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崩潰的高台。


    由魔鋼構成的框架在開裂,碎片濺落在地,激蕩起了滾滾煙塵。


    吼!


    金獅騎士縱聲怒吼,璀璨的金發隨之飄飛,金黃色的獅子露出獠牙,肉眼可見的強烈聲波席卷而出,宛如一道平地驚雷。


    距離最近的數十名構裝騎士直接昏死過去,鮮血從耳道流出頭盔,巔峰大騎士的真形能力·獅吼,光是餘波都讓這些見習騎士等級的戰士無力承受。


    好在對麵的王室元老依舊狀態完整,周身洋溢的劍氣護住了高台,事實上雙方雖然都在認真戰鬥,卻不約而同地選擇留有餘地。


    對於貴族出身的巔峰大騎士而言,作為封號騎士之下第一梯隊,他們已經有了在權力長桌邊落座的資格。


    若非亨利六世實在不當人,五大上級貴族也不至於“犯上作亂”,畢竟沒有封號戰力兜底,實權公侯就已經是家族版圖的極限,這場叛亂即便成功,也無法帶來顯著的利益。


    而站在王室元老的角度,第二王子同樣是王血,國王終有老去的那一天,新舊更替是注定的未來,此刻作戰的理由,無非是為了維護王權的威嚴,以及王室整體的利益。


    如果國王遭遇叛亂卻無人出戰,那麽對於紅玫瑰蘭開斯特家族的負麵影響將難以估量。


    “金獅劍術·獠牙!”


    金獅公爵斬出一劍,並且光明正大地喊了出來,他看上去怒目圓睜,內心卻無比平靜。


    金黃的獅子真形向前猛撲,紅色巨劍與之對撞,激蕩起了層層波瀾。


    三處戰場,均呈現出了勢均力敵的狀況。


    但黑蛇公爵的隕落,也引起了諸位強者的注意。


    劍刃對撞,劍影繚亂。


    金獅公爵看向近在咫尺的敵人,尚有餘力地問道:“那個麵具男是誰?”


    王室元老提劍橫擋,雙方展開足以讓精英大騎士快速敗亡的近身戰。


    “我怎麽知道,他是切茜婭的人。”


    “哼,她還真養了一條了不得的猛犬。”


    金獅公爵毫不掩飾對某人的惡感,明明是大騎士,卻能爆發出與巔峰不相上下的速度和力量,被黑蛇砍傷卻毫發無損,說明恢複力和耐毒性都超乎尋常。


    而最關鍵的是眼下的事實,麵具男與切茜婭公主的配合異常默契,兩人的組合有著快速斬殺巔峰大騎士的力量。


    這是一種對平衡的破壞。


    “殺了他!”


    “衝啊!為了國王!”


    “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長街上,王都和紅玫瑰騎士團的內訌廝殺愈演愈烈,戰場硝煙彌漫,喊殺聲震耳欲聾。構裝騎士們身著厚重鎧甲相互碰撞,鋒銳長劍紛紛折斷。


    鮮血飛濺在冰冷的魔鋼上,戰馬嘶鳴,刀光劍影,倒下的軀體很快被馬蹄踐踏,生命在這場慘烈的混戰中如風中殘燭般脆弱而渺小,死亡的氣息彌漫在街道的每一寸土地上。


    不同於高端戰力的相互“對峙”,主幹道上的亂戰盡顯慘烈,大部分罪犯更是被夾在戰局裏無路可逃,零散的幸運兒衝進街道兩側民屋,將混亂進一步放大。


    高台之上。


    第二王子已經在灰熊大騎士的護衛下來到了王座近前,隔著層層人影,他看著滿目猙獰的父王,內心感到了無與倫比的愉悅。


    “父王,你待我們兄弟姐妹如同路邊野犬一般,可曾想過今日?”


    第二王子砍死一名構裝騎士,獰笑道:“我本來以為坐上王位最大的對手是王兄,沒想到卻是你這個老瘋子,我和你沒有半點血脈親情可言,識相點就自盡吧……”


    “殿下慎言。”灰熊提醒,沒有血緣,就沒有王位繼承的合法性,這種事開不得玩笑,大事將近,王子有些失態了。


    “亂臣,賊子!”


    亨利六世怒笑著指著兩人,他轉動手上戒指,四道人影從王座背後奔出,通體罩在鬥篷下,給人一種高大笨重的感覺。


    灰熊臉色稍顯認真,但也沒有太過鄭重,王室的巫師魔像技術,更準確地說,是玫瑰家族魔像技術,這種技術傳承在紅白玫瑰之間,其中王室具有的更為完整。


    大成的巫師魔像,有著超越普通大騎士的身體素質,因為缺少白銀的三樣支撐,因此和普通大騎士戰力相仿。


    這樣的作戰武器,代表著王室的底蘊,但本身也有著很多缺點,每台的造價極為高昂,不算製作環節,光是成本就達到了200萬金幣,而且魔像沒有智慧,如此成本,遠不如組建次級騎士團或者建造戰艦更為實在。


    麵對四具大成魔像,灰熊自認有著十成勝算。


    但下一刻,他神色驟變。


    “來殺我!”


