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從午後開始,梅影小閣就開始有客人聚集。


    昨天是梳籠,今天是打茶圍,從今天起浮香可就正式開張了。


    小院中人越來越多,數量竟然比昨天多,這也很好理解,畢竟男人們很清楚教坊司的套路,堅決不接受哄抬價格的大有人在。


    到了快傍晚的時候,這些饑餓的男子們,眼巴巴的看著浮香房間的門口,期盼著那抹令人難忘的倩影。


    畢竟來教坊司的,都不講究吃頭茬。


    但是,浮香沒出來,隻有小丫鬟跑了出來。


    “諸位恩客,姑娘說了,李先生還沒有盡興,今日就不接客了。”


    聽到丫鬟的話,小院中頓時炸開了鍋,這種事情是很少遇到的。


    哪個魁不是趁著梳籠連續接不同的客人,大賺一筆。


    想到浮香昨日的卓越風姿,這些客人們心裏酸的能滴出醋來。


    “浮香姑娘別上了李長安的當啊,一次梳籠價哪有睡兩天的!”


    “聽說李長安還是個武夫,那的確是比較麻煩!”


    “我去跟禮部張侍郎說說,以後教坊司禁止武夫入內!”


    “早知道今天就不來了,明天來豈不是更好!”


    “走吧,走吧,今夜不找其他魁娘子,為浮香姑娘積攢實力。”


    ……


    但是,令這些男人們大失所望且大為憤怒的是,第三天還是這樣的結果。


    浮香再次傳話,李先生沒有盡興,暫不對外接客。


    這下客人們就不依了,紛紛鬧了起來。


    “怎麽回事,有這樣的嗎!”


    “李大儒,李大俠,做人不能這麽自私啊!”


    “少說兩句,李大人可是金鑼打更人呢,別惹火上身。”


    “打更人果然是欺男霸女,浮香姑娘一定是被迫的!”


    “那又怎麽樣,強迫教坊司姑娘又不犯法。”


    “過分,太過分了!”


    可能是這次鬧得太厲害,丫鬟拿出來兩幅字,一副《柳腰輕》,一副《贈玉人浮香》。


    “浮香姑娘說了,如果以後的客人寫出的詩詞,無法超越這兩首,姑娘就再不接待了。”


    兩幅詩詞擺出來,小院中瞬間陷入了久久的寂靜。


    因為那首萬古絕句實在挑不出任何毛病,而且文字優雅,惟妙惟肖,意境深遠。


    這簡直就是降維打擊,李長安可以確定,這個時代不會有人能寫出這樣的詩詞。


    這兩首詩詞,一俗一雅,已經將兩條路都堵死了,無人可以超越。


    ……


    暖香的房中,浮香瑩白的大長腿搭在李長安腰上,雪白的藕臂勾著李長安脖子,浮香整個人氣喘籲籲的趴在李長安身上。


    雪姬的話一點都沒有誇張,浮香現在知道武夫體魄和道門雙修同時疊加,到底有多強的威力了。


    李長安摩梭著浮香滑膩的柳腰,也是感慨四品妖族肉身的強悍,夜姬的戰鬥力比雪姬更強。


    “浮香,天要黑了,早點歇著吧。”


    浮香目中閃過一絲疲憊,隨即咬了咬銀牙道,“奴家奉陪到底。”


    屏風背後的兩個小丫鬟麵紅耳赤,頭都抬不起來,這羞人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李先生是武夫,早就聽說武夫厲害,但是姑娘也太強大了吧!


    第三天早上,李長安百無聊賴的研究著玉石小鏡,浮香趴在胸口睡的很沉。


    【五號:一號、六號、七號,最近京城發生什麽好玩的事情了呀?】


    ……


    無人響應,已讀不回。


    【五號:你們三個,裝死啊!】


    【六號:已離京,勿念。】


    【五號:一號、七號,你們在幹嘛,大中午的不會在睡覺吧!】


    ……


    半個時辰後。


    【五號:九號,天地會要亡了!說話沒人理啊!你管不管!】


    李長安嗤的笑出了聲,麗娜久久得不到回應,有些憤怒了。


    因為以前這種情況,總是會有人答話的,一號雖然言語簡練,但不會不回複。


    李長安手指輕動,“風平浪靜,四海升平。”


