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淡淡的回應著,人已經走進了蘇喬的房間。她的床上似乎還堆放著一疊衣服,見我進來了,蘇喬馬上神色尷尬的把這堆衣服一把抱了起來,塞向衣櫥,道:“這麽亂,讓你看到了!”


    “嗬嗬,沒什麽。我的房間更亂。”我一邊打著哈哈一邊似無意地朝那蘇喬手裏的衣服瞥去,那堆衣服的有一角,好象。。。。。被剪破了!可是,怎麽可能哪?女孩子不是最心疼寶貝衣服了嗎,怎麽會把好好的一件衣服給剪了哪?難道是我眼花了?


    疑惑中,蘇喬已經把衣服全都塞到了衣櫥裏,然後急速地關上了衣櫥門,轉身衝我笑著,道:“今天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我聽說於波死了。”我覺得對待聰明如蘇喬一樣的女人,還是直奔主題來的更妥當一點。


    “是啊,死了!”蘇喬的臉色平靜異常。


    “我還聽說你給他做過心理輔導。”我道。


    “是啊!”蘇喬如此大方地點頭承認倒讓我不知道接下去的話該如何開口。


    “想要知道什麽,我言無不禁。”蘇喬坦率地讓我差點嗆到自己的口水,我總不見的直接問她是不是給了於波一些心理暗示讓他跳樓自殺?


    尷尬的支吾了好半天,我正準備放棄,沒想到蘇喬反而首先開口了:“於波很愛他的母親,對於他來說,母親不僅僅是他的母親,更是他心理上的依賴和偶像。可就是這樣一個依賴和偶像卻背叛了他的父親,也就是等於背叛了他自己。你認為,那個時候,當於波知道她的母親有了情人有了外遇的時候該怎麽想?”


    “憤怒。。。。和仇恨吧!”我接口道。


    “愛之深,恨之切。”蘇喬把眼睛注視向了遠方,良久,才繼續道:“所以她恨她的母親,更恨讓她母親的情人,也就是江華。甚至恨讓他們兩人相識的那本書。你知道嗎?根據警方的資料來看,當年於波的母親卓佩慈是圖書管理員,而江華則是在借書的時候無意發現了《學燒菜》上麵密密麻麻地布滿了一個人的筆記,又不知他從什麽地方知道了這些就是卓佩慈留下的。總之,兩個人因為這本書而相知相識,然後相愛。”


    “所以對於波來說,這本書就是充滿罪惡的書,一個可以指導他去殺人的書。”我道。


    “不錯!”蘇喬點了點頭,道:“在於波的想法來看,凡事借這本書的女人都是不貞不忠的水性揚花女人,是要用這本書來勾引其它男人的。等她們去幹這種勾當,不如在她們剛借到這本書的時候就殺了她們,讓她們再沒有機會去背叛她們的丈夫,沒有機會去勾引別的男人。”


    一本再普通不過的書竟然成了他的殺人指導手冊?不可思議?又或是一種悲哀?沒有人可以了解另一個人的想法,任憑它再古怪再離奇,在當事人心裏它就是法則,沒有人可以顛覆。我看著眼前的蘇喬,那麽她哪?時候也有著一些古怪離奇的想法?


    “我就是這樣幫他分析自己的心態的,對於一個心理上有問題的病人來說,坦率的分析一下病理的成因其實就是一貼好藥,讓他清醒的好藥。”蘇喬有點得意的道。


    讓他清醒?清醒到跳樓自殺?我沒有把疑問說出口,隻是安靜地看了一會蘇喬,然後慢慢地從口袋裏摸出了那條項鏈。很明顯的,我看到了蘇喬臉上那類似驚慌又仿佛是恐懼的神情。但也隻是一瞬,一閃既過。


    “你說過這是古代用來催眠的東西,是嗎?”我緊緊地盯著她,她的心理防線似乎異常的好,隻消一刻,臉上已經換上了輕鬆平靜的表情。


    “是啊,你怎麽也有?”蘇喬從頭頸上把她的那條項鏈拿了出來。


    “一模一樣哪!”我把圓片捏在了手心裏,感覺從它表麵傳來的微微灼熱的溫度。


    “我們還真是一對!”蘇喬看似無意地捏著圓片的項鏈晃了一下,我卻立刻感覺到耳朵裏嗡的一聲作響,仿佛有人貼著你耳朵邊重重地敲響了一個大鍾以後的轟鳴感。


    暈眩~~!


