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楊硯長槍往後一掃,整個披風就被割斷,沉重的跌落在地上。


    楊千幻爆喝一聲,“區區冤魂而已,還在這裏裝神弄鬼!”


    腳下陣法擴展,將女屍牢牢束縛,黑色霧氣被驅散。


    看到這一幕,楊硯氣的跺腳,“魔手已經逃走,隻是在這冤魂身上留下了一絲魔氣而已。”


    “武夫,借你體魄一用!”楊千幻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然後他手指一動,女鬼忽然化作虛無,然後變成一團黑氣,被打入了楊硯的額頭。


    “我……我還沒同意呢!”楊硯反抗,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這是術士的通靈之術,楊千幻這是要讓女鬼通靈,查看魔手的去向。


    在通靈的一瞬間,楊硯渾身震顫了一下,顯然十分恐懼。


    “陽氣好充足嘛。”南宮倩柔看了楊硯一眼。


    楊硯不自覺的挺了挺胸膛,作為一個不怎麽去勾欄的金鑼,他平時打熬筋骨的時間更多一些。


    下一刻,眾人眼前的空中,突然出現了一段陌生的畫麵,就像播放小電影一樣。


    這個女子原本是太康縣一個富戶家的大小姐,因為長得美貌,所以上門提親的人極多。


    如果一切正常的話,他會嫁個好人家,然後相夫教子渡過一生。


    但是後來,她被人販子強擄了,然後來到京城的一座大宅子,並不是眾人現在所在的大宅子。


    這個宅子裏住著不少和她一樣美貌的女子,甚至還有一批眉清目秀的男孩子。


    他們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陪著出入宅子的客人睡覺,供他們玩樂,出入這裏的人大多都是朝中的官員。


    女鬼也伺候過很多人,但是她內心依舊痛苦和怨恨,但是同樣害怕死亡,所以隻能忍辱負重。


    後來有一位叫做塔姆拉哈的男人看中了她,她成為了專屬情人,因此處境變得好了一些。


    但是某一次,她聽到了塔姆拉哈和一位大人物的談話,話題中涉及到了“雲州”“火炮”“器械”這些字眼。


    所以,她就被殺死,然後丟入了井裏麵。


    她死後化作厲鬼,被困在井中,形成了魂魄沒有湮滅的女鬼,之後順著地底暗流,來到了這個廢棄的宅子的井下。


    眾人的臉色變得複雜起來,因為他們剛剛都在畫麵中看到了和塔姆拉哈交談的大人物,他們都認識,因為這個人竟然是個二品大員。


    工部尚書,齊黨成員!


    但是,眾人還沒來得及交談,畫麵上就出現了隻手掌,一隻紅色的手掌!


    所有人都認識,這就是不久前還長在黑袍人身體上的魔手!


    魔手繞著女鬼轉了一圈,然後吐出了大量黑霧,將女鬼包圍起來。


    隨後,魔手五指張開,在畫麵中麵對著院中所有人,手掌之中似乎有一張譏笑眾人的臉龐。


    “嘿嘿嘿……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眾人齊齊看向許七安,因為這魔手有意無意盯著的,正是許七安!


    許七安頓時從頭涼到腳,如果說殺手要殺自己,那是因為接到了命令,意識沒有消失。


    但是這魔手為什麽也要找他,他不過是個查案的小銅鑼啊!


    畫麵戛然而止,小院中一陣沉默。


    楊千幻按住楊硯眉心,將女鬼拉出來收入法器之中,然後吐了一口濁氣。


    “忙活一晚上,收獲了一個女妖,一個女鬼,但是本尊想要的,是那隻魔手啊……”


    楊硯臉色蒼白,顯然剛剛承受了女子被淩辱迫害的負麵情緒。


    “老楊,辛苦了。”薑律中拍了拍楊硯的肩膀,口氣中充滿了擔憂。


    許七安也是充滿憐憫的看了一眼楊硯,老楊剛剛承受了被塔姆拉哈淩辱數十次的負麵情緒,真的好可憐啊。


    “這倒無妨……但是工部尚書顯然涉及了通敵叛國的大案,我們必須及時報告魏公。”


    楊硯咬了咬牙,聲音有些顫抖。


    現在朝中閹黨勢力最大,其他幾個黨派雖然弱了一些,但隻是相對閹黨而言,他們對朝中大事還是有不小的影響的。


    許七安心裏更是納悶,這個魔手在搞什麽鬼,利用這女鬼告訴自己,它還會回來?


