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第二天小楊姨奶奶四更起就站在段章氏的屋子前等著了。


    過了幾日,段章氏又賞她可以留下來用飯,她就連侍候段章氏用飯的差事一並攬了去。


    段章氏成日裏把她指使的滴溜亂轉,覺得這積年的惡氣算是出了大半。


    段浩方回來後先顧著理鋪子,家裏的事早就扔到腦後。他本來就不喜歡再納一個妾,對小楊姨奶奶隻覺得怎麽看怎麽討厭。可是段老太太賞他,又不能不接。對於段章氏在家裏折騰她隻裝作不知道。


    棉花在屋裏急得嘴上長了一圈火泡,段老太太賞的貴妾自然不是一般的通房丫頭可比的,她不敢動手腳,因為要是讓人發現的話,對有名分的妾動手腳對吳家和吳二姐可不是什麽能簡單揭過的事。


    她這邊心裏著急,麵上還不能顯出來,天天陪著笑跟丫頭婆子一起做事幹活。年紀越來越大,段二爺已經有些日子不來了,可是這個新進門的妾一來,段二爺又歇到她的屋子裏來了。


    棉花不敢多問,隻管陪著笑加倍小心的侍候段二爺。


    小楊姨奶奶自是知道段二爺回了家也不進她的屋,反而進了丫頭的屋子。她在段章氏身旁小小透了兩句,段章氏一邊歎道那丫頭侍候二爺好幾年,感情自然是有的,段二爺又是個念舊情的,倒是絕口不提要責備棉花的事,又假模假式的問她:“都是我誤了你的事,讓你天天在我的屋子裏,倒顧不上去侍候方兒了。”


    小楊姨奶奶又跪了半天指天咒地的說她侍候段章氏是一點不情願都沒有的。


    段章氏是不喜歡棉花,可比起段老太太送來的這個小楊姨奶奶,她寧願段浩方進棉花的屋子!


    要是她給的兩個丫頭沒生下一男半女,倒讓段老太太送的這個妾先生下孩子,她還不如找塊豆腐撞死呢!


    段二爺連著幾天都歇在棉花的屋子裏,他好長時間沒回來,這鋪子裏的事一下子陌生了不少,選棉花也是因為就她不纏著他。他心中明白這是她還敬畏著吳家,也喜歡她懂事知道高低。這天吃過晚飯,棉花又要躲到小屋裏去睡,他叫住她說:“我這裏有幾匹布,也有些從南方帶回來的東西。你出來後就沒回過吳家吧?明天你回去看看,也替我帶個好過去。”


    棉花一怔,口中千恩萬謝,又坐在段二爺身旁說了陣自己有多想吳家的老老少少才出去,回到小屋子裏思來想去,覺得這段二爺是明擺著讓她回去把小楊姨奶奶的事告訴吳家,他就不怕吳家人生他的氣?


    棉花不明白段二爺的意思,她正愁要怎麽把段家給段二爺納了個妾的事告訴吳二姐,第二天歡喜著坐車回去了。


    段二爺聽著下人回稟棉花走了才鬆了口氣。現在要跟段老太太和段章氏打擂台他的能耐還不夠,隻能指望吳家了。


    棉花回吳家後把小楊姨奶奶的事一說,吳二姐回房就砸了一個茶杯子,嚇得丫頭婆子躲在屋外頭半天不敢進去。


    吳二姐又氣又惱又沒辦法。要放在前幾年,她還敢想想跑到吳馮氏麵前說不要段浩方,可過了這幾年後,她是連想都不敢想。


    雖然她跟段浩方隻是訂親,可在世人眼中她就已經是段家的媳婦了,要是跟段家退了親,她就隻能嫁給人當妾,好一點的當個繼室。見識過這正庶之間的分別,就是殺了吳二姐她也不會丟了段家正室嫡妻的名分!


    她在屋子裏氣得轉圈,出了門在吳馮氏麵前也隻敢掩著嘴小聲哼哼兩句,別的一句閑話都不敢提。


    吳馮氏見吳二姐這樣懂事鎮定,心中喜歡,安慰她道:“別怕!娘給你想辦法!”


    說是這樣說,吳馮氏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段老太太給的妾可不比當年段章氏納的通房,首先她就沒辦法去跟段老太太對著幹,連質問都不行,兩人之間差著輩呢,長者賜,不敢辭,就是這個意思。


    棉花說完回去了,吳馮氏睡不著了,幾天就瘦了一圈,吳老爺幹著急也沒辦法。要是以前他會說一句男人納妾是天理!會訓斥吳馮氏和吳二姐,可現在一個是愛妻,一個是愛女,自已家人受了欺負,他也心疼著急。可段老太太一個長輩在那裏站著,他就是想著要去找段老爺說說也沒一點用,段老爺也當不了他老娘的家啊。