    我立刻握緊了手上的圓片,那灼熱的溫度立刻上升,仿佛要把我的手心燙傷一般,也讓我的腦筋一下子跟著清醒了過來。


    蘇喬的眼裏閃過一絲驚訝。


    我努力讓自己鎮定,畢竟在我麵前的是一個心理學專家,我這個半調子自然不是她的對手。


    仿佛是一個世紀之久,蘇喬隻是看作漫不經心的晃悠著她脖子上的項鏈,卻不知道我此刻已經到了極限,身上的汗水早已經濕透了衣服,我甚至感覺到頭頂上冒出來的熱氣。一隻手死死地握著圓片,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蘇喬的圓片吸引了全部心神。


    身體幾乎很難移動了,我感覺到即使是動一動舌頭都非常的困難,千鈞一般的重量壓在我胸口上,好想睡,好想休息。。。。


    不行!


    睜大眼睛。。。。!


    我在心裏拚命地提醒著自己。。。!


    好久。。。時間都已經凝固。。。。


    “哎~~!”蘇喬突然歎了口氣,我也立刻感覺到身體上的重壓為之一鬆,她放棄了嗎?為什麽?她就快要成功了,難道她看不出我已經快支持不下去了嗎?


    “看來你也是行家嘛!”蘇喬突然笑了出來,那個樣子仿佛隻是和同行之間的一個小小討論結束了而已,絲毫看不出來剛剛我們還在互相較量著,氣氛就在她輕鬆一笑間就緩和了下來。


    “怎麽比的上你。”我恭維了一句。


    “這是你老師趙醒從一個地攤上淘來的,然後送給了我。沒想到你也會有。”蘇喬又晃動了一下她的圓片,不過這回什麽也沒有發生,我感覺不到絲毫的壓力。


    真的是老師趙醒給她的嗎?那麽趙醒又真的隻是從地攤上淘來的嗎?在撒謊?誰?趙醒還是蘇喬?不知怎的,我竟然寧可是趙醒在撒謊。難道,隻是因為她長的象印雪?所以我就總是下意識地相信她嗎?轉過頭,我不想再看她的臉。


    慢慢地站起身,我連看都不看蘇喬一眼,道:“我走了。”再問下去也是枉然,。


    門輕輕關上,蘇喬仍然一動不動的看著門,手裏把玩著那個圓片,一個古怪的笑容慢慢的爬上她的臉。。。。


    “你喜歡他。。。。是嗎?“


    “不。。。。沒有。。。”


    “你不要騙我,你怎麽可能騙的了我?”


    “沒。。。。沒有。。。”


    “不要騙我!”


    “。。。。”


    “你要記住,我們。。。。是一體的,永遠。。。。”


    我回過頭,看著已經閉上的房門,門後的她究竟是怎麽樣的?我不了解她,即使她長的如此象印雪,卻給人以迷一樣的茫然。


    輕輕閉上眼睛,微微呼了口氣,我感覺到身體周圍的波動。。。。


    奇怪。。。。。。


    兩個。。。。。波動。。。?


    又重疊在一起了。。。。。?


    那是什麽?


    我睜開眼睛,那感覺又突然消失了,等我再次閉上眼睛,剛才的奇怪波動早已經消失了。


    第三卷 地獄的佳肴  第四十三章 心髒


    “林逍!”我才剛打開門,阿寶蹦蹦跳跳的身體已經朝我撲了過來,幸好我躲的快,要不然還真要被她結結實實地撞了上來。


    “慌慌張張的幹什麽?共軍還遠著哪!”我笑著和阿寶開了個玩笑,卻看到方蕾和李洋一臉嚴肅,難道又有什麽事情了嗎?


    “怎麽了?”我關切的問。


    “剛才有個律師打電話過來,說是於波的父親於劍要被送往老年福利院了,讓你去收拾一下他的遺物。”李洋回答。


    “我?為什麽是我?”我不解的問。難道於波已經沒有其他的親人了嗎?


