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公子和平遠伯嫡子說了實話,他們就必死無疑,雖然譽王當堂殺人有違法度,但也不算什麽大罪過。


    當然,這樣的行為會對譽王的仕途造成影響,不過平陽郡主搞出私奔這一出,譽王管教不嚴,丟了皇家顏麵,入閣是肯定不成了。


    譽王是個很沉穩的人,在找回郡主的時候,他就已經下定決心了,女兒回來就好,內閣不入也罷!


    所以,他殺死平遠伯弟子,完全是理智的行為,而非一時衝動。


    平遠伯兩麵三刀,平陽郡主拿平遠伯嫡子當好友,結果這小子卻拿自己女兒當傻子,而且奸汙意圖實在惡劣的太令人發指,不但要人還要命。


    譽王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不親手殺人實在無法泄憤。


    “陳大人,現在是不是可以定案了。”


    譽王淡淡的一句話,將還在愣神的眾人驚醒了過來。


    譽王直接奪了臨安的劍,當堂殺人,完全不像是沉穩的譽王殿下的做派。


    平時雖然咋咋呼呼的臨安公主,哪裏見過真殺人的,頓時小臉煞白,手腳發涼,還不如平陽郡主鎮定。


    至於褚采薇,手裏的一片肉脯剛剛送到嘴邊,就這麽愣在原地。


    譽王殺人她不覺得有什麽,武道雙修的李長安修了儒道,這件事足夠驚世駭俗!


    大奉的修煉體係是司天監製定的,武道雙修還有可能,但是同時修儒道幾乎不可能,因為們對心境的要求和武道兩門全然不同啊。


    作為一個術士,褚采薇很感興趣,而且他相信他的師兄們對李長安更感興趣。


    “要把李長安帶回司天監,好好研究一番……”


    褚采薇心中拿定了主意,然後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液腦漿,在刺鼻的血腥味中,將嘴邊的肉脯送入小嘴之中,津津有味的嚼了起來。


    真是好有趣的一天啊!


    譽王撕下自己華服的下擺,將禦賜長劍反複擦得幹幹淨淨,然後雙手奉還臨安公主。


    “邪佞已斬,奉還禦劍。”


    臨安公主腦子裏全是血腥場麵,還沒有回過神來,嘴巴張了幾下,也沒說出來什麽,隻是機械的伸出手臂,任由譽王將禦劍送回劍鞘。


    看著譽王鎮定的模樣,臨安公主突然覺得自己表現的太弱勢了,如果是強勢的懷慶公主,絕不會如此膽怯。


    終於,臨安強作鎮定的說道,“斬、斬、斬的好!”


    接著,臨安公主和譽王都坐回了位置,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孫家公子早就哆哆嗦嗦的癱軟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咳咳!現在本案案情清晰,人證口供具全,按大奉律,謀害皇親者夷三族。本府擬判三名案犯,夷滅三族!黑衣人劫殺一事還未查清,恒慧和尚暫時收押。”


    涉及到謀害皇親夷三族的大罪,京兆府沒有最終審判權,陳漢光會將卷宗和擬判意見上報刑部,刑部再和大理寺、打更人共同決定審判結果,報告元景帝裁決。


    現在陳漢光做出擬判,就可以出具文書,將這三家的三族全部羈押起來。


    眾人都不知道孫鍾鳴自首的事情,打更人會在最終判案的時候考慮孫家的定刑。


    案子暫時告一段落,譽王父女盛情邀請李長安去王府做客,臨安公主讓平陽郡主坐自己的馬車,兩人一同回譽王府。


    臨安公主從馬車探出頭去,看到譽王跟李長安有說有笑,十分客氣。


    “臨安姐姐,我想拜李大俠為師!”


    臨安轉過頭,看到平陽郡主神色堅定,目光中有一絲凶光,這種神色在平陽郡主身上從來沒出現過。


    “拜就拜唄。高高的,冷冷的,酷酷的,好像很高傲的樣子……”


    臨安公主撇了撇嘴,看著李長安的背影說道。一般人見到皇親國戚,都是謹小慎微,畢恭畢敬,說話都是彎著腰的。


    李長安隻是和譽王平等交流,不卑不亢,在臨安看起來就覺得有些傲氣了,畢竟她平時見得都是些狗奴才。


    臨安公主對著緊跟著馬車的許平誌喊道,“你!過來一下!”


