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再嘲笑他們一番,卻突然看到丁蘭眼角歪了歪,臉色一沉,便將頭埋了下去。我好奇地扭頭順勢一看,才發現關興正在從旁邊經過,隻見他臉色陰沉、目光森冷地瞪我一眼,然後又一臉淫賤地看向丁蘭的胸脯以下。這個畜生,我心裏好一陣反胃,好不容易剛剛生起的一絲輕鬆之情便蕩然無存。


    待關興走過去以後,我看了一眼王征,見他也是一臉迷惘,就不滿地瞪了一眼丁蘭說:“丁蘭,你好象很忌憚這個關大夫,你怕他做什麽,光天化日之下,他還能吃了你?”


    聽我這麽一說,丁蘭身形反而不自覺抖了抖,片刻後,她又突然抬起頭說:“李大夫,你應該要多去活動活動,據可靠消息,院裏決定要從普通外科的中青年骨幹醫生中選拔一個副主任,說白了就是將來的主任,然後就是將來的將來更大的官,我們可都希望是你呢!”


    我愣了愣,她突然說這話好象跟我剛才的問題不怎麽搭界啊?怔怔看了她半響後,我搖頭苦歎道:“當醫生還行,當主任,我可不是這塊料!你還是培養你將來的夫君王征吧!”


    丁蘭跺著小腳急道:“你當主任可不是為你一個人,你當了主任可是為了我們普通外科所有人的幸福啊?難道你願意讓關大夫當我們的主任嗎?”


    我愣了半響,皺著眉頭道:“難道我不當,就一定是他嗎?”


    丁蘭左右看了看,小聲道:“他爸那麽大的官,我們科其他大夫幾乎無人能與他匹敵,你就不一樣了,你可以以醫術水平和他相抗衡,科主任可是最賞識你了,如果你再努力活動活動,或許可以以無可比擬的技術優勢取勝!”


    聞言,我心裏好一陣發苦,不自覺地搖了搖頭,對丁蘭淡淡地說:“丁蘭,你年紀小,不理解,在我們這片土地上,官大可以遮天,什麽鳥技術,救官老爺的命的時候,可能還有點用!”


    心情突然變得沉重,說完,我歎了口氣,就不再理他們倆了,兀自走開。留下他們原地發怔。


    第一天上班,倒也沒什麽大事,還是要感謝胡大夫將我的病人照顧得順順當當的,所以我能正點下班。上班的時候,我倒也沒怎麽想商詩,這人就是奇怪,經曆了太多的苦難和波折,好象一下子就入了空明之境一樣,什麽事情都看開了,便少了那麽多無謂的痛苦,也是,人生萬象,最終無外乎死生二字,連死生都可以慨然笑對了,哪裏還能有那麽多憂愁?


    不過,盡可能多盡可能長地在這個人世和商詩相守,這樣的機會我還是要爭取的,畢竟,陰間是個什麽樣,我還一點都沒有把握呢!所以,剛一下班,我就匆匆離開了病房。


    我是打車去的公安局,我不想麻煩王師傅了,估計商詩的公司應該又被官方接管了,在這非常時期他出車將更加困難,再說,我身上還有那麽點錢攢著也沒用,根據巴局長所言,我的生命估計也就半年左右了。這半年一邊陪商詩一邊上班掙錢,足夠維持開銷了!福娃那邊就讓欣月負責了,真是感覺有點對不起欣月啊,不過也沒有辦法,隻能來生再報答她了!


    我從出租車上下來,想了想,還是先回那個小飯店吃了點飯,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是活不下去的。


    看著我這個穿著如此優雅得體的貴人卻屢次三番進他的小店吃飯,店老板著實驚訝,他就象公安局門前的警衛一樣偷偷摸摸看我一眼又一眼,不過我正常點菜,平常吃飯,照常掏錢,他也看不出什麽端倪來,就讓他心裏犯嘀咕去吧,我微微一笑,走出門來。


    外邊夕陽西斜,天際有一團暗紅的雲霞,籠著塵世裏最後的生氣,掙紮著濃抹重彩地渲染著天地,正好便是一天中最後的美好光景!


    我長籲了一口氣,沉穩地走向公安局的大門,我要去向和商詩相會的靈台,必須經過他們的大門,不過,我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就是因為他們,使我和商詩在最後的時光裏還不能執手相看淚眼。我心裏怨恨他們,但是我並不責怪他們,我覺得需要責怪的,僅僅是我們所立足的這片大地,就是它,迫使我和商詩失去了生存的土壤!


