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連心跳都沒有了啊,所以把你轉到重症病房進行看護!”方蕾握著我的手,從她手上傳來的溫暖讓我好受了許多。可渾身的疼痛卻讓我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病人醒了嗎?”一個醫生從門外走了進來,摸了摸我的頭,道:“病人現在很虛弱,你們還是讓他休息一下吧!”


    “不!”我忙抓緊方蕾的手,我不想再一個人獨自麵對所有的事情了,我需要有人在我身邊,我也是人,不管我的職業是不是法醫,我也有畏懼的時候。


    “乖,你先休息一下,醒了以後我保證你還是能看見我的好不好?”方蕾象哄小孩似的把我的手放進了被子裏,安慰著。而我也實在太累了,不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我都需要休息。迷迷糊糊的,我又昏睡了過去。


    ※※※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發覺自己竟然一點事情都沒有了,頭不痛了,渾身精力十足,害的李洋還認為我一定背著他們吃了什麽靈丹妙藥,還說什麽好東西要分享,硬是把我搜了個遍,直到方蕾出麵阻止才免了我被李洋剝衣剝褲以驗真身的厄運,而在心裏我倒是蠻希望李洋繼續胡鬧的,當然,我可沒有暴露狂的傾向。


    方蕾告訴我我已經連續睡了三天三夜了,而她也去過了心湖,那裏並沒有發生什麽事情。而她繼續給我帶來的消息也讓我吃驚不小,那就是我的顱像重合術已經把頭骨的樣子複員了,陳凱他們根據這條線索很快就查出了死者應該是外來打工的一個女子,叫趙蘭,而她的同居男友龔榮,則成了最大的嫌疑犯。就在方蕾來這裏之前,龔榮已經在陳凱他們強大的心理戰術之前徹底崩潰,交代了自己殺人分屍的罪行。


    “他交代說為了掩人耳目,他分批把屍骨散落在了心湖的各個地方,因為他知道心湖是個別人都很忌諱的地方,通常沒有人會去,也就更不會注意到什麽屍骨了。”方蕾倒了一杯水給我。


    “這麽看來,這個案子是個獨立的案子,和心湖以前的那些命案沒有關係了?”李洋問。


    “好象是的。”方蕾回答。


    “先把案子放到一邊吧,我倒想先聽聽你的解釋。”李海看著我,說。


    “解釋,解釋什麽?”遲鈍的李洋望了望自己的哥哥,再看了看我,一臉的懵懂。


    “當然是解釋一下他為什麽突然覺得自己手腕上有東西,還有為什麽會突然病情惡化啊!”李海瞪了一眼李洋,說。


    歎了口氣,我放下了已經端到嘴邊的水,該說的永遠也瞞不了,更何況是一個比李洋精明了太多的李海。而且我本就不想隱瞞,就象李洋說的,好東西就應該大家一塊分享,雖然這些事情並不是什麽好東西。


    第一卷 城市三鬼談 第三十二章 城市三鬼譚


    當我娓娓的把我這幾天的遭遇,從和方蕾吃完法國大餐以後被神秘女子帶到了一個神秘古宅開始,一直到我從古槐大街77號那所房子的天台上摔下來為止。李洋他們的臉上的表情變化自然是豐富的緊,從驚訝到擔憂,從擔憂再到恐懼。尤其是方蕾,越聽越心驚,握住我手的手心裏也冒出了冷汗。而李洋則更是張大了嘴巴,足可以塞進一個雞蛋了。


    “照你說的情況看來,可能這幾個地方產生了幽冥空間。”李海聽完我的述說以後第一個發話了。


    “幽冥空間?那是什麽?”我問。


    “幽冥空間是當幾個怨氣很重的地方聚集到一定的能量之後所產生的一種空間上的扭曲,其結果就是把幾個地方在空間上連到了一起,可是常人卻是無法通過的,隻有鬼魂或者是有法力的人才能進入。”方蕾在一邊解釋。


    “可為什麽是這幾個地方哪?”我繼續發揮著好奇寶寶的特質,問。


    “這可能和這個城市的三個鬼譚有關吧!”一直沒有說話的李洋插嘴道。


    “哪三個?”我追問。


    “拜托,你都來這裏這麽多年了,還不清楚嗎?”李洋給了我一個見到怪物的眼神。


    “啊呀,我又不八卦,怎麽知道啊!”我立刻頂了回去。


    無奈的搖了搖頭,李洋開口道:“這城市有三個地方人們都很忌諱,稱做是城市三鬼譚,那就是心湖鬼女,索命古宅和死亡大道。心湖鬼女指的就是心湖,索命古宅指的就是古槐大街77號,而死亡大道指的是外環線上的一段介於安民大道和潛龍公路的路段,也就是我們出車禍的那個地方。”


