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看到的書信又支離破碎地在眼前劃過。


    紹想起了之前在卜莁村看到的情形。那個在樹下固執指著龜甲的怨靈,馮局長和水根看到的都是


    自己的臉,可是他看到的那張臉,卻是拓跋嗣眼角劃過一滴淚的情形……不再去想,紹微閉著眼睛,


    感受著快感竄過脊髓的戰栗。


    抽搐的次數太多,最後水根覺得自己臍部,每次呼吸都牽連得隱隱作痛。


    鏖戰了幾個回合後,水根喘著氣對紹說:“再……再這麽下去就要射血了,你……你趕緊想折兒


    啊?”


    紹正趴伏在水根的身上大口喘氣,聽了這話憤憤地抬起頭,他還好意思抱怨?自己在地下憋屈了


    千年,好不容易附著在這個肉身上,結果因為縱欲過度又他媽咯屁了,找誰說理去?


    正這麽想著,下一波饑癢難耐的感覺又來侵襲。


    水根忍不住快感,下麵使勁地磨蹭著紹,可上麵稀裏嘩啦地哭開了:“你趕緊想想辦法啊!”


    紹緊捏著水根的臀瓣說:“你以為我下麵不疼啊!怪誰?你這是自作自受!”


    好不容易又戰了一輪,水根嘴叉子幹得都要起白沫了,他吧唧下嘴,突然想起之前在桌子上有一


    壺茶水還有一盤果品,於是強撐著爬起來,晃晃悠悠地來到桌邊捧起茶壺就喝。


    這千年的茶水最好毒性大一點,也好過這麽小刀慢劃。


    剛喝了幾口,手裏的茶壺就被紹一把搶了過去,好家夥全進了王爺的肚子,半滴也沒留啊!


    說來也奇怪,當茶水慢慢滑進肚子的時候,那種難耐的騷動感就消散了很多。水根不敢置信地望


    了望茶壺,可憐兮兮地看著紹,覺得倆人好像都被涮了一把。


    紹抬手又拿起放在一旁的果品,略一思索後掰開了其中一個,裏麵赫然藏著一把黑色的鑰匙。等


    所有的果品都掰開的時候,一共三把鑰匙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水根一手扶著腰,一手拿起其中的一把鑰匙,感覺腿根一股股的熱流滑了出來,悲憤地說:“拓


    跋紹,你確定我是你哥哥的轉世,我怎麽覺得自己上輩子跟他有血海深仇呢?”


    紹狠挖了他一眼。穿上衣服後,抓起了桌上的鑰匙。


    如果這個石室是千年前拓跋嗣的布置的話,他又給來到這座石室的人看到什麽呢?不管裏麵包含


    著什麽陰險的毒計,他都要一探究竟。


    千年前敗在兄長手下的不甘,是繼不能跟萬人廝守後的又一大鬱鬱難解的心結。


    就算之前的韜光隱晦,是為了保全母親而故意裝出放蕩不羈的模樣,可一旦真的接觸到權力頂峰


    的邊沿,紹血管中的帝王血液還是沸騰了。


    真正的男人,麵對權力有幾個能真正全然灑脫地免俗?


    可是現在他發現這個勝利者居然在無人能知的角落,痛苦落寞地單戀著他的弟弟,在深深唾棄之


    餘,心中難以抑製地升起了快感。


    這幾把能打開未知大門的鑰匙徹底勾起了紹的好奇心。


    當倆個人出了石室時,差不多過了5個小時,


    守在外麵的廣勝已經是兩眼冒火了。黑社會老大的暴戾因子再也控製不住了,瞪著眼睛準備幹架


    !


    本想衝著紹去,但一想到紹的邪門,胳膊生生地拐向了水根:“你們他媽在裏麵孵蛋呢?老子一


    個人在這個鳥地方進出不得!告訴你們,甩了老子,沒門!”


    可拳頭還沒挨著水根,就被紹一下子堵截住了。接觸到紹冰冷的目光,廣勝訕訕地收回了手。


    水根有點那個了,畢竟自己上輩子把人家分屍了,這輩子弟弟還能維護著自己,淳樸的無產階級


    世界觀裏難免有點小小的悸動。


    “謝……謝謝啊!”


    紹“哼”了一聲:“在地府了吃了什麽?這輩子怎麽這麽窩囊?有你這樣的……真丟臉!”


    說完紹舉步往前走去,水根卻在那一刻有些恍惚,那個鼓著圓臉大聲嚷嚷著“王兄真沒用,連蛇


    都怕”的孩童似乎跟前麵的背影交疊在了一起。


    “快點!發什麽呆?”紹回身惡狠狠地催促著水根,小孩晃了下腦袋,扶著發麻的腰勉強跟上了


    前麵兩個人的腳步。


    又往前走了一段時間,一道黑漆的大門出現在了三人的麵前……


    紹掏出那把黑色的鑰匙,略一猶豫慢慢地插向了黑漆的大門,可是鑰匙紋絲合縫,卻怎麽也轉不


    開。


    紹停了下來,慢慢地打量著這扇大門,發現在大門的左右兩側,各有個手印的凹槽。


    紹試著把手放入其中一個凹槽,立刻能感覺裏麵湧動的絲絲靈力。


    可另一個凹槽離自己太遠,紹實在是夠不到,廣勝看見了,就把自己的一隻手放在了裏麵。


    剛一放上,挺壯實的漢子一下子被彈得老遠。


    水根望著那個手印,又與紹交換了一下眼神,慢慢地將自己的手放了進去。


    當倆人的手都放進去的那一刻,黑色的鑰匙開始自己轉動了起來,大門無聲地開啟了……


    水根努力睜大眼睛,望向門內的一團黑暗,沒等望見什麽,一陣蒼老的聲音從門內傳了出來:


