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做了些什麽呢?他通過殘酷的手段脅迫了我的父母生生拆散了我和我的前男友使我的男友徇情自殺,這一段慘痛的經曆我已經不想回憶,我隻需告訴你們我和他有著什麽樣的婚姻,誠如剛才方露女士所言,他在和我登記結婚的時候就已經埋下了欺騙的種子,他告訴我他和方露是離了婚的,並且向登記機構出示了離婚證,當然,以他當時的財勢,偽造一個離婚證是輕而易舉的,這點我們今日無需去做無謂的探討。我當時一點都不在意和他的婚姻,自然也沒有對此有過思考和關注。


    我們的婚姻或許就是這樣以他的欺騙開始,可以想見,他象一切重婚的男人一樣,需要的不再是婚姻,而是以婚姻為手段長期獲取女人的身體,婚後不到一年,他為了盡可能便利於私欲的滿足,利用他巨大的財勢向我原來工作的單位施壓,使我失去了工作,專心在家裏當他的泄欲工具,結婚兩年後,他向我提出了離婚,理由是我沒有生育能力,通過醫院的檢查,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是他自己沒有生育能力。但當時我沒往這方麵考慮,隻覺得他害得我家破人亡,不能就那麽便宜了他,甚至心底裏還有一種要讓他斷子絕孫的齷齪念頭,所以我堅決不同意離婚,結果他就使出了更殘忍的手段,不僅迫使我父母斷絕了和我的來往,還雇傭大量保鏢將我軟禁了五年多,一個生性活潑的人被活活軟禁了五年之久,你們想想是什麽滋味,我萬般無奈之下,隻好篤信了佛教,天天念佛吃齋。


    一開始我隻是試圖用精神世界的幻念來轉移自己身體被禁錮的痛楚,慢慢地,我就漸入佳境,真地成了一個虔誠的佛教徒,潘天高禁錮我的那座山間別墅也就成了我的佛堂,五年的情感,五年的思想,五年的清修歲月,全部深深印記在了那棟別墅的每一塊磚瓦上,也可以說,它已經轉化成了我身體器官上的一部分,我不再有工作,不再有生活,隻有它在用精神維持和延續著我的生命。雖然後來潘天高突然的死亡,使我重獲人身自由,但我的生命模式在這五年中已經被固化不可能再有改變了,繼續沉浸在那棟山間佛堂裏和我物化在那裏的精神世界為伍將是我今後全部的餘生。


    說到這裏,我就可以告訴你們了,我今天來到這裏跟你們說這些想要表明什麽意思,很簡單,我就是想告訴你們,我無意潘天高那座巨大的商業大廈,因為它不屬於我,但不管潘天高基於什麽目的誘騙我結婚,又基於我不能生孩子擬或害怕重婚罪暴露的原因而迫使我離婚,我終歸是被他殘害得被迫入了佛門的一個無辜受害者,所以我懇請法官大人能夠考慮到我的特殊情況,給我保留那座佛堂,不要讓我的精神世界失去載體,同時,懇請法官大人判決我和潘天高的婚姻無效,革除我和他之間的名分,讓我重獲心靈自由,也請法官大人將潘天高的商業大廈判給方露女士,希望她以後能夠妥善管理,為天下沒有房子住的蒼生百姓造福!


    好了,我的陳述完畢,再沒有補充的了!”


    商詩這一番話說完,一派莊嚴肅靜的法庭頓時炸開了鍋,旁聽席上一片嘩然,原告席上的方露三人驚訝得目瞪口呆,連審判席上的法官都麵麵相覷,沒有人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是真切的。


    這個法庭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也該有幾十年了吧,但估計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戲劇化的庭審現場。


    我也是耳目一新,我認為我旁邊的欣月也一定會是這樣的感受。


    我張開嘴巴驚愕了好一會後,就扭頭看向欣月,讓我始料不及的是,欣月的麵容卻和商詩一樣地冷靜。


    我驚詫地問:“欣月,咱們的商姐為什麽要這麽說呢?聽起來就好象她是在幫那個方露一樣!”