    “等一下,這三個地方好象沒有一個是關於這個醫院的吧!”曹穎馬上問了一個我們其餘三人也想問的問題。


    “所以我隻是說可能啊!”李洋聳了聳肩,道。


    心湖鬼女、索命古宅和死亡大道,哈,我心中一笑,這三個地方我可都沾到邊了,真是榮幸之致。


    “這三個鬼譚中心湖鬼女出現的最晚,從文化大革命以後開始。而另外兩個就更早,從解放以前就有傳說了。”李洋補充著。


    “你有漏洞哦,死亡大道說的是外環線,這條公路好象最近幾年才修出來的吧,連我去美國之前都還沒有哪!”曹穎好象很熱忠於挑李洋的刺。


    李洋立刻給了她一個是你見識少的表情,道:“在沒有修之前這段路上就傳有鬼了啊,據說在修路的時候其他路段都完工了,就它一直擱置著,原因就是因為老是有工人在那段路上出事情,老死人。後來來了一個雲遊的老和尚,說是這裏的怨氣太重,就做了法事。還特意給這段路邊上的兩條路改名,你知道為什麽要叫安民和潛龍嗎,安民就是安眠啊,就是要讓那些冤鬼安息的意思。而另一個之所以叫潛龍,是因為這條路位於死亡大道的西方,而西方屬陰,需要有龍來鎮壓妖氣。潛龍大道上的路燈上都鑲有龍你以為是市政府錢多沒地方用啊!”


    李洋說完,我們都互相看了看,看來這個城市亂七八糟的事情還真不少,還不包括這個奇怪的醫院,為什麽就沒有什麽傳說哪?


    “照李洋這麽說來,看來心湖的命案並不單單隻心湖鬼女這麽簡單,當中一定參雜著另外兩個地方的隱情。而且在我看,這個醫院也有古怪。隻是為什麽這個醫院倒是相安無事哪?難道真的是從你進來以後才有古怪了?”李海指了指我問。


    “我怎麽知道?可是我總覺得這個醫院應該是所有的怪事裏最怪的一個了,哎,這醫院什麽時候建的啊?”我轉頭問李洋。


    李洋撓了撓頭發,說:“被你這麽一問,我倒想起來了,這家醫院已經有很長的曆史了哪!聽說解放前就是一家私人醫院,可是後來發了一場大火把這裏都燒毀了。隻到解放以後又被從新建為了醫院,最近兩年裏還剛裝修過。”


    “大火?”我突然想起了那個滿身繃帶的鬼,那燒焦的味道,難道說這個鬼就是當年被燒死在醫院裏的人了?


    “你知道有誰在那場大火裏死了嗎?”我問。


    “這我不清楚,那時候我爸都沒有生出來哪!”李洋搖了搖頭,不過他立刻指了指門口,說:“說不定你可以問問楊醫生。”


    我望向門口,這是一個頭發已經花白的老者,一臉的慈祥。他笑著走進了房間,問:“想問我什麽啊?是不是你的病啊,放心,沒事了已經,你的命可比蟑螂還硬啊!前幾天還要死不活的,現在已經這麽精神了啊!”


    嗬嗬,你這個比喻也太生動活潑了吧,我幹笑了幾聲,問:“聽說這個醫院在解放前被大火燒過啊,我就想知道死了人沒有?”


    楊醫生側著頭看了看我,沒有出聲,好久才道:“你好好養病,問這個有什麽用。”


    看來有隱情,我不依不饒的繼續:“哦,我們隻是好奇而已!”


    “是啊,是啊!好奇啊,醫生您就告訴我們吧!”方蕾幾乎是半撒嬌的向楊醫生問著,而美女的功效再一次證明是無敵的,大小通吃不論長幼。楊醫生笑了笑說:“好啊,就告訴你們好了,反正也這麽多年了。那場大火是死了不少人,不過都是些得重病早晚要死的人。隻不過可惜的是院長也被燒死了,聽說他是因為衝到火場裏想救他病重的女兒,卻沒有想到人沒有救出來,自己也被燒死了。可惜哦!”


    楊醫生的話讓我們頓時想到了那個叫林依依的女孩子,我吞了吞口水,問:“那您知道院長姓什麽嗎?”


    “姓什麽?不就跟你一個姓嘛,都姓林!”


    轟的一聲,我隻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那繃帶鬼和小女孩,十有八成就是那個被燒死的院長和他女兒了。


    等醫生一走,李海馬上說道:“看來你碰到的應該就是那個院長和他女兒了,不過為什麽事隔這麽多年他們才現身哪?”


