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很快過去。
由於最近海盜猖獗，北地分艦隊離港追剿，又因為上午莫名其妙出了個騎士級的連環殺人魔，而且案件截至目前尚未偵破，導致原本繁華的港口陡然變得人影稀疏。
兩個巧合，極大地解決了海盜招募的阻礙，那麽背後的緣由不問可知。
港口岸邊，海風裹挾著鹹澀的味道，呼嘯著灌入耳廓，浪濤一排排洶湧撲來，撞擊在礁石上水四濺，嶙峋礁石年複一年直麵大海的狂暴，如同德約克家族一樣屹立不倒。
當兩人抵達的時候，兩艘五級武裝商船和一艘四級護衛艦就停靠在岸邊，
這艘四級護衛艦名為作惡號，聽起來簡單粗暴，屬於大型三桅艦。
此刻船身正因浪濤來回搖晃，粗大纜繩嘎吱作響，骷髏旗在桅杆頂部隨風飛卷，左右船艙配備著火炮四十門整，在白火藥的加持下，炮彈足以對騎士造成致命性打擊。
船上人員滿載300人，隻不過普通海盜的居住條件不敢恭維，列國艦隊中，護衛艦承擔著基礎單位的職能，地位相當於陸軍的連營。
一隻白玫鷗從遠處飛來落到了羅蘭的小臂上，他解下上麵的回複，側頭說道：“公爵對你的實力很滿意，提升速度或者靈魂的大海秘寶確實存在，但這種直接提升實力的稀世珍寶可遇不可求，即便是公爵家也並非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來的，因此事情必須辦成。”
羅蘭稍顯羨慕地說：“在出航前，東西會送過來，你也不必多想，任何大騎士級別的戰力都值得拉攏。”
江禾不語，盡管有所預料，但公爵的爽快還是讓人稍稍訝然，他在能撤走的情況下選擇繼續合作，本身就是一種態度，對麵事先支付報酬算是回應。
兩人登上甲板，公爵領的十幾個士兵們偽裝成海盜忙裏忙外，羅蘭的副官親自帶人去各處酒館裏招募海盜，大航海時代的海盜就像是會自動刷新一樣，死了一茬還有一茬。
究其本質，成為海盜的人當中，冒險家和夢想家少之又少，驅動力通常由兩種力量組成，一是現實條件所困，例如逃亡、犯下命案、走投無路，二是對貪婪和對快錢的向往。
江禾靠著甲板喝上了熟悉的朗姆酒，他摩挲著繳獲的精良級長劍，羅蘭看得咬牙切齒，這是他半年前成為大騎士時，公爵贈予的禮物。
“大海秘寶是什麽東西。”
“你是山野農夫嗎？”羅蘭有些茫然。
江禾不在乎對方怎麽想，他的實力確保了自己的價值，有些事情無需在意。
羅蘭無奈道：“秘寶即是大海的超凡結晶，其誕生規律至今仍是未解之謎，不過無一例外都有著奇特的作用，世上第一個新大陸探險家道格曼將秘寶劃分為五個等級，s、a、b、c，d，這五種定義據說來自他從土著部落裏學到的語言。”
“道格曼麽。”江禾喃喃，估計是某個時代的玩家馬甲了。
羅蘭長歎一聲，“道格曼先生不僅在探索領域居功至偉，對醫藥、文學、武器等方麵也有很深的造詣，隻可惜他死在了海盜王手裏，三名海盜王都曾對他下達了追殺令，畢竟論及發展能力，海盜遠遠不是列國的對手。”
兩人靠在船舷邊閑談，江禾也弄明白了秘寶分級，s級對應至臻目前已知共有九件，大半都在列國王室的掌控之中，具備著改寫一場戰爭勝負的威能。
而a級秘寶與完美道具對等，數量珍稀，至於bcd，則是的分別對應著精良稀有普通。
“……絕大部分秘寶都與海有關。”羅蘭停下話頭，因為他看見了一名狼人騎士正在靠近。
“我的老友。”江禾說道。
老黑的狼人形態足有兩米餘高，體魄魁梧健碩，他穿著稀有級堅定甲胄，單手拎著精良級守望者之盾，徑直走向岸邊。
“狼人啊，我還真是極少見到。”羅蘭自言自語，異族城邦在波旁王國南部的群島上，與斯特亞特王國北地相當遙遠，能讓狼人跨越這麽遠的距離追隨，他覺得有必要重新審視一下某人的身份。
烏合從天而降來到某人肩膀，他瞥了眼羅蘭，假裝默不作聲，德約克家族的白玫鷗情報係統他可是十分眼饞，規模大，成體係，可以節省很多功夫。
“小禾，路上殺了偷襲我的三個盜賊。”老黑另一隻手拎著血淋淋的頭顱，盡數用報紙包裹，他覺得可以當作震懾海盜的工具。
“作惡號大副和水手長的位子交給你。”