    許平誌弓著身子,一路小跑到了公主馬車前,臨安看到這副姿態,心情頓時舒暢了不少。


    “我問你,李長安修煉儒門、武夫、道門,是很厲害的高手嗎?”


    許平誌心中偷偷歎了一句無知,然後嘴上畢恭畢敬的說道,“不是一般的厲害,是極其罕見的高手,大奉朝立國以來,就沒有聽說過。”


    “而且此人三門都在五品,恐怕一般的四品修煉者都不是他對手。”


    臨安聽到這句話,桃眼眸中突然亮了一下,“四品都不是對手,那就是打更人金鑼的水準了……這麽說來,此人也算是個人才了?”


    許平誌看了一眼李長安的背影,又想到了自己了大力氣培養的侄兒許七安,兩人看起來差不多一樣大,但是許七安還在九品境徘徊,不由心生羨慕。


    他斬釘截鐵,語氣中充滿了欽佩,“人才!還是數百年不遇的奇才啊!”


    臨安公主將小腦袋縮回馬車,使勁挺了挺堅實的胸脯,試圖讓它們更為突出一些,然後神色莊嚴,雙手端平,語氣平和。


    “一會兒到了王府,本宮也好好考較一番此人的本領,若是能堪大用,你再拜他為師。”


    平陽郡主看在眼裏,知道臨安公主這是在模仿懷慶公主的神態,但是你再挺也沒用啊,人家長公主那是天賦異稟。


    兩位公主從小不和,長公主爭強好勝,習武讀書不輸男兒,臨安公主則是活潑任性,和懷慶截然不同。


    兩人經常鬧矛盾,但是臨安總是被懷慶收拾,所以臨安就更喜歡和懷慶較勁。


    聽到許平誌說李長安是個數百年不遇的奇才,是打更人金鑼級別的,臨安公主就想到了懷慶公主招攬人才的事情。


    懷慶能做的事情,我臨安也能做!


    她改口替平陽郡主考教李長安是假,想學著懷慶招攬人才才是真。


    府衙的審案過程,原原本本的被傳到了魏淵和長公主耳中。


    “魏公,從未聽說有人這麽修煉的,簡直是匪夷所思!”


    魏淵也是皺著眉頭,心中疑竇大生,“古怪,太古怪了。”


    “李長安的情況,打更人是掌握的,劍州能平穩下來,他和李妙真出力不小,那個為禍一方躲起來的赤蛟,應該也是被他除掉的。”


    “但是,就連我們也查不到他的跟腳,半年多前在劍州揚名,底細的確是不清楚。”


    懷慶公主凝眉道,“難道是哪位隱士的弟子,此人的確是難得的人才,可不能被其他人收入麾下。”


    魏淵說道,“我們會暗中關注他,他的底細我們也會再查的細一些。”


    “魏公,孫鍾鳴自首,還會夷三族嗎?”


    魏淵眸光閃動寒光,淡然說道,“倒是可以不用,滿門抄斬就行了。”


    懷慶公主頷首道,“本宮也是這樣想的。”


    離開浩氣閣後,懷慶公主順道去了譽王府,堂妹出了這樣的事情,她還是要去看看的。


    譽王府大堂中,譽王和臨安公主坐在上首,李長安坐在下首第一位。


    李長安眼前的不遠處,就是臨安公主,神色十分莊重,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模樣。


    但是那嬌美的臉蛋和嫵媚的桃眼,無論如何也凶不起來,活像一隻努力裝虎的小貓。


    “李大俠救了平陽,本宮必有厚賞,你此番來京城,不知道有何打算?”


    李長安語氣淡然道,“隨遇而安,找一份能糊口的生計即可。”


    就在剛剛,臨安公主已經問了很多,李長安都是隨口回答,完全沒有尋常人見到皇族的誠惶誠恐。


    這一點,讓閱人無數的譽王都嘖嘖稱奇,就算再有才華的人,在皇族跟前氣勢都要弱不少。


    但是這個李長安,不但不弱,對上臨安公主甚至把公主的氣勢完全碾壓了。


    臨安心裏著急啊,她聽說懷慶招攬人才,對方都是畢恭畢敬,感恩戴德,怎麽自己第一次出手,連對方氣勢都壓不住。


    “父王、臨安姐姐,我想拜李大俠為師。”


    平陽郡主有點替臨安解圍的意思,當然這也是她的真實想法。


    李長安笑道,“郡主想學什麽?讀書,習武,還是修道?”


    平陽公主早就想好了,“我要學飛劍!一把劍能殺十幾個人的那種!”


