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國之安否,賴於官吏之得人,戶部侍郎、禮部尚書、工部尚書、兵部尚書四職空缺,請陛下廣納賢才,補足官缺,以安天下!”


    這是王黨成員。


    稅銀案,桑泊案,王黨連損兩員大將,這無妨,失了聖心才最要緊。


    他們先挑起話題。


    “陛下,陳公所言,臣深以為然。”


    燕黨此次京察至今未傷筋動骨,不過穩紮穩打,一樣地沒開口提及舉薦人選。


    元景帝默不作聲。


    顯然隻這兩人不足以讓他開金口。


    “陛下,臣附議。”


    “陛下,臣附議。”


    “…”


    一連數名官員出來。


    能來禦書房參加小朝會可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員。


    元景帝仍未開口,但也沒‘再議’,更未讓眾人散去。


    這儼然也是個態度。


    王貞文緩緩出列,“陛下,古之賢君皆重選賢任能,願陛下及時補足官缺。”


    元景帝目光掃過仍眼觀鼻、鼻觀心立在原地的數人,其中包括魏淵。


    “卿所言甚是。”元景帝緩緩開口,又道,“諸位愛卿,有何人才舉薦?助朕治理國家。”


    “陛下,臣以為,禮部侍郎胡晟之德才兼備,學識淵博,當得禮部尚書一職。”


    見皇帝鬆口,第一衝鋒仍是王黨。


    誰願好不容易占下的地盤拱手讓人?


    哪怕有一絲希望也要掙紮!


    “陛下,臣以為工部侍郎徐泉老成持重,廉潔奉公,當得工部尚書一職。”


    這是燕黨推自己的人。


    夠小心,更穩重。


    但,貪!


    工部的油水在六部之中可說數一數二。


    “陛下,臣以為…”


    “陛下,臣以為…”


    又有二人推自己黨派的人。


    元景帝目光淡淡,神色無半分變化。


    他沉默,又似思索。


    “魏卿有何人才舉薦?”元景帝開口。


    眾多大員皆心頭一顫!


    不是因為魏淵的人要上位。


    元景帝此時此刻這般問,魏淵的人斷無上位的可能!


    而是因為元景帝的帝王心術!


    幾乎將他們玩弄於鼓掌!


    即便無數次體會過,此刻仍深深感受到無力。


    魏淵出列,俯首拱手,沒半分猶豫,“回陛下,臣以為書院大儒張慎精於兵法,著有《兵法六疏》,當得兵部尚書一職。”


    他一開口,其他黨派不少人心中暗罵。


    狗東西!


    死閹人!


    唯有王貞文等少數人心頭再一顫!


    陛下…要的就是這個回答!


    時機,心術,無懈可擊!


    一道聖旨固然可讓書院重返朝堂,但定要廷推數次,不僅因為有人反對,也要符合規製。


    但此刻,不止陛下需要書院,他們…也需要!


    真諷刺啊。


    不過想想,對比之下,魏淵似乎更諷刺些。


    這人估計早看破今上的心思。


    但沒辦法!


    他隻有推舉書院的人。


    難受吧。


    推舉書院的人進入朝堂製衡自己!


    “陛下,臣以為書院大儒陳泰貫通諸經,深耕治國之道,其所著《治國經略》簡明大義,當得戶部侍郎。”


    王黨的人立即見風使舵!


    “陛下,臣以為…”


    “陛下,臣以為…”


    “…”


    數名大員接連推薦,所薦之人皆出自書院。


    一個空缺,他推這個,又有人推那個,還互相辯駁、爭吵,全然一副一心為公的做派!


    果真如此?


    這是他們的反製!


    更是君臣之間的博弈!


    元景帝願意放書院重回朝陽區,願意見書院立地成為一大黨嗎?


    “眾愛卿推舉之人皆有其才。”元景帝輕輕點頭。


    又對立在大員側方的一人道,“擬旨。”


    ‘朕承天命,撫育黎民,正是用人之際,特詔天下,以彰朕意。’


    ‘茲有…’


    …


    “茲有雲鹿書院大儒張慎者,精於兵法,堪當大任,今特授爾為兵部尚書。”


    “茲有雲鹿書院大儒陳泰者,破卷通經,深諳治國理政,今特授爾為戶部侍郎。”


    “茲有雲鹿書院大儒祁源者,貫通諸禮,老成持重,今特授爾為禮部尚書。”


    書院廣場之上,趙守等人從太監手中迎過聖旨。


    再有養氣功夫,這會兒也露出錯愕之色。


    尚書,正二品。


    侍郎,正三品。


    不是補一個缺,是一連補三個缺。


    元景…果真要一掃沉屙,重振國力?


    “這官,沒那麽好做。”趙守將聖旨收起,歎道。


    元景定存了別的心思。


    “辭了吧。”陳泰立即道。


    他雖研習治國之道,眼下也沒那麽強烈的出仕欲望。


    教出魏安這樣一個學生,足夠他在書院史書上留下濃墨一筆。


    恰時一道清光破開虛空,魏安身影漸漸顯現。


    “院長,老師,諸位師長。”


    魏安上前行禮。


    “無恙,你來倒巧,宮裏傳旨的太監才走,要你老師任戶部侍郎,謹言任兵部尚書,遠山公任禮部尚書。”趙守道。


    “如此,是我書院撿了個大漏?”


    魏安故作驚訝,又笑道,“遠山公便罷了,緣何張師做尚書,老師才給個侍郎。”


    “你小子,老師你也敢打趣。”陳泰指了指他,笑罵道。


    張慎在一旁撫了撫須,添了把火,“幼平還是差些。”


    “我弟子出眾即可。”陳泰一句話給懟回去。


    趙守適時打斷二人之後的話,道,“無恙,你以為今上如何想?”


    魏安示意眾人往邊上走了走,坦然道,“給三個大員又如何?老師、張師、遠山公的施政理念不得已往下貫徹,也不過擺在那做做樣子罷了。”


    這話似有幾分道理。


    朝堂那幫國子監出身的官員,哪怕有幾個見風使舵的騎牆派,足以支撐陳泰等人大展拳腳嗎?


    “無恙所言甚是。”趙守點點頭,又道,“不過,我總覺的元景有別的盤算。”


    魏安將工部尚書劉穀鴻下獄的內情轉述,又道,“帝王心術,製衡之道。”


    趙守聞言再點頭,“如此說倒也合理。”


    “他想的挺美,你叔父剛正無私,一心革除沉屙,我等又非彼輩醉心黨爭,怎會敵我不分?”陳泰道。


    趙守看了他一眼,“你分清敵我,你手下的人也分得清?”


    陳泰自信一笑,“我聞楊恭在青州大刀闊斧,一連掃了大大小小幾十個蛀蟲,既允了我書院回朝堂,京城又如何,施政理念不合又如何?我書院每科上榜者雖寥寥,還是有不少待選官的進士,我會愁無人可用?”


    “老師高明。”魏安及時送上馬屁。


    張慎點頭,“嗯…嗯?”


    他忽反應過來,看向魏安,“你方才的話就是留給你老師的吧?”


    魏安與陳泰相視大笑。


    “張師洞若觀火!”


    張慎哼了聲,話語帶了點酸氣,“老狐狸,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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