“明白。”
沒過多久，副官領著三百餘海盜從酒館裏返回，這次出航隻是短差，但需要奮力作戰，因此單人薪水提升到15銀幣，羅蘭提著一口大木箱下船迎了上去。
“年輕啊。”烏合見狀搖頭，“我不認為隻靠薪水就能獲得這群海盜的忠誠，而且德約克公爵也未必在乎他們是否效忠。”
避開老大給海盜發薪水，簡直醜陋！
“烏合，你當軍需官。”
“包在我身上。”
烏合振翅嘎嘎回應，軍需官是海盜船上重要性僅次於船長、大副、領航員的職位，工作是查看船長的命令是否得到有效執行，也是船上的法官，平時監督船員遵守紀律，同時需要負責船隻在岸上的交易或者和其他船隻的生意往來，最重要的是合理分配戰利品。
海盜們陸續上船，江禾通過全視之眼看見了抱著火柴箱的莊雅。
盡管經過幾次進化，但莊雅的個頭依舊嬌小纖薄，豎瞳蛇眸呈現出耀眼的金黃色，五官異常精致秀美，或許是出身冷血蛇類的緣故，薄薄的雙唇略顯蒼白，小臉上麵無表情。
小家夥貌似很少獨自行動，此刻正抬頭跟一名中年貴婦問路。
“老大，不對勁吧。”烏合雙眼漆黑，核心技能千裏眼發動，“那個貴族婦人指的方向是內城……怎麽還帶上路了。”
中年貴族有說有笑地領著莊雅走向內城，幾名男女仆從隱隱圍在身邊。
老黑低沉說道：“這個時代遍地都是壞種，貴族也可能是剛上岸不久的海盜，阿雅在人類視角裏容貌應該不錯，自己走在大街上無異於小綿羊。”
短短幾個小時被盜賊偷襲三次，這個時代給老黑留下了很壞的印象。
江禾通過動物夥伴，傳訊：“反方向，到街道盡頭左拐就能看見海了，我們在岸邊船上。”
聽見傳訊的頃刻間，莊雅毫不猶豫地轉身。
中年貴族表情微變，朝著貼身女仆點了點頭，後者張口高喊，聲音隨著傳遞消弭，幾名男侍紛紛逼近動手，其中兩人赫然是見習騎士打扮，有著配套的騎士鎧甲。
就在江禾眯起眼睛準備翻身下船的時候，莊雅當眾表演了一把蛇口吐劍，重劍在裂開的臉頰裏拔出。
呼！
眨眼的功夫過去，重劍已經環斬一圈，蛇劍訣的真元淬煉匯聚，稀有武器本身的碎甲加持其鋒，精良劍技·斬爆發動，一層清晰可見的劍之漣漪迅速蕩開。
中年貴婦和隨從近十人全部遭遇腰斬，兩名見習騎士被重點關注更是人甲俱碎，趁著人影稀疏出來采買的貴重物品散落一地，煙塵自出劍中心滾滾四濺。
咣當！
兩側街道，原本關注情況的幾戶人家立刻將窗戶緊閉。
莊雅抱著火柴箱離開，表情自始至終都沒有半點變化。
白裙上沾染的血水很快滴落。
片刻之後，她又直愣愣地倒退回來，撿起一個雕刻蛇形圖案的盒子。
“好看。”
莊雅認真端詳幾秒，打開盒子將裏麵的名貴寶石隨手丟掉，接著心滿意足地將雕蛇盒子放進火柴箱裏，準備送給大蛇。
作惡號上，全程旁觀的一人一狗一鳥老懷甚慰。
江禾難得感概道：“這都是我以身作則，否則阿雅絕對打不出如此利落的腰斬。”
老黑一半欣慰一半擔憂地說道：“阿雅的實力自保有餘，但容易踩進陷阱，以後還是跟著小禾吧，獨當一麵的任務讓我和烏合來。”
烏合建議道：”老大，我找個角落帶出來一些惡煞兵吧，船上海盜未必老實。”
江禾頷首回答，“等這次襲擊結束，就用聖莉莉絲號吞掉這三艘海盜船，船員全換成自己人。”
烏合從某人手上拿走了二十個魔方，飛出去和莊雅匯合，江禾翻看著老黑用來包腦袋的染血報紙，今年是1600年，正值大航海的巔峰時期。
殘光海盜團襲擊帝國海拉克港口，造成超過七百人死亡，帝國海軍已派出分艦隊追剿。
東法爾維公司已於近日建立，向各界募收資金兌換股票，公司表示這是一種新型殖民開拓模式。
北地著名強者，素以信譽著稱的雇傭騎士團長——銀之劍羅薩德拒絕了王都騎士學院的招攬，其人亦對此表示惋惜。
……
隨著暮色漸暗，人員和物資都已準備完畢，三艘船艦各自起錨，公爵派人送來的寶物也已就位，外形是一顆金色的蘋果。
羅蘭看著二十名凶神惡煞的士兵簇擁著小姑娘上船，人人手持刀劍，他腦袋上差點冒出問號，值得一提的是，小姑娘頭頂的烏鴉眼神格外睥睨，仿佛誰都看不起。