    幾人正在說著話,門外突然有人喊道,“長公主駕到!”


    除了臨安以外,眾人起身,懷慶公主緩步走入了大堂,月白色長裙,裙擺搖曳在地上。


    她容貌清新脫俗,宛如一朵濯而不妖的水蓮,眸子中清澈的如一麵冰鏡,透著一副高冷華貴。


    說起容貌,懷慶絲毫不比臨安差,而那玲瓏浮凸的身段和誘人的曲線,就甩出臨安好幾條街了。就連李長安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種身材比健身房練出來的還完美,除了生人勿近的高冷姿態,懷慶和李長安前兩世的女人相比,都是能排在前三甲的。


    “見過譽王叔。”


    懷慶雖然客氣,但是譽王還是默默的讓出了主位,畢竟這位可是真強勢,不像臨安是裝出來的。


    長公主坐下之前,走到李長安跟前,緩緩斂衽一禮,“李先生救了平陽性命,本宮感激不盡。”


    語氣雖然冰冷,但是卻聽得出真情實意。


    高冷強勢的懷慶竟然對李長安行禮致謝,這讓譽王心生感動,公主到底還是一家人,而且是真心關心這個堂妹的。


    一直未起身的臨安公主就有些傻眼了,霸道強勢的懷慶竟然對著一個草民見禮,這還是懷慶嗎!


    長公主真心感謝,可比賞賜多少金銀財物更能讓人心生親近,懷慶一出手,就比臨安成熟的多。


    李長安看到臨安公主果然嘟了嘟嘴,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懷慶坐到主位上,看了平陽郡主一眼,平陽郡主竟然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


    “平陽,跪下。”


    懷慶的語氣突加重,變得極為嚴厲。


    平陽公主不敢忤逆,馬上起身跪了下去。


    “懷慶姐姐……”


    懷慶聲音冰冷道,“你平時胡亂看一些禁書也就罷了,竟然真把書裏的故事當真了,說私奔就私奔,若不是李大俠正好路過,你現在什麽下場!”


    “你此番作為不但丟了皇家臉麵,你置你的父王於何地,譽王叔就你一個女兒,你為了一個不知所謂的廢物和尚,要讓譽王叔孤獨終老嗎!平陽,你還有沒有良心!”


    “身為皇室郡主,整天流連佛寺玩樂,本宮說過你多少次,你全都當做耳旁風!現在倒好,差點把命都搭進去!”


    懷慶的聲音在王府大堂回蕩,平陽郡主哭的梨帶雨,譽王看女兒剛剛受了驚嚇,現在又被訓斥,頓時心疼起來,“懷慶……”


    “譽王叔!若不是你平時過於嬌寵,平陽也不會如此不知輕重,不識好歹,不辨善惡,輕信於人。平陽今日之禍,譽王叔難辭其咎!”


    譽王也是想不到,他隻是剛剛一開口,就被懷慶一番訓斥,自己好歹也是親王,懷慶可真是夠霸道的。


    不過譽王轉念一想,又覺得懷慶說的不錯,他早年喪妻,對這獨女實在太驕縱了。


    李長安眼觀鼻,鼻觀心,仿佛老僧入定,好厲害的懷慶,真是骨子裏的強勢啊。


    無論臨安還是譽王,從頭到尾都沒人責難平陽郡主一句,但是懷慶卻是一點都不客氣。


    “青龍寺的恒慧和尚,勾引郡主,罪不容誅,本宮會奏請父皇,將其腰斬處死!”


    聽到懷慶的話,平陽郡主立刻就急了,“懷慶姐姐,和尚是無辜的啊。”


    臨安一直被懷慶的話震的一愣一愣的,仿佛又回到了無數次被懷慶反殺的時候。


    “懷慶,這事是張易他們三個王八蛋罪該萬死,那傻和尚就算有錯,也罪不至死啊。”


    想不到,臨安才剛剛開口,懷慶的火力就轉移了過來,“平陽的禁書哪裏來的,一大半都是你的!”


    李長安知道,所謂一些禁書,最多也就西廂記的尺度,談情說愛而已,距離名著金瓶梅可差遠了。


    裱裱張了張嘴,然後貝齒咬住了紅唇,氣呼呼的,半天憋不出一個字。


    懷慶既然敢說,就是有證據的,臨安被收拾過多次了。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又被反殺了!


