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烈日的酷熱,滾滾的熱浪,不僅沒讓扶蘇幾人感到炙熱,腳步反而變得愈加急促。


    扶蘇看著趙子安不急不緩地邁著步子,左看看右瞧瞧,甚至還幾次都爬小山包,一個勁兒遠望,好幾次想要提醒,卻又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動作。


    因為趙子安看得極為認真,時而皺眉,時而興奮無比。


    對著芒河一陣比比劃劃,對著大山峻嶺麵露愁容,扶蘇知道趙子安定然發現了什麽,但也不好打攪。


    十餘人隨從也隻能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至於發生了什麽,他們不敢問,也不敢說,隻能在烈日下站立如鬆地等待著。


    “嗯,整體來說芒山還不錯,有一條芒河穿插而過。”


    “雖然整體條件不適合種植粟米,但可以通過後天條件去改變嘛。”


    趙子安這一路走來,都在觀察芒山的地形,芒山完全可以靠著這條芒河開發出一條粟米種植基地嘛。


    趙子安想到了後世的灌溉農田,雖然沒有水稻,但可以通過對粟米的挑選,通過一年又一年的人工配種,可以大大提高粟米的產量。


    “走吧!”


    “有些東西我還需要回去好好想想。”


    趙子安見扶蘇一擊那些站立如標槍的隨從,忽然給他一種這些人不像是隨從,反而更像是軍隊的錯覺。


    鐵礦相對較遠,但道路卻是好走了許多,因為先前就有大秦鐵匠就地練過鐵,不像煤礦與鹽礦那邊,還需要重新劈砍出一條新的小道出來。


    經過整整來那個個時辰的時間,這才將這個含鐵量不是很高的鐵礦勘探完畢,趙子安也累得夠嗆,終於在天黑前趕回了府上。


    剛回到家,趙子安就走進了自己的書房。


    經過這一天的勘察,他腦海中的計劃也愈加清晰和完善,但其中也出現了一些小小的變動。


    那就是多了鼓勵芒山村民開墾荒田,還有就是需要水車,還有一爐子的圖紙也需要做出來。


    隻有這樣,工匠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做出來,爭取早做出樣本送到鹹陽宮去,隻要的陛下的認可,那麽爐子惠及萬民的時刻就不遠了。


    想到自己可以用比聲學說,讓大秦百姓過一個溫暖的寒冬,趙子安瞬間充滿了幹勁,借著燭光肆意地揮灑著自己的智慧。


    另一邊的扶蘇同樣也沒有休息,同樣是借著昏暗的燭光,正在用毛筆在竹簡上寫記錄著什麽。


    自從蒙恬發明了毛筆以來,大秦貴族幾乎都舍棄了刻刀,改用了毛筆,不僅省時,還極為省力。


    “嗯,我想父皇應該很高興吧。”


    扶蘇逐字逐句的將逐漸瀏覽一遍,確定沒有任何紕漏之後,將其遞給一名隨從。


    “連夜將其送入鹹陽。”


    隨從躬身接下逐漸,後退著走出了房間,幾個閃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很顯然,這名隨從身手不凡,根據其靈活如兔的敏捷,就不難看出定是出生於黑冰台的人。


    扶蘇走向窗前,看向鹹陽宮的方向,眼神逐漸從炙熱變為自信,最後變得堅定。


    他將今日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記錄了下來,將其書寫成簡,送到了鹹陽宮。


    烏金石這等國之重器,讓萬民不再畏懼寒冬,讓大秦武器更加鋒利這等重器,必須要稟告上去。


    心中對於父皇的決定,感到欽佩不已。


    他也逐漸習慣了跟在趙子安身邊,扮演一個小弟。


    確切地說,是扮演一個學子的身份,今日的格物致仕,就讓他大受觸動。


    凡存在即合理,天下沒有廢物,隻有不知道合理利用的人,隻有沒挖掘出廢物具體功效的人。


    烏金石,在他們眼中,隻看到了將其作構建城牆,鋪建道路,誰也沒想到就是這個廢物,卻有著如此逆天的功效。


    他對格物致知充滿了好奇,對於趙子安小小年紀就明白這麽多而感到羞愧。


    有時候人比人,真的會讓人汗顏。


    他扶蘇大小就熟讀儒家各類典籍,君子六藝樣樣精通。


    但在趙子安麵前,卻宛如一個小白。


    與趙子安相比,他扶蘇才是一個庸才,對方更像是一個飽讀詩書,通曉世間萬般真理的聖賢一般。


    他扶蘇除了自己是大秦長公子身份外,其他還真沒有什麽可比性。


    他想要做一個功績超越父皇的存在,就必須要學到趙子安身上那科學、那格物致知的知識。


    隻有那種更合理,更加完善的學識,才能讓大秦走向繁榮,隻有實現真正的大秦盛世他才有希望超越父皇一統華夏的豐功偉績。


    這一刻,扶蘇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為自己忍氣吞聲,認了趙子安為哥而慶幸。


    鹹陽宮中,嬴政與李斯正在處理著政務,儒家最近越來越不安分了。


    仗著天下學子正統的身份,到處宣揚儒學觀念,與六國王室貴族走動的越加頻繁,這樣引起了李斯與嬴政的不滿。


    這樣的情況,若是放在往日,嬴政定然是極為歡喜的。


    因為儒家正在同化,確切地說是在奴役著六國王室貴族。


    儒家思想去同化他們對大秦的忠誠,但自從知道六國貴族,有可能成為大秦世家的弊端之後,嬴政知道這或許是儒家拉攏王室貴族的契機。


    若是這些貴族,得到了儒家學派的支持,用那一套精神奴役的準則去奴役大秦百姓,還真有可能做到周子安口中的世家。


    “嗯?”


    就在嬴政感覺頭疼的時候,依小跑著的侍衛遞上來一份竹簡。


    嬴政好奇地打開,沒想到是扶蘇送來的,還是關於附近今日的所見所問錄。


    看著看著,嬴政臉色愈加激動,以至於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身前的案台上。


    “好!”


    “好小子!”


    “老子果然沒看錯你!”


    嬴政哈哈大笑起來,心裏說不出的興奮。


    “陛下,發生了什麽?”


    李斯心中正盤算著怎麽徹底打垮儒家呢,沒想到被嬴政狠狠一巴掌所驚醒。


    “李斯,你看看趙子安這小子給朕送來了何等的國之重器!”


    嬴政興奮地走下高台,將竹簡遞到了李斯的手中。


    “趙公子?”


    李斯見嬴政這般興奮,也是連忙起身迎了上去。


    他可不敢讓陛下親自把竹簡送到自己跟前來,這不是找死嗎?


    看見陛下滿臉振奮,甚至還說什麽國之重器,李斯瞬間來了精神,莫不是又是那種點水成冰名叫科學的神仙手段?


    躬身接下竹簡,上邊記載的乃是扶蘇今日的所見所聞,看起來就像是離家的孩子,寫信給長輩報平安的竹簡。


    但隨著越往下看,李斯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能讓烏金石燃燒,而且釋放的恐怖炙熱,能將精鐵化為鐵水?


    還能讓天下百姓不再畏懼寒冬?


    變廢為寶,李斯心中震撼不已,這等國之重器,就這麽奉獻了出來,就算是不是神仙,也足以配享聖賢的稱謂了。


    他再一次見識到了趙子安的崇高誌向,若是此消息傳出去,趙子安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將不亞於學子心中的孔聖。


    不是神仙,卻生身凡間聖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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