“這是誰家小姐？”羅蘭看向某人，他知道對方曾於斯圖亞特王都分艦隊之中任職軍需少尉，當初正是這支分艦隊發現了土著帝國的存在，但在隨後的撤離中誤入死靈大陸，導致大量軍艦沉沒，不少人都得了失心病。
“我家的。”江禾說。
羅蘭咬牙道，“事情奉行隱秘才能成功，赫魯子爵是王室派來監視公爵的釘子，不要把今夜的行動當成兒戲！”
江禾和老黑竊竊私語，這名年輕的大騎士將忠心耿耿刻在了腦門上，基本退出了可拉攏範疇。羅蘭看著兩人滿不在乎的樣子，一臉黑線，他甚至覺得利用災獄囚犯就是個錯誤的選擇。
黃昏落幕，夜色如瀑自天際傾灑而下，將大海浸沒在無邊的黑夜裏，浪尖閃爍著幽微磷光，遠處燈塔亮光如豆，竭力穿透濃稠夜幕，在海麵切出一道慘白光影，轉瞬又沒入波穀。
三艘懸掛海盜旗的船艦行駛在浪濤中，朝著兩百裏外的赫魯子爵領前進。
紛亂走廊北接帝國邊疆，南臨守望城，這座沿海城市如同釘子將德約克公爵領鉗製在廣闊的北地平原之外。
作為宮廷貴族，赫魯子爵已經在守望城擔任了十餘年執政官，奉先王的密令監視德約克公爵，盯緊白玫瑰騎士團和北地分艦隊的一切動向，而一旦守望城淪陷，德約克家族的騎士就能毫無阻礙地橫掃王國西北。
當然，一座城鎮根本阻擋不了堂堂封號騎士，但卻可以作為預警線存在。
用時四個小時，三艘海盜船抵達了守望城近海，岸邊有著幾十口岸防炮，黑夜之下，城內燈火通明，這裏生活著數萬人，即便在慘烈的十年戰爭中，也成功遠離了戰火。
“開炮！”
轟隆！
三艘海盜船將側舷對準了岸邊，六十門艦載炮齊齊噴薄火光，白火藥炮彈落在岸防建築上引起了劇烈的爆炸。
五輪速射將岸防炮摧毀殆盡，海盜船的火炮命中率展現出了令人瞠目結舌的精度，除卻炮灰海盜外，船上的炮手都來自王都探索學院和帝都學院，均為高水準的專業人才。
6=9+
不過最關鍵的原因還是岸防部隊裏，有人點燃火光替海盜船指引了方位。
當摧毀速射之後，海盜船靠近岸邊，火炮轉為掩護漫射，一道道高度不一的火光升空墜落，在海岸上激起無數硝煙。
轟隆隆！
“衝鋒！”副官高喊：“殺死赫魯子爵者賞賜五百金幣和一艘海盜船，今夜守望城內，隨你們燒殺搶掠！”
一枚金幣＝十枚銀幣＝一千枚銅幣
三枚銅幣購買的黑麵包就足以讓成年男子飽腹一天，因此五百金幣是貨真價實的重賞。
海盜們亢奮起來，重賞隻是一方麵，對守望城肆無忌憚地劫掠才是真正挑動神經的誘惑，金錢、武器、女人讓怒吼聲此起彼伏。
噗通！
海盜們爭先恐後地跳下船舷，一些聰明的家夥已經意識到了蹊蹺，今夜靠岸相當順利，岸防力量又出乎預料的薄弱，恐怕內幕重重，但越是如此，他們就越有可能安全存活到最後。
騎士級副官跳入水麵，海水深度過膝，他快速跋涉潛行，掏出燧發槍擊斃了百米外的一名守衛軍士兵。
砰砰砰！
海岸上的殘餘守衛與五百名海盜爆發激烈廝殺，雙方都有騎士和見習騎士摻雜其中。
嗖！
一道十幾米長的白色劍斬落入守衛當中，一劍卷殺了上百名士兵，將其防禦節點擊潰，死傷慘重。
轟！
一顆蒼灰色火球墜落，引起了刺目的爆炸，轟隆巨響震蕩，這種奇特的蒼灰色火球但凡士兵們沾到一絲，都將導致無可挽回的枯萎，完美級火焰掌控加上完美級枯萎能量，使得這顆火球將正麵防線徹底摧毀。
兩名奮力死戰的騎士被隨意轟殺，海盜們亢奮怒吼，一路追殺，自海岸至城門沿途留下了大量屍首，臥底領著投降的守衛兵跟隨，將總人數擴大了近千人。
羅蘭和江禾跟在海盜們身後，劍斬和火球逐一擊潰城牆上的守衛士兵，一時間殘破的軀體摔落如雨
“原本守望城的治安官是大騎士，但他在王都的長子公開非議國王，因此兩天前已經被調走了，現在正是換任的空白期，赫魯子爵身邊有我們的暗諜，今夜他逃不掉了。”
羅蘭手持備用劍，一擊斬開城門，笑容暢快，不管是治安官長子非議國王，還是暗諜的安插都是他得到公爵命令後一手操辦的，包括岸防軍內部指引方位的臥底，也都是他掌握的暗線，早在進攻子爵領城之前，他就已經做足了準備。
海盜們衝進守望城，主幹道左右的民屋裏不時響起尖叫和哀嚎，火海蔓延，民眾奔逃，副官竭力督促著海盜們包圍了子爵城堡。
“衝進去！”
“殺子爵，搶夫人！”
“你們拿金幣，我要古董！”
