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消息倒是靈通。”


    “倒不是孩兒要與之結交,而是白日那位李先生主動前來造訪。”


    “他送了兩尾草魚給我,不想用飯時,孩兒病症複發,實是痛楚難當。”


    “誰料那李子玉除了運籌帷幄之外,竟還有妙手回春的本領。”


    “他贈了孩兒一瓶靈藥,服之病痛立除,大是神奇,實是孩兒平生從未見也。”


    哦?


    竟有這種事……


    饒是陳珪老謀深算,閱曆豐富,但李翊的經曆實在過於傳奇。


    令他這位長者都不免感到吃驚。


    一個年輕人,師從隱士高人。


    不僅能夠排兵布陣,運籌帷幄,甚至還能妙手回春,勝過天下大半醫者。


    這事兒聽著,就感覺很玄乎。


    “此藥當真神奇,雖扁鵲複生,亦未必至此也。”


    陳登對這抗生素念念不忘,一想到此後再不受病痛困擾,心底裏便愈發敬佩李翊。


    陳珪眉頭卻是一川不平,沉聲問道:


    “李子玉找你作何?”


    陳登佯作詫異,問道:


    “適才孩兒不是說了,彼是專程送我草魚來的?”


    “哼,休瞞我!”


    陳珪一甩袖子,“此子年紀輕輕,便坐到軍師之位,豈是世間俗子?”


    “我料其心機城府絕不在你我之下,定不會為了攀附我陳氏而來。”


    “其此來到底所為何事?”


    陳登聽罷,倏地大笑:


    “真是什麽也瞞不過父親。”


    “好罷,其實李子玉此來是表舉孩兒為廣陵太守。”


    陳珪眼角輕輕一挑,沉聲問:


    “此乃劉備的意思,還是那小郎的謀劃?”


    “恐怕二者都有,但我料定是李子玉力主此事。”


    陳登開口答道。


    “父親來的正好,孩兒正要與你商議此事。”


    “依父親之見,這廣陵太守是赴任,還是不赴任?”


    陳珪一捋白須,在原地來回踱了兩步,口中沉吟。


    “劉備是我等眾世家一起迎任的徐州牧,此表文既是劉備所請,按理說我等不應拒絕。”


    “況其是向朝廷表奏的。”


    微微一頓,又道:“想是那小郎知道我陳氏與袁術有過節,故而想利用我陳氏牽製袁術,威脅其九江側翼。”


    “這的確是一步妙棋。”


    “不想我徐州竟臥虎藏龍,蟄伏著這樣一位人物……”


    說著陳珪接起那委任狀,仔細審視一番。


    良久後,才緩緩開口詢問:


    “元龍,這廣陵太守,你想赴任嗎?”


    陳登心中其實早有答案。


    “父親,孩兒自幼便已立下匡君濟民的遠誌。”


    “李子玉此來,曾送孩兒一句話。”


    “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


    “孩兒對此深以為然,廣陵乃徐州之最,正好讓孩兒在此大展拳腳。”


    “況袁術並非治亂之主,廣陵已有倒向他的趨勢,孩兒以為若廣陵倒向袁術,非我徐州軍民之幸。”


    “於公於私,也當赴任。”


    停頓一下,陳登似乎醞釀了很久,把憋在心底裏很久的話,都說了出來。


    “當今天下,袁紹勢力最強,曹操次之。”


    “呂布、袁術、公孫瓚等輩皆不能成事。”


    “曹操雖有大略,然其兩伐徐州,燒殺擄掠,屠城坑塞,泗水為之斷流。”


    “我徐州人早已與其有著血海深仇,斷不能向他稱臣。”


    “劉玄德雄姿傑出,有王霸之略,今又得奇人輔佐。”


    “隻要我族盡心侍奉,五霸之功可謀也。”


    “事就,我陳氏便有從龍之功;事若不就,亦可保全徐州。”


    “不知父親以為如何?”


    陳登講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他內心裏是真喜歡劉備,如果沒有家族束縛,他是真心願意和劉備一起成就大事。


    何況除開劉備不談,他與李翊也是一見如故。


    兩人性格相合不說,李翊於他還有救命之恩。


    陳登雖狂,卻也知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就單憑這份恩情,陳登也是真心想報答李翊。


    陳珪望著委任狀一言不發,過了許久,才將狀書遞給陳登。


    “既然元龍如此想去,那你便去罷!”


    陳登微微一震,“父親,此言當真?”


    陳珪嗬嗬地一笑:


    “這番話想必你也是醞釀了很久,說明在你心裏早有此意。”


    “做父親的,又有什麽理由阻攔呢?”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孩子長大了,沒有哪個家長會束縛他的拳腳。


    “那父親可是決定,要用我陳氏的力量,來相抗袁術了?”


    陳登再三確認。


    一旦他出任廣陵太守,就直接與袁術的九江接壤。


    兩人是不可能不爆發衝突的。


    到時候,即便是能力強如陳登,也不得不借用家族的力量來相抗袁術。


    “袁術自領揚州事,又兼稱徐州伯,為人狂妄自大,四麵開釁,早晚惹出事端來。”


    “一旦讓袁術染指徐州,我陳氏也難以明哲保身。”


    “我陳氏守廣陵非是為徐州人而守,更是為他劉備而守。”


    “至少在這一點上,我等與劉備的立場是一致的。”


    陳珪不緊不慢地闡述自己的觀點。


    其實不管誰來掌管徐州,隻要不損害他們家族的利益,誰都行。


    但偏偏就這麽一點,很多人都辦不到。


    所以,陳氏父子選擇了劉備,他們欣賞劉備,認可劉備的能力。


    曹操在徐州犯下的累累罪行,還曆曆在目。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如果不是大勢所趨,陳氏斷不會向曹操俯首稱臣。


    所以現在——


    唯有劉備,才是他們最正確的選擇。


    陳登是聰明人,陳珪更是個老人精。


    這裏麵的利害關係,他們看得比誰都透徹。


    “劉備前日大勝曹軍,賺足了威望。”


    “也堵住了丹陽派的嘴,不用借我等之手,便坐上了徐州之主。”


    “我想此次勝利,也能夠震懾北方臧霸、昌豨之流。”


    “徐州早晚會在劉備手上歸於統一。”


    “麋氏兄弟向來青睞劉備,我料他們接下來定會傾盡家產襄助他成就大業。”


    “現在大勢所趨,如果我們陳家再不拿出點誠意來,豈不有損我們在徐州的話語權嗎?”


    聽完這番點撥,陳登頓時豁然開朗。


    “父親此言真令孩兒如撥雲見日,茅塞頓開。”


    “還是父親考慮的周到,孩兒受教了。。”


    “既如此,明日我便啟程,赴任廣陵。”


    一想到廣陵的鯛魚,陳登便食指大動,嘴饞的不行。


    “汝安心去罷,無論你在何方,我陳氏都會成為你堅實的後盾。”


    “有任何困難,劉備也斷不會袖手旁觀。”


    在送別了陳登後,陳珪背著手,來到了城頭。


    眺望著徐州山河,嘴中呢喃。


    “風起於青萍之末,浪成於微瀾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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