    欣月無神地回望了我一眼,歎了口氣說:“也許這就是最好的辯詞了!”


    我驚訝道:“啊?無論如何她也要替自己好好辯護一下啊?”


    欣月冷笑道:“嗬,難道你覺得結局還可以改變?”


    我不甘心道:“不管結局如何,總還得努力爭取一下吧?”


    欣月沉聲道:“李醫生,難道你沒有聽出來嗎?商姐就是在努力爭取!”


    我驚奇道:“在努力爭取?她在努力爭取嗎?我怎麽沒感覺?”


    欣月突然抬眼定定地看著我,看得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驚疑地望著她發愣。欣月這才眨了眨眼睛,淒苦一笑道:“李醫生啊,你這麽遲鈍,可如何是好啊,你沒聽出來嗎,商姐她正在努力地為你和她保留房子呢!”


    “房子?”


    “是啊!房子如果都沒有了,你和商姐將來還怎麽結婚生子?”


    “這樣就能爭取到房子嗎?”


    “你沒聽商姐話裏有話嗎?雖然方露贏官司已成定局,但商姐也在警告她,不要欺人太甚,得饒人處且饒人,羊被逼急了,臨死前還會踢出一腿呢!那個方露隻是要對潘天高的公司誌在必得,現在商姐不跟她據理力爭了,在這種情況下,想必她也不願意繼續惹麻煩,再說那樣一套殘留著潘天高和商姐痕跡的山間別墅對她也意義不大,她還不順坡下驢做個順水人情?捧回潘天高的商業王國回家偷著樂去!而相反,如果商姐一直跟她針鋒相對,一審打完打二審,最終把她惹急了,她惱羞成怒之下,很有可能什麽都不給商姐了,李醫生,你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了嗎?”


    聽完欣月的解釋,我這心頭才算明白過來,同時心裏也湧上了難以言說的憋悶和酸楚。這年頭,我們這些老百姓已經被逼到隻能絕地裏求生存的份上了,可恨的是,這個社會偏偏還給我們這麽一點活命的機會,使我們瞻前顧後的下不了死決心,要真是什麽機會都沒有了,我們也就象欣月所說狠狠踢一腿從容死去算了!


    我們在這裏竊竊私語,那邊的庭審已經恢複了正常,不過,既然商詩已經完全了放棄了主張,而方露又果如欣月所料委婉表露了放棄那套山間別墅的意思,接下來就已經沒有什麽內容了,法官們例行公事般主持完成了剩下的幾個庭審階段,就棒槌一敲,聲音洪亮地宣布休庭了。法官們退庭時,之前臉上的森然表情已經換上了微笑,他們一定是在為輕鬆完成了上頭交辦的任務而開心!


    商詩淡定地在庭審記錄上簽字,就悠然從被告席上退了下來,臉上如一湖深水一樣平靜,看不到裏邊裝著什麽內容。


    她走出庭審區,途徑旁聽席的便道時,便被記者團團圍住了,無數的話筒伸到她麵前,七嘴八舌地問什麽為什麽這麽輕易就放棄了潘天高的遺產,她是怎麽想的,能不能具體講講潘天高怎麽和她結的婚,婚後怎麽虐待她的雲雲。


    我和欣月在外圍急得直跺腳,最後我看商詩皺著眉頭很難受的樣子,再也按捺不住了,我大吼一聲,一把撥開我前邊幾個記者的肩,衝進去一點,拽住商詩的手,生拉硬扯,終於將她解救出來。到了外圍後,我和欣月一人護著她一側,逃也似地往外撤,因為後邊立刻有方露吸引記者們的注意力,所以我們就輕易脫逃了。


    終於走出法院大門後,我後背出了一身冷汗,內心一片寒涼,這種鬼地方,背景太深厚了,太陽光照不進去,陰冷陰冷的,進去了就得受寒著涼。


    不過我看商詩的神情還算正常,一派平和的表象,不知道內心是不是一樣的溫和如初。她對我和欣月的反應也隻是笑笑,不怎麽說話了,可能還是在被告席上受到了內心滋擾的緣故!