海盜們展開猛攻，守衛士兵與之前遇見的弱兵沒什麽不同，但這座雄踞城鎮中心的城堡易守難攻，巨石壘砌的城牆堅固高聳，粗糙岩麵曆經風雨洗禮，城垛如鋸齒排列，間隔有序，塔樓拔地而起，圓錐塔頂直刺夜空，狹小箭窗縫隙間，隱隱透出往昔備戰肅殺氣息。
噗嗤！
傷亡開始陸續出現，有人中了白火藥子彈，胸膛被貫穿出一個人頭大小的血洞。
“繼續衝鋒！賞金千枚，船上就有！”副官高喊，隻要按照計劃攻下城堡，今夜之事就完成了大半，他前陣子做過實地考察，在承受不住傷亡潰敗之前，一千人絕對夠了。
一切有條不紊的推進。
火海映照出江禾冷峻的側麵，他轉頭看向羅蘭，開口問道：“以血還血，以牙還牙，這條德約克家族箴言是公開流傳，還是隱秘傳承。”
羅蘭茫然不解：“箴言為什麽要隱秘。”
江禾又問：“從國王拿走兩塊殖民地開始，到現在過去了多久？”
“一個月……吧。”羅蘭猶豫道。
江禾再問：“一個得到先王倚仗授予重任的家夥，在守望城穩坐十餘年，是庸才的概率有多大？”
羅蘭咽了口吐沫，臉上再也沒有了酣暢的笑容，他僵硬道：“治安官已經調走了。”
江禾不語，已經不用問了。
轟隆隆！
城堡的牆垛上陡然出現了數十台火炮，一群身穿銀色輕甲的雇傭軍出現，火炮和燧發槍俯射開火，飽和式的火力瞬間殺傷了兩百餘名海盜和投降士兵了，副官正中兩炮，縱然是騎士級也在白火藥的轟炸下粉身碎骨。
羅蘭猛然抬頭，臉色驟然變得難看之極，左眼的鞭痕更顯猙獰。
隻見城堡的尖塔上，魁梧中年身負耀眼銀甲，麵容硬朗，棕色卷發從兩頰落下，手握一把銀色長劍。
銀之劍羅薩德，銀之騎士團的團長，精英大騎士實力，在雇傭軍行業待了將近三十年，因過去斬殺兩名普通大騎士級的海盜將軍而名揚大海，卻也因此被海盜王下達追殺令，從此不再涉足海上貿易。
當他出現的那一刻，銀之騎士團爆發出了響徹城鎮的歡呼，很明顯，這位團長有著絕對的威望。
……
城堡裏。
赫魯子爵正忙著收拾貴重物品，看樣子是準備跑路。
老管家端著一張托盤走來，上麵擺著一顆鮮血淋漓的人頭。
“老爺，叛徒已經清理了。”
“端著幹什麽，丟窗外去。”赫魯子爵擦了擦汗，外麵打得熱火朝天，他並不慌張，但手上動作一點不慢。
老管家疑惑道：“老爺，羅薩德是成名已久的精英大騎士，羅蘭隻不過是半年晉升的後輩，我個人認為勝負沒有懸念。”
赫魯子爵將價值連城的新大陸香料石裝進皮箱，頭也不抬道：“是個人都知道羅薩德一定能贏，否則我幹嘛大價錢雇傭他，但公爵的臭脾氣才真正讓我擔心，以血還血，德約克家念叨了幾百年，我就知道他要拿我開刀。”
“等羅蘭死了，要麽是狼之手來，要麽是公爵本人親至，相信我，他就是有那麽不要臉，欺負一個連見習騎士都不是的子爵，於他而言絲毫沒有負擔，無恥、敗類、貴族之辱！”
赫魯子爵忿忿地將名家畫作塞進鼓脹的皮箱，對於坑殺羅蘭，他不覺得有半點值得得意的地方，每年借著拉攏周邊貴族對抗公爵的名義，他都能從王宮索要大量的金幣，但現在全成了泡影。
況且這次勝利也並非錦上添，而是保命的必需，戰敗逃命和回都請功，差距天壤之別。
赫魯子爵疲憊地坐在皮箱上，他被先王架到了這個位置，甚至無法投降，十餘年來為了維持王都方麵的信任，他已將德約克陣營得罪徹底，再無回頭之路。
“遣散所有仆從……不，都殺了吧，告訴夫人，她要是再舍不得那個狗屁園，就留下來給城堡陪葬，既然要跑，那就跑的幹脆點，輕車簡行，直奔王都。”
“是。”老管家轉身。
赫魯子爵將自己所有珍愛的寶物全都塞進了皮箱，然後親手放火點燃，這種行為沒什麽實際意義，但他的目光卻愈發堅定。
“回來。”
老管家收回剛邁出的腳步。
“這個仇我一定要報，不用通知夫人了，也不必管城堡外的局麵了，你和我現在就從密道跑。”赫魯子爵決然地說。
老管家愕然，“老爺，夫人……是索倫侯爵家的嫡女啊。”
就算要娶新夫人，也完全沒必要自斷臂膀，貴族手段比比皆是，但再如何美豔的女子，也未必比得上侯爵家族的助力。
赫魯子爵冷酷道：“她不死，侯爵憑什麽幫我報仇。”
老管家聞言渾身冰冷。
“況且比起從小照顧我的你，一個女人算什麽，咱們趕緊走。”
