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我們兩個同時咯咯的笑了起來,卻笑得一點都不走心,有種苦中作樂的滋味。


    “無影,都現在了,你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恩。”


    “你是誰?”


    這個問題,無疑是我最想知道的,他是誰,他為什麽會忽然出現在我的身邊,他為什麽會無緣無故的對我這麽好,他又為什麽說等我了好久。


    我與他之間,橫亙著如此多的疑問,這也是我為什麽覺得與他有距離感的原因之一。


    “我是誰,重要嗎?”


    “說實話,不重要,但我隻是好奇。”我說完之後,打趣道:“但是,你總不能讓我帶著這些疑問下黃泉吧。”


    我嘿嘿的笑著,無影卻破天慌的刮了一下我得鼻頭,這樣親昵的感覺,讓我不由得愣了一下,於是有些不自在的,不易察覺的,從他的懷抱裏撤了出來。


    “說什麽傻話。”他如此說著,我卻感覺他的聲音很遠,像是言不由衷。


    他也知道我會死吧,所以說出這句話得時候,才會如此的僵硬。


    “反正,怎麽說呢,人固有一死吧,我現在已經能夠想通了,但是,我希望,我不會死在你的手裏。”


    我仰著臉,看著無影那張好看的臉,像寒霜一樣,精美的五官鑲嵌在上麵,冰藍色的眼眸,如同上好的水晶,銀白色的睫毛微顫,轉而看向了我。


    “無論死在誰的手裏,我最不想死在手裏的那個人就是你,你能答應我嗎?”我再一次問到,眼裏帶著天真與肯定。


    他沒有指責我,為什麽懷疑他,而是說:“為什麽這麽說。”土坑吉弟。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平白無故的對另一個人好,經曆了這麽多,這句話算是深諳我心。”


    “不管我是不是誤會了你,你能答應我嗎?”


    他有些傷感的揚起了嘴角,輕聲的說了一聲好,我答應你。


    “如果連你也為了我的命,我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也沒有了存在的價值,有你這麽說就好,至少顯得我沒有那麽可悲。”


    我笑著,和他對視,他什麽也沒說,隻是和我的目光黏著在一起,他比孫遇玄還要沉默,孫遇玄是話少,而他,純屬不說。


    他選擇不說,一定有他的理由。


    我讓他靠著石頭坐下,然後查看他的傷,像是灼傷的傷口居多,而且沒有絲毫好的樣子。


    我看了一下,最後卻隻能束手無策,於是將他的手輕輕放下,對他說了一句,你走吧。


    “走哪?”


    “去人間。”


    “但這才是屬於我的地方。”他扭頭看我,眉眼笑得柔和。


    我怒視著他,說:“你是傻嗎,就算這是屬於你的地方,你也不應該呆在這,受別人的管束和壓迫,在人間的時候,你哪裏有像現在這樣這麽悲慘的,至少在人間,沒人敢欺負你!”


    “可是孤獨啊。”他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眼睛彎彎的,甚至有兩顆小小的酒窩。


    “那就找個女朋友,或者找個男朋友,反正你這模樣,男女通吃。”


    “那可以吃你嗎?”


    他講,一臉的正經,沒有一點點的調侃,仿佛在跟我說著他心底最真實的話。


    我趕忙打趣,轉移他的話,害怕得:“剛剛還說不殺我,現在就要吃我了?”


    他也不說話,轉過了頭,抱住了雙腿,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麽,我真的特別想扒開他的腦袋,看看他在想什麽。


    “那你為什麽會在薛家墓群。”


    “現在人間的事情,都與這裏無關了。”他雲淡風輕的說,顯然是不準備告訴我。


    “可是你還在地府啊,我不是好奇人間,我隻是,好奇你。”


    他看著我,故意沉默了一段時間,像是在故意的吊我胃口,終於在我快要發火的時候,他才說:“好,告訴你,我,算是守墓人吧。”


    守墓人!