    我們開車去接了福娃,福娃從我們大人的臉上看不到太多的憂喜,小孩子隻看表麵現象,是感覺不到我們內心的沉重的,所以一下子就活蹦亂跳了。


    其實我自己也感覺不到內心的沉重,要說沉重那也是一種潛藏的沉重,因為我都不知道今天的庭審算是取得了勝利還是徹底告敗。我從商詩的臉上也沒有獲得答案,所以比較迷惘。


    在這樣的迷茫中,我小心翼翼地陪著商詩又過了幾天,這幾天裏,欣月每天還會去公司上班,因為判決沒有下來之前,公司名義上還是商詩的,隻不過已被官方監控,隻能運轉,不能動用了。晚上她就會回來,買大包小包的食物,和我們一起愉快地生活,她已經成了我們家的患難之交了,我們一家子都很喜歡她,商詩的話也突然多起來,總是和她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福娃晚上是一定要依偎著她睡覺的,而我總是和她開著不大不小的玩笑,她就不痛不癢地笑著。


    判決終於下來了,不是欣月拿回來的,是法院專門派人送到別墅裏來的,可見法院的重視程度,可苦了那個小郵差了,費了好大勁才找到我們這棟山間別墅。謝過他送走他之後,我和商詩共同坐在沙發上靜靜地閱讀著判決書.


    第272章 商詩要去哪裏?


    果如欣月所料,最後的判決結果是:xx公司(潘天高公司的名字)的全部股權判歸方露所有,潘天高除位於xx山(那棟大山群的名字)的別墅之外的所有私人遺產判歸方露所有,鑒於商詩在和潘天高的婚姻中也受到了傷害,作為精神損害撫慰,潘天高位於xx山的別墅判歸商詩所有。


    我們看完判決書後,彼此沉坐著,半天沒有說話,其實我們應該為這樣的結果喜悅,因為這是我們爭取來的,我們的目的達到了。但好象我們誰都沒有高興起來。好半天後,商詩突然抬起頭來對我笑笑,將一股如蘭幽香噴到我臉上,溫情款款地說:“小智,難道你不高興嗎,有一套這麽大的房子!”


    我愣了愣,連忙迎合著她笑說:“是啊,姐,我們才不要那個破公司呢,那麽多事,還不夠煩心的,我們就要這套大房子,我們白天就在山裏種地,晚上就回房間做愛,日子過得比神仙還要美好,嘻!”


    商詩先是不動聲色地看我一眼,然後才嫣然一笑,桃腮上略微有點泛紅,那種微醺的羞態,看得我心頭一蕩,手一把將她攬了過來,出乎我意料的是,她表現得分外熱烈,似乎早就等著我的行動一樣,我手剛一碰她,她就緊緊貼了過來,嬌美的身軀在我的懷裏一陣微顫,往我的胸懷腹地裏散發出火熱滾燙的性息,她的臉蛋粉頸一片豔紅,就象一個剛剛撲入情郎懷抱裏的懷春少女一樣,可愛極了,好在福娃自己到二樓玩去了,我哪裏還把持得住,俯下頭叼住她那兩片柔嫩鮮香的美唇,攬住她香肩的手滑到她的腋下,另一隻手伸到她的臀根,將她一把抄起,奮不顧身撲向了我們的洞房,商詩真地就好象第一次和我做愛一樣,臉上既羞澀又渴望的神情,我撫摸她的乳房的時候,她的身體還一顫,我進入她的身體的時候,她才釋放般地呻吟起來……


    晚上,欣月一如既往地回來了,臉上的表情倒也很從容,因為結局就在意料之中,所以經曆了剛看到時一瞬間的難過之後,慢慢地,也就大抵平靜了。


    一家子圍坐在一起吃過晚飯後,欣月問商詩:“商姐,還有一段時間的上訴期,你還上不上訴!”