(本章完)
由於最近海盜猖獗，北地分艦隊離港追剿，又因為上午莫名其妙出了個騎士級的連環殺人魔，而且案件截至目前尚未偵破，導致原本繁華的港口陡然變得人影稀疏。
兩個巧合，極大地解決了海盜招募的阻礙，那麽背後的緣由不問可知。
港口岸邊，海風裹挾著鹹澀的味道，呼嘯著灌入耳廓，浪濤一排排洶湧撲來，撞擊在礁石上水四濺，嶙峋礁石年複一年直麵大海的狂暴，如同德約克家族一樣屹立不倒。
當兩人抵達的時候，兩艘五級武裝商船和一艘四級護衛艦就停靠在岸邊，
這艘四級護衛艦名為作惡號，聽起來簡單粗暴，屬於大型三桅艦。
此刻船身正因浪濤來回搖晃，粗大纜繩嘎吱作響，骷髏旗在桅杆頂部隨風飛卷，左右船艙配備著火炮四十門整，在白火藥的加持下，炮彈足以對騎士造成致命性打擊。
船上人員滿載300人，隻不過普通海盜的居住條件不敢恭維，列國艦隊中，護衛艦承擔著基礎單位的職能，地位相當於陸軍的連營。
一隻白玫鷗從遠處飛來落到了羅蘭的小臂上，他解下上麵的回複，側頭說道：“公爵對你的實力很滿意，提升速度或者靈魂的大海秘寶確實存在，但這種直接提升實力的稀世珍寶可遇不可求，即便是公爵家也並非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來的，因此事情必須辦成。”
羅蘭稍顯羨慕地說：“在出航前，東西會送過來，你也不必多想，任何大騎士級別的戰力都值得拉攏。”
江禾不語，盡管有所預料，但公爵的爽快還是讓人稍稍訝然，他在能撤走的情況下選擇繼續合作，本身就是一種態度，對麵事先支付報酬算是回應。
兩人登上甲板，公爵領的十幾個士兵們偽裝成海盜忙裏忙外，羅蘭的副官親自帶人去各處酒館裏招募海盜，大航海時代的海盜就像是會自動刷新一樣，死了一茬還有一茬。
究其本質，成為海盜的人當中，冒險家和夢想家少之又少，驅動力通常由兩種力量組成，一是現實條件所困，例如逃亡、犯下命案、走投無路，二是對貪婪和對快錢的向往。
江禾靠著甲板喝上了熟悉的朗姆酒，他摩挲著繳獲的精良級長劍，羅蘭看得咬牙切齒，這是他半年前成為大騎士時，公爵贈予的禮物。
“大海秘寶是什麽東西。”
“你是山野農夫嗎？”羅蘭有些茫然。
江禾不在乎對方怎麽想，他的實力確保了自己的價值，有些事情無需在意。
羅蘭無奈道：“秘寶即是大海的超凡結晶，其誕生規律至今仍是未解之謎，不過無一例外都有著奇特的作用，世上第一個新大陸探險家道格曼將秘寶劃分為五個等級，s、a、b、c，d，這五種定義據說來自他從土著部落裏學到的語言。”
“道格曼麽。”江禾喃喃，估計是某個時代的玩家馬甲了。
羅蘭長歎一聲，“道格曼先生不僅在探索領域居功至偉，對醫藥、文學、武器等方麵也有很深的造詣，隻可惜他死在了海盜王手裏，三名海盜王都曾對他下達了追殺令，畢竟論及發展能力，海盜遠遠不是列國的對手。”
兩人靠在船舷邊閑談，江禾也弄明白了秘寶分級，s級對應至臻目前已知共有九件，大半都在列國王室的掌控之中，具備著改寫一場戰爭勝負的威能。
而a級秘寶與完美道具對等，數量珍稀，至於bcd，則是的分別對應著精良稀有普通。
“……絕大部分秘寶都與海有關。”羅蘭停下話頭，因為他看見了一名狼人騎士正在靠近。
“我的老友。”江禾說道。
老黑的狼人形態足有兩米餘高，體魄魁梧健碩，他穿著稀有級堅定甲胄，單手拎著精良級守望者之盾，徑直走向岸邊。
“狼人啊，我還真是極少見到。”羅蘭自言自語，異族城邦在波旁王國南部的群島上，與斯特亞特王國北地相當遙遠，能讓狼人跨越這麽遠的距離追隨，他覺得有必要重新審視一下某人的身份。
烏合從天而降來到某人肩膀，他瞥了眼羅蘭，假裝默不作聲，德約克家族的白玫鷗情報係統他可是十分眼饞，規模大，成體係，可以節省很多功夫。
“小禾，路上殺了偷襲我的三個盜賊。”老黑另一隻手拎著血淋淋的頭顱，盡數用報紙包裹，他覺得可以當作震懾海盜的工具。
“作惡號大副和水手長的位子交給你。”
“明白。”
沒過多久，副官領著三百餘海盜從酒館裏返回，這次出航隻是短差，但需要奮力作戰，因此單人薪水提升到15銀幣，羅蘭提著一口大木箱下船迎了上去。