    “反正隻要不是因為我就好。”我歎了口氣,發覺自己最近還真是黴運當頭照,鬼兒對我笑了!


    “我可不管是鬼還是什麽,反正我們現在不能光坐著啊!我們也要行動起來!”李洋拍了拍我,象是在為我打氣。


    “行動,怎麽行動?”曹穎問。


    “當然是從現有的線索開始查起來啊!”李洋頓了頓說,“我明天就出院,我要去查那個昆劇牡丹亭。”


    我望著李洋堅毅的臉,我知道沒有什麽能夠阻止他調查真相的決心,不管有沒有危險。我想了想自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下去,能不能撐到真相大白的時刻哪?


    第一卷 城市三鬼談 第三十三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不知道怎麽搞的,這個季節應該沒有這麽多雨的,可連續兩天下下停停,停停下下的磅礴大雨讓這個城市都籠罩在了一片水霧裏。我望著窗外的大雨,雨水模糊了窗玻璃讓人無法看得真切。歎了口氣,我又繼續把頭埋進了那些泛黃的舊報紙裏,即使隔了這麽多年,紙上的油墨味道仍然這麽重。


    這已經是我、李洋和曹穎三個人在圖書館的第二天了。在我強烈抗議外加本來他們也不放心再把我一個人扔在那家古怪的醫院裏,方蕾他們終於讓我出院,然後借著在家養傷的幌子向陳凱請了一個禮拜的假。沒想到卻被李洋拖到了這裏,外麵的天氣陰沉,而圖書館裏倒是明亮的很。空曠的圖書館裏人很少,偶爾隻能透過高大的書架間的空隙看到人移動的身影,腳步聲輕柔而又飄忽,仿佛置身於一個巨大的迷宮一樣。


    李洋就在我的對麵坐著,曹穎則不見了蹤影。望著身旁堆積如山的舊報紙,我不禁感慨,原來過往竟然可以被記錄了這麽多,可是真正的曆史卻往往又隻有隻言片語,甚至早就被遺忘在了時間裏。攤開另外一張報紙,我努力的找尋著昆劇《牡丹亭》這幾個字,如果一切真的如那個老人所說的,這出劇曾經在這個城市上演過的話,就一定會留下可以查找的資料。可問題是,直到現在為止,我們都沒有發現任何關於這出劇的任何報道。


    “你們確定不是那個老頭幌你們吧?”我輕輕的問李洋。


    “他騙我們又沒有好處的!”李洋連頭也沒有抬,繼續埋頭苦幹著。


    沒有辦法,我隻好打消了這個念頭,油墨味道讓我有點頭暈,眼睛因為過度的使用而有點刺痛。看來今天一天也要無功而返了。因為我已經翻來覆去的把這些報紙非常仔細得查看過了,甚至連中縫上的樸告都沒有漏掉。


    “不用查了。”曹穎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我身後,把我嚇了一大跳。


    “為什麽?”李洋抬頭看著曹穎,問。


    曹穎拉了把椅子做到了我旁邊,說:“你們難道沒有注意到這報紙的日期嗎?”說著,指了指報紙的右上角。


    “什麽意思?”李洋看了看問。


    “1965年7月10日到7月13日的報紙根本沒有啊!”曹穎指著7月9日的報紙,然後翻過去,指著後麵一張報紙上的日期:7月14日。的確,少了4份報紙,如果這報紙是天天出版的話,那麽另外四張又到哪裏去了哪?而1965年,正好是老頭說的昆劇《牡丹亭》上演的年份,不會這麽巧就沒有了吧!


    “你看的還真仔細啊!”李洋誇獎道。


    “現在不是誇我的時候啦。”曹穎站了起來,“如果說那四張報紙是從這裏借出去的話,就應該一定有記錄,我們去問問吧!”


    “好!”我和李洋異口同聲的表示讚同,畢竟老坐在位子上看報紙並不是件讓人愉快的差使。


    報刊室的管理員是個長得很清秀的女孩子,長長的頭發光滑輕柔,有做洗發水廣告的潛力。李洋色狼本性又開始發作起來,盯著人家小妹妹一陣猛瞧,就差沒有流口水了,嚴重損害了作為人民警察的光輝形象。我暗地裏踩了他一腳,問:“對不起,請問你們這裏的出借記錄都還在嗎?”


