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完我的話,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轉動方向盤,上了盤山公路,越離近終點的時候,我的心跳的越慌。


    他的聲音,隨著打方向盤的動作,流瀉而出:“這個問題比較複雜,我隻能告訴你,屍胎並不是那麽好形成,就算形成了,也隻能呆在有血緣關係的宿主身體裏,如果呆在別人的身體裏,會出現排異反應,也就是屍胎和宿主都會死亡。”


    “那你得意思是,這個屍胎和我有血緣關係?”話出口的瞬間,我便不受控製的想到了我媽媽,隨即,在心裏一個勁的祈禱,祈禱此事千萬不要和我媽有關,我寧願她隻是失蹤了!


    慶幸的是,陳迦楠沒有提到我的媽媽,然而,他卻提到了一個我想都不敢想的人:“是的,要寄居在你肚子裏的那個屍胎,就是你奶奶。”


    什麽!


    有巨雷在我的腦袋上方轟的一聲炸響了,炸的我頭腦嗡嗡,耳朵邊上的青筋直跳動。


    “你說什麽?你沒搞錯吧。”我大聲的向陳迦楠求證道,他最終肯定的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他確實沒有必要再騙我了,我的皮膚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幾乎要一點點的剝落下來。


    陳迦楠繼續沉聲道:“你奶奶死之後,屍體之中自己長出了一個屍胎,如同瘤子一樣大小。”


    252.統領


    “這是你奶奶對自己所施的巫蠱之術,目的就是為了死後可以複活。”陳迦楠的聲音沒有一點點的波瀾,就像是窗外得夜晚一樣,隻有幾顆隱晦的星星在眨眼。


    我對我爸媽都沒有印象,對奶奶的印象更是少之又少,印象之中。就記得她喜歡吃脆骨,牙齒都快沒了,還愛把那骨頭咬的嘎嘣響。


    我猛地反應了過來,這代表著什麽?我想起那個經常看到的場景,奶奶坐在搖搖椅上搖來搖去,身子弓成一團,活脫脫的一個老猿猴,可那姿勢,不正是嬰兒在子宮裏的姿勢嗎!


    以及那時常出現的咯咯嘣的‘磨牙’聲,不就是屍胎出世後,咀嚼屍體的骨頭的聲音嗎!


    想到這裏,我不由的渾身發冷,從腳底板麻到頭皮,頭發絲幾乎都要根根樹立起來,這實在是太恐怖了!我簡直不敢想象奶奶以那樣的姿勢盤踞在我肚子裏的場景!


    我得謝謝陳迦楠。謝謝他沒有把那個屍胎放到我的身體裏去!


    “你應該從來沒有見過你奶奶吧。”我聽聞,愣了一下,本想脫口而出說自己當然見過,然而話到嘴邊的時候。我竟然愣是沒有說出口,這是怎麽回事,像是突然間被別人捂住了嘴巴一樣。


    我見過我奶奶嗎,怎麽突然隻見,我沒辦法確定了呢?


    陳迦楠見我一副傻乎乎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大概是覺得好笑。所以沒有先前那麽嚴肅了,但是他講出來的話卻一點都不好笑。


    他說:“你應該沒有見過,因為你奶奶,在你出生的那天就死了,”


    他說完之後。又加了一句:“但你對她應該會有印象,雖然印象會很淺,而且你會看到一些像你的記憶,又不像你的記憶的東西,並且,就是想不起你奶奶得臉。”


    陳迦楠說的簡直太準了,準的細思極恐,我努力的回想一下,果然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從那些破碎的記憶之中想到我奶奶得臉。


    這簡直太詭異了,如果我奶奶在我出生的那天就死了的話,我為什麽會想起她呢,還有和她一起生活的場景,而且,更加詭異的是我奶奶死的日子,竟然是我出生的那一天。


    我的心不安的跳動。有些蠢蠢欲動,就像是有什麽大秘密,呼之欲出,事到如今,我終於能夠稍稍的撥開了眼前的迷霧。


    我剛想問陳迦楠他是怎麽知道這麽多的,然而話還沒有說出口,他就把整件事跟他脫開了關係,他說:“這些事情都是你姑姑告訴我的,並且,你們薛家,一直流傳下來一個詭異的現象。”