“年輕啊。”烏合見狀搖頭，“我不認為隻靠薪水就能獲得這群海盜的忠誠，而且德約克公爵也未必在乎他們是否效忠。”
避開老大給海盜發薪水，簡直醜陋！
“烏合，你當軍需官。”
“包在我身上。”
烏合振翅嘎嘎回應，軍需官是海盜船上重要性僅次於船長、大副、領航員的職位，工作是查看船長的命令是否得到有效執行，也是船上的法官，平時監督船員遵守紀律，同時需要負責船隻在岸上的交易或者和其他船隻的生意往來，最重要的是合理分配戰利品。
海盜們陸續上船，江禾通過全視之眼看見了抱著火柴箱的莊雅。
盡管經過幾次進化，但莊雅的個頭依舊嬌小纖薄，豎瞳蛇眸呈現出耀眼的金黃色，五官異常精致秀美，或許是出身冷血蛇類的緣故，薄薄的雙唇略顯蒼白，小臉上麵無表情。
小家夥貌似很少獨自行動，此刻正抬頭跟一名中年貴婦問路。
“老大，不對勁吧。”烏合雙眼漆黑，核心技能千裏眼發動，“那個貴族婦人指的方向是內城……怎麽還帶上路了。”
中年貴族有說有笑地領著莊雅走向內城，幾名男女仆從隱隱圍在身邊。
老黑低沉說道：“這個時代遍地都是壞種，貴族也可能是剛上岸不久的海盜，阿雅在人類視角裏容貌應該不錯，自己走在大街上無異於小綿羊。”
短短幾個小時被盜賊偷襲三次，這個時代給老黑留下了很壞的印象。
江禾通過動物夥伴，傳訊：“反方向，到街道盡頭左拐就能看見海了，我們在岸邊船上。”
聽見傳訊的頃刻間，莊雅毫不猶豫地轉身。
中年貴族表情微變，朝著貼身女仆點了點頭，後者張口高喊，聲音隨著傳遞消弭，幾名男侍紛紛逼近動手，其中兩人赫然是見習騎士打扮，有著配套的騎士鎧甲。
就在江禾眯起眼睛準備翻身下船的時候，莊雅當眾表演了一把蛇口吐劍，重劍在裂開的臉頰裏拔出。
呼！
眨眼的功夫過去，重劍已經環斬一圈，蛇劍訣的真元淬煉匯聚，稀有武器本身的碎甲加持其鋒，精良劍技·斬爆發動，一層清晰可見的劍之漣漪迅速蕩開。
中年貴婦和隨從近十人全部遭遇腰斬，兩名見習騎士被重點關注更是人甲俱碎，趁著人影稀疏出來采買的貴重物品散落一地，煙塵自出劍中心滾滾四濺。
咣當！
兩側街道，原本關注情況的幾戶人家立刻將窗戶緊閉。
莊雅抱著火柴箱離開，表情自始至終都沒有半點變化。
白裙上沾染的血水很快滴落。
片刻之後，她又直愣愣地倒退回來，撿起一個雕刻蛇形圖案的盒子。
“好看。”
莊雅認真端詳幾秒，打開盒子將裏麵的名貴寶石隨手丟掉，接著心滿意足地將雕蛇盒子放進火柴箱裏，準備送給大蛇。
作惡號上，全程旁觀的一人一狗一鳥老懷甚慰。
江禾難得感概道：“這都是我以身作則，否則阿雅絕對打不出如此利落的腰斬。”
老黑一半欣慰一半擔憂地說道：“阿雅的實力自保有餘，但容易踩進陷阱，以後還是跟著小禾吧，獨當一麵的任務讓我和烏合來。”
烏合建議道：”老大，我找個角落帶出來一些惡煞兵吧，船上海盜未必老實。”
江禾頷首回答，“等這次襲擊結束，就用聖莉莉絲號吞掉這三艘海盜船，船員全換成自己人。”
烏合從某人手上拿走了二十個魔方，飛出去和莊雅匯合，江禾翻看著老黑用來包腦袋的染血報紙，今年是1600年，正值大航海的巔峰時期。
殘光海盜團襲擊帝國海拉克港口，造成超過七百人死亡，帝國海軍已派出分艦隊追剿。
東法爾維公司已於近日建立，向各界募收資金兌換股票，公司表示這是一種新型殖民開拓模式。
北地著名強者，素以信譽著稱的雇傭騎士團長——銀之劍羅薩德拒絕了王都騎士學院的招攬，其人亦對此表示惋惜。
……
隨著暮色漸暗，人員和物資都已準備完畢，三艘船艦各自起錨，公爵派人送來的寶物也已就位，外形是一顆金色的蘋果。
羅蘭看著二十名凶神惡煞的士兵簇擁著小姑娘上船，人人手持刀劍，他腦袋上差點冒出問號，值得一提的是，小姑娘頭頂的烏鴉眼神格外睥睨，仿佛誰都看不起。
“這是誰家小姐？”羅蘭看向某人，他知道對方曾於斯圖亞特王都分艦隊之中任職軍需少尉，當初正是這支分艦隊發現了土著帝國的存在，但在隨後的撤離中誤入死靈大陸，導致大量軍艦沉沒，不少人都得了失心病。
