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趙蕤乘馬走了,趙基目送此人走遠。


    發現對方騎馬時,趙蕤將手裏攥著的一點稻穀似乎放到嘴裏邊走邊嚼,還扭頭對邊上吐稻殼。


    趙基返回就見去卑快步迎上來,笑問:“中郎,這奏表該如何寫比較妥善?”


    “如實陳述即可。”


    趙基想了想又說:“右賢王先寫,我依賢王所表之情再書寫請戰文表。”


    主要是想看一眼去卑奏表的格式,反正是請戰文書,不需要多少文字。


    這就是個儀式流程,注意文字避諱即可,也不要亂引用典故,就不會出問題。


    真正決斷者還是天子,他敢禦駕親征,趙基也樂意跟著去大鬧一番。


    禦駕親征還有另一個好處,那就是疏通太原通道後,若是李郭二賊攻勢猛烈難以抵擋,那天子車駕、朝廷百官避入太原即可。


    有雀鼠穀天險在,又拉長了李郭聯軍的攻擊距離,這兩人背後還有馬騰、韓遂這對好兄弟,所以朝廷避入太原,就能讓李郭二賊主動退兵。


    這其中存在一個不可控的變量,那就是河東豪強。


    他們若執意反抗,李郭聯軍也很難齊頭並進打穿南北兩個橋頭堡。


    守住蒲阪、汾陰,那什麽都好。


    若是豪強懈怠故意放李郭聯軍攻入河東,那天子、朝廷遷入太原,李郭聯軍不敢深入追擊,那會怎麽辦?


    河東小民已經很窮了,李郭聯軍也怕韓遂、馬騰舉義勤王,自然是快速搶一把就撤。


    搶誰效率高,不言而喻。


    關中豪強,基本上已經被李郭禍禍幹淨了。


    未來的關中十部帥,沒幾個土生土長的關中豪強,絕大多數都是外來戶。


    “就依中郎!”


    去卑又提議:“不妨一同書寫,小王正好有些小事要說與中郎。”


    “也可。”


    趙基應下,兩人各帶了幾個隨從進入衛氏堂屋,很是寬闊。


    但古建築也就那麽一回事,趙基終究是見識過現代奇觀的。


    哪怕是天子宮殿,在他眼中也就那麽一回事,還不如自己的小木屋順眼。


    隻是偌大的正房裏,別說生活器皿,就連矮桌都不見了。


    梁上還有撕扯殘存的布幔,各種容易攜帶的器具被匈奴人掃蕩一空。


    反正也不是他的,趙基也不在乎,這件事情自會有人與去卑討要。


    也有沉重,相對大一些的矮桌,去卑落座後就準備書寫。


    趙基則敲了敲仿佛覆蓋一層透明水晶的桌案,回聲清脆,大概這塊桌案就抵得上老趙三十年奮鬥。


    跟隨進來的韓述也為他鋪好帛書,趙基捉筆蘸墨,對邊上韓述說:“我最不喜文字書寫,如今出仕,以後你要時常提醒我練習書法。你也不可懈怠。”


    “喏。”


    韓述應下,趙基也不急著寫,觀察去卑書寫的奏表,這字寫的是正宗章草,比老趙還好,與裴秀類似,不如賈逵。


    趙基記憶著文字形體,捉筆書寫起來。


    很快彼此奏表書寫完畢,趙基研讀去卑的奏表,提議:“賢王可願隨我覲見天子?”


    “小王所料不差,朝廷自會遣敕使召小王拜謁天子。”


    去卑揉著手腕,看一眼仆從與護衛,兩人識趣退到門口;韓述征得趙基同意,也跟隨走出。


    寬闊屋舍內,去卑詢問:“中郎功勳卓著,不知朝廷將會如何賞賜?”