    怪不得他可以進出薛家墓群,怪不得他和我沒有一點點想象的地方,原來是因為他跟我根本就不是親戚,而是薛家墓群的守墓人。


    “原來是這樣啊,也沒有什麽特比的嘛。”


    “所以在封印被除之前,我得活動範圍隻有山洞,這也是為了防止我擅離職守。”


    看他說的一本正經的,我竟然有點想笑,但還是壓製下來了,一本正經的問他:“那……這個問題比較嚴肅了,你知不知道深坑裏麵的東西是什麽?”


    問題問出去的那一刻,無影臉上的表情便也隨之嚴肅了。


    “我總是聽到鐵鏈聲,而且孫遇玄說,底下有一種與薛家墓群同樣的神秘力量,阻擋著外人進去。”


    “當然,最引起我好奇心的,是那件事,就是別墅裏的棺材,以眾星捧月之式排列,像是在烘托中間得那口棺材,你說,深坑裏麵是不是一口棺材,你應該見過的吧。”


    無影在聽到我的問題後,再度僵了一下,接著說:“我不知道,我也沒見過。”


    “你說謊,你怎麽可能沒見過,棺材裏麵,一定躺著個大人物,說不定就是你的相好,你這麽多年守在薛家墓群,其實是在守她吧?”


    我本是開個玩笑,順便讓無影對我說一下實際情況,卻不料他竟忽的站了起來,然後背對著我,沒有說話。


    他負著手,手掌是殘破的,此時,他那抹纖長的背影看起來並不削瘦,反而多了幾分堅毅,與沉重。


    他怎麽突然之間,情緒起伏的這麽大,難道是被我說中了什麽,卻又是他心底裏一直掩藏的,不肯示人的?


    我見狀,不由得更加好奇,於是踱步走到了他的麵前。


    274.誰說我不在乎


    在看到無影的臉的那一刻,我整個人不免愣了一下,因為他臉上的表情非常的平靜,平靜到有些僵硬的地步,他的眼神像是放空的,應該是在思考些什麽事情。


    與此同時。我看到他身上的血液竟然在迅速的幹涸,受傷的部位也在迅速的結痂,沾滿血跡的衣服不到一會兒時間,便變得整潔如新。


    原本,我看到這一幕應該感到開心,但此時,我卻有種莫名的恐慌,因為無影的眼神實在是太冰冷了,仿佛根本察覺不到自己的變化似的。


    他在想什麽?


    過了一會兒,他才把眼神放向了我,怔了幾秒之後,才把眼神給移開了,但這短短的幾秒時間,我卻仿佛重新認識了無影,他似乎變的與方才有些不一樣了。


    當這個想法傳達到大腦皮層的那一刻,我再度狠狠愣了愣。


    “你。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他抿住唇。微微的搖了搖頭,然後對我笑了一下,說:“你出來有一段時間了吧,該回去了。”


    我朝四周看了看,並沒有看到那綠色的光點。沒有那光點的話,我可怎麽回去,我壓根就不記得路啊,而且,我從牢裏好不容易的逃了出來,哪還有回去的道理?如果我回去,孫遇玄下一次一定會將我看的更牢。


    “算了,我好不容易從天牢裏逃出來的,怎麽可能再回去,我先在這地府遊蕩幾天,到時候他要是派人找到了我,再被抓回去就是了,至少可以過幾天舒心日子。”


    “你說你從天牢裏逃了出來?”


    “恩。我是不是很厲害?”說完,我還比劃了幾下,示意我最近功夫漸長了不少。


    “天牢如果這麽容易逃出來的話,還設立它幹什麽?”