“我家的。”江禾說。
羅蘭咬牙道，“事情奉行隱秘才能成功，赫魯子爵是王室派來監視公爵的釘子，不要把今夜的行動當成兒戲！”
江禾和老黑竊竊私語，這名年輕的大騎士將忠心耿耿刻在了腦門上，基本退出了可拉攏範疇。羅蘭看著兩人滿不在乎的樣子，一臉黑線，他甚至覺得利用災獄囚犯就是個錯誤的選擇。
黃昏落幕，夜色如瀑自天際傾灑而下，將大海浸沒在無邊的黑夜裏，浪尖閃爍著幽微磷光，遠處燈塔亮光如豆，竭力穿透濃稠夜幕，在海麵切出一道慘白光影，轉瞬又沒入波穀。
三艘懸掛海盜旗的船艦行駛在浪濤中，朝著兩百裏外的赫魯子爵領前進。
紛亂走廊北接帝國邊疆，南臨守望城，這座沿海城市如同釘子將德約克公爵領鉗製在廣闊的北地平原之外。
作為宮廷貴族，赫魯子爵已經在守望城擔任了十餘年執政官，奉先王的密令監視德約克公爵，盯緊白玫瑰騎士團和北地分艦隊的一切動向，而一旦守望城淪陷，德約克家族的騎士就能毫無阻礙地橫掃王國西北。
當然，一座城鎮根本阻擋不了堂堂封號騎士，但卻可以作為預警線存在。
用時四個小時，三艘海盜船抵達了守望城近海，岸邊有著幾十口岸防炮，黑夜之下，城內燈火通明，這裏生活著數萬人，即便在慘烈的十年戰爭中，也成功遠離了戰火。
“開炮！”
轟隆！
三艘海盜船將側舷對準了岸邊，六十門艦載炮齊齊噴薄火光，白火藥炮彈落在岸防建築上引起了劇烈的爆炸。
五輪速射將岸防炮摧毀殆盡，海盜船的火炮命中率展現出了令人瞠目結舌的精度，除卻炮灰海盜外，船上的炮手都來自王都探索學院和帝都學院，均為高水準的專業人才。
6=9+
不過最關鍵的原因還是岸防部隊裏，有人點燃火光替海盜船指引了方位。
當摧毀速射之後，海盜船靠近岸邊，火炮轉為掩護漫射，一道道高度不一的火光升空墜落，在海岸上激起無數硝煙。
轟隆隆！
“衝鋒！”副官高喊：“殺死赫魯子爵者賞賜五百金幣和一艘海盜船，今夜守望城內，隨你們燒殺搶掠！”
一枚金幣＝十枚銀幣＝一千枚銅幣
三枚銅幣購買的黑麵包就足以讓成年男子飽腹一天，因此五百金幣是貨真價實的重賞。
海盜們亢奮起來，重賞隻是一方麵，對守望城肆無忌憚地劫掠才是真正挑動神經的誘惑，金錢、武器、女人讓怒吼聲此起彼伏。
噗通！
海盜們爭先恐後地跳下船舷，一些聰明的家夥已經意識到了蹊蹺，今夜靠岸相當順利，岸防力量又出乎預料的薄弱，恐怕內幕重重，但越是如此，他們就越有可能安全存活到最後。
騎士級副官跳入水麵，海水深度過膝，他快速跋涉潛行，掏出燧發槍擊斃了百米外的一名守衛軍士兵。
砰砰砰！
海岸上的殘餘守衛與五百名海盜爆發激烈廝殺，雙方都有騎士和見習騎士摻雜其中。
嗖！
一道十幾米長的白色劍斬落入守衛當中，一劍卷殺了上百名士兵，將其防禦節點擊潰，死傷慘重。
轟！
一顆蒼灰色火球墜落，引起了刺目的爆炸，轟隆巨響震蕩，這種奇特的蒼灰色火球但凡士兵們沾到一絲，都將導致無可挽回的枯萎，完美級火焰掌控加上完美級枯萎能量，使得這顆火球將正麵防線徹底摧毀。
兩名奮力死戰的騎士被隨意轟殺，海盜們亢奮怒吼，一路追殺，自海岸至城門沿途留下了大量屍首，臥底領著投降的守衛兵跟隨，將總人數擴大了近千人。
羅蘭和江禾跟在海盜們身後，劍斬和火球逐一擊潰城牆上的守衛士兵，一時間殘破的軀體摔落如雨
“原本守望城的治安官是大騎士，但他在王都的長子公開非議國王，因此兩天前已經被調走了，現在正是換任的空白期，赫魯子爵身邊有我們的暗諜，今夜他逃不掉了。”
羅蘭手持備用劍，一擊斬開城門，笑容暢快，不管是治安官長子非議國王，還是暗諜的安插都是他得到公爵命令後一手操辦的，包括岸防軍內部指引方位的臥底，也都是他掌握的暗線，早在進攻子爵領城之前，他就已經做足了準備。
海盜們衝進守望城，主幹道左右的民屋裏不時響起尖叫和哀嚎，火海蔓延，民眾奔逃，副官竭力督促著海盜們包圍了子爵城堡。
“衝進去！”
“殺子爵，搶夫人！”
“你們拿金幣，我要古董！”
海盜們展開猛攻，守衛士兵與之前遇見的弱兵沒什麽不同，但這座雄踞城鎮中心的城堡易守難攻，巨石壘砌的城牆堅固高聳，粗糙岩麵曆經風雨洗禮，城垛如鋸齒排列，間隔有序，塔樓拔地而起，圓錐塔頂直刺夜空，狹小箭窗縫隙間，隱隱透出往昔備戰肅殺氣息。