    商詩搖頭說:“不上訴了!”


    欣月輕聲道:“不再爭取爭取了?”


    商詩淡淡一笑道:“人家能給我們留下這套房子,已經是手下留情了,就別再去招惹她們了!”


    欣月微苦一笑道:“哎,也是,咱們這小老百姓,跟人家較什麽勁啊!隻是遺憾啊,在它裏邊工作了十幾年,這一轉眼就要離開它了,還真是有點留戀啊!”


    商詩愣了愣道:“離開它?為什麽要離開它?跟你又沒有關係啊?”


    欣月歎道:“方露那樣的人做董事長,我還可能去為她打工麽?再說,即便我想為她打工,人家還能要我麽?趁早知趣點,離開吧!”


    商詩臉上就有點傷感,想了想說:“要不我去跟她求求情,把你留下!”


    欣月連忙搖頭說:“商姐,跟你說著玩的,方露就是來求我在那裏工作,我也不可能繼續留在那裏了,在那裏發生了那麽多傷心往事,我哪裏還有心情呆在那裏了,正好出來透透氣,以後再重新找工作吧!”


    商詩就滿臉歉意地看著欣月說:“對不起,欣月,連累你了!”


    欣月連連擺手說:“哪裏的話,商姐,要沒有你,也沒有我的今天,你安心下來吧,過一陣子,我再找個好工作,說不定以後也開公司,再請你去當董事長呢!嗬!”


    我在旁邊口頭癢癢,就趁機插科打諢道:“欣月,幹脆你和我們一起來種地吧,我們將來成立農場也不錯!”


    欣月就橫我一眼道:“沒出息,你可是個大醫生呢,跟我們瞎混什麽呀?好好當你的醫生去,嘻!”


    我還沒說話呢,商詩則深情地看我一眼,說:“小智,這兩天去醫院看看吧,姐知道你生來就是做醫生的,一直憋在家裏肯定會憋壞的,你現在已經表現得不錯了,醫院應該要考慮恢複你的工作了!”


    她們還不知道我那次進城所發生的一係列事情,那些慘痛的秘密,我也不敢告訴她們,所以我心裏發虛之下,隻能無奈苦笑道:“好的,姐,你放心,我這兩天就回去看看!”


    第二天,我在家裏靜靜陪了商詩一天,欣月也果然回公司辦了辭職手續,晚上她買了大量豐美的食物回來,說要為她和她的商姐雙雙脫離潘天高的那個魔窟慶祝。慶祝晚宴上,我們每個人都強裝歡顏,不過,除了福娃少年不識愁滋味外,我們卻吃得分外傷感。我心裏難過的是,我和商詩現在都斷絕了收入來源,這些天吃著的都是欣月買回來的東西,可不是長久之計啊。我看著商詩清幽的麵容後隱約暗含著的黯然神情,就琢磨著她是不是也有這方麵的感觸。欣月肯定沒往這方麵想,可能確實是離開了自己長年供職的地方有點唏噓,或者又是因為受到我們消沉情緒的感染。總之,我們三個各懷愁緒,卻又不知道源頭。不過不管怎麽說,明天是要進趟城回趟醫院了,這些天心思一直沉在商詩這邊,還沒來得及將律師費打到鄭律師的卡上,另外,回醫院要工作是刻不容緩了,現在不僅僅是治病救人的醫生使命感的需要了,現在可是謀取家庭生計的需要了。


    第二天吃完早飯後,我就搭乘欣月的車進了趟城,欣月堅持送我到醫院後才離去,她在和我告別時對我鄭重其事地說:“李醫生,你這些天要好好照顧商姐,別看商姐表麵很平靜的樣子,但我作為女人有直覺,她心裏並不好受,你要細心體貼點,耐心陪她度過這段心理低迷時期,以後就好了,沒了潘天高的那些牽扯,以後就平平淡淡不會再有風波了!”