    吳老爺隻好天天在吳二姐耳邊說沒事,爹給你多多的陪嫁,咱嫁過去不看他們的臉色!這是他僅能為吳二姐做的了。


    此時吳老爺的一個妾找到吳老爺說了個辦法。


    這個妾是以前最早侍候吳老爺的丫頭中的一個,是吳老太太在世時給吳老爺的。不知是從哪裏買來的,家鄉娘家什麽的都不記得了。


    這個妾雖然模樣不怎麽出眾,可勝在精明。她剛被吳老太太給吳老爺時,從不爭著在吳老爺麵前出頭,縮手縮腳的,結果進了吳老爺的屋半年,吳老爺都沒記住她的名字。後來當時斷斷續續給吳老爺的丫頭們,有幾個格外出挑的都被吳老太太拿著這樣那樣的錯給攆了出去。


    吳老太太雖然給兒子送丫頭,可也不喜歡那些丫頭狐媚自己兒子,見天的扯著當時還年輕的吳老爺撒嬌撒癡。


    等那些丫頭都給賣得差不多了,她就顯出來了。吳老太太覺得她老實本分,容她在吳老爺屋子裏呆了下來。


    後來她懷了孩子,卻瞞著不讓吳老太太知道,當時吳老太太剛給吳老爺定了馮家的親事,她自是不喜歡在這時通房丫頭給馮家難堪。妾就跟著其他幾個被吳老爺用過的丫頭一起去了鄉下的小莊子,在那裏她生下了孩子,是個女兒。妾鬆了口氣,她本來打算要是生下兒子就立刻按盆裏淹死。馮家女兒剛進門她就生個兒子,隻怕是有幾條命都不夠賠的。


    馮家的女兒進門成了吳馮氏,連生兩個女兒後吳老太太不高興了,吳老爺開始抬新人進屋,她抓住機會見了吳老爺一麵,說了自己生了個女兒的事,吳老爺就把她接了回來抬成了妾。


    她在妾們的院子裏毫不起眼,有個妾生了個跟二姑娘一般大的兒子,天天趾高氣昂。她當麵奉承,背過身去就啐道:“我看你怎麽死!”後來這個妾果然被吳老爺賣了,那個小子進了吳馮氏的院子,過不了幾年也沒有聲音。


    她就在屋子裏盤算著什麽時候去跟吳馮氏求個恩典好把女兒嫁出去,她日後也好有個指望,誰知讓她聽說了吳老爺打算把庶女都送回鄉下去,不打算給她們找婆家出嫁妝。


    她就日日守在吳馮氏的院子旁絞盡腦汁,這就讓她知道了二姑娘的夫家給二姑娘未來夫婿納了個貴妾的事。她立刻跑來找吳老爺了。


    吳老爺早忘了還有這麽個人,看她半跪半坐的蹲在麵前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說:“奴婢想,要不就讓那丫頭先去侍候著段家少爺,也為二姑娘爭個臉麵?”


    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吳老爺盤算起來,段老太太送了個妾,他也可以送一個,他吳大山的庶女送過去也夠身份了,誰都別想先占了便宜去!


    可他又怕給吳二姐添堵,讓妾回去後叫了那個庶女過來看,見是個小老鼠樣畏畏縮縮蒼白的毫無顏色的女孩,隻是歲數正好,今年十六歲。


    吳老爺又問了她兩句話,細聲細聲的結巴樣,是個上不了台麵的。


    吳老爺拿了主意後去找吳馮氏,講了這個辦法後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總不能讓那邊先占了位子吧?左右這個是家裏人,要怎麽樣管也簡單,不怕日後讓二丫頭不痛快。”


    吳馮氏當然比吳老爺記得清楚這院子裏有幾個孩子,一聽是這個女孩心中就先願意了一半。別的不說,她那個娘就是個省事的人。她想了想,假意推道:“不是你這個法子不好。隻是總也是你的骨血,不好讓她日後低了二丫頭一頭,我也是打算著給她們尋個正經親事的,還是再看看吧,說不準還能找到別的辦法呢?”


    吳老爺磕著煙杆子說:“要有辦法早有了,咱們不是沒辦法嗎?”他歎了口氣說,“雖說那孩子也流著我的血,可是她怎麽能跟二丫頭比?”說著他瞪了眼吳馮氏,道:“一個是我手中的寶貝蛋,一個都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你看我以前記不記得她們那幾個?”


    吳馮氏慢悠悠的笑,要說她也真喜歡吳老爺這一點,該冷心冷肺的時候可一丁點不比別人差,隻要她的孩子們都好好的,他都不管他自己的孩子的死活,她又何必去費那個神?