    我剛剛才拐進小巷子裏一截,我身後不遠處就傳來了一陣滴滴答答的急促腳步聲,似乎是奔我而來,我好生詫異,不過我沒有回頭,在即將和商詩相會的時候,真地不想再跟塵世間的任何人來往。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很快,那串腳步聲竟然追蹤到了我的背後,並且有人咳嗽了一聲,接著有人說話:“嗨!同誌!”


    第210章 難道商詩被放出來了嗎?


    我仍然沒有回頭,繼續靜靜地往前走,我本能地以為他們是想來幹擾我和商詩幽會的。


    那個腳步聲又跟進了一步,接著,一隻手就在我肩膀上拍了拍,有點著急地喊道:“嗨,這位同誌,叫你呢?”


    被他侵犯身體,我不幹了,猛然轉身斷喝道:“我又不在你們門前哭喊,這裏是公共空間,難道我就連在這裏坐一會的權利都沒有嗎?”


    來的果然是我見過的其中一位警衛,他被我當頭棒喝嚇一哆嗦,然後身形一凜,才無奈苦笑道:“我不是來阻止你坐這兒的,我隻是覺得很同情你,過來告訴你,你的女朋友已經被移交到看守所了,你坐在這裏空守,我覺得不忍心啊!”


    我心裏猛地一顫,雖然巴局長早已經告訴過我,按程序一步一步,這是必然的,但冷不防突然聽到這樣的消息,我還是本能地驚恐,我腳底不穩,身形一個輕晃,差點形成踉蹌。


    警衛同情地看我一眼,轉過身去,走了,我對著他的背影喊道:“謝謝你,人民的警衛兵同誌!”


    待他走遠了,我卻又有點埋怨他了,也不早點告訴我,害我多花一趟打車的錢。


    我蹲在地上,撿了幾塊碎石頭放在我昨晚斜倚著睡覺的地方,算是給我和商詩相會的靈台仙境建立了一塊遺址,如果有木片的話,我真想豎一塊墓碑,上書“李智商詩相會紀念館”,供後世文人墨客瞻仰!


    我起來吞吐了一口空氣,撫平了一下思緒,就大踏步地來到大馬路上,回頭對著公安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招手要了一輛的士,再次去向了我曾經一度魂牽夢縈的看守所。


    到了看守所門口,我悵然望著那兩扇班駁大鐵門閉合出來的高牆大院,默然獨立片刻,就掏出手機給劉警官打電話,我的聲音很平淡:“劉警官,我是李醫生啊,還記得我嗎?”


    劉警官愣了片刻後才打著哈哈笑道:“哈,李醫生啊,記不得你?你這不是打兄弟的耳光嗎!隻是你這大貴人我們可不敢高攀啊,今日突然垂青小弟,受寵若驚著呢!”


    我無奈苦笑,歎道:“劉警官就別寒磣兄弟了,在你們這些官爺麵前,我驚魂落魄還差不多,今日就失魂落魄求你而來了!”


    劉警官頓了頓,看來有點警覺了,強笑道:“哈,李大醫生這樣的大人物,還用得著求我,笑死人了!”


    我不想跟他磨嘴皮了,這事得快刀斬亂麻,所以我直截了當道:“這次還真得求兄弟了,我就直說吧,商詩是不是又關到你們這裏來了?”


    劉警官頓時失語,也不跟我說笑了,我知道他心裏肯定在發虛打顫。


    我不由微苦一笑,故做平靜道:“劉警官,你的沉默應該就是答案吧!”


    受到我的激惹,劉警官說話了,他的聲音有點發沉:“李兄弟,咱是爽快人,跟你直說吧,這次你就是真地把我請到天上去嫖仙女,我也不可能幫你了,上頭三令五申,一定要對她嚴加看管,我要頂風作案,那我這顆項上人頭估計難保,你說下邊重要還是上邊重要,兄弟要理解我!”


    我不由咧了咧嘴,無奈搖了搖頭,靜靜道:“劉警官放心,我懂得分寸,這次我不會讓你為難的,我求你的事情,隻不過是想讓你告訴我她大概關在哪個方位,我不要求進去見她的!”