    我看著欣月凝重的眼神,心神不自覺一凜,沉重地點了點頭。


    和欣月道別後,我先到銀行,將錢從欣月借給我的卡裏劃撥到了鄭律師的帳號裏,掏出手機打了幾次他的電話,總是占線,無奈,我隻好給他發了一個短信過去告訴他。然後,我就回了醫院,直接去了醫務處,那次讓同事們誤認為我把太平間的屍體搬到病房戲弄他們,我都不好意思直接麵對他們了。而且科主任從那次事件中差不多也對我絕望了,所以我這事現在已經不能從下往上推動了,而是必須求助院裏,從上往下推動。


    華浩又在接待吵鬧的病人家屬,終於等這些人罵罵咧咧走了,我張口還沒說幾句呢,又來了新的一撥要求向華浩發泄他們的憤怒,華浩無奈苦笑,隻好匆匆忙忙對我說:“你的事情算是有轉機了,因為不知道怎麽回事,上頭這陣子突然就放鬆了對殺害潘天高凶手的偵察,不過風波還未完全消散,你再等一陣子,等風波完全過去了,我就向院領導提起,正好你們外科的關副主任因為出了點事情,被停止任用了,這一情況可能也有利於你,你再回去等等吧,有消息我隨時和你聯係!”


    看他忙忙碌碌的樣子,我也不好再打擾了,隻好告辭出來。


    華浩說的倒都是事實,方市長因為方露已經大抵獲得了潘天高的商業大廈,目的已經基本達到,至於到底是誰殺害的潘天高,估計他也不關心了,這一點我要為老鄧慶幸,因為如果萬一被警察們偵察出潘天高是他幹掉的,那依照那些人殘忍的本性,即便老鄧已經死了,上頭可能也會對老鄧執行屍刑。而關興因為自作自受,暴露了醜行,再當主任就實在沒有天理了,隻是他不當主任和我能夠恢複執業似乎沒有什麽關係,這點可能是華浩寬我心的。


    離開行政樓後,我繞道去太平間看了趟老鄧親,老鄧還是被老張頭安放到了原地。我爬上去看了看,他四平八穩地躺著,一點變化都沒有,和很久的以前以及我那次把他抱到病房之前的模樣都一點區別都沒有,以至於我都開始懷疑老鄧那次莫名其妙躺在地板上以及我把他抱到病房是不是現實了!不過,想來想去,我還是覺得是現實,因為病案科的病曆記載得很現實,那就是關興確實因為老鄧沒有錢所以在他的生命體征還沒有失去之時就宣告了他的死亡,所以老鄧被活活凍存到了太平間。根據神經內科老教授的說法,他的生命因為被封存所以存活到了那次他帶著晶晶去攪黃了關興的局子。


    我離開老鄧後又去看了看晶晶,她還是那麽安詳冷豔。我很想再跳進去抱著她再睡一覺。但考慮到欣月剛才對我說的話“商詩姐現在心情不好需要好好照顧”,我就放棄了這一想法,還是等到一切都平靜了再過來安撫她吧!


    我從容離開太平間,出了醫院,打了輛的回了大山。我讓司機停在了大山外圍的土路上,我還是喜歡那條我和商詩共同開辟出來的山間捷徑,在那裏漫步,我感覺離商詩很近。


    就好象有預感似的,這次從這條捷徑走進去,我還真是逼近了商詩,當我貫通這條山道,從那邊的柳樹幹之間的口子步行到那條山路上時,本來我是麵朝別墅方向要回家的,卻感覺到遙遠的背後有不一樣的氣息。我好奇地轉身回頭,才驀然發現一輛小車正在前方的一個拐彎處消失,我回頭得還算及時,正好看了那輛車最後一眼,無疑,那就是商詩的車了。商詩要到哪裏去了?我好奇心大盛,想了想,一轉身,又鑽進了那條捷徑,從這條捷徑跑出去,比商詩開車繞完整條山路,用時間要短,這點我是有自信的。