    “‘大易者不占’,這話的真正含義隻怕是等人垂暮將死時,才能真正地體會吧?命不可怕,可


    怕的是要同命爭,爭那早已排布好,如鑄鐵澆灌一般的命盤……”


    四十五


    這蒼涼的聲音讓三個人的毛孔一陣地緊縮,睜大眼睛望進去,當黑門完全打開的時候。


    紹他們發現,原來裏麵一條掛滿畫卷的長廊。


    第一幅畫卷的背景太熟悉了,紹一眼就認出了是卜莁村口的那塊原石。而一個眉清目秀的男童立


    在了原石的麵前。


    而蒼老的聲音還在緩緩繼續:“11歲那年,我隨太傅燕鳳無意中來到了這個叫卜莁村的神秘村落


    ,‘大易者不占’這幾個字的深意,一個垂鬢小兒怎會理解?


    在那裏,村長親自為我占卜了命盤。我那時很好奇,幾個放在龜甲裏的銅錢就能確定出人的生死


    乾坤?我不信。


    很快,村長就批算出我的命格,又抬眼望向當時的滿天星鬥,然後說我是‘日天相位,水蠍六合


    土’是天生深謀遠慮的一代明主。隻是命中有一煞星——火衝入金星。如想稱帝,必須親手除掉這一


    煞星。


    隻怕二者將來不可共存。‘火衝入金星’?師傅很快就推斷出來我的命中災星是當時年僅9歲的弟


    弟——拓跋紹。


    對於這個結果,我嗤之以鼻。通往皇位的路,有幾條不是沾滿了骨親的鮮血?就算命盤不算出這


    個結果,到時隻怕也會在兄弟間展開一場廝殺。


    就像草原上的狼群,隻有最殘忍的那一頭咬斷競爭者的喉嚨,才有資格當上首領。雖然我才11歲


    ,可是我的母後每日在我耳邊灌輸的就是這個道理,表麵上,我謙恭有禮,溫純善良,那是因為在沒


    有成為最強壯的那頭狼前,就隻能藏起還沒有長鋒利的牙齒和爪子。


    拓跋紹?如果他是我通向頂峰的障礙,那麽我會……”


    那蒼老的聲音停頓了下來,這時紹已經看向了下一幅畫。


    這時畫裏的場景已經變換,而主角也變成了兩個小童在竹林中打獵的情形。


    “在打獵時,王子不慎被毒蛇咬傷,這是個沒有破綻的意外,偷偷放出訓練好的毒蛇後,我假裝


    害怕頻頻後退,再摸出藏在袖內的發令的哨子,瞄著距離等待著致命的一擊。隻是我萬萬沒想到,紹


    發現毒蛇,卻一把將我推開,9歲的孩童,明明自己也很害怕,卻硬是舉起寶劍一劍將毒蛇斬成兩段。


    這個以前總是偷聽我的夢話,然後當眾嘲笑勒索我的頑劣孩子,那一刻……還真是可愛,嗬嗬……”


    那老者的聲音變得些微的緩和,透出了回憶往事的甜蜜。


    “兄弟這個詞,對我來說一直不具備特殊的意義。隻是那一刻,這個孩子那雙圓瞪著的獸眼莫名


    地吸引了我。


    就姑且讓他活下去吧,讓他度過無憂的少年,也算是我這個做兄長的最後的仁慈。”


    聽到這兒,紹和水根都知道這蒼老的聲音是屬於誰的了。也不知這位千年前就已經作古的王兄,


    用了什麽法子保存下這段聲音。


    水根萬萬沒想到,當初自己腦海中浮現的弟弟勇救兄長的感人和諧畫麵還有這麽一出淵源,脖頸


    子刷刷冒涼汗。


    不是,自己上輩子居然11歲就盤算著殺親弟弟,真是缺德冒煙兒了!難怪上輩子皇帝,這輩子投


    胎當農民工。


    再看紹也是神色不定,拳頭開始慢慢地握緊。


    緊接下來的幾幅畫卷,應該都是“哥慈弟孝”的感人畫卷。


    繪畫的是宮廷中日常生活的瑣碎片段。圖中的拓跋紹不是在放惡狗追得拓跋嗣滿院子跑,就是爬


    到樹上衝著樹下的拓跋嗣射彈弓。一看就是個典型紈絝大爺的生活記錄。


    可圖中的那位跋扈少年每一個驕橫的眼神,每一個嘴角若隱若現的壞笑,似乎被充滿愛意地細細


    勾勒出來,栩栩如生,躍然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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