    不對啊,難道是為了讓打更人和楊千幻發現女鬼,然後發現齊黨通敵叛國的大事?


    那麽和妖族勾連的幕後之人,到底又是誰,是齊黨的敵對勢力?


    楊千幻將女鬼收走,實在感應不到魔手的位置,非常遺憾。


    打更人的四位金鑼都受傷不輕,也都有些沮喪,因為沒有抓住魔手,隻得到了黑袍殺手的屍體。


    許七安被剛才的黑手嚇住了,不敢回家住。


    “四位大人!那處強擄女子孌童的宅子,就在內城之中,我們現在就去把他們抄了!”


    薑律中老成持重道,“寧宴,這件人牙子案,和桑泊案無關,要先稟告魏公,再做處置。”


    他的話音剛落,南宮倩柔立刻說道,“兵貴神速,魔手可能來自桑泊,說不定就往那裏逃了,我們快去追拿!”


    隨後,四位金鑼相互看了看,都明白了南宮倩柔的意思。


    楊硯、南宮倩柔、薑律中,還有一位名叫張開泰。


    今天的事情藏不住,周圍還有不少銀羅銅鑼都看到了,說不定有人要給人牙子背後的人通風報信。


    不如趁現在許七安還有奉旨查辦桑泊案的大權,先將那處宅子查封,保留證據,人贓俱獲。


    等到事後,再找魏淵補個文書就行了。


    眾人很快達成一致,立刻帶著人馬殺到了一個府邸前。


    “包圍起來!”


    楊硯大喝一聲,實力最弱的白役們立刻手持火把將宅子圍住。


    一位銀鑼上前,一刀砍破紅漆大門,打更人火速衝了進去,遇到了一隊帶佩刀的私兵。


    “打更人,你們有搜捕文書嗎?”


    麵對這些私兵的呼喊,許七安答道,“奉旨查辦桑泊案,這裏可能有凶犯藏匿!全部抓起來!”


    此時已經一更時分,院子深處隱隱傳來絲竹之聲和女子歡笑之聲,但是隨著前院衝突的爆發,整個院子都騷動起來了。


    打更人很快就收拾了這些私兵,然後闖入內院,當場抓住了十幾名客人,這些人有不少都是朝中官員。


    “打更人……”


    這些男人,看到打更人製服立刻就癱倒在地,全身顫抖起來。


    這種私人會所性質的宅子,可以商量更多私密的事情,而且這裏的女人玩死了也就死了,和國營的教坊司可是完全不同的性質。


    而這裏的女子和少年,都是尋常人家的兒女,不過是因為姿色出眾,就被權貴抓起來玩樂,玩死了隨便扔進井裏了事。


    許七安雖然喜歡去教坊司,但是和這些人不一樣。有這些被強擄來的女子作證,就能坐實這裏是人牙子組織,所以這些官員的前途基本就到頭了。


    “不許穿衣服,全部蹲下!”


    突擊行動很快結束,在許七安的建議下,這些客人們在院子裏蹲了下去。


    “士可殺不可辱!”


    一個官員光著身子,吹著涼風,梗著脖子高聲喝道!


    “噌!!”許七安手起刀落,一顆白胡須的腦袋就滾落在地,鮮血噴濺,血腥氣彌漫。


    “嗬嗬,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要求,你說殺那我就殺唄。”許七安冷冷一笑。


    “曹大人……王大人……嘶……唐大人還真是的短小精悍啊。”張開泰冷笑著看著這些人,其中有不少官職不低,還都是認識的。


    接著,他來到一個富翁打扮的中年人眼前,“你的背後是誰,要是不說,現在就斬了你!”


    這是宅子的主人,也是人牙子的主謀。


    “小人隻是想結交一些權貴,沒有什麽背後之人啊。”


    張開泰沒有堅持,對付這種人,進了打更人衙門,有的是辦法。


    就在這個時候,院中突然傳來了楊千幻的聲音。


    “原來是巫神教的手段,還是逃不過本尊的法眼!”


    許七安和幾位金鑼循著聲音來到後院,發現楊千幻站在一口井旁邊,裏麵散發著難聞的腐臭味。


    這裏就是丟棄屍體的井,女鬼的屍體也在這井中,按照女鬼的記憶,這裏麵的屍體應該已經成堆了。


    “的確是巫神教的手段封住了怨氣,根據剛剛從女鬼共情的信息,塔姆拉哈也是巫神教治下地域的人。”


    楊硯好像不太情願多說共情的事情,但是他掌握的信息顯然比其他人更多。


    巫神教!