    不對,這次臨安都沒有挑釁懷慶,不是反殺,是直接鎮殺。


    而且這次還有譽王和李長安在場,懷慶竟然直接說臨安看禁書,臨安又氣又惱。


    李長安真想安慰幾句,這有什麽難為情的,我腦子還有更好看的書呢,改天默寫給你。


    “懷慶……你、你欺負人!”


    裱裱委屈的癟了癟嘴,跺了跺腳,然後氣的離開了譽王府。臨安公主最擅長的是撒嬌,和懷慶正麵對線從來沒贏過。


    臨安走後,懷慶又語重心長的說道,“平陽,你年紀不小了,不能再這麽任性了……”


    一番軟硬兼施之下,平陽公主留下了內疚自責的淚水,能糾正早戀還讓孩子心生愧疚的家長不多,但懷慶算一個。


    “懷慶姐姐,我知道錯了,我也不嫁人,我要跟李先生學道門劍術,絕不會再讓人隨意欺負!”


    懷慶看了一眼李長安,卻沒再說什麽,她還是知道分寸的,以長公主身份教訓平陽一番也就是了,平陽要不要拜師,是人家譽王府自己的事情。


    “此事譽王叔自會定奪,你好自為之。”


    懷慶又說了幾句,然後就離開了,譽王親自送長公主出門。


    “懷慶,本王想讓平陽跟著李先生學藝,但也想請你幫忙查一查他的底細,這樣大家都放心。”


    懷慶是魏淵半個弟子,這是朝野皆知的事情,“譽王叔放心,本宮記下了。”


    對於李長安這樣的人才,如果底細幹淨誰都想招攬,譽王更是如此。


    最終,李長安收了平陽郡主做弟子,譽王得知李長安還沒有住處,就讓他在王府在內城的一處別院住了下來。


    幾天後,李長安傳了平陽郡主一套築基法門,然後一邊指點她練氣,一邊打開了聊天群。


    【五號:一號、七號!意圖奸汙郡主的混蛋斬首了嗎!】


    李長安將大街上都在傳的消息,回複了上去。


    【七號:小道消息,張奉自殺,張家、平遠伯夷三族,孫家滿門抄斬。和郡主私奔的和尚,據說要被腰斬,但是現在還沒定。】


    【五號:啊?和尚要被腰斬?那不是個傻和尚嗎?】


    【二號:以元景帝的狗腦子,一定覺得皇室顏麵大於天,估計要給和尚按個勾引郡主的罪名。你情我願的事情,憑什麽和尚要搭上性命。】


    【六號:二號說得對!】


    李妙真的回複,恒遠的附和,讓坐小鏡前的懷慶公主陷入了沉思,她感覺像是打入了造反集團內部,一說到朝廷和元景帝,天地會的人都在叫罵。


    【五號:是啊!是啊!做出這個決定的,一定是個狗腦子!】


    【六號:五號也說得對!】


    懷慶公主將玉石小鏡裝回袖口,任憑神識中如何提醒,再也沒看一眼。


    就在這時候,別院的門被敲響,下人前來報告,說是京都府捕頭呂青來訪。


    呂青的來意,讓李長安有些意外,對方竟然是來招聘的。


    “李兄,陳大人想聘你做府衙的捕頭,在府衙中僅此於我,一個月十兩銀子。”


    李長安笑道,“還要每天坐班啊,不是很想去。”


    以李長安現在的實力,完全不用每天泡在板房裏,和衙役捕頭們搞情人事故了。


    呂青好像猜到了李長安的回答,“陳大人說了,你可以不用去班房,我們有需要的時候,再來請你。”


    這就對了,相當於刑警隊的老專家顧問,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再出場。


    當然,李長安知道陳漢光是看中了自己的言出法隨能力,這可是審案的大利器。


    請李長安,可比去書院請夫子容易太多了。


    見李長安沒有說話,呂青繼續說道,“陳大人還說了,不幹涉李兄的其他營生。”


    聽起來還是兼職,這下李長安就能接受了,偶爾上一次班的工作最好了。


    “如果陳大人能答應我,隨時可以辭職,那我就接下這差事了。”


    呂青心道,以你的修為想走隨便走,誰還能攔得住。


    “多謝李兄賞臉了,以李兄的修為,做六扇門總捕頭都足夠了。”


    做了府衙的顧問之後不久,平陽郡主案終於判了。


    三家的處置和李長安聽到的基本一致,但是恒遠沒有被腰斬,而是判了流放。


    李長安猜測,應該是懷慶公主改變了心意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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