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川城。


    此時全城都被一股緊張的氛圍籠罩。


    城上女牆垛口蒸騰著鐵鏽與焦油的氣味。


    七重拒馬在晨霧中若隱若現,生鐵打造的鹿角上寒霜凝結。


    當值的士卒將耳朵貼在箭垛上——自寅時起,地麵傳來的震動便未曾停歇。


    城前,密密麻麻的拒馬、鹿角等防禦設施層層疊疊,像是一道鋼鐵壁壘,阻攔著即將到來的敵軍。


    城牆上,士兵們腳步匆匆,目光警惕地在四周來回掃視,全天候不間斷地巡邏,不敢有絲毫懈怠。


    當天邊泛起魚肚白,一抹微弱的光灑向大地時……


    “北邊!北邊有動靜!”


    少年哨兵猝然直起腰身,鐵鱗甲擦著箭垛迸出火星。


    他死死攥著弓捏著箭,盯著遠處的翻湧的晨霧。


    直到看見霧氣中翻卷的玄色戰旗,喉結才重重滾動:“是大將軍的破軍軍旗!”


    呼喊劃破了清晨的寂靜,在城牆上回蕩。


    其他巡邏士兵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眼中閃過驚喜與興奮。


    “是大將軍回來了!”


    待大軍離得近了,確定是大將軍所率破軍營,城中守軍這才行動了起來。


    青銅絞盤發出刺耳的**,吊橋砸落時激起丈許高的泥浪。


    同時打開城門,守軍們魚貫而出,幾人一組齊心協力地將沉重拒馬拖到一旁,動作敏捷而有序,隻為盡快給大軍開辟出一條暢通無阻的道路。


    高嶽策馬當先踏過吊橋,進入甕城。


    他盔甲上凝結著暗紅的血痂,散發著陣陣血煞,讓列隊迎接的士兵們不由得呼吸一窒。


    三境武者的血,雖死威猶在!


    高嶽的身後,破軍營士卒們雖拖著殘破的旌旗,卻士氣高昂。


    雜亂中隱有整齊的步伐裏裹挾著鎖鏈的鏗鏘——五百名赤著腳的俘兵被鐵索拴著,在吊橋上走出一道道血色長痕。


    此時一些消息不靈通的守軍們才恍然大悟。


    原來,大將軍竟是殺敵去了!


    破軍營浩浩蕩蕩地回到城中。


    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般,迅速傳遍了整座軍營。


    “大將軍伏擊敵軍先頭部隊,大獲全勝啦!”傳令兵騎著快馬,在軍營中疾馳,高聲呼喊著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一時間,整個軍營沸騰了。


    士兵們紛紛從營帳中湧出,臉上洋溢著激動與喜悅。


    有的揮舞著手中的兵器,高聲歡呼;有的激動地抱在一起,喜極而泣;還有的直接跪在地上,對著天空喃喃自語,感謝上蒼庇佑。


    “大將軍威武!”


    “我軍必勝!”


    呼喊聲此起彼伏,匯聚成一股強大的聲浪,直衝雲霄。


    這是在朝廷大軍壓境的壓力中,得以喘息的釋放,也是士氣的重振。


    ……


    一場勝仗,勢必要有軍功通報。


    等到中午時分,就有專門的傳令兵通報此次大戰的軍功。


    其中,四名大隊長殺敵最多,身為三境武者的他們,在戰場上的破壞力是十分驚人的。


    人們也早已習慣他們名下滿是墨跡淋漓的“斬首百餘”、“破敵軍陣”。


    要是他們殺敵不是最多,這才不正常。


    隻是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僅次於四位大隊長殺敵數的,竟然是秦決!


    【先鋒營乙字屯屯長秦決·斬敵九十三人,臨陣破境!】


    秦決這個名字,在軍營中並不陌生。


    但誰都沒想到他竟然會殺敵這麽多。


    “他不是才一境嗎?”有人一臉納悶,難以置信。


    一境武者在戰場上基數最多,但也最為平庸,如何能夠在這等伏擊戰中殺敵僅次於三境?