    雖然吳老爺跟吳馮氏已經敲定了要先將那個庶女送到段家去的事,可是卻沒有特地去告訴吳二姐一聲,更是小心翼翼的瞞著她。


    他們近幾年寵著吳二姐,慢慢竟把她的脾氣養大了。因要她學著掌家見事,吳老爺和吳馮氏並不刻意去拘束她的這份脾氣。又兼之幾個孩子中的確是疼愛她,兩邊一加,吳二姐偶爾發個小脾氣什麽的,這東正院子裏竟然沒有一個人能頂得住。


    段二爺納妾這事,並不單純隻是在房中放個丫頭,更關係著吳家的顏麵。吳老爺在這吳家屯也是數得著的人物,要是讓人家知道了他家的閨女沒進門呢,那邊先有了個段老太太賜下的妾,這日後就是吳二姐真進了門,腰杆子也不是那麽硬。日後吳二姐跟人閑話,別人隻要說一句:‘你能什麽?還沒進門呢,段二爺屋子裏就有了半個人了!’


    吳馮氏自己跟自己擺了半天的龍門陣,最後一咬牙,拚著吳二姐日後怨恨自己,把那個庶女送過去了。


    段浩方早幾日已經得了信,幹脆就躲在房中不肯出來,連鋪子也不去了。他要在家等吳家把人送上門,要是他不在,段章氏十有八九根本不會讓人進門,說不定她就敢把人再給攆回去。


    段老太太那邊早就托人傳了信,說明年除夕前要看到小孫子出生!


    段二爺當麵笑著答應,背過臉差點沒把牙咬碎!段老太太跟前多少爭風的兒孫輩,怎麽會特意惦記著他這點小事?說不定就是哪個混蛋東西在背後挑唆的,想讓他丟了吳家的這門親事。


    女子訂親後遭退親不是好事,可哪一家的好男兒也不會有事沒事就退了親玩啊?更何況吳家又不是善茬?這要是真退了親,吳家再在外麵說是他先在房中納了幾個妾,吳家不肯讓女兒嫁過去吃苦才退親,他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吐不出了!有了這樣的名聲,哪有好人家肯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這樣的男人?他日後也不必有什麽好前程了,家事都拎不清個輕重,誰還會信他能有什麽大出息?


    段二爺在房中跺腳,他把幾個叔伯家的兄弟都在心中過了一遍,怎麽想這事都跟他那個大哥有關。小時候大哥被留在段老太太跟前,說是承歡膝下,其實說白了就是不想讓別的房在老太太跟前占了便宜把他們三房給扔到腦後去。


    段浩方他大哥小的時候還沒這麽多心思,如今大了,倒對段二爺生出嫌隙來。


    按照祖宗家法規矩,不管家業多大都是盡歸嫡長子的,父親故去後,家中其他兄弟和未嫁姐妹也都是聽長兄。


    照這個說法,段家三爺在外麵的那些鋪子田莊日後應該都是歸段浩方的大哥的。


    可問題就在這裏,一是因為段浩方他大哥從開蒙起就被段老太太養在老宅,家中的銀錢鋪子他是一點也沒沾手,也就根本不可能知道有多少。


    二是因段浩方被段章氏在家中多留了幾年,段老太太也看不上不是嫡長的段二爺,所以自段浩方滿十五起,他爹就帶著他做生意管鋪子莊子,到了現在,這家中鋪麵田莊倒大部分都被段二爺管在手裏了。名義上是他先代長兄看著,日後長兄成年立業了,他自然是要還給長兄的。


    可這話說出去,別說段浩方他大哥不信,就是段浩方自己,也要摸著下巴細琢磨。


    也是長梁不正下梁歪。祖宗家法中這家業應該盡歸長子,然後長子再傳長孫,就這麽一輩輩傳下去,家業自然不散,子孫也會抱成團。因為離了家就一文不名了,身無恒產連妻兒都養不活。


    可事實上卻遠不是這麽回事。段老太太自己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沒養到學會說話就早夭了,留下的三個兒子中要說她最偏心哪個孩子,不是大老爺也不是段老爺,而是二老爺。大老爺跟著段老太爺去了南方作生意,不但沒把段老太爺勸回來,自己也留下了,段老太太想起來就恨得牙根癢,連帶著大老爺的妻兒在段老太太跟前都抬不起頭,平日裏連房門都不出,事事伏低作小,完全沒有長媳應該有的威風。


    段浩方的爹段老爺行三,雖然是段老太太最小的一個兒子,可是段老太太見了他也沒個好臉,說他打小就不如二老爺聰明會念書,笨得出奇,娶了個媳婦段章氏後,更是不得段老太太的喜歡,可段章氏也不是個讓人省心的媳婦,當麵讓段老太太教訓,回了房她就打丫頭出氣,段老太太能有什麽不明白的?兩邊都擰著勁這仇更深。後來段章氏這邊哄著段老爺搬出來住,段老太太那邊就把段浩方他大哥給要過來養在老宅,十幾年沒讓他回過家,連親事都是老太太定的,一點沒讓段章氏插手。


