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越獄後,立刻全省的通緝令就下來了。


    他們先聯絡了老大。人家老大現在也是在做著洗白的生意,但顧忌到保全義氣的名頭,就托人給


    了他們一筆跑路費,讓這幫災星趕緊遠遠地跑路了。


    正好廣勝以前有個相好,原來是夜總會的三陪小姐,很得廣勝的喜歡,廣勝入獄的時候,挺夠意


    思,給了姑娘一筆錢。


    姑娘從16歲起就外出打工,撈著偏門。遇到廣勝這樣有情有義的也真不容易。


    真感情這麽一湧,姑娘立刻打包行李回了老家——清源縣,一門心思地等廣勝出來。


    所以廣勝拿到錢後,第一件事兒就是來會會老相好。


    這地方雖是鄉下。但總有外地的遊客來個農家樂幾日遊的,有幾張生麵孔出現也不足為奇。


    廣勝正忙著給相好久旱的良田撒播甘露呢,就聽見隔壁院這頓撲騰。


    男人這方麵都好比較。


    廣勝琢磨自己都憋好幾年了,得來一發高射炮吧?好嘛,隔壁的哥們比他還饑渴。


    自己第三次都偃旗息鼓了,那麵還是撞著牆做得“咚咚”作響。粗重的喘息聲,勾得相好兒又不


    依不饒地來纏自己。


    廣勝已經彈盡糧絕,英雄氣短,不由得惱羞成怒,那隔壁的動靜實在不像一般男女燕好聲音,監


    獄裏呆過的人、對這兒都不陌生。


    於是廣勝不耐煩地推開纏上來的女人,出院叼著煙,聽到隔壁院裏傳來洗澡的聲音,就和院裏納


    涼的幾個手下,站到牆頭想看看,究竟是什麽人在淳樸的鄉下這麽彪悍。


    結果紹就這麽翻牆頭過來了。


    廣勝先入為主,以為紹也是越獄同好。就拉著紹進了屋子裏,擺上酒肉,順便套套話。


    因為倆學生身上的錢不是很多,紹和水根晚飯吃的是全素宴,一水的綠色蔬菜。


    紹還保持的前世的飲食習慣,鮮卑人無肉不歡。所以晚飯幾乎沒吃。現在看見整隻的燒雞,也不


    客氣,沒幾下,一隻雞就剩下半副骨架了。


    “我說,戴公子,你是怎麽跑出來的啊?”


    紹也不說話,悶頭隻是吃。


    這時屋裏開著的電視插播了一條當地的即時新聞。


    原來是在清源縣的東北處,有一片茂密的山林。突然山體發生崩裂,從縫隙裏不斷流出殷紅的水


    。


    同時還發現了山體外發現了八具屍體,死因分別是溺水,利器割斷喉嚨還有勒頸致死。


    他們的身份現已查明,現在尋找知情人。同時還播放了幾個失蹤人口的照片。


    赫然是戴鵬,吳水根、梁教授與馮局長。


    紹心裏一驚,他看著屏幕上的幾章照片,疑竇叢生。咽下嘴裏的雞肉,他不由得鎖緊了眉頭。


    廣勝幾個看完了新聞,慢慢轉過頭來驚詫地瞪著紹,嘴裏叼著的煙差點掉下來。


    “你……這都你幹的的?看不出你小子比我們正宗黑社會都狠啊!”


    紹擦了擦嘴,看到廣勝的眼神閃爍,就知道他肯定是在盤算著自己呢。


    要知道這幾個雖然是在押逃犯,但畢竟不是在公安局備案的頭號要犯。就算發出通緝令,隻要躲


    得遠,十有八九不會有太多的警力對付他們這種小蝦米。


    可是眼前啃雞腿這位就不同了。在旅遊勝地,屠殺八條人命,外帶一生死不明的公安局長,跟他


    沾上瓜葛,不是請等著被公安機關排查逮捕嗎?隻怕新聞這麽一播,第二天警方就得找上門來了。


    紹的心裏轉了幾個彎,想了想,對紹說道:“廣勝兄,你想發筆橫財嗎……”


    廣勝動容了,遲疑地問:“你這話什麽意思?”