    劉警官一陣緘默,半響,才納悶道:“李兄弟,咱就快人快語吧,能幫你的我自然會幫,不能幫你的,你也別讓我為難,你要知道她關押的方位幹什麽?難道你想劫獄?這個我可擔當不起!”


    我能理解他的顧慮,因為我的行為一般人是難以理解的,他隻不過是一般人而已,我沒有必要令他迷糊,所以我朗聲道:“劉警官放心,我在公安局的圍牆外邊已經守了她一夜了,據權威人士預測,她在看守所可能還有半年生命,所以我轉移到這裏來陪她了,既然是陪她,就得在離她盡可能近的地方陪,劉警官應該能理解兄弟的心情吧!”


    劉警官失聲驚叫道:“天,你真地有這樣的想法?”


    我淡然一笑道:“不隻是想法而已,你可以去問你公安局的同事們,看我昨晚是在哪裏睡的!”


    劉警官沉默片刻後感歎道:“李醫生,你的癡情讓人感動,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隻是這寒冬臘月的,你就這樣睡在外麵有點太殘酷了,我建議你最起碼也要在這附近租個房間啊!”


    我心裏頓時一股苦澀的血液漂流,嘴上則無奈苦笑道:“劉警官,不怕你笑話,房價那麽高,我現在身上的錢根本不夠租房用的了!”


    劉警官頓時無語了,半響後才傳來一聲輕歎。


    其實,我倒沒有多麽遺憾,即便我租得起房子,我也寧願選擇在外麵守侯,因為,我腦子裏的每一個神經細胞,都多麽地渴望在離商詩最近的空間裏發射神經生理電波,而房子,離商詩再近,終歸隔了兩層牆壁。


    我鼓勵劉警官道:“兄弟放心就是,我身子骨硬朗著呢?不怕兄弟笑話,我可以明確無誤地告訴你,我一天就可以和商詩做六七次呢!可見我身體的強健程度!”


    劉警官啞然失笑道:“嗬嗬,強,兄弟,衝著你這樣的癡情,我不幫你了卻心願,我算沒有人性,你現在哪裏?我也甭告訴你她關在哪個位置了,你可能不好找,我正好要下班,就直接領你過去給你指定離她最近的地方吧!”


    我心裏好生欣慰,激動地說:“謝謝劉兄弟,真地太謝謝了,我已經在你們的大門口了!”


    掛了電話後,不一會,劉警官就出來了,穿著便裝,他身上少了很多森然的虎狼氣息,走到我麵前不遠處站定後,他對我微微笑了一下,用手指了指大門左側的圍牆,示意我跟他過去。


    沿著那側圍牆看過去,在比較遠的地方有一個幽黑的小巷口,夜色已經闌珊,所以那裏的人影物事看起來比較模糊,和看守所門前這條相對寬敞的馬路接續著,應該是通往看守所的後院的。此前來過兩次看守所,都沒怎麽留意,看來這個看守所還挺幽深的。


    我朝劉警官點點頭,劉警官身子一探,就往那頭走了過去,我默默跟在劉警官身後。


    這些公安執法機關的地點還真有幾分雷同,所置身的都不是特別繁鬧的街區,環繞著它們的也都是一些幽暗的巷子,沒有什麽生氣,和它們想要渲染的威嚴肅穆氣息倒十分接近。


    劉警官心情可能也有點沉重,他再沒和我說話,而是在前邊埋頭靜靜地走著,隨著偏離大馬路越來越遠,夜色越來越重,黯淡而陰鬱的光影逐漸將我們吞沒,再橫過一個和這條小巷子呈丁字形接壤的路口之後,小巷子往前延伸了一個幽深的弧度,沿著這片弧度拐進去,周圍已經完全消散了行人的影蹤,前邊似乎已經是生命的禁區,老天爺吝嗇得連路燈都沒有賜予,空氣中是一片隱約不定的昏暗,深深淺淺漾著一片死寂的氣息。


    他們將商詩關得這麽深遠,似乎也就意味著,這次商詩真地在劫難逃了!


    不過,我已經不懼怕死亡了,如果不能同生,和商詩一起死亡的想象,也足以使一切恐懼富有詩意了!


    小巷子並不是個死胡同,朦朧中在前邊蜿蜒向左拐了個向,它的左側是破舊的圍牆,右側就是看守所的高牆,劉警官就是在離前邊拐角不遠處的地方停佇了腳步,轉過身來,對我點了點頭。


    我平靜地走到他身旁,對他致以濃重的謝意。


    劉警官臉上有一絲寂寥,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李兄弟,這裏就是離她最近的地方了,不過不可能是一牆之隔,肯定還有一段距離,但我能幫你的也就這些了,請你理解!”


