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候,你覺得朕若殺死韓信,後人會如何評價朕?”劉邦這時,忽然看了張良一眼,那眼神格外具有力量,收起了放蕩不羈,經曆了多年風雨的劉邦身上依舊保留著遊俠之氣,可卻也有了相應的帝王威嚴。


    張良心中一顫,並未過多猶豫,立刻道:“若韓信確實有謀反之兆,後人自然不會多說什麽;可若陛下僅是忌憚韓信的話,那...”


    “好了。”劉邦沒有讓張良再說下去,他望著長安城遠方,那縹緲的山川雲霧,視線盡頭僅僅能看到車馬成群而來,隊伍聲勢浩蕩,悠悠道:“韓信來了。”


    “唉,若非陸煊,朕必殺死韓信!”


    “朕,可以說很了解韓信這個人了,他性格多樣,忍辱負重、知恩圖報、豁達大度、優柔寡斷,韓信是個很複雜的人。”


    “可韓信性格中最突出的,就是自信堅定、恃才矜貴,而這兩點也是讓朕最擔憂的。”


    劉邦似在自言自語,也似在說與張良聽。


    “多年以來,韓信戰無不勝,統兵能力天下無雙,連項羽也敗在了韓信手中,這讓他對於自己的軍事能力和統兵能力越發自信,誠然,韓信乃千古難遇的名將,可這也導致韓信認為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


    “他想換了這天子,他認為自己也能做到。”


    “再加上他恃才矜貴,自恃才華出眾,在功成名就之後,逐漸變得驕傲自大,他認為自己功高蓋世,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裏,羞於同列,甚至在朕麵前也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忘形,兄弟們都說朕心胸大度,可朕現在已經是天子了,有的事情無法大度起來,韓信這些年所表現的,確實讓朕產生了不滿、猜忌,甚至產生了殺心。”


    張良沉默,靜靜的聽著劉邦述說。


    他清楚陛下所言是何意思。


    是陸煊提出的這個想法和建議,成功的保全了韓信一命,若韓信能按照他們的想法來的話,韓信可以留下一個善終。


    時間緩緩推移,遠處卷起黃沙,楚王車冕已經緩緩而來,劉邦和張良不能繼續停留在這長安城牆上了。


    諸侯王入京,按已經製定的禮儀製度,需皇子代替天子迎接。


    可韓信現在已經不是普通的諸侯王了,而是一字並肩王,劉邦和張良、蕭何等人商議,準備給予最高的禮儀,天子親自迎接!


    這是劉邦對韓信的尊重,也是對韓信功勞的肯定,更多的是認同陸煊提出建議後,認為韓信威脅消失,給出的禮遇。


    楚王入京,這一日,天子迎接,眾人匯聚於長樂宮!


    隨著蕭何負責安排各種事宜,韓信很快就在長安安頓了下來,當夜君臣共飲,把酒言歡。


    酒宴上,劉邦笑得很開心。


    有著莫名的舒坦。


    為何?


    因為他心裏沒有那種壓抑了,那種想要殺死韓信的壓抑。


    帝王合該心狠,可人都是有感情的,韓信立了這麽多功勞,哪怕韓信未來有著謀反的想法,劉邦也很難下手。


    現在根據陸煊的辦法,不用殺死韓信了,反而讓韓信在朝堂上擁有著更多的作用,劉邦心中很舒服。


    他醉醺醺的,在侍衛的攙扶下,高呼:“去戚夫人那裏,去戚夫人那裏!”


    好久沒去了,他心裏可是癢癢的很。


    昭霖宮。


    宮闈嬌影日光透過雕花的窗欞,細碎地灑在戚夫人所居宮殿的金磚地上,泛起粼粼金芒。


    宮殿內,帷幔輕垂,那是用最上等的絲帛織就,繡著精美繁複的花紋,或綻放的繁花,或靈動的飛鳥,風過處,帷幔悠悠拂動,仿若春日的綺夢。


    戚夫人慵懶地斜倚在榻上,她身姿婀娜,如春日裏柔美的柳枝,一頭烏發如瀑,鬆鬆挽起,幾縷發絲垂落在白皙的頸邊,更添一抹風情,她麵容嬌豔,眉如遠黛,雙眸恰似盈盈秋水,流轉間波光瀲灩,藏著無盡的嫵媚與哀愁。