    紹微微一笑,附在廣勝嘴邊一陣耳語……


    紹與廣勝談妥了之後,廣勝一路殷勤地送他回到了隔壁的小院。


    當紹獨自一人進屋時,水根縮在炕頭好像睡著了。


    小孩腿間半幹的液體混著汙物凝在了一起。這一身汙濁,如果不是累壞了是絕對睡不著的。


    紹歪著脖子打量著炕上的孩子。本想一腳踹過去,讓他滾到地下再睡。


    可能是剛才吃得急了,肚子又有些隱隱作痛。不由自主地來回揉了下腹部。可是自己來揉,舒適


    的感覺真是大打折扣。


    這時炕上的小孩翻了個身,臉衝著清河王,夢裏也不知道跟誰較勁兒呢,鼻子一抽一抽的,眼角


    又擠出了淚花。


    紹伸手想摸下水根的眼角,臨了又縮回了手。


    自己之前怎麽會認為他是萬人呢?這夢中哭泣的習慣跟前世倒是沒有半分改變。


    白天安靜乖巧的小孩,一到了夢中立刻原形畢露。總是磨著牙癟著嘴,將隱忍的委屈哭訴出來。


    那時七歲的他總是喜歡偷偷鑽到皇後的寢宮裏去,偷聽哥哥的夢話。然後白天在書房裏一同溫書


    的時候,當笑話似的講給他聽,再從窘迫的王兄那勒索幾個有花紋的珠子,或是吹出聲響的玉哨子。


    王宮中充斥著勾心鬥角,逼得皇族中的孩子也是提早告別童年。


    可是就算再冷漠的親情,也難免夾雜著幾縷脈脈的溫情。隻是太多了利益衝突將這微乎其微的暖


    意衝刷得所剩無幾。


    一旦翻檢出來,就是這單薄得可憐的記憶,也難免讓人心生感歎。


    千年的時光,在這一刻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就算這簡陋的屋瓦並不是雕梁畫棟的宮殿,拓跋紹在這一刻的確想到的是自己的短暫的,無憂的


    童年。


    而這炕上哭泣囈語之人,是自己唯一的童年玩伴,也是這陌生世界裏唯一熟識的故人。


    愛也好,恨也罷,寂寞了千年,腐敗的孤寂比死亡更讓人害怕。


    紹想有人陪陪自己,哪怕是切齒的仇人也好,起碼他活著,自己才有恨下去的對象,活下去的意


    義。


    也許就是害怕了孤獨,才又返去快要塌陷的祭壇,把他救了回來吧?


    紹最終沒有把水根叫起,他獨自坐在牆邊,聽著小孩哽咽的夢囈,一直到天明……


    三十九


    一條冰涼的毛巾被砸在了水根的臉上。


    “啊!啊!……”孩子夢裏還在卜莁村撲騰呢,被涼毛巾這麽一激,還以為被鬼舔了,嚇得直抽


    抽。


    等睜開眼看見清河王那張比人柱還讓人絕望的臉,孩子就徹底醒了。


    “趕緊起來!穿好衣服!”


    水根頭一次覺得現實比噩夢還糟糕,也沒跟他廢話,晃著散了架的身體,勉強下了炕。


    沒等衣服穿好呢,就有人跟個沒頭蒼蠅似的就闖了進來。


    “戴老弟,你們準備好沒?車已經開來了。”


    廣勝一進門就看見了衣衫不整的水根,眯縫著眼兒上下打量,立刻曖昧的一笑:“還能起來啊,


    昨兒可夠能折騰的啊!那動靜把我那相好給撩撥蒙了!差點沒把我給夾死,哈哈哈……”


    說完自以為幽默的葷笑話後,整個屋子裏就剩下他一個人在那大笑。


    水根沒想到這主兒會突然出現在眼前,更沒想到昨晚還有個聽牆根的,連驚帶窘,半提著褲子縮


    在了桌子的後麵。


    等廣勝出去後,水根像受驚了的耗子似的竄到了紹跟前問:“他怎麽在這?”


    紹看了看孩子黑中透紅的臉,麵無表情地說:“越獄!”


    “那他叫我們跟他幹什麽去?”


    “起贓。”


    “……”


    紹跟廣勝兩路人馬匯合到了一起。開著一輛黑色的吉普車趁著蒙蒙亮的曙光開上了公路。


    紹在墳圈子裏呆了千年也算沒憋傻,他想到僅僅憑借自己與水根那個愣頭青,倆人窮得就褲衩是


    自己的,再頂個通緝犯的名頭,是決計到不了天池的。而廣勝這幫亡命之徒,有車有錢的,正好可以


    利用一番。


    所以他就對廣勝撒了個彌天大謊,說他知道水根當初從古墓中盜出的文物藏在哪裏。


    要知道當初水根那起盜墓案是多麽轟動啊!就算是監獄裏的犯人也有所耳聞。


    所以對於紹的話,廣勝他們是半信半疑。


    不過對於法律意識淡薄的惡徒,來自金錢的誘惑本來就是半點抵抗力都沒有。跑路的時候不怕錢


    多。


    想想看,那個古墓的文物,居然能讓水根聯合工頭張大福連殺幾條人命,不得價值連城,讓人利


    令智昏啊!


    結果,一個沒啥價值的疑塚在洶湧的謠言中,這麽一路扶搖直上地升值了。就算是出土的是個夜


    壺,那上麵掛著的尿堿都能刮下來3兩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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