    許七安突然明白了,也就是說,和巫神教勾結的是齊黨!


    巫神教的夢巫殺死了太康縣令,最大的可能就是齊黨要嫁禍鎮北王。


    而魔手背後的妖族,將許七安引到這裏來,也是想借著打更人的手,除掉齊黨。


    那麽和妖族合作的,就是朝中除了齊黨之外的勢力。


    當然,這隻是一種猜測。


    經過一夜折騰,終於等到天亮了,許七安和四位金鑼一起,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了魏淵。


    魏淵也是沒想到,查桑泊案竟然查到了工部尚書的大案。


    沒有聖旨,打更人也不能動二品大員,所以這件事必須向元景帝上報。


    之後的事情,就是朝堂爭議,許七安也做不了什麽。


    這次的線索到妖族這裏又斷了,妖族引出的魔手才是重點,但是他們沒有抓住魔手。


    而魔手引出的齊黨大案,可以說是節外生枝。


    許七安在魏淵的眼神裏看到了猶豫,因為這些證據拿出來一定能搬倒齊黨的重要人物工部劉尚書。


    現在打更人在朝中樹敵太多,這樣打擊齊黨,在元景帝看來就是魏淵排除異己,要一家獨大。


    元景帝對於魏淵的信任,最近大打折扣,魏淵能感受得到。


    但是,齊黨涉及的是通敵叛國的大案,如果不上報,魏淵心中更是不安。


    走出浩氣閣的許七安,突然覺得又被人擺了一道。


    桑泊案背後的勢力,用這一招重創了齊黨,但是也讓打更人被皇帝猜忌更重。


    這麽看起來,妖族背後的勢力手段非常高明,一石二鳥,同時打擊了閹黨和齊黨。


    那麽背後到底是誰,是王黨、苟延殘喘的梁黨,還是某位皇子……


    許七安琢磨不明白,不過他感覺魏淵心裏已經有數了。


    現在是大白天,許七安順利的走回了許府,終於可以睡一覺了。


    剛剛走進大門,迎麵撞上了風塵仆仆的李茹,這位嬸嬸現在是風光無限。


    李茹打理著長慶商行幾家店鋪,現在可是穿金戴銀,穿衣打扮的品質更是高了不少。


    本來就豐腴美豔的李茹,現在看起來更是年輕了好幾歲,放在前世,高低有幾個少年郎要喊一句,姐姐我不想努力了。


    “寧宴啊,我讓人給你做了幾套衣服,自己試試合不合身,我先走了,事兒多著呢……”


    疲憊的許七安習慣性的張了張嘴,“嗬,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兩人一直在鬥氣,現在無論地位和財富,可以說是勢均力敵,誰也壓不住誰。


    已經跨出好幾步的嬸嬸,突然扭著胯回過頭來,紅潤小嘴裏狠狠的蹦出一個字,“滾!”


    許七安說滾就滾,毫不遲疑。


    但是,當他打開房門一瞬間,突然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房中的氛圍說不出的古怪。


    他僵硬的轉過頭去,發現自己床上有人。


    不對,那不是人,那是一直紅彤彤的斷手!


    皮膚深紅的斷手,安安靜靜的躺著,完全沒有之前凶神惡煞的樣子,表麵浮起一根根青色的血管。


    許七安眼睜睜的,看著那隻斷手輕輕的敲擊著床板,仿佛在說,你怎麽還不來。


    他下意識的將手伸進懷裏,捏住了小塊玉玨。


    沒時間思考了,他甚至感覺到空氣都變得粘稠,魔手正在影響他的神智和行動速度。


    它要像寄生殺手那樣寄生自己,難怪它在女鬼記憶中說,我們很快要見麵。


    “噌……”


    一聲輕響,許七安毫不猶豫捏碎玉玨,無論如何,這魔手不是他能對付的。


    下一瞬間,屋中氣機陡然變化,魔手仿佛被震驚了,原地站立在床上,接著就要轉身逃離。


    “砰!”


    許七安的房間屋頂突然破裂,一個巨大的金鍾虛影從天而降,散發著佛門經文和佛光,直接將許七安的床砸碎,將魔手牢牢困在其中。


    準確的說,那是一隻佛手。


    這個時候,斷手突然發出一聲嘶吼,一陣空氣摩擦的聲音傳了出來。


    “非佛非道的妖孽,又是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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