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想不到鳳知年會替皇嬸出頭,還懟上了自己的親妹夫,這也太讓人震驚了,就算鳳知年對顧南姝舊情不忘,也不要護得太明顯了呀!


    皇叔還在呢,讓皇叔的臉往哪擱?


    顧南姝蹙緊眉目,心想這鳳知年還是太年輕氣盛了些,意氣風發少年郎,見不得自己心愛的女人吃虧,倒是護犢子。


    可惜呀,她不是顧南姝本人,也不需要任何人護她犢子,終究這是她和江慕白及鳳語夕三人的前塵恩怨。


    正想說點什麽時,隻見鳳語夕腳一跺,衣袖猛甩,朝鳳知年生氣道:“哥!你這說的什麽話,我和江郎馬上要成婚了,什麽叫做他不是咱們家的人!你到底幫著誰呀?並且她已經……”


    她手指顧南姝,想說“她已經不是我嫂子了,她現在是咱們的皇嬸,你不能大逆不道對皇嬸有非份之想而來指責你的妹妹!”


    她很想把這句話說出來,但這句話要是真說出來,就變成她大逆不道了。


    於是硬生生隻能把氣給咽進肚子裏,之前對顧南姝的好感,消失得無影無蹤,眼睛看顧南姝時,充滿了戾氣。


    其實鳳知年也不是完全護著顧南姝而爭對江慕白,他有自己的想法和顧慮。


    他冷笑道:“一個喪妻之夫也想娶我妹妹,誰知道安的什麽心思?不是說喪妻之夫要守喪一年才能另娶新婦麽?這江夫人死了才兩個月,你江慕白就急著攀龍附鳳,虧我父親還看重你視你為國棟之梁,在本公子眼裏,你一兩銀子都不值!”


    鳳知年倒是敢言,然而這句話徹底撥動了顧南姝平穩的心緒,也激起了江慕白心底最陰暗的一麵,可他最善於偽裝人心,雙手緊緊握著那把古琴,仍是朗風霽月地笑道:“鳳兄,酒可以亂喝,話可不能亂說啊!京都所有人都知曉,我前夫人是如何死的。”


    鳳語夕也趕緊附和,補充道:“哥,整個京都的人都知道,鳳三娘與野男人苟且被下人捉奸在床,她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簡直有辱江家門風,有失良德,憑什麽江郎要為她守喪!”


    此話一出,整個練武場寂靜無比,靜得就連樹葉掉在地上的聲音也能聽得見。


    清風拂來,吹起顧南姝額前碎發,她驀然驚醒抬眸,真相了。


    原來她死後,竟是背上了“敗壞門風,有失婦德”的名聲。


    江慕白……你可真是狠啊!


    就連我死,你也要誣陷我背上千古罵名,將我挫骨揚灰來掩蓋你殺妻的罪名,此仇不報,難消我心頭之恨!


    顧南姝雙手止不住在顫抖,她極力壓製著要掉出來的眼淚,和內心隱忍的極苦,好似下一刻心中的痛苦就要破胸而出將她徹底撕碎。


    “啪”的一聲,鳳知年用力拍響桌子,對鳳語夕厲喝:“夠了鳳語夕!總之我覺得這個江慕白心懷不軌,你莫要引狼入室!”


    鳳語夕哪裏能接受得了親哥哥這樣爭對自己未來的夫君,她昂首挺胸說:“不管怎麽樣,我就是喜歡江慕白,我此生非他不嫁,而且……我已經有他的孩子了!你以後不準欺負他!”


    鳳知年怔住,眾人喧嘩。


    鳳語夕居然懷孕了?


    鳳知年騰地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然後雙手握成拳頭大步朝江慕白跨了過去,揮起拳頭揍在了江慕白臉上。


    “你這個狗東西!居然讓我妹妹婚前失貞!”


    江慕白狼狽地倒在地上,那把古琴也砸在地上,眾人見狀,連忙過來拉住衝動的鳳知年,場麵一下子變得十分混亂。


    而主桌上的顧南姝在聽到鳳語夕說出自己已有孩子的事情,她神情茫然,喃喃低語著,“孩子……”為什麽她和江慕白在一起六年,都沒有懷上孩子,而鳳語夕就有了孩子,難道是自己生不出孩子嗎?