    唯有這個二老爺,段老太太是瞧著他哪都好,連帶著也格外待見他的妻兒。結果大老爺跟段老太爺在南方,家業就被段老太太交給二老爺代管,這管來管去,鋪子田莊進項一年比一年少,可站在街上瞧瞧,段家明明一年比一年威風,鋪子明明是越開越多,田莊也明明是越養越大。可段二老爺隻會敲著賬本說:“看看,生意不好做啊,年景不好啊。”


    段老太太未必不知道,隻是睜一眼閉一眼。二老爺一哭窮,老太太還會把段老太爺和大老爺從南方送回來的銀錢中掏出一部分給他補漏。


    段老爺當時肯聽段章氏的話搬出來住,也是看出這個家再住下去沒他的好處,他跳出來說是幫著管離得遠的田莊鋪子,背地裏也不少往自己家撈好處。


    兩個弟弟都拚了命的挖段家大老爺的牆角。


    前車之鑒就在眼前,段浩方他大哥急得火上房!他可不像大老爺在南方還有家業,說不定人家根本看不上這鄉下小城裏的幾間鋪子。可他不一樣!他雖然養在段老太太跟前,可段老太太根本也沒把他這三房的長子放在心上,他的親事也是老太太不知道從哪扒拉的一家的落魄姑娘,娶回來一看,倒是知事懂禮,可就是一點都幫不上他的忙!


    再看看自己弟弟的親事!吳家屯吳大地主的正經嫡女啊!到時陪嫁的田莊亮出來,這吳家姑娘指縫間漏點出來都比他老婆當年嫁過來帶的那仨瓜兩棗強!


    段浩方他大哥恨得睡覺都磨牙。


    段浩方心中敞亮,自己大哥恨不能喝他的血吃他的肉,雖說兩人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可誰都要養家吃飯,扯上銀錢誰管什麽親兄弟?


    他心知自己大哥巴不得他跟吳家的親事黃了,越是這樣,他就越不能背過身去讓人打!


    段二爺在裏屋的炕上翻騰,盤算著怎麽跟躲在段老太太背後的他大哥打這個擂台。


    他臉朝裏躺,冷不防背後有個跟捏著嗓子似的嬌柔聲音說:“二爺可是乏了?奴婢做了碗湯給二爺消消渴。”


    他支起身一瞧,小楊姨奶奶正在炕頭前蹲著半身,抬臉側頸眨巴著眼睛衝他笑,手中端著碗熱湯。


    他一見她就心煩,翻身下炕說:“你怎麽過來了?沒在娘那裏侍候著?”


    小楊姨奶奶好不容易趁段章氏打盹時溜過來,又恰恰好段二爺屋子前沒人守著,她馬上跑去做了碗湯端進來,幾個月了好不容易能夠跟段二爺親近,頓時高興的連話都快不會說了。


    明明在段家老宅裏,她跟段浩方也是過了幾天好日子,那時他們朝夕相對,也算甜蜜。可回了這邊,不但她見不到段二爺的麵,就是段二爺也竟從來想不起來去找她。她就不明白了,明明出嫁前那家中的老媽媽教過她,這男人最是愛那種事,沾上了就戒不掉,就像那貓饞魚似的鑽縫扒窗也要粘在女人身上。她跟段二爺在段家老宅才過了不到半個月,難道這麽短的時間裏他就不喜歡這種事了?


    她自己一個人縮在冷被涼鋪上時就格外奇怪,難道段二爺就一點都不想念跟她在一起時的快活日子?


    她翻來覆去的想,最後覺得不是段二爺戒了這種事,而是他跑到別的女人身旁去了。可她不信要是她貼上去,段二爺還能想不起來他們以前的快活?


    段浩方不打算理她,正準備到屋外頭叫丫頭進來,看能不能引起段章氏那邊注意來把她叫回去,小楊姨奶奶從背後大著膽子摟住了他的腰,顫巍巍叫了聲:“二爺…奴婢好冷…”


    段二爺先是嚇了一跳,差點把她摔出去,後又回神,臉漲得通紅!這前屋後院的門都沒關呢,她能溜進來就是丫頭也沒守在門口,這要是讓人冷不丁的進來瞧見了,他青天白日裏就跟妾在屋中荒唐,他還要臉不臉?讓人說一句:好色之徒!他還怎麽出去見人?他還怎麽跟人談生意?隻怕那些好名聲的友人見了他日後要掩鼻而過,不耐煩跟他再稱兄道弟。


    段二爺堪堪刹住火,不敢大聲叫嚷,拍拍她的手溫言道:“乖乖,我可想你了。”


    小楊姨奶奶激動的隻想掉淚,又是委屈又是喜歡,手臂更緊的抱著段二爺,哽咽道:“二爺…”


    段二爺繼續扮深情,哄她:“你等一等,我去關了門再回來疼你。”