    連陳迦楠都覺得詭異的事情,一定是詭異至極。


    我擠著嗓子,慌忙的說了一句:“你講。”


    他沒有拒絕,算是默認:“你們薛家,一直是女人在掌管權利,其實你奶奶,也姓薛,並且這種權利,是隔代遺傳的。”


    我不懂陳迦楠的意思,他便解釋給我聽:“也就是說,你奶奶的權利,沿襲到了你的身上,而跨過了你姑姑這一代,這也是為什麽你的身體裏可以寄宿那個屍胎,除了你,任何人都不行。”


    “新一代的權利出生,老一代的權利就會死去,這也是為什麽你奶奶會在你出生那一天死去,在你出生之前,你的奶奶和姑姑一直在破壞,因為你被檢查出來了,是個女孩。”


    “你奶奶之所以阻止,是因為不想死,而你姑姑之所以阻止,是為了自己以後做打算,但不知道你媽媽是怎麽堅持下來,成功的把你給生了出來。”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堅持下來的,但我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她一定受了非人的折磨,想到了我媽媽被鞭子抽的場景,以及站在一旁=觀看的白姑,和姑姑,我就感到怒不可遏,但是我卻沒能在這副畫麵裏找到我奶奶。


    我深深的歎了口氣,唯一得感覺就是好累好累,源自於身,以及心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有權利?”


    “這也是我為什麽在之前會說出薛家墓群是你的主場,那句話的原因,你在這群屍體之間,是統領。”


    我聞言,被統領這兩個字刺得脖子發癢,如果我真的有那麽了不起的話,我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我回憶著方才陳迦楠的每一句話,沒有發現什麽漏洞,但是卻讓我沒辦法完全相信,因為我總覺的,事情並不會這麽簡單。


    我肚子裏沒有屍胎,但說不定會有別的東西,比如,那個叫我媽媽的小女孩,她絕對不是一個前來投胎的的孤魂野鬼!


    “可我,沒那麽厲害。”


    “你得腦子裏,存在著這個薛家得秘密,這也是你為什麽,會被煉骷盯上的原因。”


    陳迦楠的一句話,點醒了我,我終於知道為什麽煉骷總是不知疲倦的想要我的記憶,原來是因為我的記憶承載著整個薛家的秘密!但我,為什麽什麽都想不起來。


    可是煉骷要我的記憶能有什麽用,他也一定不會如此擅作主張的做這件事,雖然行為受了限製,但他之所以會這麽做,一定是得到了某個人的默許,或者是借此邀功,來奪得某個人的歡心。


    那個人……應該就是那個他叫做王的人。


    “原來如此,還是那個問題,我怎麽就害了那麽多人,害了曉冉了?如果我肚子裏的屍胎真的活了,那怎麽才能救活曉冉。”


    陳迦楠得手指點著方向盤,微微的思忖,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我的時候,他卻說:“關於這個問題,我想,你需要自己去尋找答案,我不知道她為什麽說你害了那麽多人,關於第二個問題,我隻能告訴你,-你可以去問你姑姑,這是你們薛家的事。”


    我聞言,知道是自己對陳迦楠抱有太大希望了,以為他什麽都會告訴我,不過,說不定他是真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一時間,腦袋裏被塞進了太多的信息,以至於我的大腦一時卡殼,有些運作不過來。


    我茫然的盯著陳迦楠的手,心裏並沒有那麽的開心,反而更加的心事重重,經曆了這麽長時間,我已經不是那個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了,我心裏有自己的想法,我總覺得,事情並不像陳迦楠說的這麽簡單。


    這時,我看到陳迦楠甩了一下手,他得那隻手不在我的視線範圍內,但是他這麽一甩,我便發現了,他的手背上有一道猩紅的印記,腫了老高。


    “你受傷了?”


