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那邊。


    沈弋聽見這四個字,故作鎮靜道,“沒關係,我睡地上就行了。”


    林渡猶豫,說,“那你再去換床被褥。”


    “……”沈弋原本還想謙讓謙讓,他說,“前台應該睡了,我再去打擾別人恐怕不太好。”


    話音剛落,他就坐到了林渡指給他的一邊。


    還未等林渡說話,就熟練地躺了下來了。


    隨後,他還扯了點被子蓋在自己身上,這床被褥兩個人蓋肯定是足夠的,也許還會在不經意間,林渡往他的懷裏鑽。


    林渡隻是猶豫了兩秒,沈弋已經閉著眼睛睡熟了。


    燈的開關就在床邊,房間裏總共就隻有一個大燈。


    關燈後,視野便陷入到黑暗裏。


    隻聽見耳邊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以及偶爾炸響的雷聲,林渡側著身體微微蜷縮,睜著眼睛看著窗外。


    腦海裏難免又想起了舅舅一家人,原本該是這個世界上於他而言最親近的人。


    可很多時候,他隻覺得陌生。


    不管是昨天遇見的事情,還是今天表哥同他說的這些話。


    分明無數次他都表現出了自己的苦痛,甚至自揭傷疤,可他的事情總是很輕易就被揭過去了。


    或許,他從頭至尾都隻是一個外人。


    這時沈弋翻了個身,一隻胳膊搭在了他的腰上。


    這番舉動,擾亂了林渡的思緒。


    他將沈弋的胳膊拿下來,將放在中間的枕頭,往沈弋那邊放,不然他都怕沈弋把他擠到床底下去。


    做完這些沒多久,沈弋胳膊又動了。


    這是直接攬住他的腰,還往自己懷裏抱。


    林渡推了一下沈弋,力道也足夠將一個他喚醒了。


    林渡說,“……你睡覺,別亂動。”


    “抱歉。”


    “……”


    林渡把中間又塞了個枕頭,盡管他睡覺沒有枕頭會有些不習慣。


    被沈弋鬧得這幾下,也沒心思去想舅舅家的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躺在床上的緣故,腦海裏浮現的也是床上發生的事情了,林渡雖然是行動的矮子,但不影響他是思想的巨人,以前他沒有認識的沈弋的時候,他就想著要是談戀愛了……


    沈弋睡覺是真的不夠老實,放在中間隔開的枕頭,不知怎麽被擠到床底下去了。


    林渡的後脖頸,甚至都感覺到對方溫熱的呼吸了。


    林渡當然也是有脾氣的人,他回過頭,喚道,“沈弋。”


    分明屋內昏暗的不足夠視物,他也沒戴眼鏡,可就是能很清晰的感受到四目相對後的停滯。


    沈弋再次說,“抱歉。”


    林渡還沒有意識到,為何這句抱歉會脫口而出,沈弋的臉就朝他貼了過來,隨後他的一切疑問都堵在了喉嚨裏。


    沈弋的吻,不似以往極具侵略,仿佛帶著某種憐惜,溫柔又赤誠地撫慰他哀愁的思緒。


    這兩天發生的事,林渡本該像以前那般孤立無援的,將一切委屈和難受都自己咽進肚子裏,就算說出口,也不會有一個人去信他,也許還會有人用異樣的眼光去看待他的傷疤。


    其實他該推開沈弋的,他也有足夠的力氣將沈弋推開。


    他仿佛一葉扁舟,在遼闊無際的大海上尋找他的旅人。


    也許是知道自己這次貿然了,沈弋隻吻了十分鍾不到,還不到以往的平均值。


    “學長幫我了,也該輪到我幫學長了。”沈弋說。


    他仿佛要公平這兩個字詮釋到極致。


    ………


    天光大亮,賓館的窗簾隻是薄薄的一層布,根本就不足夠遮蔽光亮,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早晨竟是出了太陽。


    林渡意識回籠後,就將雙手遮蓋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不可否認,昨晚……


    但他沒想到,沈弋居然會幫他幫到這種地步……


    沈弋昨晚吻在了他的眉眼間,說,“不要被那些糟糕的人影響,現在你隻用享受。”


    人類也隻是動物,這個方式確實分散了他許多煩惱。


    在這裏一切的記憶,都有關於嫌惡,有關於偽善,有關於恃強淩弱,有關於沉默悲哀。


    有關於的都是劣等記憶。


    沈弋仿佛被他的動靜鬧醒,睜開惺忪的眼,很乖地說,“早安。”


    “……”


    林渡哪裏還敢看他啊。


    沈弋又道,“要不然,學長吻回來也行。”


    林渡嘟囔,“你真會想。”


    要是他吻回去,那恐怕今天都沒法回a市了。


    林渡自然是有情緒的,他抱怨說,“你以後能不能,別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突然那個……”


    “那要是打招呼了,就能了嗎?”沈弋欣喜地問。


    “……”林渡說出來的時候,也沒發覺自己語言的漏洞,他清秀的眉毛微蹙。


    隻是沈弋又說,“我想吻你。”


    “唔……”


    柔軟的唇瓣貼合在了一起,不過隻稍稍碰觸,沈弋就鬆開了他,仿佛剛才隻是演示一般地問,“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林渡連忙反駁。


    “要不然,學長再多教教我。”


    “……”


    林渡連忙從床上下來了,免得沈弋想讓他教。


    他回來也隻帶了個行李箱,裏麵之前還裝著禮品,將禮品盒拿出來後,也就一些日常必備的生活用品了,收拾起來倒是挺快。


    在離開的路上,林渡給舅舅發了條消息,說自己回a市了。


    眼前依舊是熟悉的路,和他當初離開時的心態並無二致。


    隻不過後麵跟著一個拖著行李箱的人,林渡覺得自己男子氣概挺足的,體力活自然能幹,但架不住沈弋非要,為免因為誰拿行李箱,又發生一些奇怪的爭執,說一些奇怪的話,那就讓他當苦力算了。


    在回程的高鐵上,沈弋坐在他對麵的位置。


    他這兩天,都沒怎麽和“和氣生財”聊天。


    點開對話框,早晨對方還給他發了消息。


    【和氣生財】:你認識的那個人現在怎麽樣了?


    【和氣生財】:我覺得他們在一起是遲早的事,接吻講究靈肉合一,沒有點感情基礎是吻不來的,這更能說明他們彼此是對方唯一的真愛


    ……


    林渡朝坐在對麵的沈弋看過去,這是他的真愛?


    怎麽總感覺“和氣生財”在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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