    亨利六世提起禮儀佩劍走下了王座,浸淫酒色的軀體依舊保留著騎士級的力量,這是資源所能堆砌到的極致,白銀意誌需要自主覺醒,即便是享有無數資源的國王也無能為力。


    亨利六世看也不看次子,他大踏步地走向了灰熊,仿佛他才是巔峰大騎士。


    “來殺我!”


    第二次怒吼,灰熊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並非畏懼,而是在這個時代,大貴族承擔弑君者的罪名也得傷筋動骨,乃至賠上家族未來。


    任何一代新君都不會喜歡殺害過自己同類的家族,同時大部分貴族也會自發厭惡這樣的規則破壞者。


    “唯有王血才能殺戮王血,父王,你的行刑者在這裏!”


    第二王子打算上前解圍,結果卻被大成魔像阻止,灰熊憑借速度來到了王子身邊,看著眼前和魔像一起走來的國王,倍感頭疼,尤其是那些構裝騎士,縱然不堪一擊,但也極大地影響了移動效率。


    “一起上。”


    兩百構裝騎士從四麵八方襲來,與王子親衛廝殺在一起,四名大成魔像將敵人包圍。


    灰熊撞死幾名構裝騎士稍稍停頓,正欲出手,亨利六世竟然站在了目標魔像身後,他隻能強行收起大半力道,一旦將魔像擊碎,光是餘波就能殺死這位孱弱的“騎士”。


    “瘋子,你簡直瘋了!”灰熊破口大罵,他的力量冠絕幾乎同層次強者,可對應的速度卻是無法避免的短板。


    “嗤!”


    亨利六世嗤笑一聲:“讓我和我的逆子決鬥!”


    此話一出,不僅是灰熊,就連構裝騎士們也感到了愕然。


    這怎麽可能是一國之君說出來的話。


    “怎麽,想成為王還要畏畏縮縮嗎!?”


    亨利六世怒吼,表情既憤怒又輕蔑。


    諸子當中,沒有一個讓他滿意。


    “那就如你所願。”第二王子走出保護圈。


    灰熊深刻感覺到了束手束腳,正常情況下,他幾分鍾就能解決大成魔像,但現在卻要控製力量以免傷到兩位君主,而且如果沒記錯的話,大成魔像應該可以自爆,這東西本就是煉金巫師催生的消耗品,毫無人道可言。


    騎士劍與禮儀劍碰撞。


    眾目睽睽之下,第二王子和亨利六世展開了單挑劍鬥,幾乎所有大騎士都將目光投了過來,盡管交戰雙方的劍技不值得側目,但這場戰鬥卻決定著王國的未來。


    騎士劍從亨利六世頸前斬過,劍尖割起一簇鮮血,他反手揮劍砍在了自己次子的肩膀,但未能破防。


    不同於國王出席活動的禮儀裝扮,第二王子穿戴著大騎士構裝鎧甲,在劍鬥中占據絕對優勢。


    嘭!


    第二王子邁步向前,劍刃偏轉的手臂就此屈起,一記勢大力沉的肘擊,徑直命中了國王的胸膛,騎士鬥氣肆意宣泄,骨骼崩裂的輕微脆鳴卻如鳴雷響在所有大騎士耳畔。


    亨利六世踉蹌後退,嘴角溢血。


    “死吧,我受夠你了!”


    第二王子一劍將國王的頭顱斬下。


    同一時間,上級貴族和王室元老默契罷手,各個騎士隊長趕忙吆喝構裝騎士們停止內耗,將目標一致對向罪犯。


    第二王子高舉國王頭顱象征著自己的勝利。


    “今日,我以騎士和豐壤之神的名義,斬殺罪大惡極的……”


    噗嗤!


    時間仿佛靜止。


    金獅公爵和王室元老目瞪口呆。


    城牆上,近衛騎士團麵麵相覷,莫德雷斯不停摩挲手中巨劍。


    街邊民屋裏,瑪格麗特伸手捂嘴,眼角含淚,她的臉色並不悲傷,隻是對未來有些迷茫。


    構裝騎士們宛如木偶一樣呆在原地。


    “你這個……”灰熊舌頭打結,他伸手想要拽住眼前那個無法無天的家夥,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


    噗嗤!