    我發足狂奔,最後呼哧呼哧來到土馬路上後,運氣還不錯,那邊正好來了輛的士。我招手上了車後,讓他先把車開過去一點,停在路邊候著。然後我就回頭緊張地盯著山路的方向,不一會,商詩的車果然出現了,我連忙給司機發號施令,讓他一會緊緊跟上商詩的車就行。


    第273章 商詩回家去偷看她的父母


    最後,商詩開著車上了馬路,正好就是進城的方向。在她的車從我們身邊錯身而過的時候,我甚至隔著好幾層玻璃板看到了商詩的模樣,直接的麵目我是看不清的,但我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神情,那一定不是一種輕快的神情。這使我的心有種沉沉的感覺。我催促的士司機跟上。


    此時大概是中午時分,不僅郊外的土馬路和進城的國道上沒多少車輛,在城裏也沒有多少車輛行人,所以我們跟蹤得比較輕省,才使我偶有閑暇來顧盼一下周圍的環境。


    也不知道開了多久,商詩的車經過一片城市繁華鬧市區後,又逐漸轉入了冷清偏僻的街區,有時候還穿街走巷,好在這個的士司機跟老王師傅一樣車技高超,愣是沒有跟丟。最後,商詩的車竟進入了這個城市另一側的窮鄉僻壤之地,說窮鄉僻壤之地有點誇張,大概還算是城鄉結合部的樣子吧。在這個城市呆了這麽多年,這個地方我都從來沒來過,商詩和這裏有什麽關係嗎?她跑到這裏來幹什麽呢?


    已經不容我思考了,商詩的車突然在前方的路口處停了下來。我嚇一個機靈,趕緊指揮的士司機減速慢行。然後,商詩就在那裏下了車,當她的身子完全顯現在前方的路口時,我都感覺到心跳有點慌亂。


    我迅速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發現附近全是低矮的平房,和白素素租住的那片街區比較相似,隻不過白素素住的是城市中心區的貧民聚居區,而這裏可能就是普通的民房,那端可能是這個城市新的開發區,有很多高聳的建築物周圍搭著高大的架子,還沒有竣工,有工地的轟鬧聲傳來,可能正在施工。那頭的新開發區和這頭的老城區將這裏夾閉,將很多城市貧民推擠到這裏,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出路。


    我是管不了這些大問題了,我現在隻在乎我的商詩,我不敢怠慢,趕緊付了錢,下車,悄悄尾隨商詩而去。


    下車的這條路雖然有點土疙瘩碎石塊的,但總體還算平坦,過了商詩的車所在的位置之後,就坑坑窪窪、坎坷不平了,有很多陷凹甚至張開著血盆大口想要吃人的樣子,怪不得商詩沒有繼續開車進去。


    我走上那段地麵後,在坑坑窪窪裏起伏,害怕被商詩看到,所以離了一定距離,並盡量尋找路旁有掩體的地方行進。


    走著走著,商詩突然往右一拐,身影立即消失,我大急,加快步伐,撲了上去,很快來到那個方位,才發現這裏有條便道通了進去。很奇怪的是,剛才那條相對比較寬的大道上沒什麽行人車輛,這個小巷子裏倒是人來車往的了,不過都是些自行車,三輪車,馬車,平板車之類的用具,行人也都是些沿街叫賣的小販,賣冰糖葫蘆的,收舊家電的,收破爛的,擺地攤的,三教九流,臉上一律枯黃菜青色,混雜在一起構成民生生態圖。


    我行動還算迅速,所以沒有跟丟商詩,此時,她已經走到不遠處的一個圍牆根下了,腳步明顯放緩下來,借助於周圍勞動人民群眾的掩護,我的行動更有了保障,加快步伐靠商詩更近了一點。