    我被無影的話給問住了,沒有錯,我好像是沒怎麽廢力氣就逃出來了,而且那些個鬼差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一個二個都駭然失色,足以說明這天牢不是個隨意進出的地。


    “那,你的意思是……”


    “孫遇玄故意放走了你,他應該在禁錮你的東西上麵,做了手腳。”


    我聞言,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無影,隨即荒唐的笑了一下,說:“怎麽會呢,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何必把我抓回來,多此一舉的把我關在牢裏。”


    無影笑而不語,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此時因為聽到了孫遇玄的名字,心中突然變得有些不快,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再回想起先前何若寧說的話,心裏麵更加的不是滋味。


    說不上來的感覺。


    於是我隻好岔開話題,對無影說:“你準備什麽時候離開地府,我看你現在恢複的差不多了,而且孫遇玄現在好像有重要的事情在商議,不如你現在就走吧。”


    他看著我,冰藍色的眼睛好看極了,裏麵透露著一種淡淡的猶豫,然後,他緘默的搖了搖頭。


    我見狀,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不理解的問道:“為什麽啊,呆在這裏幹嘛?”


    “難道你一定要救我一起出去嗎,我說過了,我不想出去,我想呆在地府,你帶上我,不僅自己走不掉,還會更加的連累我。”


    他麵無表情的聽我說這一長段的話,一言不發,我將自己破爛的手放到他的麵前,說:“你看,如果不是因為你強行要帶我走,我也不會為了救你而受這樣的傷。”


    我對他笑了一下:“無影,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在你自身難保的情況下,就不要想著救我了,等你恢複好了,有能力與孫遇玄抗衡了,再過來救我也不遲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送給別人欺負。”


    我承認我話說的不好聽,但是此時的好聽話,隻會將無影將深淵裏推,等到他離開了,我至少能了一樁心事。


    “無影,你……”


    我正要再說些什麽,無影卻開了嘴唇,打斷了我的話,他說:“我留在地府不是為了你,你不用覺得負擔。”


    “既然不想我救,我便不救。”


    “時間不早了,我先離開。”


    他說完之後,甚至沒有給我一個開口的機會,就飛下了山去,我仔細的琢磨,卻不知道他話裏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好像在方才的某一刻,下了決心,至於他下了什麽決心,我便不得而知。


    他說的是真心話,還是隻是為了讓我少些內疚?


    還有,他為什麽回避,回避那深坑之中的東西?我短短的一句話?難不成勾起了他的什麽記憶?土陣腸劃。


    我百思不得其解,於是在無影離開之後,便起身四處轉轉,看到樹上結了黑色的果子,雖然顏色不好看,但算起,我也是好幾天沒有吃飯了。


    雖然我對飯得需求越來越弱,甚至不吃東西,也能維持體力,但這並不代表著我不需要吃飯了,於是舔了舔幹澀的嘴唇,走過去摘了一個果子。


    這果子既然都長到了這裏,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吧,我用衣服隨便的擦了一下,張嘴就咬,然而我一口還沒有咬下去,不知道從哪裏忽然飛過來了一個石頭,打掉了我手裏的果子。


    我有些生氣的抬眼,然而在看清楚那人的長相的那一瞬間,卻不敢生氣了,因為那人黑著一張臉,身上也都是一聲黑,就跟個黑烏鴉似得。


    我在心裏咒罵他一句,表麵上卻什麽都沒說。


    “你是餓死鬼投胎的麽?”


    “你管我,是人當然會餓,不像鬼,尤其是地府裏的鬼,不吃東西,也沒感情,更沒人性。”


    他是笑著聽完我罵桑指槐的,聽完之後,倒也沒有生氣,而是說:“毒死了你沒關係,但是,你死了我還怎麽拿到精石。”


    我聽聞,立馬擺出一副防備的姿態,怒視著他,說:“那你現在,是要抓我回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何若寧的話,對我產生了太大的影響,以至於我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對他有多大的恨,與之前截然不同。


    “不抓。”他溫柔的笑著,難辨真假:“你累了,我也累了。”


    他說完之後,竟朝我走了過來,我條件反射的後退,卻不料他隻是走到我這邊的石頭前,半坐著靠在了上麵。


    “剛剛你在和誰講話。”


    我為了保證自身的安全,走到離他最遠的地方,嗤之以鼻的說:“明明聽到了,裝什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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