    幾乎在李長安回複的同時,小鏡中出現了一句話。


    【一號:大事沒有,邊消息倒是有,不過沒什麽意思。】


    懷慶坐在鏡子前,嘴角微微下垂,明麗的容顏上盡是失落。


    【五號:邊消息好啊!】


    【二號:聽起來很有意思!】


    【九號:貧道也想聽。】


    又過了一會兒,鏡子上出現了懷慶的回音。


    【一號:京城大儒李長安給教坊司第一魁梳籠,寫了兩首絕世名篇,兩天兩夜了還沒出門。】


    【那位魁娘子已經放出話來,以後隻接待李大儒一個人。】


    接著,懷慶竟然將一首詩一首詞全部寫在了小鏡子上。


    李長安咧了咧嘴,懷慶的消息竟然這麽靈通,自己還在浮香的床上呢,懷慶就知道消息了。


    【六號:好詩!好詞!】


    看到恒遠的回複,李長安忍不住腹誹,你個和尚看得懂嗎。


    【五號:這些詩詞很好嗎,看不出來啊。】


    【二號:還行吧,就那樣。】


    小鏡子前的李妙真,嘴唇已經翹了起來,腮幫子也鼓了起來。


    她抬頭看著牆上的幾首詩詞,心中略略有些平衡,這些詩詞都是李長安這半年寄過來的。


    “風雨淒迷雲靄低,高山突兀亂鴉啼。手提三尺青鋒劍,欲上峨眉尋愛妻。”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雲想衣裳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


    她把小鏡子放在桌上,心情無比複雜。“李兄給我寫了這麽多首詩詞,應該比給那個魁娘子好得多了。”


    “我是不是錯了……當初應該跟他去京城……男人怎麽都這樣,師兄是這樣,李兄也這樣!”


    李妙真想著她和李長安雙宿雙棲,但是最後一層紙就是沒捅破,她突然有些後悔。


    其實李妙真並不太懂詩詞,隻是覺得李長安字好看,詩詞念著也上口,怎麽看都覺李長安給自己的這些更好些。


    “真是討厭,當初在劍州我就看那蕭門主對李兄有意,到了京城還是被別的女人纏上了!”


    李妙真患得患失之際,突然看到一號回了一大段。


    【一號:二號、五號,你們是化外之民,還是沒讀過書?這兩首詩詞何止是好。


    尤其是這句“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簡直就是千古絕句。


    幾千年來就沒人能寫出這樣的詩句,那位浮香娘子怕是要名傳千古了!】


    懷慶越寫越生氣,不由的有些心慌慌的,氣的她直拍胸口,但是再拍也感覺不到心髒跳動。


    看著自己豐滿的胸口,懷慶不知道為什麽,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


    “我為什麽要生氣,我不應該生氣的,但我就是有些生氣。


    這首詩寫的太好了!難怪那魁娘子不再接客了,萬古芳名都有了,還接哪門子客。”


    “這個李長安,不但文韜武略,想不到還是位風流種子,更是一位大才子!”


    “本宮招攬到一位千古奇才,本宮應該高興,應該很高興!”


    【一號:二號,你的消息好像不準,這位李大俠不止飛燕女俠一位紅顏知己,什麽大俠,一個風流浪子而已。】


    看到一號這麽說,李妙真突然認真起來了,“一號怎麽能這麽說李兄。”


    【二號:應該是風流才子,再說了,這不是很正常嗎。】


    懷慶看到二號給李長安說話,也不由的有些沮喪,是啊,大奉有名位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的。


    剛剛梳籠的魁娘子,而且以後不再接客,贖了身做小妾也沒什麽。


    這個世界上,除了窮人以外,恐怕隻有公主、郡主的駙馬郡馬不會三妻四妾。


    李長安既不是郡馬,又不是駙馬,有什麽可不滿的。


    李長安看到李妙真的發言,忍不住讚歎李妙真還真是向著自己,也不枉這段時間給她寄詩詞了。


    他在這個世界一定要左擁右抱的,從原著來看李妙真並不會介意這種事,而且李長安很尊重李妙真,沒有和她有過分的接觸。


    【七號:我這兩日就在勾欄,親眼看到了浮香魁,還有李大人的兩首詩詞,簡直是文采風流,千古難覓,我大奉出了一位奇男子啊!】


    【六號:七號說得對,李大俠確是奇人!】


    【五號:兩天兩夜不出門,的確是奇人。】


    【九號:那位李大俠貧道也見過數次,的確是人中龍鳳,萬中無一!】


    “啪!”