    “恩,沒事,小傷而已。”


    我聽他講後,手撫上了直到現在還在隱隱作痛的手背,上麵也有一道猩紅的印記,是昨天晚上,那條驀然從空中墜落的鐵鏈留下的。


    就在這時,一直穩定行駛的車子忽然停了下來,我奇怪的看了一眼陳迦楠,隨即,跟隨著他的目光看向前方,然而就在看到前方的那一刻我就愣住了,因為我們的麵前,赫然是一個岔口!


    那個通往薛家墓群的岔口又出現了!


    我倆互相看了一眼,然後我對他點了點頭,意思是,開進去吧,我已經準備好了。


    陳迦楠在接收到我這個動作之後,猛地一踩油門,我們便開上了那條不存在的路,車窗兩邊的景象迅速的發生變化,更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是一片懸浮的黑,以及呼嘯而過的陰風。


    這樣也好,這樣就有人陪我了,也不用擔心那股神秘的力量對他得阻攔。


    不過一會兒得時間,我們便來到了那片我所熟悉的,卻又恐懼的墓群,不知道陳迦楠帶我來到這裏的目的,也不知道,這一次的到來,會發生什麽變數。


    一切都是未知的。


    麵前隻剩下一個個墳丘,不再是上次我所看見的模樣,到處都是地上棺材,棺材裏麵都是屍體……


    “薛燦。”陳迦楠鮮少叫我的名字,以至於我竟然輕微的愣了一下。以亞介才。


    他扭過頭,看這我,說:“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嗎,你現在,是整個薛家墓群的統領。”


    我木然的點了點頭,身上得擔子不由得又重了幾分,陳迦楠之所以會這麽說,一定是要讓我好好運用自己的這個統領的身份。


    果不其然,陳迦楠走到了我的身後,推了推我的腰杆,伸出手臂,指了一下我麵前那片密密麻麻嗎的墳墓,說:“你現在,要忘記以前那個你,而認知並使用統領這個身份,或許這種轉換不是一朝一夕得,但你現在必須要將這時間縮短,並快速的適應。”


    有時候,我也想有種舍我其誰的霸氣,然而,環境造就人,我從小寄居在姑姑的家裏,小心翼翼,唯唯諾諾,這樣的我,早就被磨平了那股子銳氣,凡事隻知道與人為善,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一直生活到現在。


    然而,頃刻之間,我便得到了一個自己想都沒想過的身份,這樣的壓力,可想而知,因為我,沒有機會去做不好,如果我做不好,就等於親手在我和孫遇玄之間,畫上了一個句號。


    我點點頭,利索的說道:“好,我一定可以的。”


    我雖然嘴上這麽說,但腦子裏卻毫無頭緒,難道說,我自己在心裏認可了自己,這些屍體就會為我馬首是瞻嗎。


    我隨意的揚了一下手臂,遠處便飄飄蕩蕩走來了一隊人馬,陳迦楠見狀,立即退到了一邊,看起來比較隱秘的地方,觀察這邊的情況。


    待那隊人馬走進了,我才發現,他們穿著深紅色的衣袍,帶著黑色的高氈筒帽,抬著一個紅色得,綴著流蘇的轎子朝我這邊飄來。


    我心中一喜,看來是有戲,轎子出現得同時,屍體也會出現吧。


    我這麽想著,然後扭過了頭,一瞬之間,方才還空蕩蕩的墓地裏竟然站滿了屍體!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動靜。


    我看著那一張張如同死灰的臉,心裏不停的敲著撥浪鼓,然而隨即想了想,我現在可是統領,一定不能露出害怕之色,於是我趕忙修正了一下自己,不怒自威的負手站著。


    轎子幾個閃影,便來到了正中間的位置,上次坐在上麵的時候還不覺得,但是現在往那轎子上一看,不由得在心裏感歎一下。


    好高啊!


    我這要怎麽才能爬的上去啊?!