    “因為於波的遺囑上寫明是讓你去做的啊!”李洋回答:“於波好象沒有別的親人了,他父親於劍又老年癡呆。”


    收拾遺物?為什麽是我?難道隻因為在他死前隻和我接觸過嗎?他既然已經早早地定下了遺囑,那麽就是說他早就料到自己會有這個下場了?


    有著一顆赴死的心,會是怎樣的感覺?


    我低下了頭,學長,請容許我再叫你學長,因為不管如何,你永遠都是我的學長。你的笑容和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徘徊,我尤記得你對我說的第一局話:“要參加社團嗎?”似乎隻有你注意到了我,在那紛紛嚷嚷的下午,無數同學的經過,卻讓你隻喚住了我。你從來不介意我的古怪脾氣,也願意聽我說話。可為什麽,你卻不能把你心裏的話告訴我?如果早知如此,我是否該早點和你好好談談?


    唉~~!已經沒有如果了,命運就是如此,當你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我揚起了頭,努力不讓自己的淚水從我眼眶裏流下來。這是我第一次因為於波的死而感到悲傷,也許也隻是這個時候,我記起了他是我的學長,而不是一個變態的連環殺手。


    “你。。。去嗎?”阿寶在旁邊小心翼翼的問。


    “恩!”我點了點頭,輕聲道:“當然去。”既然學長你已經把你的後事托付給了我,我當然要去。


    “那我們走吧!”方蕾站了起來,我們一行人向於波的家進發。


    到了於波家門口,發現此時正有一個帶著眼鏡的中年男子正等著我們,見我們走過去就馬上迎了上來,職業化的笑容,道:“你們好,我是於波的律師馬曉。”


    “你好,我就是林逍。”我自我介紹。


    “這是於波要我交給你的東西。”馬曉把一個信封交給了我,我掂量了一下,發現裏麵很輕,好象還有一個小小的金屬東西,應該是鑰匙。


    “於波的父親於劍過一會大概會有老年福利院的人來接,於波已經事先把房子的產權委托給了我們,隻要他死後就把房子賣出,而房子的錢就用來支付他父親去老年福利院的錢。”馬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道:“所以你們在收拾好他的遺物以後就盡快離開吧,會有人來接收房子的。”


    居然已經把生後事考慮的如此周詳,這的確是學長於波的作風。我們衝馬曉笑了笑,就走進了房間,而馬曉則告辭離開了。


    打開信封,果然是一把小小的鑰匙,還有一個小紙條,上麵寫著:“匯豐銀行,保險櫃,密碼:342516”


    銀行密碼箱的鑰匙?他藏了些什麽?


    我疑惑的收好鑰匙,於劍的父親正呆呆的坐在床沿上,他知道他兒子的死訊嗎?也許不知道吧,因為已經癡呆了。有些時候,是不是癡呆了反而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至少可以不用悲傷兒子的離去?


    “於伯父。”我試著叫了他一下,不過他完全沒有反映,好象聾了一樣。


    “他聽不見的。”方蕾道:“老年癡呆症的患者通常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就象現在這樣嗎?出神的發著呆,也算是一種幸福。


    我四下張望了一下房間,裏麵幾乎沒有一件值錢的東西,當然,我也並不是為了錢而來。看了看貼在牆上的這麽多黑白照片,我衝李洋他們道:“不如我們把照片整理一下,其它的就放在這裏吧。”


    “好啊,反正我看這裏的家具也值不了多少錢。”李洋點頭答應。接下來就是我、李洋和方蕾對整間房子的大整理,阿寶則負責看著老人。


    於波曾經說於劍是個攝影愛好者,果然,他的家裏幾乎到處都是一疊疊的黑白照片,幾乎包含著於劍從成年開始斷斷續續拍下的東西。從照片上看來似乎於劍是一個非常愛交朋友的人,因為他的照片大多數都是許許多多的人的合照,上麵都是上個年代的年輕人,如今成了我們的父輩,看著他們青澀又懵懂的樣子,似乎也能感覺到當時那個年代的貧乏和純真。還有最多的,自然是於劍妻子卓佩慈的照片了,照的技術非常好,使得本就長的不錯的卓佩慈顯得更加美麗,好象是電影明星一般。