    “陛下,已經許久沒來過我這裏了。”戚夫人心中悶悶的,陛下幾乎每天都會來她這裏,由她伺候侍寢,可已經數日沒有來了。


    她有聽聞,陛下這幾日竟然去了皇後那裏。


    “呂稚!”提到這兩個字,戚夫人心中就不由得微冷。


    宮廷內外,殺機四伏。


    她是女人,更清楚女人有時候比男人更狠。


    陛下不喜太子劉盈,而是更喜歡她所生的劉如意。


    甚至,已經有改立太子的想法。


    母儀天下,這種念頭早已經紮根於她的心中。


    呂稚恐怕已經怨恨她很久很久了,兩人看似平日裏並不接觸,也沒有仇恨,實際上誰都清楚。


    未來若是劉盈繼位,她絕對沒有什麽好下場。


    反之,劉盈被廢,劉如意繼位,那她也要讓這呂稚清楚清楚她的厲害。


    本來戚夫人這些年來每日的心情很是不錯,陛下寵幸她,宮人敬重她,她所穿的是最綾羅綢緞,所佩戴的珠寶琉璃,吃用皆是最好的,甚至太子之位也漸漸的向劉如意那邊偏移。


    可為什麽,這兩日陛下去呂稚那裏了?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


    “夫人,陛下來了。”這時,宮人踏著小步跑了過來行禮,戚夫人俏臉漸漸浮現出紅暈和喜色。


    “陛下來了?”


    她還以為,陛下今夜又去皇後那裏了。


    想來也是。


    呂稚年老色衰,又豈能和自己相比?


    戚夫人心情不錯,她令宮人收拾打扮,身著淺粉色的曲裾深衣,衣料是輕柔的綾羅,觸手生溫,領口與袖口鑲著細膩的白兔毛,既保暖又貴氣逼人,腰間束著一條五彩絲帶,絲帶垂下的末端綴著溫潤的美玉,隨著她的細微動作輕輕晃動,裙擺寬大,拖曳在地,上麵用金線繡著連綿的雲紋,行走間,如雲般飄逸。


    她玉手輕抬,把玩著一支羊脂玉簪,簪頭雕刻著一朵精致的海棠花,那是劉邦前些時日賞賜之物。


    然後,就起身向著宮外迎去。


    劉邦渾身從裏到外,散發著酒氣,腦袋也迷迷糊糊的,今日他確實喝了不少酒,同時也喝的盡興、舒坦,如此不加任何防備的和韓信痛飲一場,這讓他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


    剛走到這宮外,劉邦就看到了戚夫人向著自己走來。


    他揉了揉眼睛,問道身旁侍衛,“朕,怎麽來這裏了?”


    侍衛臉色微變,恭聲道:“是陛下要來這裏的。”


    劉邦下意識的一拍額頭,他喉嚨動了動,看著麵前秀色可餐的戚夫人,心頭火熱,但強大的意誌力立刻讓他搖了搖頭:“不行,不行。”


    “朕不能來這裏,朕怎能忘了陸君的話?”


    “朕已經很對不起皇後了,皇後身體不好,應該多陪陪皇後,快,扶朕去椒房殿!!”


    劉邦啪的一下拍了拍侍衛的腦袋,侍衛立刻低頭,然後恭恭敬敬的攙扶著劉邦回去。


    那走到一半的戚夫人,原本還滿帶笑容的俏紅臉蛋,頓時漸漸的失去了任何表情,臉色也漸漸的陰沉,冰冷了起來。


    陛下怎麽走了?


    她聽的清楚,陛下這是要去找皇後了。


    不能忘了陸君的話?


    這個陸君是誰?


    就是這個所謂的陸君,改變的陛下的想法,從陛下從此不再寵幸自己,反而去夜夜尋那呂稚?


    戚夫人心中慍怒,冷冷的看著劉邦離去的方向,然後轉身壓低聲音道:“查,查清楚,陸君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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