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獵戶懂什麽治病?人命關天的大事豈容你兒戲?”


    鞏正關心則亂,因此考量的東西比林澤瀚少許多,情緒也更容易失控。


    因此他一聽陳元說的話,便是立馬就又炸了毛,大聲責問道。


    他甚至連車子的火都不打,頗有一種要是陳元不下車,這車他就不開了的意味。


    “你也知道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你還在這裏不信這個不信那個?既然陳元說他會治,我就信他會治,要是小凡出了什麽問題,都算在我身上!少說話,趕緊給我開車!”


    林澤瀚看鞏正這副說不通的樣子,也是幹脆訓斥道。


    鞏正雖然心裏不情願,但還是冷著臉打開了火。


    陳元沒再說話,而是好好享受起了鞏正這個農業局局長給他當司機的時光。


    鄉間的車輛很少,金鹿車的性能也很是不錯,因此三人很快就到了農牧漁業局直轄單位的家屬大院。


    雖然這年頭的家屬大院已經是一棟棟帶著小院的小洋樓了,但大家夥白日還是喜歡一起湊在大院裏談天說地。


    因此大院裏的人還不少。


    他們看到林澤瀚和鞏正的時候都會打個招呼或是問個好,當看到林澤瀚身後的陳元時,也會一並致以一個微笑。


    陳元也是從善如流,一一回過微笑去。


    林澤瀚雖然默不作聲,但也都看在眼裏,也對陳元更加欣賞。


    進退有度,知節有禮,在陳元這個本該是暴躁粗魯的獵戶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著實是叫林澤瀚喜歡不已。


    而這次他叫陳元前來治病,其實也有些提攜他的意味在裏麵。


    畢竟農牧漁業部的家屬大院當中都是一些有頭有臉之人的家屬。


    陳元就算是沒能治好鞏正孩子的病,但要是能趁機認識幾個家屬大院裏的人,對他日後的幫助都是極大的。


    他之前本還擔心陳元可能會因為自己本身的孤高和正直而顯得有些難以親近。


    但看到陳元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後,他便意識到。


    陳元這人雖然極有主見,遇事很是生猛,但要是沒有過大的衝突,他還是十分和善的。


    隻是林澤瀚還沒來得及深想,就聽到樓上傳來了一陣嘈雜的喧鬧。


    那是鞏正家的方向。


    鞏正則是完全顧不得身後的林澤瀚跟陳元了,趕忙三步並作兩步上了樓。


    林澤瀚跟陳元對視一眼,也是緊隨其後。


    當陳元跟林澤瀚到了鞏正家門口時,才看到鞏正的家裏已經是烏泱泱站了一片人,正看著最裏麵房間的床七嘴八舌。


    床上躺著的小男孩就是鞏正生了病的孩子。


    這小男孩看起來不過六七歲的樣子,臉色卻是慘白的像是個七八十歲的老頭。


    此時這小孩正閉著眼睛,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


    聽周圍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陳元才知道,是這孩子今天早上病情忽然加重了!


    雖說醫院不是治不了熱肺,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在這個年代,若是沒有返魂草做藥引,那就算是醫院也沒法徹底治好這病,最多隻能緩解一下症狀。


    因此他們也就沒把鞏凡送到醫院去,而是讓曾經在部隊當中當過軍醫的赤腳郎中救治。


    隻是此刻,這個在十裏八鄉都有名氣的老郎中,臉上卻也流露出一種凝重的神色。


    倒不是他治不了。


    而是苛症還需猛藥醫!


    可是鞏凡年紀小,而且身體本就不好,得了熱肺之後更是每況愈下,抵抗能力越發差了許多。


    現在要是用猛藥,熱肺能不能好兩說,但是鞏凡的身體肯定是吃不消的!


    但要是不用猛藥,鞏凡的整個身子都快要被自己的體溫燙熟了!


    若是燒到了腦子,燒出個腦膜炎之類的三長兩短來,可是會被影響一輩子的!


    因此這個小小的熱肺在此刻已經不能算是一件小病了,而是一場讓一個經驗豐富的老軍醫都有些束手無策的難題!


    但鞏正哪裏顧得上管這個?


    他趕緊走到了床邊,心急如焚地把手上的返魂草展示給老郎中看,嘴上更是一刻不停地趕忙乞求道:


    “馬神醫,我已經找到返魂草了!你快想辦法救救小凡吧!他才這麽小,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他以後該怎麽辦啊!”


    被稱作馬神醫的老郎中有些驚訝於鞏正居然能在短短半天時間內就找到如此珍稀難尋的返魂草,但還是重重歎了口氣,隨後搖了搖頭:


    “小凡現在的身體情況,哪怕是隻用返魂草做藥,都可能撐不住,更別提以返魂草做藥引,熬一副能治好魘病的藥了。”


    他現在隻覺得,真是時也命也!


    要是鞏正是在昨天把返魂草拿給他的話,他可以保證今天的鞏凡便可以下地走動了。


    但是鞏正是在鞏凡病情忽然惡化之後才把返魂草拿給他,此時的他也不敢輕易對鞏凡施行救治的措施。


    甚至他都沒有提要讓人把鞏凡送到醫院的事情。


    因為鞏凡現在的身體情況,已經差到連去醫院路上的顛簸和風寒都可能承受不住了!


    老郎中的搖頭像壓垮騾子的最後一根稻草,讓鞏正的大腦登時一片空白,看著自己年齒還小的兒子不知該幹些什麽。


    一直圍在旁邊的職工家屬們也是紛紛勸道:


    “鞏局長,你也別太難過了,相信小凡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撐過去的!”


    “是啊是啊,或許小凡很快就能好呢!”


    “要不就把小凡送到醫院吧!大夫們說不定有辦法!”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有的是阿諛奉承,但多數還是真心。


    畢竟鞏凡也算是他們看著長大的,也都真心希望鞏凡可以盡快好起來。


    “鞏凡這孩子是鞏正收養的,打小就由大院兒裏的人看著長大,又聽話懂事兒。大夥兒都喜歡他,也不忍心看這孩子遭這麽大的罪......要是你真能治魘病,可以試試。”


    林澤瀚跟陳元低聲道,聲音中有一絲隱秘的心疼。


    陳元有點意外,因為他沒想到鞏正對領養來的孩子如此上心。


    不過他也聽得出林澤瀚話裏的重點。


    若是自己能治好鞏凡,不光是對鞏正有恩,也能讓整個家屬大院兒的人都對自己有個好印象,能拓寬不少未來的路子。


    陳元知道林澤瀚也同樣不想看到鞏凡受苦。


    這也算是他給自己的治病救人的“報酬”。


    不過陳元本來也是打算救鞏凡的。


    畢竟不論什麽情況,至少都不能牽扯到孩子的身上。


    舉手之勞的事,他能幫自然也是會選擇幫一把的。


    至於林澤瀚給自己的“報酬”,那就完全是意外之喜了。


    隻是陳元剛剛想站起身,就看到鞏正無神的雙眼盯住了自己,隨後快步走了過來,真切道:


    “陳元,你說你有辦法治好小凡的病......要是你不是在開玩笑,那你能不能......幫幫我這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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