    商詩的腳步越來越慢,最後,在圍牆的一個轉彎處完全停了下來,我心裏一緊,趕緊停駐身形,迅速貼到圍牆的陰影下,倉皇地看著不遠處的商詩。


    然後,商詩猶豫了一下後,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一擰身沿著圍牆的拐彎處拐進了那個胡同。我心一跳,趕緊貼著牆根追了上去,來到了剛才商詩猶豫不前的地方,身子不敢完全出去,隻是貼在牆壁上探出半個頭往那個方向看去,商詩還在往裏走著,雖然背對著我,但這個胡同裏人少多了,我就不敢再跟進了,就一直探頭這麽凝望著她的背影。


    結果看到她往前走了大概有幾百米的時候,突然又往右邊一個路口方向拐,這裏怎麽這麽多彎彎繞繞啊,我作勢正欲繼續探出身子跟進,卻驀然發現商詩沒有拐進去,而是象我一樣,也將身子貼在了拐口處圍牆的牆壁上,隱蔽著身子探著頭往那邊那個方向望。我吃了一驚,生生將已經走出的半個身子撤了回來,還好,商詩全神貫注在往那邊看,沒有看到我。


    她想看什麽呢?我頗為好奇,循著她看過去的方向望去,才發現那頭的小巷子裏和商詩置身處相同一側是圍牆,而另一側則是一排排低矮的房子,獨立坐落,每棟都是三間房的樣子,前邊都有小塊平地,算是沒有圍牆的小院。我極力想去看清商詩視線的方向,但是當然是徒勞的,不過她肯定在望著其中某棟房子,這點是沒有問題的。那棟房子和她是什麽關係呢?難道是她父母的家?


    不用我猜測了,當我們就這樣靜靜地守侯了一會之後,正好就是最靠近我們的一棟屋子的大門裏蹣跚出一個行動遲緩的老人,麵目肯定是看不清了,但當他一出現,商詩的身形大動,甚至憑慣性要往前衝,不過馬上又被意識拉了回來,那種對自己身軀生拉硬拽的感覺,那種明明有感情卻不能表達的壓抑,不用任何語言就通過空氣中沉悶的氣息傳進了我的心裏,酸楚瞬間溢滿了我的心胸,幾乎讓我不能呼吸,為我女人痛心的感覺,讓我想要咆哮。


    無疑,那個老人肯定就是商詩姐的父親了,商詩姐為什麽不上去相認呢?難道她還對她父母曾經的冷酷耿耿於懷嗎?她的母親一會會不會出現呢?


    當那個老人往旁邊一條土溝裏潑了一盆水再次走回屋裏之後,我就開始期待她母親的出現了。因為我知道,商詩姐仍然靜靜地站在原地,她一定還想看看她的母親。


    但是顯然事情並不象我們想象中那麽順利,她的母親並沒有隨後出現,當然,哪能有那麽緊湊,她父親剛才出來倒水估計是要做中午飯,一會吃完飯應該會出來歇息的,所以我和商詩姐還需要耐心。


    然而,對她母親的艱苦等待可真是夠需要耐心的,起先我用午飯時間安慰,然而等到世界上任何人都應該已經將午飯的最後一個飯粒吞咽進肚子裏的時刻點,我又隻好用午休時間安慰了,最後等到午休還不起床的話幹脆和夜睡接在一起睡的時刻點,門口還是沒有動靜。不過商詩就象咬定青山不放鬆一定要把君盼到一樣,愣是一動不動地守侯著。功夫不負有心人,如果晚飯提前一點做都可以做飯的時刻點,門口終於再次出現了人影,我的心一緊,放眼望去,極目所至,我看到了兩個身影,一個是站著的,就是剛才的老人,一個是坐著的,坐在一把輪椅上,是一個老太太,顯然,她就是商詩姐的母親了。