    不少人費解。


    “這他娘是把敵陣當瓜田砍?”一個獨眼老兵啐掉嘴裏的草莖。


    他是黑山寨的降兵,依稀記得當初黑山上那場慘烈的絞肉場。


    此人當初像是一根利箭,刺開了自己所在的防守。


    而此時,那根利箭正跪伏在先鋒營統領王忠的麵前……


    雙眸深邃,散發著威嚴的王忠,此刻臉上難得浮現出一絲笑意。


    自己這弟子,他真是越看越喜歡。


    “很不錯!”他稱讚道。


    原本,他隻是打算讓秦決去曆練一下的。


    沒曾想對方竟然給了自己這麽大的驚喜。


    “沒有辜負師父期望就好。”秦決神色謙遜道。


    王忠愈發滿意。


    而這時,秦決又再次開口:“師父,弟子想請個假回趟府,不知可否?”


    自加入破軍營後,他便一直未曾歸家。


    如今回城,破軍營解散,各回各營,他才有機會向師父請假。


    當下大戰迫在眉睫,他深知家中那些賞賜的丹藥或許能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必須回去取來,以防萬一。


    王忠心情正佳,看著眼前得意弟子,毫不猶豫地點頭應允。


    又關切地叮囑勉勵了幾句,才揮手讓他離去。


    歸家前,秦決腰間的镔鐵獸首符換為了青銅材質,這代表著他正式突破了二境。


    而他突破至二境的消息,也開始在營中彌漫,並傳入相熟之人的耳中。


    身為秦決上級的吳密聽到這個消息時,臉上已經驚得不知道該呈現出什麽表情了。


    二境!


    幾個月前,對方才剛剛一境吧!


    這是什麽天賦怪物?


    他想到先前自己切磋和教導對方的樣子,一時竟然有些恍惚。


    “我現在不會打不過他了吧?”他喃喃自語,心底竟然生出了一絲不自信。


    而秦決的屯部,此刻則是一片歡聲笑語。


    “屯長牛逼!”蕭武山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


    陳希則露出一副理當如此的表情。


    大家都為秦決的突破和殺敵數感到開心。


    秦決離開軍營,前往城西的歸家路上,看到街道上一片冷清死寂。


    店鋪大多大門緊閉,門板上還貼著匆匆寫下的“歇業”紙條,在秋風中瑟瑟發抖。


    偶爾有幾家開著門的,也是冷冷清清,店老板坐在櫃台後,滿臉愁容,眼神空洞地望著街道,無心招攬生意。


    街頭,幾個老人正低聲交談,聲音顫抖,眉頭擰成了麻花。


    不遠處,一群婦女圍在一起,默默收拾著衣物和幹糧,準備隨時避難,時不時有孩子因恐懼而哭鬧,大人趕忙輕聲哄著,可那顫抖的語調,也難掩內心的惶恐。


    對於普通百姓而言,戰爭永遠是最恐怖的事物。


    秦決默然不語,來到府中。


    秦府大門,護衛數量明顯比平日多了一倍。


    當瞧見秦決,這群護衛大喜,連忙上前。


    “老爺,您回來了!”


    秦決點頭,走入府中。


    當看到自家老爺回來,府中不少人都長鬆一口氣。


    很快管事就來到秦決麵前,恭敬地將這段日子大大小小的事情,事無巨細稟告。


    秦決聽完後便讓他按照日常繼續,若真的城破,可自行處置府中財物。


    管事領命離去。


    秦決接著又前往自己的房間,翻出了先前賞賜的丹藥。


    至於那些氣血藥材,金銀珠寶等等,他留了下來。


    反正城要是沒破,這些還是自己的,城要是破了,自己也帶不走。


    拿好東西後,秦決正打算離去。


    門口,亭亭玉立的薑婉端著熱茶,正在靜靜等候。


    “老爺!”見到秦決,她欠身行禮。


    秦決拿起茶碗,一飲而盡,大步離去。


    看著那道有些偉岸的背影即將踏出院門,薑婉小臉猶豫,忽然鼓起勇氣喊了一聲:“老爺,您一定要平安歸來!”


    秦決腳步微頓,忍住了回頭,徑自離去。


    ……


    “嘭!”


    東川城東數百裏外的一處營帳內,秦長風得知兩千先頭部隊幾乎全軍覆沒,怒不可遏,一把將桌上茶碗砸在了麵前的副手頭上。


    對方額頭頓時有鮮血滲出,卻一動都不敢動。


    “廢物,一群廢物!”秦長風怒斥道。


    發泄完,他吐出一口氣,冷聲道:“全軍加快步伐,我要平推了東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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