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七安、楚元稹、李靈素,和雷州豪傑,終於順利的進入了三花寺。


    穿過一座座大殿,三方很快抵達目的地,在寺廟的深處,聳立著一座巨大的佛塔。


    白牆黑瓦,乍一看,根本不像是法寶,更像是正常的佛塔。


    唯一古怪的地方是,它足有百米高,塔身卻隻有三個窗戶,象征著三層樓。


    此外,塔門是暗金色的,宛如黃金鑄造。沒有門環,沒有鑰匙孔,緊緊封閉著。


    沉默的對峙中,雷州本地的好漢們,頻頻抬頭看天色,心裏默算著往年浮屠寶塔開啟的時辰。


    轟隆隆!


    塔身沉悶的震動起來,那扇暗金色的塔門緩緩開啟。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朝門內看去,卻隻看見一片黑暗。


    “阿彌陀佛!”


    淨心和尚雙手合十,朝浮屠寶塔躬身行禮,率先朝塔內走去,紅黃兩色的袈裟晃蕩。


    “阿彌陀佛!”


    念誦佛號的聲音裏,身材魁梧的年輕武僧淨緣,以及首座恒音緊隨其後,而兩人身後,是九名武僧,九名禪師。


    兩位禪師,一位武僧,其他十八人修為有高有低.許七安掃了一眼,知道這二十一名進塔的和尚,就是待會自己要對付的競爭對手。


    “小賤人,你最好別進來,不然姑奶奶保證,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嬌媚豔麗的東方婉蓉回頭,笑吟吟的看了一眼聞人倩柔。


    東方姐妹率領東海龍宮的門徒,進入寶塔。


    李靈素聞言,一陣齜牙咧嘴,腦殼疼。


    “需要我幫你宰了這對姐妹嗎?”許七安戲謔的傳音:“省的你成日東躲西藏。”


    李靈素急忙搖頭,傳音回複:“別,許兄,你還不如宰了我。”


    “賤人。”許七安罵道。


    李靈素一陣心疼,“許兄,你不如罵我泄憤吧。”


    “艸,你以為我在罵誰。”


    ……


    第一層。


    難以想象的大殿。


    沒有穹頂,抬頭看去,雲霧繚繞。


    大殿的盡頭是一尊高十幾丈的金佛,宛如一座小山。


    此佛慈眉善目卻透著威嚴,耳垂肥厚,腦袋上是一個個卷曲的小疙瘩,位居中央。


    哪怕是不禮佛的人,但隻要進過寺廟,就能認出他是誰。


    佛陀!


    佛陀左側是十三尊金身,右側是十四尊金身。


    佛境……


    類似當時佛門鬥法時,度厄羅漢的那隻金缽。


    金缽內藏著佛境。


    “阿彌陀佛!”


    淨心和尚帶著佛門僧人合十行禮。


    他轉身,朝著東海龍宮,以及一眾雷州人士說道:


    “此處所塑金身,居中者,乃大慈大悲佛陀,萬界唯一佛。


    左三右四金身乃佛門九位菩薩。剩餘者,為十八羅漢。”


    好家夥,金剛都沒有立金身的資格?


    許七安高聲道:“和尚,為何九位菩薩麵目模糊啊。”


    淨心和尚有問必答:“這九尊金身,寓意九大法相,並非單指某位菩薩。”


    “金剛怒目、不動明王、大輪回、大慈大悲、大智慧、藥師、行者、無色琉璃、大日如來。”


    和尚希望度化更多佛門弟子,於是開始介紹九大法相。


    三花寺的和尚們騷動起來,交頭接耳。


    “行者法相,速度當世翹楚,朝遊西域暮靖山。


    無色琉璃,則能讓人心如明鏡,無思無想,念頭遲緩。


    藥師法相,能醫治百病,恢複生機……”