    在這一堆照片裏,似乎有一疊有點不一樣,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一些青年男子在一起的合影,不過照片上從有一個人的臉不是因為反光看不清楚,就是正好被別的什麽東西遮住了大半看不真切。而這個人的臉我卻仿佛在什麽地方看見過,在哪裏?於劍的攝影技術這麽好,怎麽會有曝光?而且這疊照片似乎不是非常舊,和其它一些已經泛黃的照片有明顯的區別。他們是應該被很妥善的收藏的,但是最近又被隨意的置放了。


    收拾才一半的時候,老年福利院的人就來接於劍了,望著他茫然地跟著福利院的人離開的背影,我突然有陣莫名的酸楚,我們都會老去,甚至老到連自己連自己的親人都不再記憶,那個時候,又隻剩下了什麽?一個孤寂、老去、等死、封閉、絕望的靈魂?


    收拾完畢,我們隻是把一些看似重要的照片通通收拾在了一個大盒子裏就離開這個家,把偌大卻冰冷的房間永遠的拋在了腦後。


    從出租車的玻璃往外望去,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誰也不會在意正有一個孤單的癡呆老人被送往了老年福利院,他即將老死的地方。車子正開往匯豐銀行,李洋和阿寶正在仔細研究著那疊有點奇怪的照片。而我則安靜地發著呆,方蕾的手被我握在手裏,這時候,我需要有東西讓我感覺我還擁有著什麽。


    進入銀行,跟著工作人員走進一排又一排密碼櫃的銀行密室裏,我感覺有點冷,即使有著中央空調我仍然感覺到肌膚上的雞皮疙瘩,大概我不習慣來這種地方。這個地方讓我想起了停屍房的那一排排冰櫃,隻不過這裏是收藏貴重物品,那裏是收藏死人的身體。


    來到一個密碼櫃前,工作人員知道我們輸入了密碼,一個小小的,和骨灰盒差不多大小的盒子從密碼櫃裏自動伸了出來。然後工作人員告訴我們接下來隻要用鑰匙就能打開它以後就離開了,剩下我們四個人圍著個小小的盒子。


    用鑰匙打開盒子,裏麵是一個更小一點的盒子,紅木質地的。


    真的更象骨灰盒。。。。


    打開,上麵是一個白色信封,而白色信封的下麵,居然是。。。。。一顆已經風幹了的心髒,人類的心髒!


    “好惡心啊~!”阿寶在一旁叫道。


    我打開信封,裏麵應該是於波的筆跡,隻見上麵寫道:“林逍學弟,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應該再也見不到我了。而我的事情,想必你也已經知道了。殺了她們隻是為了得到心靈上的安慰,我恨她們,恨所有想要勾引別的男人的女人。我的父親,如此之愛那個女人,可那個女人卻背叛了他。難道這就是愛,這就是夫妻?我的父親不過是個愛交朋友的人,所以有些時候總會忽略她,而她卻拿此為紅杏出牆的借口!所以,我狠她,要殺了她,要殺了天下所有象她這樣的女人。但是殘存一點的理智卻告訴我這是不對的,可是我控製不了自己,我沒有辦法管住我自己的手。


    家裏的那些照片應該是父親的最愛,如果可以,請你代為保管,直到我父親去世的時候,你再幫我把它們都燒了吧。


    至於盒子裏的另外那個東西,是父親的,我隻知道是在二十年前父親突然拿回家的東西,而他也從來沒有和我提過它。應該是父親的一個秘密,所有人都會有秘密,那也請你在我父親死後燒了它吧!


    學長:於波”


    “這究竟是誰的啊?”阿寶在一旁發問。


    我沒有說話,好久,才慢慢的吐出了兩個字:“蔣梅?”


    蔣梅?我隻突然想到了她,想到了她失去的心髒。不過,如果真的是蔣梅的心髒,那麽為什麽會在於劍的手裏?他要保留這顆心髒又是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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