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送去一瓶礦泉水,水根不禁感激地從他一笑。


    紹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立刻冷下了難得的燦爛笑臉,又“咕咚咕咚”地喝下去一碗酒。


    廣勝喝得最多,咧著嘴跟萬人墨跡著自己古惑仔之路的坎坷失敗。


    而萬人隻是象征性地用酒碰了碰嘴唇,並沒有喝太多。看廣勝酒後失態,直纏著自己在那沒完沒


    了的,隻是伸出一指頭,就把他給點睡著了。


    等大家都吃飽喝足了。這才席地而坐,開始詳談。原本剛才紹見到了青年居然會拓跋家傳的功夫


    ,就試探著用鮮卑語與他交談。


    一試之下,那青年居然也會一些簡單的鮮卑語。並且得知,青年的家族一直祖祖輩輩地駐守在此


    地,等待著一個叫拓跋紹的人。


    就算解放後,鄂倫春人的生活習慣於居住地都大大改變,可青年的家族還是會指派一人,藏匿在


    莽莽的森林中,等待著這個傳說中的人物的到來。


    水根不勝酒力,半靠在背包上,不知為何又想起了懸空寺的那位老和尚,難道這個蘇不達的先祖


    ,也是接受了拓跋嗣的委托?


    萬人這時在一旁插嘴道:“你現在等到了拓跋紹,是不是可以帶我們去嘎仙洞了?”


    本來一直麵帶笑容的蘇不達聽到了“嘎仙洞”三個字,立刻變了臉色,手中的大餅子掉落到了地


    上,滾了幾圈。


    萬人與紹對望了下,似乎也不解他為何如此聞風色變。


    好半天,蘇不達才撿起了餅子,用手撣去塵土,又把它架到火上去烤。


    他發現紹聽不懂鄂倫春語後,就用略顯蹩腳的漢語說起了他們家族世代相傳的故事:


    “嘎仙是鄂倫春語‘獵民之仙’的意思。在我們鄂倫春族中有個傳說,在很久以前,嘎仙洞一帶


    是最好的獵場。可是有一年,發生了怪事,好幾個獵手出獵後沒有回來。一次,幾個獵人又去嘎仙洞


    附近打獵,其中一個同伴被滿蓋——就是我們鄂倫春語‘魔鬼’的意思,抓進洞裏吃了。族人這才知


    道,此地已經不再是獵人們的圍場,而是窮凶極惡的滿蓋的捕食之所,一時間漫山的白骨。


    獵人們請來天上的嘎仙對付滿蓋。


    於是嘎仙就與滿蓋比試箭術與扔石頭,結果都是嘎仙取得勝利。那個吃人的滿蓋被嘎仙的箭法和


    臂力嚇壞了,落荒而逃。


    為紀念嘎仙,我們說的祖先就把他降服魔鬼的洞穴稱為嘎仙洞……”說到這,蘇不達停頓下來,


    刻意地壓低了聲音,接著說,“可是,我的爺爺卻對我說,當年獲勝的並不是嘎仙,而是滿蓋。它是


    法力無邊的魔鬼,擁有最惡毒的詛咒的力量。嘎仙率領著自己的天兵從天而降,卻被滿蓋卷起的漫天


    黃土所淹沒,就連嘎仙也被滿蓋咬住了喉嚨,拖進了深潭中。


    有十年的時間,整片林海,不論是什麽樹長出的葉子都是血一樣的殷紅,每條從山上流淌下了來


    的山泉都是腥臭的血水。那是被滿蓋詛咒的仙人從地底冒出的絕望的嘶喊。


    可是戰勝了嘎仙後,不知為什麽,它蟄伏進了地下,那嘎仙洞就是它的長眠之所。


    慢慢的,人們漸漸遺忘了在這片山中發生的真正的悲慘的傳說。而是依照自己的心願編出了人人


    都能接受的故事……可是,我們家族的人都牢記這事情的真相。那長眠的滿蓋雖然沒有再露出麵,可


    是每隔幾十年,它都會派它的仆人——坎塔出來巡視,並尋找恰當的祭品。凡是它選中的,最後都會


    被大地吞噬,不能超生……”


    “坎塔,那個滿蓋的仆人是不是長著三頭六臂啊?”水根雖然覺得這位兄弟在山裏呆久了,夠愚


    昧迷信的,但還是在一旁大著舌頭,好奇地問。


    蘇不達,哆嗦著嘴說:“我的爺爺告訴我,他七歲的時候,曾經親眼看見坎塔。那是隻像烏鴉一


    樣的巨鳥,伸開的翅膀足有三米,每當日暮垂下之時,它就揮動著翅膀在密林之中穿梭,尋找著合適


    的祭品。它的雙眼是慘白色的,當你被它的眼睛盯住的時候,就像被長矛釘在泥土裏似的,動彈不得


    。”


    水根聽得更樂了,他抬頭想繼續逗逗蘇不達,可當他,望向對麵的蘇不達身後時,卻發現坐在他


    對麵的蘇不達與紹都變了臉色。尤其是蘇不達如見了鬼一般,渾身抖得牙齒“磕磕”作響,用驚恐絕


    望的目光望向了自己的身後。


    水根這時也感覺到,背後傳來一陣陰風,他慢慢地轉過頭,看到在自己身後一米處的樹枝上,正


    停駐著一隻正收攏翅膀的巨大黑鳥,那半米長鳥喙,如開刃的短刀一樣,此時它正歪著頭,用仿佛沒


    有眼瞳般慘白的眼睛森然的盯著自己,然後從鳥嘴裏發出一聲淒厲地梟叫……


    五十五


    傳說中的怪鳥如鬼魅一樣突然出現了眼前,水根嚇得不輕,身體釘在了原地,一時不知該作何反


    應。坐在他身旁的萬人輕聲地說:“別動。”


