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的動作越來越快。


    一尊又一尊精美的木雕自他手中誕生。


    鄧月嬌和老鄧頭都被這一幕吸引了注意力。


    兩人來到陸淵身旁,分別拿起陸淵已經完成的木雕查看起來。


    這些木雕依舊是他們的形象,外形做工看似與之前的木雕並無任何不同。


    可見到這些木雕的第一眼,他們就感覺到了不同。


    神韻的不同,這些木雕的神韻越來越飽滿,給人的感覺也越來越像真人。


    甚至到了讓他們猶如在照鏡子的程度。


    鄧月嬌看著看著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道:“爺爺,我有點心慌的感覺,再這麽刻下去,他手裏的木雕會不會活過來?”


    “說不好,可能會,可能不會,但一定會誕生某些神異之處。”


    老鄧頭一尊接著一尊細細摩挲著木雕,又將目光放在陸淵身上,神色嚴肅的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陸淵此時的雕刻動作已經與鄧月嬌教的完全不同,可僅憑動作依舊看不出絲毫神異之處。


    仿佛真的隻是普通的雕刻動作。


    但每一個動作卻都如神來之筆一般,寥寥幾筆便能刻出人形。


    很快,又一個老鄧頭在陸淵手中逐漸顯現。


    可陸淵卻在功成的最後一步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陷入沉思。


    鄧月嬌見狀有些疑惑道:“嗯?這眼睛還沒刻好呢,怎麽不刻了?”


    老鄧頭卻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麵容肅穆小聲道:“不要打擾他,這次不一樣,神異可能要顯現了。”


    鄧月嬌聞言立即閉上了嘴巴,有些期待、又帶著莫名的恐懼緊緊盯著陸淵。


    她是真的有些怕。


    陸淵刻出來的這些木雕都太像真人了,她怕對方刻的老鄧頭真的活過來。


    頓了很久之後,陸淵終於有了動作。


    手中的刻刀在木雕眼部輕輕摩擦,絲絲木屑隨之滑落。


    不多時,兩隻眼睛雕刻完成,木雕徹底成型。


    沒有任何神異之處顯現,毫無光芒,也並沒有活過來。


    可木雕完成的刹那,老鄧頭心頭卻傳來些許悸動。


    仿佛自己與木雕之間產生了某種看不見摸不著的聯係。


    老鄧頭不由自主地將木雕拿在了手中。


    木雕神韻十足,就像是另一個靜止不動的他。


    可那股捉摸不透的聯係他卻沒有再捕捉到分毫,仿佛已經完全消失。


    “這是?”老鄧頭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陸淵,


    陸淵知道老鄧頭的意思,開口解釋道:“它現在就是另一個你,能替災擋禍,它不損壞,災禍就永遠無法找到你的真身。”


    “能擋病嗎?”鄧月嬌聞言激動詢問道。


    陸淵給出了肯定的回答:“可以。”


    “真的?!這麽神奇嗎?!”鄧月嬌滿臉驚喜與不可置信。


    老鄧頭已經老了。


    人一老最怕的莫過於天災人禍。


    天災有天庭扛著,生病了天官府也會派修士救助。


    可有些病來得突然,也毫無征兆。


    沒等到天官府救助就突然暴斃的凡人也不在少數。


    有了這個木雕,老鄧頭就有了平平安安度過餘生的護身符。


    鄧月嬌壓抑在心頭的最大擔憂也隨之消散。


    “不行,這得供起來!”


    鄧月嬌從老鄧頭手中一把搶過木雕,轉身跑進屋內,不知道將木雕放哪兒保存了。


    老鄧頭對鄧月嬌的行為卻並不在意,他麵色激動地看向陸淵,詢問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陸淵用刻刀在地麵畫下了一個圓圈,又在圓圈內畫下了一個小圓。


    他解釋道:“大圓是天道,小圓是你,大圓內的一切都遵循著某種規律自行運轉,日升月落是規律,生老病死亦是規律,規律亦可稱因果,因果連接著一切,操縱著一切,無盡的因果線相互交錯,填滿了整個世界,而我將連接著你‘禍端’的因果線,轉嫁到了木雕身上。”


    “你沒有修為,卻能直接看到世間因果?而且能夠操縱?”老鄧頭驚奇道。


    陸淵搖了搖頭,又在大圓外畫了一個更大的圓。


    “天道之外還有更大的‘天外之道’,天道與‘天外之道’之間的關係,就像你與天道之間的關係,你的一切行為、思緒、血液流轉、身體演化都由天道規律衍生而出,天道相較於‘天外之道’亦是如此。”


    陸淵的話老鄧頭理解了,可還是疑惑道:“你是說天道包含在‘天外之道’內?可這與你操縱因果有什麽聯係?”


    陸淵伸出兩根手指,學著剪刀的模樣比劃了兩下,繼續道:“剪刀所映射出的規律、因果與你的身體不同,卻依然在天道之內,它可以直接將你的頭發剪斷,這種斷,是你的頭發、手、腳都理解不了的。”


    老鄧頭若有所思道:“你是說你操弄因果的手段來自天道之外?如果將我比作天道,因果比作我的頭發,那剪刀就是天道之外的東西,你用它剪斷了因果?”


    陸淵微微頷首道:“有些差異,但差不多能夠如此理解。”


    “那你操縱因果的手段,若是放在天道之內,以完成難度來論,相當於什麽水準?”


    老鄧頭不理解天道之外的理,隻能以這種類比的方式確定陸淵對天道之外的理掌握到了何種程度。


    陸淵稍微想了想,然後從身旁的枝丫上摘下來一片樹葉,道:“大致相當於數清這片葉子所有的紋路,然後將其丟棄,在紙上分毫不差的畫下每一縷紋路。”


    這麽一說老鄧頭理解了。


    “也就是說,確實很難,但依舊沒有超脫凡人的範疇?”


    陸淵頷首。


    老鄧頭則陷入沉思。


    能將葉片上的每一縷紋路都記下,再重現於紙上,確實不是常人能夠完成的。


    可依舊在某些天資聰穎之人的能力範疇之內。


    而在這些人之上,才是修行者。


    修行者能辦到各種匪夷所思之事。


    然而修行者即便走到頂端,也依舊在天道之內。


    此刻的陸淵在天外之道,就相當於這樣的一個下了苦功夫的畫師。


    畫術精湛,卻還是沒有摸到修行的門檻。


    他還需要對‘天外之理’有更深的認知,才能逐漸摸索出自己的修行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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