    她哼哼嘰嘰的,段二爺又說了一車的甜言蜜語,哄得她鬆了手,推得她進了裏屋,說:“我去關門,你等一等我。”這邊話音未落,掀了簾子溜出去跑了個無影無蹤。


    小楊姨奶奶在房中渾身燙軟的等了半天也不見人影回來,又過了半天,幾個丫頭的談笑聲隱隱傳來,她嚇得不敢再等,攏上衣服挽上頭發趿上鞋躡手躡腳溜回了段章氏的屋子,要是讓段章氏知道她偷偷跑去找段二爺,隻怕有不少苦頭吃的。


    回了段章氏那裏,她收拾好了出來,外麵的丫頭婆子正在說,吳家送了人來,段二爺去接了。


    她先是一怔,後又釋懷,原來他是讓事絆著了才沒回來。再問吳家送來的是什麽人,丫頭婆子說得正熱鬧,見她問,個個都掩著嘴笑。


    “給你送來個姐妹呢!可不是好事嗎?”


    這下,她的笑臉僵了。


    吳老爺使了得力的管事,算是正式將庶女送進了段家門。


    因是男客,又打著吳老爺的旗號,段章氏躲在內宅,由段浩方去迎客。


    段二爺跑得比兔子快,段章氏還沒來得及交待他一句什麽事都別答應的太快,記得先回來問問她!段二爺已經看不見人影了。


    段浩方哪肯讓段章氏把話說出來?他早就看明白,段章氏就想著這屋子裏的女人最好地位都比她低,所以之前才會想著要先讓丫頭生兒子好壓吳二姐一頭。結果這接二連三女人一個接一個進門,身份也越來越高,小楊姨奶奶就是連她都不能隨意處置的,這已經讓段章氏頭疼了好幾天了,要是讓她知道吳家也送進來一個,隻怕她就更惱火了。


    可段浩方不能比著段章氏的見識做事,他心中知道,要是大哥日後真回了家,段章氏未必會向著他,吳二姐和吳家才是真正會跟他站在一邊的。


    所以他絕不能丟了吳家的親事!


    段二爺出去不到一刻,施施然給段章氏領回來了個羞答答的姑娘,段章氏還沒回神,段二爺就說這是吳家送來的妾,吳老爺親自送來的。


    段章氏一口氣還沒上來,段二爺不肯站著讓她罵,一溜煙的又跑了,說吳老爺請他在城東的酒樓吃席。


    嶽家老爺請吃席,段二爺萬沒有托辭不去的道理。段章氏隻得把滿肚皮的不自在先咽下,看著段二爺像趕著去見親爹似的跑了,隻留下那個仍乖順的站在廊下的姑娘。


    人都已經進內宅了,還是段二爺親自領進來的,這就表示段家已經接下這個人了。段章氏就是想把人退回去也不可能了。怎麽說段浩方也是一個已經成年的兒子了,她怎麽說也要顧著兒子的臉麵,要是讓人知道他這個兒子連自己的房中事都說了不算數,立刻就會有人會罵她這個當娘的太跋扈,當兒子的太沒用。


    要是這人還在家門外,她自然能擋著不讓人進門,可現在不行了,除非她真的想跟吳家把臉扯破,可她又是絕對舍不下那麽一個大地主親家的。


    段章氏咬碎一口牙,又見這姑娘身上穿的戴的也不像個受寵的,叫過來說兩句話,瞧著模樣顏色也不是個狐媚能幹的,多少放了一半的心,說:“家中地方小,正好方兒還有一房妾,是他奶奶送的,你就跟她擠一擠吧。”


    吳家送這個妾來就是為了跟小楊姨奶奶爭個高下,幹脆把她們關一個屋子裏,讓她們鬥去吧!


    段章氏越想越得意,掩著嘴笑把這個吳家妾趕下去。正好,反正她兩個都看不順眼,正好瞧笑話!


    段二爺出了門就直奔城東,進了酒樓拾階而上,小二哥一見他就笑著指著樓上說:“段二爺發財!吳老爺正在二樓招財進寶軒等著您呢!小的這就去叫廚房上菜!進士及第的席麵,您看還有什麽要添的沒有?”


    段浩方掏出大半吊錢遞給小二哥說:“到旁邊去買壇十五年的好酒來。”


    小二哥一算,自己能落下十多個錢,笑得見牙不見眼,揣著錢串躬著腰請段浩方上樓,轉身一溜煙的跑出了店,買了酒又捎了一包花生米,進廚房用個幹淨盤子裝好,屁顛屁顛的給送到樓上去,又奉承道菜一會兒就齊!二位爺先喝著!再躬著腰退出來,鑽進廚房邊嚼花生米邊站在邊上催菜,幾個大師傅一頭一臉的油汗,紛紛笑罵道:“你個兔崽子!又昧了客人的小錢吧!瞧你這能兒樣!”


