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在下士亞瑟的帶領下,新來的死刑犯列兵們開始走出塹壕,檢查和修補鐵絲網,全程摸黑,不見半點光亮。


    “點第一根煙的時候,對麵的狙擊手就會發現你。”


    “點第二根煙的時候,他們就會瞄準你的腦殼。”


    “沒有點第三根煙的機會,小子們。”


    “快點弄,檢查一遍就去地道等著運土。”


    同一時間,在連軍士長湯米的帶領下,幾人打開斜嵌在壕壁上的木門,順著梯子進入地道,手裏的油燈照亮了黑暗。


    地道內悶熱和潮濕,由於下雨,水滴不斷從牆體中滲出,泥濘沒過了腳踝,也讓土層更加鬆軟,木製框架仿佛顫顫巍巍,細看之下,還有皸裂和侵蝕的痕跡。


    “寄,這根本沒有任何保障。”江禾暗自吐槽,塌方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直行幾十米,地道出現了兩條岔路。


    湯米身後跟著一個光頭和一個愛爾蘭人,這是他的先鋒作業小組。


    “你們選哪邊。”


    湯米的語氣有些凝重,從昨天開始,超凡反饋回來的預警就在煎熬著他的感知,進入地道之後,這種現象愈發嚴重。


    “今晚可能有變故。”


    查理和死刑犯默不作聲,普魯士人也在挖掘地道,一旦地道相互聯通,就是近在咫尺的生死搏殺,壓力和恐懼漸漸滋生。


    江禾穩了穩鋼盔,說道:“我們去開鑿最快的那條。”


    “那就是右。”


    湯米率人朝左邊通道前進,左邊進度慢,因為自古以來索姆河就是古戰場,地下埋著不少死人坑,他們之前不幸遇上了一座,相對來說,右邊進度快,但土層鬆軟程度更為詭異,有很大概率碰上敵軍地道兵。


    江禾帶隊前進,地道越來越窄,到了最後更是隻容一人通過。


    按照事先的交代,他將油燈掛到高處,抄起工兵鏟刨土。


    索姆河地下屬於白堊土層,土質鬆軟,沒過多久頭頂就開始嘩嘩啦啦地落下土灰。


    查理見狀遞過去木板,江禾搭出簡易框架穩定地道,一錘將釘子鑿進鏈接處。


    “你簡直是天生的鐵匠!”查理讚歎,鐵匠有賴以謀生的手藝,屬於技術兵種,在他看來和力氣大劃上了等號。


    “吃得多罷了。”江禾實話實說,手上的動作不停。


    死刑犯將籃子裏的土運送出去,一來一回就要花掉十幾分鍾,地道狹窄,步槍施展不開,也根本用不上,士官防身一般選擇左輪,列兵們都是手持刺刀。


    五輪之後,作業小組前進了一米。


    江禾抹了把額頭的汗珠,悶熱潮濕外加缺氧,這的確不是人該幹的活計,他的襯衫已經濕透,單片眼鏡上全是水霧。


    “有水麽。”


    查理撓頭,“下來時軍士長隻給了三瓶朗姆酒,他說第一線塹壕這邊淡水不方便保存,不如朗姆酒還能壓製恐懼。”


    “朗姆酒也行。”


    江禾沒功夫矯情,接過來後咬開瓶蓋灌了幾口,度數不是很高,一股子汽油桶的味道,這種酒水最開始是海盜們的標配。


    查理同樣喝了酒,頓時愁眉苦臉,“我沒嚐出裏麵有半點香料果汁什麽的,軍需那些老爺真該槍斃,在伯明翰,誰敢賣這種劣質品,明天就得橫屍街頭。”


    十幾分鍾後,死刑犯拎著籃子回來,瞧見查理歇著,當即冷哼一聲。


    “你哼什麽。”查理板著臉。


    死刑犯不怕他,又哼一聲。


    查理破防,站起身就要撲過去。


    江禾突然低聲冷喝:“都別動!”


    查理和死刑犯對視一眼,皆是瞳孔微縮,極其細微的木釘聲正響著,還有若有若無的交談,聲音的方向來自前麵。


    普魯士人的挖掘方向跟他們相對。


    江禾吐出一口氣,這種狹窄的距離無法大動作閃避,如果敵人集火,在尚未搜集到足夠頭盔的情況下,他有可能被對麵爆頭。


    顧不上解釋或者敷衍,江禾隨手一抓,握住一杆銀白色的長槍,槍端雕刻滿懷憎恨的蛟龍圖案,長恨綿綿無絕期。


    查理瞪大了眼睛,也伸手抓了一下,可惜一無所獲。


    死刑犯哆哆嗦嗦地熄滅油燈,黑暗中三人度秒如年,不知過了多久,麵前的地道壁掉落土塊,對麵像是有些驚訝,隨即停止了動作。


    查理的呼吸愈發混亂,握住刺刀的手溢出汗水,卻渾然不知。


    終於工兵鏟刨土的聲音再次響起,僅僅幾下過去,地道牆壁陡然塌出一個大洞。


    普魯士士兵先是驚愕,緊接著爆發吼叫提醒同僚,他將手裏的工兵鏟投出,然後悍勇地撲了出去。


    江禾側頭躲過鐵鏟,手中刺出長恨槍,沉重的槍端懟在敵人胸膛,沒有絲毫停滯的感覺,三千斤的長槍輕鬆貫穿前後,轉眼間摧毀了脊柱和血肉。


    查理麵目猙獰地起身奔向大洞,和一名普魯士士兵撞在一起,兩人糾纏倒地。


    死刑犯上前舉起刺刀就要紮下,結果下一秒地道中響起槍聲。


    這支普魯士作業小組的領隊瘋狂按動左輪手槍的扳機,子彈從槍口飛出,死刑犯腹部爆出血花,他目呲欲裂,捂住傷口動彈不得,緊接著第二槍打穿頸部,血水噴薄激射,第三槍擊碎鼻梁,直接帶走了他的性命。


    江禾出槍刺下,槍身橫跨地道壁上的大洞,精準地轟在了普魯士領隊的額頭上,漿液,血水和碎骨擠壓溢出,炸裂的再無原形,徒留一節沾染血色的森白脊骨。


    “啊啊啊!”


    查理握緊死刑犯倒下後落地的刺刀,一邊大喊,一邊猛刺敵人的脖頸宣泄驚恐,直到紮得傷口糜爛,才徹底脫力癱軟,目光怔怔地看向死刑犯,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別歇著,你趕快去叫軍士長過來,地道幾十米,他們那邊不一定聽得見。”


    江禾拎起查理將他踹向出口。


    查理雖然失魂落魄,但還知道情況緊急,轉眼間跑進黑暗。


    江禾摘走四具屍體的鋼盔,全部放進權限玩家的裝備欄,這才有了點安全感,算上原本的蛟鱗甲,他此刻相當於穿著超現代防彈衣和多層防彈頭盔,基本不會隨隨便便死在槍林彈雨裏。


    普魯士領隊的左輪手槍同樣被撿走收起,子彈六組三十六顆,足夠日常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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