噗嗤！
傷亡開始陸續出現，有人中了白火藥子彈，胸膛被貫穿出一個人頭大小的血洞。
“繼續衝鋒！賞金千枚，船上就有！”副官高喊，隻要按照計劃攻下城堡，今夜之事就完成了大半，他前陣子做過實地考察，在承受不住傷亡潰敗之前，一千人絕對夠了。
一切有條不紊的推進。
火海映照出江禾冷峻的側麵，他轉頭看向羅蘭，開口問道：“以血還血，以牙還牙，這條德約克家族箴言是公開流傳，還是隱秘傳承。”
羅蘭茫然不解：“箴言為什麽要隱秘。”
江禾又問：“從國王拿走兩塊殖民地開始，到現在過去了多久？”
“一個月……吧。”羅蘭猶豫道。
江禾再問：“一個得到先王倚仗授予重任的家夥，在守望城穩坐十餘年，是庸才的概率有多大？”
羅蘭咽了口吐沫，臉上再也沒有了酣暢的笑容，他僵硬道：“治安官已經調走了。”
江禾不語，已經不用問了。
轟隆隆！
城堡的牆垛上陡然出現了數十台火炮，一群身穿銀色輕甲的雇傭軍出現，火炮和燧發槍俯射開火，飽和式的火力瞬間殺傷了兩百餘名海盜和投降士兵了，副官正中兩炮，縱然是騎士級也在白火藥的轟炸下粉身碎骨。
羅蘭猛然抬頭，臉色驟然變得難看之極，左眼的鞭痕更顯猙獰。
隻見城堡的尖塔上，魁梧中年身負耀眼銀甲，麵容硬朗，棕色卷發從兩頰落下，手握一把銀色長劍。
銀之劍羅薩德，銀之騎士團的團長，精英大騎士實力，在雇傭軍行業待了將近三十年，因過去斬殺兩名普通大騎士級的海盜將軍而名揚大海，卻也因此被海盜王下達追殺令，從此不再涉足海上貿易。
當他出現的那一刻，銀之騎士團爆發出了響徹城鎮的歡呼，很明顯，這位團長有著絕對的威望。
……
城堡裏。
赫魯子爵正忙著收拾貴重物品，看樣子是準備跑路。
老管家端著一張托盤走來，上麵擺著一顆鮮血淋漓的人頭。
“老爺，叛徒已經清理了。”
“端著幹什麽，丟窗外去。”赫魯子爵擦了擦汗，外麵打得熱火朝天，他並不慌張，但手上動作一點不慢。
老管家疑惑道：“老爺，羅薩德是成名已久的精英大騎士，羅蘭隻不過是半年晉升的後輩，我個人認為勝負沒有懸念。”
赫魯子爵將價值連城的新大陸香料石裝進皮箱，頭也不抬道：“是個人都知道羅薩德一定能贏，否則我幹嘛大價錢雇傭他，但公爵的臭脾氣才真正讓我擔心，以血還血，德約克家念叨了幾百年，我就知道他要拿我開刀。”
“等羅蘭死了，要麽是狼之手來，要麽是公爵本人親至，相信我，他就是有那麽不要臉，欺負一個連見習騎士都不是的子爵，於他而言絲毫沒有負擔，無恥、敗類、貴族之辱！”
赫魯子爵忿忿地將名家畫作塞進鼓脹的皮箱，對於坑殺羅蘭，他不覺得有半點值得得意的地方，每年借著拉攏周邊貴族對抗公爵的名義，他都能從王宮索要大量的金幣，但現在全成了泡影。
況且這次勝利也並非錦上添，而是保命的必需，戰敗逃命和回都請功，差距天壤之別。
赫魯子爵疲憊地坐在皮箱上，他被先王架到了這個位置，甚至無法投降，十餘年來為了維持王都方麵的信任，他已將德約克陣營得罪徹底，再無回頭之路。
“遣散所有仆從……不，都殺了吧，告訴夫人，她要是再舍不得那個狗屁園，就留下來給城堡陪葬，既然要跑，那就跑的幹脆點，輕車簡行，直奔王都。”
“是。”老管家轉身。
赫魯子爵將自己所有珍愛的寶物全都塞進了皮箱，然後親手放火點燃，這種行為沒什麽實際意義，但他的目光卻愈發堅定。
“回來。”
老管家收回剛邁出的腳步。
“這個仇我一定要報，不用通知夫人了，也不必管城堡外的局麵了，你和我現在就從密道跑。”赫魯子爵決然地說。
老管家愕然，“老爺，夫人……是索倫侯爵家的嫡女啊。”
就算要娶新夫人，也完全沒必要自斷臂膀，貴族手段比比皆是，但再如何美豔的女子，也未必比得上侯爵家族的助力。
赫魯子爵冷酷道：“她不死，侯爵憑什麽幫我報仇。”
老管家聞言渾身冰冷。
“況且比起從小照顧我的你，一個女人算什麽，咱們趕緊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