    懷慶把小鏡子倒扣在桌上,翻身趴在床上,兩隻腳憤力的蹬了幾下。


    “這世道怎麽了,都覺得李長安是好人,難道是本宮錯了不成。”


    她一向爭強好勝,非常不忿的拍了幾下床榻,然後突然優雅的坐了起來,兩隻手理了理蓬亂的青絲。


    【一號:大家說得對,京城都在傳,李大人是千古奇才呢。】


    恨恨的寫完這句話,懷慶把小鏡子徹底放回袖子,再也不看一眼。


    李長安嘴角快咧到耳根了,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滿足。


    “什麽叫做人心所向,什麽叫做口碑爆炸,這就是啊!連逛窯子這種事,堂堂公主殿下都要誇我。”


    李長安正在笑著,突然感覺下麵一陣酥麻,“嘶……浮香,別鬧。”


    懷中佳人吞吞吐吐的說道,“啊,浮香打擾到大人了嗎……那真是抱歉了。”


    李長安將小鏡子拿開,正對上浮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在盯著自己。


    “浮香……休息好了……想再伺候公子一回……”


    嘶,這小妖精。


    臨安寢宮中。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臨安單手托腮,桃眼直勾勾的盯著桌上的兩首詩詞,作為一個風月禁書愛好者,對於風雪月最是敏感。


    這兩詩詞水平之高,超過她看過的任何禁書。


    “好美的詩句……好美的意境……好美的梅……李長安竟然是如此有才華的人。”


    “本宮都見過她十幾次了,為什麽從來沒想過找他要首詩詞呢,都怪李長安,每次給我的話本都看不夠,哪有心思想別的。”


    臨安心裏癡癡的想著,但是隨即嬌俏的小臉又寒了起來。


    “好你個李大儒,竟然背著本宮去教坊司!”


    “不對啊……能寫風月禁書的男人,能不懂風月嗎,懂風月的男子,還這麽年輕,若不去教坊司,是不是不太正常。”


    “不行!李長安去教坊司,本宮不樂意!”


    小宮女站在一邊,看著臨安公主又怒又笑又發呆,這種神經質的感覺也是很少見的。


    “喂!有什麽辦法能讓男人不去教坊司嗎?”


    臨安公主突然出聲了,小宮女嚇了一大跳。


    “殿下……奴婢聽說,不去教坊司的男人要麽是窮,要麽是宮裏的內侍,要麽是成了親以後夫人管得嚴……”


    聽了宮女的話,臨安公主陷入了沉思。


    “讓李長安進宮淨身,留在我身邊……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可能不願意。”


    “那就給他找個厲害的老婆管著他!不讓他再去教坊司!”


    “世上最嚴厲的女人應該是懷慶,總不能讓懷慶嫁給他,懷慶要是嫁給他我就不高興了。”


    臨安公主想了半天,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總覺得怪怪的。


    “不對啊……我為什麽要管李長安的事情,他去不去教坊司,跟我有什麽關係?”


    想到這裏,臨安公主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她發現了一個很大的問題。


    “不會吧,不會吧……我不會像話本裏一樣,看上李長安了吧。”


    心中一旦升起這個念頭,臨安就想到了李長安盯著她的目光,兩人四目相對的時候,那種心突突直跳的感覺。


    臨安的臉頰不由自主的發燙,一顆芳心再次劇烈跳動起來。


    “不想了不想了,我才認識他兩三個月,應該不會的。”


    一念至此,臨安覺得有必要再去找李長安一次,如果能夠坦然麵對,說明兩人之間不會有情愛糾葛。


    她款款走到鏡子之前,看著鏡中那張嬌美可人的容顏,不由得自信滿滿。


    “這麽看來,已經有十天沒去找李長安了。”


    “本宮是公主,去找他求一首詩詞不過分吧,難道本宮在他心裏還不如一個初次見麵的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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