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弋在門口找了個凳子坐著,女人從屋內出來,和他打了個照麵。


    女人顯然是有點怕他的,就連走路都繞開了他。


    沈弋叫住她,“秦素英?是這個名字吧。”


    “……”陡然被一個晚輩直接叫出名字,她竟生不出一點氣來,反倒還像是被點名的似的頓在了原地。


    “你是淼淼的同學?”秦素英問。


    沈弋沒有表情時,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場,會讓人生出一種捉摸不透的驚慌感。


    “還要感謝舅媽這些年,把學長照顧得很好。”沈弋說。


    “……淼淼從小就沒有家人,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秦素英緩了口氣,畢竟再怎麽樣,對方和林渡頂多是個大學同學,對以往的事自然不清楚。


    她和眼前的年輕人可沒什麽好聊的,畢竟也不熟悉,也不知道為什麽林渡會將他帶回來。


    秦素英正欲離開,卻是聽見沈弋幽幽道,“那筆賠償金,應該不少吧?”


    “……”秦素英的手幾乎是抖了一下,為什麽連這些事,他都知道?


    她說,“什麽賠償不賠償的,淼淼在家裏住了這麽多年,學費生活費都是我們給的,難道這些不花錢?把一個孩子培養長大,本來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一個月生活費不到兩百,賠償金最少有二十萬,舅媽都拿來幹什麽了?”


    “你到底是什麽人?是他把這些告訴你的?”女人警鈴大作,那個年代的二十萬確實很值錢,但早些年,鎮上出現了一個很有錢的人,帶著他們一起做投資,投一萬一年回報一萬二,有些人隻是試水,然後嚐到甜頭,就將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投了進去。


    他們家也投了一部分,最後那個人卷錢跑路了。


    用的就是林渡父母的賠償金。


    雖然也沒有完全虧完,但是錢到手了,那就是他們家的。


    她這一瞬,是真覺得眼前的男生過於可怕。


    這時林渡走了出來,舅舅原本還打算留他一起吃晚飯,被他再次拒絕了,舅舅說的許多話,他斷斷續續的也隻聽進去了一些。


    沈弋看見林渡後,乖順地問,“學長,可以走了嗎?”


    不久前的陰戾徹底褪去,秦素英站在一旁,被如此反差驚了一秒,隨後趕緊去忙自己的事了。


    就怕又被問起賠償金的事。


    “嗯。”林渡的臉色發白,無論遇見任何事,都得靠自己去消化接納,就算是血緣關係最深的人,也是如此。


    但有哪個壞人,會堂而皇之的告訴所有人,自己是壞人,大多都披著一張偽善的皮,讓人無法辨別。


    好像從來都沒有人堅定的站在他這一邊過。


    林渡原本就話少,在情緒不佳的時候,就更是沉默。


    小鎮不比大城市,路麵的行人稀稀疏疏的,大多都是居民,林渡隨便找了一家飯館吃飯。


    桌麵積著一層厚重的油漬,沈弋拿著紙巾幫他把麵前的桌子擦了擦。


    沈弋說,“也不知道團圓在家裏乖不乖,它現在肯定趴在門口,等你回家。”


    林渡魂不守舍,像是沒聽見沈弋的話。


    沈弋又問,“想不想看看它?”


    “……啊?”林渡這時才意識到,沈弋在同他說話。


    “走的時候,我開了攝像頭,是我之前淘二手淘的,也就五六十塊錢。”


    說著,沈弋點開了手機和攝像頭的連接,果然屏幕裏出現了一輛趴在門口等待的貓。


    “團圓。”沈弋喚了聲。


    隨後手機裏傳出夾裏夾氣的貓叫聲,沈弋把手機放在了林渡麵前。


    團圓聽見聲音,也走到了攝像頭麵前來,發出“喵嗚~”的聲音,隨後又用爪子扒拉著,仿佛在打招呼,一張在屏幕裏放大的貓臉可愛極了。


    林渡這時仿佛才有了點活人感,同團圓說起了話來。


    ………


    月高懸於空。


    李富貴怨毒地想,要不是有人礙事,他早就得手了。


    李富貴在外人麵前,是個謙遜的老實人,自從妻子去世後,這麽多年也沒有再娶,鄉裏鄉親都覺得他足夠癡情,為一個女人守了這麽多年。


    但李富貴是個猥瑣至極的人,以前跟秦素英家裏也沒有太多往來,自從有一回看見了林渡,少年單薄的衣衫被雨水浸濕,一副怯弱又可憐的模樣。


    好不容易再一次遇見林渡,他自然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鎮上統共就一家賓館,想也不用想林渡會住在哪裏。


    至於那個人,總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跟著林渡。


    賓館一共就三層樓,後麵有個小露台,而後用推拉門跟露台隔離開,鎮上隻有大路上才有監控,小路上甚至連個路燈都看不見。


    他早就準備了迷.藥,想著下午就用的。


    隻是他在前台打聽後,才得知今晚他們睡在同一個房間裏。


    兩個人住在一個房間裏,能做什麽?


    還真是夠放蕩的,卻還在他麵前裝純情。


    李富貴在賓館後麵的巷子裏徘徊,找不到下手的時機。


    隻是這時,忽然有個黑色塑料袋罩在了他的腦袋上,讓他完全不能視物。


    “你……你是誰!!!”李富貴想將塑料袋扯開,卻是被人一板磚差點將腦袋給拍暈,隨後那人拳拳到肉,李富貴求饒道,“你是不是王哥派來人?賭債我已經讓他寬限我一個月了,求求你,求求你放我一馬!”


    “王哥不是也喜歡男的嗎?我這裏有個極品,先給王哥玩,別打了別打了!”


    隻是對方又狠狠揍向了他的右半張臉,他到底也是上了年紀,被人打得直接暈死過去。


    翌日,街坊鄰居都開始討論起了昨晚的事情。


    李富貴在暗巷裏被打了,聽說被打得鼻青臉腫,慘不忍睹,早晨被擔架抬走的,不少早起趕集的人看見了。


    回到熟悉的小鎮,林渡一夜都沒怎麽睡好。


    待他下樓後,就聽見賓館老板娘在門口和人議論,“嘖嘖,你別看他老實,他不是還總去縣城裏按摩嗎?”


    “後麵的巷子也沒有監控,他算是吃的悶虧。”


    “我看李富貴也是活該,他昨晚被打這麽慘,至少得躺個十天半個月,肯定是惹到不該惹的人了。”


    ……


    林渡聽見後,下意識地朝跟在他身後的沈弋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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