    “有啊,怎麽了?”管理員小姐問。


    “哦,是這樣的。”李洋毫不留情的把我擠到了一邊,說:“我們想查1965年7月10日到13日的報紙,沒想到沒有。我想大概是被別人借去了,就想問問什麽時候能夠還回來。”


    “哦,好。你們等一下我幫你們查一下哦。”小姐很溫柔的笑了笑,低下頭查起了電腦。而李洋,正一臉陶醉的欣賞著美女認真工作的樣子。


    “你朋友都這樣的嗎?”曹穎在我身旁輕輕的問。


    “他是特例!”我忙解釋,我可不想讓美女以為我和李洋是一丘之貉。而曹穎卻突然笑了,一臉的曖昧,一副你也差不多的表情,糟糕,好象我越描越黑了!看著李洋不爭氣的樣子,我有種想把腳往他臉上踩的衝動。


    “真對不起。”管理員小姐一臉的抱歉,“你們要找的報紙恐怕是還不來了。”


    “哦,為什麽?”我忙問。


    “因為它們已經被借出去快三十幾年了,一直沒有被還回來過。”


    “啊?什麽?”我和李洋同時吼出了聲,唯一的線索啊,就這麽夭折了?


    管理員小姐皺了皺眉,顯然對我們的大聲喧嘩很不滿意,曹穎見了忙走上前說:“那能知道是誰借的嗎?”


    “這個恐怕很難啊,我們這個圖書館是新建不久的,原來的一些資料或者是出借信息都還留在老圖書館裏哪!”管理員小姐回答。


    “那…”曹穎想了想,說:“那請問如果我們去老圖書館,可能查得到出借者是誰嗎?”


    “這我不能保證啊,不過這樣吧,我打電話過去幫你們問一下吧!”管理員小姐說完就往後走進了一個小房間。


    過了好一會,管理員小姐才走了出來,對我們說:“我剛剛已經問過了,借的人叫顧招娣。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顧招娣?好熟悉的名字,我看了看曹穎,忽然恍然大悟,這不是心湖命案的第4個死者嗎?這究竟隻是個巧合,還是別有隱情哪?如果真的是另有隱情的話,不是更能證明這出曾經在這個城市上演過的昆劇《牡丹亭》一定和心湖命案有著莫大的聯係,我們也漸漸找到了可以抽絲剝繭的頭。這是好事,可相對的,如果真的是她借走的話,那肯定是沒有可能再查閱的可能了,人都死了這麽多年了,她借的東西也一定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吧!


    “我們要不去找找顧招娣以前的住址怎麽樣?說不定還能找到些什麽?”曹穎詢問我們的意見。


    “好啊,說不定還會有線索。”李洋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考慮了一會說:“這樣吧,你們去查她的住址,我繼續在這裏再看看,說不定還能查到點什麽?”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點。”李洋說完,就讓我小心,拉著曹穎走了。


    ※※※


    這個圖書館真的很大,我靠在書架上隨意的翻著本書,若大的藏書室裏好象隻有我一個人。周圍出奇的安靜,隻有我翻書的聲音。書架上的圖書有的很新有的卻很舊,大概是從老圖書館裏搬遷過來的吧。我把手中的書重新又放了回去,現在我正在戲劇類圖書的區域,我想找幾本關於昆劇《牡丹亭》的書看看,說不定會有幫助。


    看了看手表,已經下午五點三刻了,還是借幾本回家好了。我抬頭掃了一下眼前這麽多的書,一下子還真不知道該借哪幾本好。不管了,隨便抽幾本吧,想到這裏,我也沒有多看,順手就從書架上拿下了幾本書,反正都是講昆劇的。於是,抱著一大堆的書走向了借書台。


    ※※※


    晚上回到家,老姐林遙竟然又不在。什麽嘛,做弟弟的住院也不見姐姐來看一下,我生氣的把手上的書一古腦兒的向床上拋去。


    嘩啦~~~的一陣聲響,有幾本書從床上掉到了地上。可惡,我咒罵了一句,蹲下身。掉在地上的是一本年代頗為久遠的書,也許是因為要保護書不受破壞在外麵居然還用牛皮紙包著,可是因為時間久的緣故吧,包書紙的邊緣都開裂了,好象馬上就要掉下的樣子。我檢起了書,順手就往床上扔了過去。拍了拍手,我剛想轉身去吃晚飯,卻忽然瞥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那是一角黃黃的紙片,從那本書的包書紙裏露了出來。也許是我剛才的粗手粗腳把包書紙弄破了,裏麵的東西也就漏了出來。


    好奇心的驅使之下我立刻忘記了還要吃飯這一回事,立刻把紙片從包書紙裏抽了出來,為了看看是否還有別的東西,我把包書紙徹底的從書上拆了下來,裏麵倒是什麽也沒有了。把紙片拿到了眼前,一行行娟秀的字體頓時躍入了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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