    小二哥口舌甜滑,臉皮厚,陪著大師傅們笑鬧,見菜好了,也不管是不是前麵人點的,怎麽說也是二樓的客人金貴,搶了四五盤菜就端上了樓。


    他奉承的客人喜歡,就是老板也願意睜一眼閉一眼。


    進寶軒裏段浩方就不敢坐踏實了,酒來了他立刻上前給吳老倒酒,菜來了他趕緊請吳老吃菜,侍候的比見自己親爹都殷勤。


    吳老爺端著架子沉著臉。吳馮氏前腳把庶女送走,背過臉去就掉淚。吳老爺自己也不舒服,自己閨女受委屈不說,就是他的麵子上也不好看。他這邊讓管事送庶女去吳家,抬腳就在酒樓裏訂下酒席請段浩方吃飯,打算好好敲打敲打這個小子,免得他不清楚哪邊才是他應該放在心上的。


    段浩方的態度擺得夠低,他也覺得這孩子知情識趣。放下酒杯說:“按理這事也不該我開口。”


    段浩方趕快放下筷子,站起來說:“請伯父教訓。”


    吳老爺嘬著牙,半天才說:“你家長輩疼愛你,這是你的福份。”


    這說的是段老太太送妾給他的事。這話不可明說,他一個幹正事的大男人倒把後宅妻妾事掛在嘴邊上,那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可聰明人說話省勁,段浩方立刻躬身道:“都是家中長輩的厚愛,小子受寵若驚!”


    他這是暗著表明態度,表示其實一這不是他求來的,二其實他也不是很歡喜。


    吳老爺聽一半扔一半,不是很相信。男人哪有不好色的?白得一個妾段浩方會不喜歡?不過隻要段二爺的態度擺正,記得他吳大山站在這裏,記得在吳家他還有個未過門的嫡妻,不要忘了哪頭輕哪頭重就行。


    他慢吞吞剔著牙說:“男兒在世,當以正事為重。別總在後宅廝混!你也不小了,聽說也幫著你爹管著幾間鋪子,我這裏還有些閑錢。”這說著就瞟了段浩方一眼。


    段浩方越聽越激動,忍不住抬起頭看吳老爺,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爹!小婿日後要是對二姑娘不好,讓我天打雷劈!”說完重重的磕了個頭!


    這是吳老爺要給他機會,要提攜他!他是跟著他爹做生意,也學著管鋪子,可除了能偷偷攢下點錢以外,鋪子他是撈不著的,上回被段老太太送到南方去,他也小賺了一筆,可是看見段老太爺和段大老爺大把大把的撈錢,回家再一看這家中的鋪子田莊回頭可能都會被父母交給大哥,他辛苦半輩子倒純是為他人作嫁衣,他咽不下這口氣!


    可是他一個人身單力薄又能幹什麽?但要是有了吳老爺的助力,他能做的就多了!吳老爺為了他的女兒也會幫他的!


    段浩方跪下磕了個響頭就被吳老爺扶起來了,兩人一個慈祥一個感恩。臨走時,吳老爺給了段浩方二十兩銀子,又暗示他大頭在後頭,再稍稍點了點那庶女的身份,雖然不能明著說跟二姐是一個爹的,但段家心裏要明白才行。段浩方恍然大悟,瞧那姑娘模樣長相都不怎麽樣,就猜跟吳家有點關係,這才知道她的來曆不同,他把這個藏在心底,千恩萬謝的走了。


    回了段家,段章氏把他叫過去要好好訓一頓,段浩方進門前把一根銀釵悄悄塞進出來迎他的小楊姨奶奶手裏。


    小楊姨奶奶一臉哀怨的望著他,他把東西塞進她手裏又捏了下她手心,看著她紅了臉才往裏走。


    小楊姨奶奶在外麵勉強定了定神,不敢讓段章氏看出來才向裏間走,卻聽到段章氏在訓段浩方。


    她心思一轉,覺得此時正是讓段浩方知道她的心意的好時候!所以硬著頭皮走進去,又是端茶又是遞水,玩命的扮孝順。


    段章氏正在發火,不防讓小楊姨奶奶溜了進來,她可不願意讓段老太太的人看到她跟兒子不合,又不想讓小楊姨奶奶太得意,以為在她心中,她比那個吳家送來的妾更得她的待見。一來二去的,段章氏就沒力氣訓了。揮揮手對段二爺說:“你大了,我也管不了你的。既然是你的嶽家送來的,你收了也不違禮。”


    小楊姨奶奶聽到這裏臉上一僵。她還以為段章氏不喜歡段二爺納妾呢,有的當娘的快把兒子當丈夫管了,她以為段章氏也是這種人,天天都不讓她近段二爺的身,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段老爺的妾呢。小楊姨奶奶頂看不上段章氏這個做派,有本事管你自己的丈夫去啊,管兒子管這麽嚴幹什麽?她本以為就是這個吳家送來的妾跟她應該是一樣的,段章氏不是沒給她特意安排屋子嗎?連丫頭婆子都沒給她,她可還有個丫頭呢!還讓她跟自己住一個屋,這不就是讓她管著她的嗎?可是怎麽又肯讓段二爺去看她了?