    顧南姝再也忍不住全身顫抖了起來,氣急攻心之下,她連忙捂住震痛的心口,猛地噴吐出一口血水,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陸珩見狀,忙皺眉急道:“顧南姝!你怎麽了?”


    “我……”她眼前一黑,直接昏倒。


    陸珩連忙伸手扶過來,顧南姝倒在他懷中,不省人事徹底昏了過去。


    “顧南姝,顧南姝!你醒醒!你怎麽了?”見人叫不醒,陸珩忙朝屬下厲喝道:“快!去請大夫!”


    “是!”


    烈焰和雲風異口同聲道,場麵一下變得十分緊迫。


    此刻陸珩心中想不明白顧南姝為何突然昏倒,並且情緒為何又那麽激動,就好像她曾經經曆過一段十分痛苦的事情,將自己圈在其中完全走不出來,最後憋得太痛苦。


    鳳知年見顧南姝突然昏倒,一把推開捉住他的幾個人,大步向這邊奔了過來。


    他無措地蹲在顧南姝身邊,抓緊她的手急急地喚道:“姝兒,你怎麽了?姝兒!”


    陸珩見鳳知年摸顧南姝,強勢的一把將鳳知年推開,抬起那雙深邃又犀利的眼眸氣勢道:“讓開!別碰她!”


    一向桀驁不馴的鳳知年,也大概隻有在陸珩麵前時,才乖得像一條哈巴狗。


    他被推倒在一邊,縮著脖子不敢出聲。


    陸珩將顧南姝打橫抱起匆匆回了寢殿,今日這場宴席,就這樣結束了。


    半柱香時間後。


    一位年過半百的大夫認真替昏迷中的顧南姝把著脈,他緊皺白眉,神情凝重。


    床前站著身姿挺拔的陸珩,見大夫皺眉,他也皺眉問道:“大夫,她怎麽樣了?”


    大夫鬆開脈搏,站起來和陸珩揖禮道:“王爺,王妃有嚴重的氣鬱症,此症壓在她心間少數也有好幾個月了,以後莫要再讓王妃動怒了,此症雖不致命,但會使人日漸消沉,情緒達到消極時,很有可能出現自縊的現象,後果嚴重。”


    氣鬱症?有好幾個月了?還這麽嚴重!


    陸珩神情疑惑,難道是不願嫁他原因導致,但算算時間不對,皇上賜婚也才半個來月,她不可能在半個月這麽短的時間內得氣鬱症,難道是鳳知年那混小子做了傷害她的事情?


    仔細想想,也覺得不應該。


    雖然他比鳳知年才大六歲,可他深知鳳知年秉性,他雖然像一匹野馬桀驁不馴,可有一顆赤子之心,不至於行事莽撞做出傷害姑娘的事,還令人得了氣鬱症。


    到底是誰讓她變得如此?


    陸珩看著床上昏迷的女人陷入沉思,大夫又道:“王爺不必擔心,王妃之所以吐血,是鬱結於心,氣結於胸導致,再則晚間沒有睡好,才昏過去,待老夫給王妃開幾副藥調理下,就好了。”


    “沒睡好?”陸珩撿著重點說,冷辣的目光截然射向歡桃,沉聲厲色道:“怎麽回事,王妃為何沒睡好?”


    歡桃嚇得雙腿一軟,立馬跪了下來道:“王爺,是,是王妃自己不睡,昨夜寫了一晚上東西,才沒睡好的,都是奴婢的錯,昨晚沒有照顧好王妃,請王爺恕罪!”


    “王妃寫了一晚上東西?寫什麽了?”陸珩神情嚴肅。


    歡桃搖著頭,“不知道。”


    陸珩沒在問,看著床上人兒再次陷入沉思。


    歡桃低著頭將雙手掐緊,她也不想出賣小姐的,但她說出來也是為了小姐好。


    門外,侍衛雲鳳走近稟報道:“王爺,鳳公子還沒有走,他說……”


    “說什麽了?”說起這位外侄子,陸珩就覺得頭疼。


    “他說還請王爺允許他見一見王妃,隻一眼,他就走。”雲風小心翼翼回答。


    陸珩轉過身,神色無奈道:“讓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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