    我在看到兩個身影的同時還聽到了一聲驚呼,驚呼來自商詩姐心靈情不自禁奔湧而出的感情。她驚呼之後,意識到了,迅速撤回身子和腦袋,所以一站一坐的兩個老人聽到驚呼之後,也是不明就裏,好奇地打量著四周,最後什麽發現也沒有,就不當回事了,繼續按照他們既定的方針行事,站著的老人推著坐著的老太太前行,推過那塊小空地後,他將輪椅拐了個向,還好,不是朝著我們這個方向,而是向著對麵的那個方向行進。老人該不是推著老太太出去散心吧?商詩姐的母親難道是個殘疾人嗎?以前可沒聽商詩姐提及啊?當然,也有可能是後來殘疾的,畢竟她們有這麽多年沒有相見了。商詩姐見到她母親時驚呼出聲,一定是對此感到驚訝的緣故吧。


    我還在這裏想著呢,兩個老人已經行進得比較遠了,這時商詩姐就再無顧慮了,她完全從牆根底下探出身子來,站到路麵正中央,背對著我,凝望著她父母蹣跚前行的方向一動不動,而她的心情,此時還不知道有多澎湃呢!


    這樣站著大概有半個鍾頭,直到那對老人完全消失在遠方不見了,商詩的身形才晃了晃,緩緩地,凝重地,身子的方向開始逐漸改變,我知道,她是打算掉頭了,我不想讓她知道我在跟蹤她,所以我趕緊縮回頭去,貼著牆根回走了一段,在一堆工地雜物後邊隱蔽起來,我等了足足有半個小時,急得我都以為她不是從這個出口走要換出口了,跳起來想去尋人時,她的身影才終於在巷子口出現了,她的麵目逐漸清晰起來,那滿臉的憂傷,那眼角明顯哭過的淚痕,簡直讓我心碎,我真想衝上去,一把抱住她,然後瘋狂地去追尋那兩個老人,讓她們一家三口團聚。但我還是抑製住了自己的衝動,商詩姐不肯和她的父母相見,一定有她的思考和想法,我貿然行動,如果觸發其中一些不好的心理玄機,反而可能適得其反,還是在以後的生活中慢慢了解後再對她加以心理疏導吧,過去的魯莽和衝動讓商詩姐跟著我吃了很多苦頭,現在自己可得成熟起來了,因為我現在是商詩姐唯一的心靈慰藉和生活依靠。


    商詩沒有發現我,她靜靜地從我麵前的路旁走過,心情可能要平複一點了,所以步態顯得要沉穩一些。


    待她走過去一定距離後,我閃了出來,抬手擦了擦額頭的酸澀感,隨後跟上。


    最後,商詩又上了她的小車,在回去的路上我就無意跟蹤了,我看著她的小車開了一段距離後,就開始跑步前進,等我跑到前邊一個相對比較繁鬧的街區後,商詩的車已經沒影了。我順勢打了一輛車,往大山而去。


    最後,當我回到別墅裏之後,商詩竟然還沒回來,隻見福娃傻傻地坐在客廳裏,電視機是打開的,但是他兩眼無神地望著,根本就沒看進去。他麵前的茶幾上,擺著幾個淩亂的杯子。


    福娃眼睛一瞥看到我,一下子站了起來,跑到我的腿根抱住我的腿傷心地說:“叔叔,阿姨又不見了!”


    第274章 商詩和我回租住的棺材盒子


    我摸了摸他的頭安慰他說:“別怕,叔叔這不回來了嗎?阿姨一會也就回來了!阿姨走的時候,沒跟你說嗎?”


    福娃茫然地搖了搖頭。


    我說:“那你什麽時候發現阿姨不見了的?”


    福娃惶然答道:“吃完中午飯後,阿姨讓我睡覺,我就睡了過去,下午起來後就不見她了,滿屋子找都沒找到,我就一直坐在沙發上等她了!”


    {文}我歎了口氣說:“娃子,你也長大了,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了,商阿姨有很多自己的事情,以後不能總在你身邊的!知道嗎?”


    {人}福娃就眨眨小眼睛,小臉上帶著沉毅,衝我點頭說:“叔叔,我知道,你看,我已經長大了,我口渴了,就自己泡茶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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