    小楊姨奶奶腦袋裏麵打官司,手上就慢了,臉上也不好看了。段章氏見她不痛快,她可痛快了!越發和言悅色的對段二爺說:“你要是喜歡,我也不攔著。到底是你嶽家送來的人,要是真能生個兒子出來就好了!”說完掩著嘴笑。


    小楊姨奶奶眼前一片黑,腳下打晃發虛。


    段浩方卻知道段章氏這話絕對不是真心話,而且吳家送人來也不是真的給他的,吳老爺今天不是把話都撂出來了嗎?要他專心正事,還給了他銀子。就是不想讓他再進後宅,吳二姐還沒進門呢,他屋子裏的女人再多,也不能真讓吳家沒臉弄出兒子來!


    再說,他現在還真不急著要兒子,他連自己都沒站穩呢,生那麽早將來跟自己對著幹嗎?


    吳家這個妾,是送來跟小楊姨奶奶打擂台的!


    段二爺心中得意,他對付不了段家這群人,自有人去對付。口中對段章氏說兒子年輕,正是學本事的時候,哪能專在後宅遊樂呢?


    這話對段章氏的胃口!當下欣慰的抱著段二爺說我的兒啊,你可真是娘的好兒子!


    小楊姨奶奶也高興,脈脈含情的看著段二爺。他不願意進那個女人的屋子,可不正是因為對她有情嗎?


    過了快有小半月,吳馮氏把吳家給段浩方送妾的事小心翼翼的跟吳二姐提了。


    兩人正對坐在炕頭上抽繡線,吳二姐一時沒聽明白,怔怔的反問道:“娘你說什麽?”


    吳馮氏搭拉著眼,輕描淡寫的說:“段家那件事解決了,你爹把荷花送過去了。”


    吳二姐在腦中把荷花這個名字轉了三圈,完全沒有印象,再問:“誰?”


    吳馮氏嗔了她一眼,對庶出的孩子她可真是喜歡不起來,就是從她自己的嘴裏說也不痛快。示意吳二姐靠近,在她耳邊小聲說:“你爹的妾生的。”


    吳二姐用了一會兒才把‘爹的妾生的’這句話給消化完,頓時眼睛瞪得像銅鈴大!


    吳馮氏慢悠悠的笑著,多少有些痛快的說:“按理說,你還該叫她聲大姐呢!貨真價實的你爹的頭一個孩子!”說罷掩著嘴笑,那孩子六七歲的時候才跟著她那個倒黴媽一塊被接回來,剛進門時連鞋都沒有一雙,就跟那路邊貧家的女兒差不多。


    吳馮氏在心中恨恨的想著,真是沒想到,在她進門前吳老爺竟然已經有了一個孩子!幸虧是個女兒,要是個兒子,哼!馮家絕不會幹休!老太太到死都沒認她和她那個娘,怕是也惱恨她給吳老爺的丫頭偷偷瞞著她生了個孩子下來。


    她吐出胸中悶氣,再一想,生得早又怎麽樣?托生在那種人的肚子裏,現在還不是要看她的眼色過日子?還不是要在她的孩子的手底下討飯吃?


    吳二姐此時回過味來,跳下炕將丫頭婆子都趕遠些又掩上門,,回來急道:“娘!這…怎麽不先跟我商量一下啊!”她又急又氣在屋裏直轉圈,這下可怎麽辦?她看看吳馮氏一臉不解的樣子,連連跺腳。送個丫頭過去還好說,送個庶出的姐姐過去,到時讓她拿她怎麽辦?


    吳馮氏就知道吳二姐會不痛快,她還沒嫁,倒先送了那個丫頭過去。連忙勸她道:“你放心!她絕不敢跟你爭的!”


    吳二姐氣得頭暈,結巴半天才把話理清楚,扳著指頭跟吳馮氏說:“娘,我不是說送個人過去不對。我也知道,那棉花還是我送過去的呢!我哪裏是怕送人過去這等小事?我是說…”這回輪到她扯著吳馮氏講悄悄話了,“我是說那女的好歹也算是我的姐姐,日後、日後你讓我拿她怎麽辦?!”


    吳二姐又惱了,甩開手坐在炕頭生悶氣。這事吳馮氏居然沒問過她的意思就這樣悄沒聲的辦了,讓她連個轉圜的餘地都沒有!要是她之前知道了,絕對不會答應的!


    吳馮氏把吳二姐的話在心頭轉了兩圈,明白了,沒好氣的按著她的額頭說:“紙老虎!我算看清楚了!你就是個窩裏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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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二姐一縮脖子,轉臉也很有道理的說:“若真是那不相幹的旁人,我要怎麽樣也下得去手。可那也是爹的女兒,你說我能怎麽辦?”她兩手一攤,不高興的說:“我能怎麽辦?”