    就在這時那鳥兒突然伸脖蹬爪,猛地撲向了水根。


    兩道快如閃電的人影也同時行動了。


    紹快速地閃到前麵用身體掩護住了水根,同時手中升起一團鬼火,向撲過來的大鳥襲去。


    而萬人則是將水根抱住緊靠在紹的身後。到底是博士,腦筋轉得飛快。他要是拉著水根往別處跑


    ,四條腿肯定跑不過倆翅膀,還不如背靠大樹好乘涼,讓清河王一個人跟鳥兒開練,他也正好看看這


    鳥兒是不是像傳說中的那麽邪行。


    當鬼火襲向大鳥之時,隻見那鳥張開了鳥喙,一口就將那團藍色的鬼火吞進了肚子。


    趁著這功夫,紹掩護著身後的倆人連連後退。


    水根躲在紹的身後看得瞠目結舌,心裏暗叫他媽壞菜了。看來這鳥十有八九是那個蘇不達說的坎


    塔。要知道連骷髏蚊那麽凶悍的動物遇到紹的鬼火,也隻有變成灰的份兒,可這鳥吞鬼火跟吃蟲子似


    的,連嗝都不打一個。


    最可怕的是,那鳥吞下了鬼火後,居然身體不斷地膨脹變大,翅膀愈加瘋狂地扇動著,而那鳥頭


    竟漸漸分裂成了兩個,然後就跟變戲法似的,一隻坎塔變換成了兩隻,同時發出淒厲的叫聲後,再次


    向三個人撲了過來。


    紹再也不敢引動鬼火,隻能抄起一根蘇不達放置在地上的長矛,刺向坎塔。


    萬人皺著眉頭,略一思索,對紹說:“這鳥是惡靈所化,並不是有生命的動物,你小心。”


    其實不用他提醒,清河王大人早已發現了。那長矛戳到大鳥的身上,連滴血都不留,而它翅膀的


    邊緣卻是鋒利無比,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數道傷痕,自己身上的靈力似乎隨著傷口的增加漸漸地流失


    了出去。就在這時,有一隻鳥伸出大口,一下子啄住了紹的大腿,撕拉一下,就跟撕烤魚片似的撕下


    了一條上好的大腿肉,汩汩的鮮血一下子湧將出來。


    看來這兩隻傳說中的坎塔,除了取人性命之外,更喜歡吸食強大的靈體。


    眼看著紹要支撐不住了,萬人突然從懷裏掏出一個貼滿了符紙的布袋,朝那兩隻怪鳥投了過去,


    有一隻怪鳥伸出長嘴猛一咬,口袋頓時被戳破了,裏麵一堆黑糊糊的蟲子,立刻揚得兩隻鳥兒滿身都


    是。那些蟲子附著在鳥的身上,激得怪鳥發出淒厲的哀鳴。那些蟲子似乎能吸食怪鳥的能量,它們的


    身體不斷地變大,可兩隻坎塔的身體卻在急劇地縮小。


    最後正剩下一地密密麻麻,不斷打滾的黑蟲子。


    萬博士看危險已經解除,扶著金絲邊的眼鏡走了出來,又從懷裏掏出一個符袋,將一地的肉蟲收


    攏了回去。


    水根看那蟲子就頭皮發麻,從紹的身後半露出腦袋問:“那……那些是什麽玩意啊?


    “這是卜莁村裏那些怨靈身上的屍蟲。這些屍蟲原是千年前,寄生在被埋在屍坑裏的村民的屍體


    之上的,這些寄生蟲雖然是低級的生物,卻是最容易異化的。它們因為啃食屍體的同時,吸附了屍體


    的怨氣,天長日久,已經於怨靈合為一體。


    上次進入卜莁村時,我順便搜集了一些,沒想到這時卻派上了用場。嗬嗬,鳥的克星當然是寄生


    蟲了。”


    水根佩服地點了點頭,心裏暗暗提醒自己,以後幾天絕不吃萬人遞來的東西,表麵挺幹淨一人,


    滿身藏著一袋一袋的屍蟲,惡心不惡心啊!


    這時抗鳥兒英雄拓跋紹,再也支撐不住,“咣當”一聲挺在了地上。因為紹跟怪鳥搏鬥的時候,


    喪失了不少靈力,所以無法自行愈合傷口了,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了。


    水根連忙蹲下,連聲喚著紹的名字,這時躲在一邊,衝著坎塔磕頭禱告的蘇不達也趕了過來,撕


    開了紹的褲子,將自己采摘來的止血的藥草嚼爛,敷在了紹的傷口上,又用布條將他的大腿纏繞上。


    天色太黑,這個晚上又怎麽邪氣,誰也不敢隨便移動了。萬人指揮著蘇不達又支起了一個帳篷。


    打從萬博士用屍蟲巧勝怪鳥起,蘇不達對他的敬意倍增,簡直是驚為天人,所以對萬博士下達的


    命令是言聽計從。


    帳篷支好後,他就拖著一直幸福地打著呼嚕的廣勝在那個帳篷安頓下來。而萬人側在四處勘察,


    不知在尋紮著什麽。


    水根把紹扶到另一座帳篷裏,從背包裏摸出一顆有療傷作用的佛珠大藥丸,用熱水化開後喂紹喝


    下,邊喂藥邊嘟囔:“你傻不傻啊,自己一個人先衝上去了,打不過咱就跑唄,你看看人家,專幹俏


    活兒,邪門歪道多著呢!下回有這情況你就多溜邊,讓萬人發揮去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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