    我微笑著點點頭,對他再致謝意,然後想了想,又說:“劉警官,有關她的一些情況進展,如果不會對你造成影響的話,麻煩你隨時告訴我,好吧?”


    劉警官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再重重拍我一下肩膀,一聲沉歎,掉頭,離開。


    我望著他的身影在前方逐漸黯淡,模糊,直至消失不見,就收回了視線,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身旁看守所堅固冷硬的牆體,仰頭遙望牆壁頂上交叉的電網,想著應該就在不遠處某個角落裏對空凝望的商詩,便頹然跌坐下去,一股透心的寒涼從地心裏瞬間侵襲了我的身體,但它沒有使我冷凝,慢慢地,我對著灰淡的夜空,流出了溫熱的眼淚,這股溫熱,來自商詩,並且,探向商詩……


    記不得有多少個夜晚,我於沉寂中睡去,又於輕悠中醒轉,白天,我在病房強裝歡顏上班,晚上,我擦掉身上披掛著的所有壓力,釋放所有神思於恍惚的想象中與商詩幽會私通,然後在沈沈的甜蜜中,我擁著她睡去,直到安然醒來,茫然四顧後,換上沉重。


    我每天還會給冷欣月打電話,一方麵詢問福娃的情況,另一方麵告訴她我很好,給她以安慰,讓她安心照顧福娃,不要為我有任何擔心,這個丫頭,每次接電話時都要先讓我等會,然後再出聲時就是泣不成聲了,我知道,她肯定是在躲開福娃,她不想福娃再受到我們這些大人們悲傷情緒的感染,如果不是因為不想讓福娃看到我現在的模樣,她肯定老早就來牆根底下探望我了。


    劉警官也並沒有給我帶來什麽消息,我並不期待他給我傳來歡欣鼓舞的信息,我隻是想知道商詩的情況,甚至有關她的噩耗都可以帶給我一種痛楚般的安慰,但是遺憾的是,一星半點都沒有。我主動給他打過電話,他給我的隻有不停的歎息,他反複說的也隻是,還沒有什麽新動向,就是有過幾次審訊,而且都是大同小異的審訊,內容和模式都一樣,談到具體的,他就請我原諒他不能透露給我的苦衷。


    不過,有一點明確的信息他是願意告訴我的,那就是,商詩還在看守所,並且在我躺在看守所牆根底下的那些時段裏,她大抵都是在裏頭和我相守著的,有這一點支撐,於流離不定的痛楚中,我也算是尋求到了一絲基本的安慰。


    然而,即便這樣的安慰,老天爺也不願痛快給我。


    那一天,我恍惚間睜開眼睛驚奇地發現,我既不是躺在牆根下,也不是立在我們的病房裏,而是,躺在一張床上,周圍是陌生而又熟悉的環境,直到我歪頭看到了我手上的點滴,豎起眼睛看到床頭的輸液架子,我才終於相信,我是躺在醫院裏頭,不過,不是我們自己的醫院,我們自己醫院病房的布局不是這樣的,而且我住的好象是個單間,隻有一張病床,門口旁邊還有一個小屋,估計是衛生間。


    我一翻身從床上坐起,連通在我手臂上的輸液管有一陣輕微的晃動。我回過神來後,嘴裏就下意識地尖聲大叫了一聲。


    隨著我的叫喊,馬上就有一個護士妹妹快步跑了進來,迅速去查看床頭的輸液裝置,一看無礙,長籲了一口氣,便側過頭來疑惑地看我一眼,看我一副驚魂失魄的樣子,想了想,大概意識到了什麽,便小心翼翼地說:“你好,你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這裏是醫院,不要害怕!”


    我驚呼道:“什麽?一天一夜?那我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護士連忙安慰我道:“別害怕,你昏倒在路上,正好被一個警察同誌發現,就把你送了過來,後來他又聯係上了你愛人,這兩天是你愛人在這裏照顧你,她現在出去給你買換洗的內衣褲去了,你愛人對你照顧得可精細了,你可真幸福,有那麽漂亮能幹又那麽關愛你的妻子,嘻!”