    這是第二劍。


    江禾把隨手撿的禮儀劍丟掉,從映像潛行之中脫離,他伸手扣住了第二王子的後頸,其人已死,一劍後腦,一劍心口,對於騎士級來說,這是無可挽回的致命傷。


    “諸位,恭迎新君吧。”


    話音落下,瑪格麗特王後抱著第九王子走上了高台。


    扶正身份的國王密旨,她通過自己身上的寵愛輕鬆到手,亨利六世不喜諸子,但三歲稚童尚未定型,因此過程簡單順利。


    瑪格麗特牢記某人的話,他們這個陣營沒有大貴族支持,所以必須占據大義。


    “……第二王子索薩克勒斯密謀叛亂殺害國王,安諾爾大臣戟平禍亂,他代表著王室,第九王子和我的意誌……”


    “……現在放下武器的人,既往不咎……”


    “……我將請莫德雷斯大公出麵主持大局……”


    原本還心有不甘的貴族們漸漸放下了武器,第二王子活著,他們是內部變革,現在王子已死,沒有王血參與,性質就變成了貴族軍事叛亂,封號騎士莫德雷斯因為誓言從不幹涉政冶,但對叛亂可以隨意出手。


    “請陛下繼位。”


    在所有人的心緒難明的時候,從家族領地逃出來的赫魯伯爵第一個單膝跪地。


    “請陛下繼位。”嶽父索倫侯爵緊隨其後。


    呼喊聲越來越多,構裝騎士們依次行禮,金獅公爵回頭看了一眼城牆方向,輕歎一聲單膝跪地。


    ……


    王都外城,藍河莊園。


    第二王子陣營最大的謀臣黑侯爵趕來,這位中年貴族左右各自跟著一名聖血教會的大騎士。


    藍河莊園是第三王子的住處,這位王子喜歡巫術,隻可惜沒有天賦,他經常窩在莊園裏不問世事,而亨利六世也非常欣賞這種識大體的行為,此前的幾次宮廷流血事件都未涉及到第三王子身上。


    黑侯爵目光嚴肅。


    按照千百年來的繼承規則,第二王子死後,明麵上第三王子和埃莉諾公主的繼承權要排在第九王子之前,其中埃莉諾是精靈混血,隻要這個身份爆出來,其人將失去繼承合法性,因此沒有貴族考慮她。


    比起此刻高台上的稚子,藍河莊園裏被人遺忘多年的第三王子才是名正言順的繼位者。


    黑侯爵衝入莊園城堡,速度讓左右兩名大騎士望塵莫及,但他的臉色卻漸漸凝重,仆從護衛的屍首倒在路邊,看上去死亡時間不超過半刻鍾,其中甚至包含了一名普通大騎士。


    “不妙。”


    城堡大門崩碎坍塌,當黑侯爵來到門口的時候,一名清冷女子正提著王子頭顱走出來,手指還在滴落鮮血。


    “呦,這不是盧恩侯爵嘛。”


    司檸像是餐後散步,抬手打起了招呼:“你來晚一步,他和第二王子串通,罪有應得。”


    黑侯爵目光冷漠,“三王子素來遠離風波,何罪之有,殿下是在陰謀叛亂。”


    司檸挑了挑眉頭,嘲弄道:“這話可真是讓人作嘔,名畫《瑪格麗特》是你獻給亨利六世的,名門小姐需要聘禮也是你的建議,不僅推動紅白玫瑰相互衝突,還挑撥二王子叛亂君父,你才是陰謀叛亂。”


    雙方對峙,黑侯爵催動真形,他知道切茜婭公主有著媲美巔峰大騎士的殺傷能力,即便身體素質遜色幾籌,自己估計也得半刻鍾才能擊殺,如果想要生擒,難度更是不可估量。


    但就在這時,一隊金甲騎士闖進了藍河莊園,近衛騎士團第一副團長親至,很明顯王權的守衛者——莫德雷斯也認為第三王子應該在九王子之前繼承王位。


    第一副團長看了看劍拔弩張的情況,又掃了一眼王子的頭顱,今天夏狩節完全淪為流血日了,半日之間死掉三位有資格坐上王位的蘭開斯特,這個消息足以震驚列國。


    “兩位……”第一副團長神色複雜,“與其在這裏動手,還不如準備參加陛下的繼位大典,據我所知,今天的變故讓我家大人心情非常不好,請不要再過線了。”


    司檸聳了聳肩肩,提著腦袋轉身就走。


    黑侯爵拉低了身上的鬥篷帽沿,帶著兩名大騎士離開,他從衣袖裏掏出一封密信,交給身邊的親信。


    “送到德約克公爵手上。”


    “明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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