    說她是紙老虎,這她認。那是因為以前她擠個把人頂多是把人擠到別的辦公室裏去,手再黑也有限。現在,她動一動嘴,說不定就能讓人上天或下地。她還敢嗎?這倒束手束腳起來,凡事不由得她不多想。段浩方房中那幾個,她早盤算好了,日後當個老媽子用也行,或者真是不願意看到,隨便送到莊子上也行。


    她也扳著指頭算過,像吳家屯這種鄉下地方,有錢的老爺們弄幾個通房小妾的也沒多少人指著後脊梁罵,最多羨慕的眼神多點。吳馮氏也教過她,越是城裏那些地方,有錢的男人想在房中多放幾個女人反而要在意名聲,生怕讓人說出個好色來。


    吳二姐一想也明白,越是標榜著有知識有身份有地位,就越好麵子。她自己老爹這樣的,正經大粗人一個,沒念過書,不識聖人教化,渾身銅臭,不懂禮識節才是正常的。


    而像段浩方那樣人家出來的男子,反而要擺出一副道德麵孔來,要做什麽也要想出個好聽的理由,裝出一副好看的門麵。


    段浩方已經有了三個通房,他的屋子裏人已經夠多了,再往裏放人難免引人側目。這男子於女色上風流是美名也是惡名,稍一不注意就會被人噴唾沫星子。


    吳馮氏給吳二姐細細說過,等她嫁過去還有個一兩年,這一兩年裏段浩方絕對不敢再納妾或通房!沉湎女色不是什麽好聽話。而等她嫁過去,房中人夠多了,她也會帶幾個丫頭過去的,日後段浩方要想再往房裏帶人就沒那麽容易了,他要顧著臉麵。


    段家二爺的房裏她已經算是半數都把在手中了,那些通房啊什麽的也都是她抬抬手的事。所以她才惱段老太太送了個妾,段浩方的爹的娘給的妾,比段浩方他娘給的妾要麻煩的多!可這個麻煩的人還沒解決,自己的親爹娘又送過去一個更麻煩的!段老太太那個妾好歹還是個外人,這邊這個往親裏說,那可是她的親姐妹!


    她能怎麽辦?難道能拿出對付那些女人的辦法對付她嗎?


    她過不了自己這關。人都要有個底限,親緣血脈,她下不了手。


    可擺在那裏,卻更堵心!


    吳馮氏又是好笑又是心疼,還有點複雜。吳二姐越過她去碰了吳老爺的鋪子田莊,她心中還真是有那麽點不痛快。可到底比不了這母女之情,可她也真有點想較勁!你不是能幹嗎?你能比我還能幹?


    可這一兩年看下來,吳二姐在見識上的確有過人之處,這她要承認。有時她跟吳老爺在那邊談事情,她坐在旁邊腦袋就是要慢一拍,有時他們說完了,她還沒繞出來。每到那時,吳老爺都會拍著她說:“你啊,這些事就不必你操心了,交給寶丫兒去!”


    一兩次她不服,次數多了也不由得她不服,吳二姐腦袋反應是比她快。這根筋一轉回來,她反而這樣想,這麽聰明的女兒是她生的,也是本事!不然滿吳家屯找一找,有沒有哪一家的女兒這樣能幹?能做男人的事?


    可吳二姐見識再好,手軟這件事算是糾不過來了。膽子練了兩年,不說完全沒長進,可這長進還真不大。事交給她辦,總會留著那麽一兩分餘地,嘴裏道理還多。上回抓著個管事貪錢,她也是睜一眼閉一眼放過去了,問她,居然還挺有理:“換個人也會貪的。他貪歸貪,可這事還是辦得不錯的,也沒誤事。看他還知道輕重緩急,沒有因小失大,就算了吧。”


    最後是吳老爺出麵把這個管事綁了,一頓好打後賣成苦力。


    她要把這事說給吳二姐聽,想讓她知道這管奴婢才就是要下狠手!不打得他們知道厲害不行!可吳老爺卻攔著說:“算了,寶丫兒到底是個女兒家。太狠了也不好,就當是積福吧。再說她說的也有道理,這貪心是神仙也醫不好的,換了個人照樣還是貪的。”


    吳馮氏想了想,這件事就揭過了,可心中卻覺得既可惜又欣慰。可惜的是吳二姐到底不是男人,心性還是不夠硬。欣慰的是她仍是她那個可愛的小女兒,她寧願她沒什麽大本事,膽小點嬌弱點更好,隻要躲在她身後,當個乖女孩就行。


    她見吳二姐還在那裏生悶氣,把她拉到身旁抱著說:“傻丫頭!她是咱家送出去的,又不是什麽要緊人?你為她操得哪門子心?”說著不等吳二姐吭聲,貼在她耳朵邊說:“她是咱家出去的,日後你煩她,想個由頭送回家來,你親娘我來對付她!絕不會讓你為難!”


    吳二姐眼睛一亮,問:“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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