    這護士看來是活潑可愛型的,說著說著,不顧場合和氛圍,竟然開心樂起來。


    不過我卻已經無心和她打趣了,驚訝得大張嘴巴叫道:“我的愛人?天啊,不會吧,那個警察同誌呢,他在哪裏,快叫他進來!”


    護士愣了愣道:“哦,他跟你愛人接洽後,就離開了,畢竟人家隻是好心送你來醫院,他不可能總在這裏陪你的啊?”


    我想了想,也覺得自己好笑,便對她友善地點點頭說:“嗬,謝謝你,護士妹妹,我現在沒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護士再仔細瞧了瞧我,見沒什麽異樣,也就放心了,嘻嘻笑了笑,就轉身快步離開了。


    我趕忙掏出手機給劉警官打電話,電話剛一接通,我就止不住地顫聲道:“劉警官,難道商詩被放出來了嗎?”


    第211章 和冷欣月相依為命


    劉警官愣了好一會後說:“李醫生,難道你高燒還沒退嗎?”


    我急道:“劉警官,求你別賣關子了,我現在清醒著呢,你快告訴我是怎麽回事?”


    劉警官便歎了一口氣說:“哎,你呀,真不知道該怎樣幫你?昨天上午我給你打電話,打了好幾次都沒接,就又打到你們醫院普通外科病房找你,結果也說沒見到你,我放心不下,就跑到那個牆角去找,然後就發現你發著高燒,嘴裏說著胡話,怎麽叫也叫不醒,便趕緊將你送到了附近的醫院,然後通過你手機上最近聯係過的號碼找到了那個叫冷欣月的女孩,她過來給你辦了入院手續,並留下來照顧你,我就回來了,事情就是這樣的,老弟啊,說讓你多多保重,你非得逞強折磨自己,哎!”


    隨著劉警官的一聲聲苦歎,我的心已經緩緩沉入了苦澀的海洋,想著欣月為我做的一切,我的心裏又湧上了無言的感動,就這樣五味雜陳,好不惆悵!


    唏噓了一會後,我想到一個關鍵,忙聲音發抖道:“對了,劉警官,你昨天給我打電話是要告訴我什麽呢?”


    劉警官默然片刻後歎道:“你不是讓我隨時告訴你有關商詩的最新進展麽?我隻是想告訴你,她的案子已經移送檢察院審查起訴,按部就班完成程序後,就等著法庭審理了!”


    我心裏一涼,心底裏驀然生發出一絲死亡的氣息,生命真是短暫啊,尤其當你的生命不由自己控製的時候。我於神思恍惚中也不知道到底已經過去了多少天,但我本能地感覺,由於上頭的關照,這個案子的進程明顯很快。


    我不勝淒楚地說:“劉警官,如果進入法庭審理階段,我是不是就可以和商詩見麵了?”


    劉警官頓了頓道:“如果不公開審理的話,那得看她會不會委托你出庭,否則,你一樣見不到她!”


    我忐忑不安道:“會的,她一定會的,我知道,她一定很想見我,她肯定會珍惜這樣的機會的!”


    劉警官頓時陷入了緘默,對我的話不置可否。


    我心裏很是彷徨,連忙質問他道:“怎麽啦?劉警官,你不相信我的話?”


    劉警官輕歎一聲道:“但願會是這樣的吧,李老弟,我得工作了,你安心養好身體,不要再犯傻了,身體比什麽都重要!”


    說完,不容分說,他就掛了電話。


    我茫然舉著電話,心裏的驚惶充溢了我的胸腔。


    商詩會讓我和她一起出庭嗎?她連給自己聘請律師都不願意,她還會讓我跟著她一塊上法庭?


    我心裏驀然湧上一股衝動,我把身上的被子一腳踢開,就要下床,我要跑到那個牆角去向商詩宣號,告訴她,懇請她,一定讓我跟著她上法庭。


    然而我剛一抬腿,門口有個清脆的聲音驚叫道:“李醫生,你別亂動!”


    話落,人已經撲到我的床旁,帶過來一股香風襲麵。


    我無奈苦笑,在這節骨眼上,欣月回來了。


    欣月著急地將我按倒在床上,把被子拉過來,給我嚴絲合縫地蓋上,撅著小嘴生氣道:“剛能動換就不老實了,都這麽大的人了,還讓不讓人省心啊!”


    我憨憨地撓了一下頭,想了想,掩飾道:“我隻是著急我那些病人,都一天沒回去管他們了,還不知道怎麽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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