    “不知,適才天使也詢問,我物欲寡淡,也不愛高官顯爵,就向天使請求贈官爵於家翁。”


    趙基扭頭看去卑:“右賢王有話直說,朝廷聲威大振,在我看來你我實乃合則兩利。若是相鬥,皆無好死。”


    “既然中郎有這番見識,小王自無疑慮。”


    去卑拿起頭盔戴上:“小王麾下多騎士,若李郭聯軍來犯,河東宗賊作亂響應,請恕小王擅自退兵。但征討汾水兩岸各部之誓約,小王不敢違背。”


    不敢違背的前提是趙基與虎賁完整,依舊具有戰鬥力。


    去卑擔心朝廷無法將河東理順,趙基也有這個顧慮,但去卑是個很好的合作對象。


    稍稍衡量一番,也留出餘地就說:“形勢敗壞,賢王退兵即可。是你我盟誓,又非朝廷與單於盟誓。”


    “痛快!”


    去卑右手握拳敲擊自己左胸鎧甲,趙基也隻是笑了笑,說:“天色尚早,一同用飯吧。”


    “好,中郎請。”


    去卑熱情展臂,他不敢脫離趙基,趙基也不願讓去卑消失在自己視線內。


    朝廷正在整編俘虜、河東郡兵與衛氏、範氏部曲,把這些軍隊理順了,才不怕去卑突圍。


    一個去卑的死活對朝廷來說也不是那麽重要,關鍵是去卑這裏有五百匈奴曆戰精騎,還有近千匹馬。


    與虎賁類似,這是河東地區第二支成建製的騎軍。


    第三支騎軍是徐晃匯合西河羽林騎士,河東騎士組建的,目前還不知道朝廷會怎麽認定這支武裝。


    到底是給羽林番號,還是壓低一些,隻承認他們是河東騎士營。


    徐晃這個騎都尉,征集河東良家子組成的騎士,不是河東騎士又是什麽?


    去卑這裏的匈奴小王早有準備,宰殺了三隻羯羊,看體型大小,應該是去年夏季的羊羔子。


    營火前,趙基終於吃到了沒有孜然,隻撒了鹽粉的烤羊肉。


    烤羊肉比馬肉好吃無數倍,腸胃生出感動之意,趙基就食匈奴的決心更強了。


    必須打通太原的道路,河東不安全,把家裏人遷過去,沒了顧慮,自己也就能放手施為。


    不能學曹操,一邊大肆屠戮彭城聚集的百姓、徐州敗兵,又一邊讓泰山郡守應劭去接自己老爹。


    別說陶謙這個暴脾氣,換任何一個人,都要報複曹操。


    不報複,徐州人的軍心立刻就散了。


    “屯長,朝廷敕使已到門外!”


    一名虎賁騎士快步而來,趙基聞言收起切肉的短刀,扭頭看大快朵頤的去卑:“右賢王,安置部伍,與我走吧。”


    “也好,回來後再與中郎飽餐、暢飲。”


    去卑用沾染羊油的手掌抹了抹兩撇細長的髭須,就用漢語囑咐其他匈奴小王,無非就是告誡他們小心守衛,不要與虎賁騎士生出矛盾。


    趙基擦幹淨雙手、嘴唇,仰頭看著西邊日頭,預估此刻大概將近五點。


    騎曹王琦用小塊麥餅擦嘴上油脂,麥餅塞嘴裏咀嚼:“中郎,宗賊尚未整編完畢,難免有懷恨之人流亡之外,要多少人隨行?”


    “我帶韓述、裴豹和騎奴即可,騎曹安排好守夜,讓夥伴好好休養,應有賞賜不會短缺一分。”


    “喏!”


    王琦拱手,其他虎賁頭目也都站起來拱手,雖然很多人還沒吃完手裏的肉,但已經不適合繼續吃了。


    又不是沒吃過,盯死這支匈奴人,明天朝廷自會大饗犒勞。


    而此刻劉協,也終於飽餐一頓,吃掉了一條完整羊腿。


    整個人氣色大好,哪怕一夜未睡,依舊精神振奮。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趙基,仔細詢問虎賁前後經曆的事情。


    隻是很不巧,虛不受補。


    趙基、去卑來時,劉協腹瀉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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