    可,我的猶豫還沒有找到處理的辦法,麵前的屍體忽的,齊刷刷的跪了下來,看來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我正在想應該說些什麽的時候。


    猛然發現,麵前的屍體所跪的人並不是我,而是……


    劉曉冉!


    婚契


    253.爭奪


    也對,論血緣關係,曉冉和奶奶之間也有,所以,她也是統領極有利的候選人,我一定不能讓她給得逞。


    可。既然曉冉也有承接權利的能力,為什麽一開始,不把屍胎放到她的肚子裏去呢,這會不會是,陳迦楠話中的紕漏,剛才我隻顧著被他的話震驚,卻沒有意料到這一點。


    我愣在原地,麵對這一突發事件,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就在這時,一臉死氣沉沉的曉冉忽然有所動作,她轉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灰色無神的眼球看向我,在看向我的那一瞬間,我立馬便被她眼神之中傳來的狠厲嚇了一大跳。以醫每號。


    還未來得到急有所反應,她便飛身而起。而她的方向,就是那座大紅色的轎子,這個轎子仿佛不簡單,就像是權利的象征,要不,麵前的屍體也不會因為轎子的到達,而從墳墓之中出來了。


    先上轎子的人,將更有資格!


    我見狀,用力的一躍。一把抓住了曉冉的腳,沒想到這一抓還真把她給抓住了,但是由於腳下的地不太平坦,以至於我這麽一抓竟然摔倒了,她本來想要繼續飛向轎子的身體卻忽然停了下來。


    隨即,一腳衝我踩過來,我用力的朝一旁翻滾了一下身體,以至於她直接一腳把地踩出了一個深坑,足以見得她是有多麽的用力,如果不是我及時躲開了,非得被她踩碎胸骨不可。


    曉冉的身體堅如磐石,大概是身體在死後變僵硬了的緣故,我從地上快速得彈起,一拳頭捶向她的肚子,這時候。隻見她的肚子竟然詭異的鼓了一下,曉冉的肚子上還餘留著上次的開口,不知道裏麵會不會有個東西,在黑戳戳的看著我。


    瞬間,我便麻了頭皮,她的肚子裏,不會是我奶奶吧!


    要不,那些屍體為何向她下跪?


    她揮起手臂,大概是因為我差點傷害了她肚子裏的東西,以至於她惱羞成怒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我給殺了!


    但是,我豈會讓她如此輕易的得逞?不成功,便成仁,就算我今天會死在這裏。我也一定會磕到底,因為現在的我,身後是萬丈深淵,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了!


    於是我立即伸出了自己那隻披滿黃金鱗片的手,橫放在胸前,深深的皺著眉頭,臉繃的老直,我從來都沒有過這麽緊張的時刻,宛如生死搏鬥。


    在曉冉二次朝我攻擊的時候,我直接上手,連眼睛都不帶眨,沒有一點的心軟,直接將她那僅剩的一條胳膊給砍了下來,如同斬斷一根泥巴一樣的簡單輕鬆,估計就是因為身體裏有東西做了支撐,所以。我才會比平時厲害了不少。


    既然曉冉的另一條胳膊確實被我給削掉了,那就說明上次根本就不是我的先知作用,而是我的確來到了墓群,發生了一係列的事。


    孫遇玄當時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在利用我的先知這個說法,掩蓋事實?


    那隻手臂掉到了地上,瞬間快速的脫水,變得如同幹枯得樹枝一樣,呈棕褐色,如同幹屍。


    曉冉突然怒氣衝衝的扭頭看著我,鼻腔喉嚨的裏發出憤怒的哼哼聲,估計是死的時間長了,所以喪失了語言能力,不過,為什麽砍下來的手臂會脫水到那種程度,以曉冉死的得時間,絕對不會這麽嚴重!


    曉冉不準備再與我做過多的糾纏,因為她現在沒有了兩條胳膊,跟我打無異於以卵擊石,但是她有個我沒有的能力,那就是她可以飛,轎子離地太高,估計就算我跳起來都夠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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