾。


    十八九歲的年輕人,有幾個經曆過這。


    連跟警察叔叔打交道的經驗都沒有。


    真天不怕地不怕的橫人,也不用來讀野雞大學了。


    哪怕有個別缺心眼,也擋不住其他人內心害怕。


    所以在長年和罪犯打交道的刑警麵前,十多分鍾後,就有人繃不住,竹筒倒豆子的交代了這個自以為是惡作劇的行徑。


    帶頭兩人,正是上周主動找趙德柱挑釁要單獨談談的那幫委培生之首。


    整整幾天找不到機會收拾趙德柱,在眾人麵前誇下海口的他們頗為丟麵子。


    正好今天早上看見趙德柱空著手上了大巴車,連平日隨身攜帶那支打架的七號杆都沒帶。


    大家準備雙節棍啥的都是武器,被保安發現都要收繳。


    偏偏這孫子隨時帶著球杆都理所當然。


    就邀約起偷拿了再說,以後揍他也方便。


    但千不該萬不該,撬開這邊宿舍門以後,東張西望的他們發現了這個看起來就很高檔的球包。


    拿一根,人家還有十幾根。


    何不幹脆拿了讓他沒轍?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拿一根真的可能隻是個惡作劇,趙德柱都拿他們沒辦法。


    但拿一包,量變終究會產生質變了。


    所以按捺不住投案自首的,正是在樓下望風的同夥。


    本來隻是個小事兒,站在樓下抽根煙,怎麽就莫名其妙成了大案從犯?


    有了突破口,整個案情迅速水落石出。


    被丟在學院圍牆外水塘裏的球包,連夜撈上岸。


    和八個戴上免費雙手表的參與者一起,當晚就帶去了警局。


    整所西南城市學院的學生,都在宿舍窗口、陽台、樓廊上圍觀了這個可能終生難忘的場麵。


    關注公 眾號


    也許就在這一夜之前,他們做的任何事情,都會被冠以:“還隻是個孩子瞎胡鬧……”


    這下終於明白,要為自己做的任何事情負責了。


    趙德柱看眼滿是泥汙的球包,確認是自己的東西,點點頭就回去寢室睡覺了。


    留下全體學生在各自寢室,帶著各種情緒激動的討論了一晚上。


    有幾個聽聞此事,卻沒有參與的家夥簡直慶幸自己擦身而過。


    連劉江濤他們都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隻有趙德柱一到早上七點,就鬧鍾起床去鍛煉身體。


    二十個女生一個不少的,也陸續跟上。


    嬌喘籲籲的李媛媛沒忍住詢問:“你那包球杆真很值錢呀?”


    趙德柱點頭:“朋友送的二手貨,但絕對不是阿姨送的。”


    女生們就哧哧笑。


    沈佳凝擔心:“會不會太得罪人了。”


    高雨欣趾高氣揚:“得罪人?他們做錯事,還擔心得罪人?”


    趙德柱也是這個態度:“做錯就得認,打臉要立正。”


    誰來說話都一樣。


    從上午開始,校門口就車水馬龍了。


    高中畢業十八九歲,恰恰就是過了刑事責任年齡,要為自己做出的一切負責了。


    對於這些收到消息的家庭來說,肯定是晴空霹靂。


    甚至連警方都沒有義務通知家人。


    這才刑偵立案階段。


    而是同班同學或者有些在單位就相互認識家長的關係,有手機的打電話,沒手機的到第二天早上才聯絡上。


    有些家長是從幾百公裏外的能源單位趕過來。


    找到校方第一反應,居然大多數不是認錯懺悔,而是哭爹喊娘的抱怨學校沒有教育好。


    更有在其他同班同學指認帶路下,來找趙德柱威脅:“你如果還這樣不懂事,小心你走不出江州!”


    趙德柱是嚇大的:“啊啊啊,您是哪位同學的家長,我一定特別報告給政府,沒他事……”


    等人家報了名字才變臉:“嗯,稍等我打電話給警察局,說一下……喂,妖妖靈嗎,我這裏有個事情,這位同學家屬來威脅我走不出江州……”


    講法律的人,就是這麽有恃無恐啊。


    有些可能在小地方或者單位裏山高皇帝遠習慣了。


    還想擼起袖子動手教訓這個小屁孩。


    高雨欣穩穩的舉著那個數碼相機在旁邊拍照攝影,一圈女生都看著。


    沒轍的家長們隻能找校方施壓。


    龍楚雄必然來找趙德柱談話:“差不多就行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趙德柱笑了:“他們帶著鋼管、雙節棍、板磚要收拾我的時候,你怎麽不去跟他們說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個時候出來裝老大,滾一邊去,你沒資格。”


    龍楚雄沒想到:“你,你怎麽跟我說話?”


    趙德柱還是笑:“從你昧了我兩萬塊錢勞務費開始,你就失去了我的信任,滾!”


    習慣斤斤計較的龍楚雄發現,自己這次好像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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