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謝乘正姿態謙卑,十分忐忑地站在太子府外。


    他今日正當值,忽然聽說張氏和謝玉嬌的所作所為,嚇得連魂兒都掉了。


    他是真沒想到,張氏和謝玉嬌會囂張到如此地步。


    當機立斷,就寫了一封休書送去張家,並將此事告知太子府,表明他的態度。


    然後又巴巴地來太子府這邊求見,告罪。


    來了三次。


    連門都沒能進。


    謝乘的心裏的忐忑逐漸散去,此刻更多的是憤怒,他好歹是謝窈的父親。


    謝窈就這樣對他?


    他的選擇果然沒錯……


    “謝大人。”


    太子府管事的聲音響起,“太子妃身子虛弱,不便見客,請回。”


    謝乘的表情僵在臉上。


    他都如此低三下四,三顧太子府請罪了,謝窈竟還如此不給臉麵……


    好,當真是好樣兒的。


    張氏說的不錯,謝窈就是個白眼兒狼,攀上高枝之後,是決不會幫扶提攜謝家的。


    謝乘心裏恨的要死。


    但再抬眸時臉上還是帶著關切的笑,“那我便不叨擾了,待太子妃身子好些再來看她。”


    “勞煩管事轉告太子妃。”謝乘頓了頓,一副慈父心腸的模樣道:“為父定會為她做主,不叫她白受委屈。”


    謝乘剛一轉身,臉上的笑容就迅速收斂,雙拳緊攥,眼裏隻剩恨意。


    謝窈!


    跟她那個該死的娘一樣該死!


    早知如此,當初剛生下來他就該掐死那孽障!


    但想到今日一早他收到的傳信,謝乘的表情又和緩了幾分。


    無妨。


    他還有指望。


    ……


    管事老老實實的轉告了謝乘的話。


    謝窈當場笑出了聲。


    “這種話,我七歲就不信了。”她捏著鼻子將補身子的湯藥一飲而盡。


    還不等再說,一枚蜜餞便被送到嘴裏。


    蕭稷接過她手中的碗放在一邊的托盤上,看著謝窈的眼裏全是疼惜。


    他家窈窈……受苦了。


    “殿下。”謝窈看向蕭稷,“天牢那邊……”


    “孤已讓人將她們母女與旁人隔開,不準人探視。”蕭稷道。


    有裴宸親自盯著,他很放心。


    他扶著謝窈靠好,“當務之急,窈窈是要先養好身子。”


    其他的事都可以向後挪。


    “好。”謝窈乖乖點頭,她也正有此意,晾一晾天牢裏的那母女。


    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她怎麽可能任由他們無人看守?


    今日本就是她將計就計,讓謝玉嬌的野心浮於表麵。


    針不紮在謝玉嬌身上,張氏又怎會知道痛?


    況且,她隻是給了一個這樣的機會,真正決定下手的還是謝玉嬌和張氏母女倆。


    饒是如此。


    謝窈也還是想能時刻盯著自己的兩個孩子,便讓人將孩子的搖籃裝在了主屋。


    謝窈白日裏睡了一覺,夜裏便有些睡不著。


    蕭稷也清醒得很。


    “殿下。”謝窈問:“孩子的名字你取好了嗎?”


    蕭稷博覽群書,學富五車,但為了孩子的名字,他已琢磨斟酌了幾個月。


    一直沒能定下來。


    覺得哪個字都好,又覺得哪個字都不夠好。


    如今孩子都出生了,可再不能拖了。


    蕭稷:“……”


    他沉默片刻,道:“窈窈覺得呢?”


    他是真難以抉擇。


    謝窈莞爾,“那我取小名如何?”


    “昭昭如願,歲歲安瀾,昭昭,歲歲,殿下以為如何?”


    蕭稷自無意見,更為這兩個名字的寓意而動容,他捉住謝窈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


    “極好。”


    一直到深夜,謝窈才終於睡著,早春二月,屋內還燃著炭火,暖意融融。


    謝窈睡在床上,兩個並排的搖籃放在床頭一側,遠遠地點著一隻蠟燭,既有光,又不會刺眼,影響休息。


    三道均勻的呼吸聲響在蕭稷耳畔。


    他攬著謝窈,從未覺得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安寧溫暖。


    忽地。


    蕭稷麵色微變,薄唇抿緊,強忍住什麽,又壓了回去。


    他才終於緩緩鬆開攬著謝窈的手,十分不舍地捏了捏她的手,悄無聲息地出了門。


    司南早已在外候著,忙上前一步,一臉擔心,“殿下!”


    蕭稷輕輕搖頭,往書房方向而去,“走吧。”


    ……


    謝窈是被吵醒的。


    昭昭和歲歲不知怎的,一大早就哭了起來。


    謝窈坐起身,乳母和嬤嬤都才進門,忙告罪道:“驚擾了太子妃,是奴等不是。”


    “無妨。”謝窈問:“這是怎麽了?”


    乳母笑道:“小郡主尿了,這才哭呢。”


    “小皇孫許是聽妹妹哭了,也跟著一道哭呢。都說雙生子之間心有靈犀,有心靈感應,如今來看竟是真的。”


    謝窈聞言也想笑。


    乳母為歲歲更換了衣物,又帶著兩個孩子去隔壁喂奶,謝窈這才洗漱。


    “太子妃。”


    竹青道:“昨兒宋大人在養心殿前跪了一日,陛下憐他唯一的孩子出了事,倒沒罰他呢。”


    宋文博都不是個完整的男人了,日後自也不會再有孩子。


    因而在所有人眼中,謝玉嬌此次誕下的孩子就是宋文博唯一的孩子。


    孩子是個死胎,這就意味著宋文博絕後了。


    如此種種,再加上皇帝最近又寵信宋文博,難免對他憐惜幾分。


    謝窈嗯了一聲,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宋文博別的不行,拍馬屁說好話倒是很在行。


    蕭稷隨著早膳一道進門,陪著謝窈用了早膳他便道:“裴宸那邊傳來消息,宋文博明裏暗裏的要去天牢。”


    “但都被他攔下了。”


    這個時候宋文博去天牢自然隻有一件事:找謝玉嬌。


    謝窈眼眸微眯,“他很急啊。”


    蕭稷頷首,“昨晚與今晨,已經試探了四五次。”


    謝窈笑,“既然他這麽急,那就讓他急著。殿下覺得呢?”


    蕭稷深以為然地點頭,“窈窈說的是,孤正是如此與裴宸交代。”


    謝窈唇角微翹,與蕭稷對視,夫妻倆都笑了起來。


    當晚。


    司南又來回稟。


    “殿下,太子妃。”


    “鎮北侯傳來消息說,謝二小姐哭鬧著要見您。看情緒似有……輕生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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