    李靈素心頭一動,不知道這藥師法相,能不能治療他破碎的腰子。


    已經脫陽兩次,他真的怕沒有性未來。


    淨心和尚不再說話,帶著僧人們,朝著佛陀金身走去。


    羅漢和菩薩的金身樹立兩側,夾道歡迎。


    當走入這條菩薩羅漢分列兩側的道路後,巨大的威壓從天而降。


    這股難言的壓力並不施加肉身,而是施加於人們的內心。


    每完全走一步,就對佛門多一分認同,就像經曆一個緩慢的洗腦過程。


    之所以步履艱難,是因為原本的思想在與這股外來的理念相抗衡。


    但凡有智慧有主見的生靈,對於洗腦都是本能的抗拒。


    不過這對於穿越者許七安來說,不是難事,順利通過。


    他因為無所敬畏,所以行走速度最快。


    不多時,許七安順利的走到佛陀金身前,抬頭仰望高大如山的金身,恢弘壯闊。


    “浮屠寶塔隻有三層,第一層是用來考核人才的,難度不大,危險性幾乎沒有。


    第二層封印納蘭天祿的地方,現在也沒有危險。


    那麽最有難度的,應該隻有第三層。”


    身後的敵人漸漸靠近,許七安不再猶豫,朝著佛陀金身三拜。


    下一刻,雲霧繚繞的穹頂,照下來一道金光,他消失在了第一層。


    第二層。


    溫暖的陽光,滿目瘡痍的大地。


    似乎剛發生過一場激烈的大戰。


    一個熟悉的,溫和的聲音傳來:“今日,你必死無疑。”


    循聲望去,不遠處站著一襲青衣,五官清俊,身量修長,眸子清亮。


    魏淵!


    “納蘭天祿,自開戰以來,巫神教屠戮我大奉士卒不計其數,今日先斬了你……”


    許七安猛的回頭,看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身穿巫師長袍,盤坐在荒蕪的土地上。


    這是夢境!


    納蘭天祿離開了,這是他殘存的夢境。


    這裏的場景,正是山海關大戰的情景。


    這時,他聽見身後傳來念誦佛號的聲音。


    轉頭看去,是淨心、淨緣、恒音等三花寺的僧人。


    他們終於抵達了第二層。


    三花寺的僧人們茫然四顧,似乎也在困惑自己為何會在這裏。


    淨心和尚望向許七安,道:“施主,剛才看到了什麽?這是何處?”


    “應該是納蘭天祿的夢境。”許七安道。


    三花寺的和尚們緩緩點頭,武僧淨緣沉聲道:“師兄,我們該如何脫離夢境?”


    淨心看一眼許七安,搖頭不語。


    過了一陣,越來越多的人抵達第二層。


    首先是楚元稹、袁義、李少雲、湯元武,以及東方姐妹等四品高手。


    以他們的資質,在任何勢力裏,都是中流砥柱。


    對佛門來說,能踏入四品的武夫,當然也是有“佛性”的。


    隨後是李靈素和雷州本地的江湖豪傑們,人數縮減了三分之二。


    進第一層時,差不多有五六百人,但此時隻剩下兩百人不到。


    不久後,畫麵再次發生變化,山海關戰役的場景,走馬燈似的在眾人眼前閃過。


    南妖、妖蠻、蠱族、巫神教、大奉軍隊、西域佛國.多方混戰。


    一直到納蘭天祿被魏淵設計圍殺,屍首分離,夢境結束,進入新一輪的輪回。


    通過這場夢境,在場眾人感觸最多的是“無能為力”四個字。


    納蘭天祿的無能為力。


    佛門的高手過於變態,魏淵的領軍之能過於變態。


    戰爭開啟後,一場場戰役接連失利,鈍刀割肉般被消磨戰力,局部戰爭或有勝利,但依舊難以挽回頹勢。


    這時,畫麵出現了變化,並非山海關戰役,而是一個陌生的環境。


    一個陌生的夢境。


    夢境的主人是背負雙刀的武者,敵人是了一個陰翳桀驁的老者。


    老者怒斥道:“湯元武,就憑你也敢殺老夫。


    你師父老了,老子或許忌憚幾分,五品化勁,也配殺我?”


    湯元武淡淡道:“蛇山老怪,你奸淫擄掠,無惡不作,今日斬你。”


    眾人紛紛看向湯元武,有人恍然道:“這是湯門主斬殺蛇山老怪的成名之戰,一戰入四品。”


    李靈素說道,“我們的元神被卷入了納蘭天祿的夢境中。


    受到夢巫的影響,所有人的夢境正在緩慢交織。”


    接下來,眾人陸續經曆了幾場夢境。


    有鎮撫將軍李少雲和都指揮使袁義的沙場征戰,有雷州江湖人士的熱血廝殺。


    也有以佛門佛門弟子的視角,見證西域高僧誦經講法的恢弘場麵。


    許七安混跡在人群中,格外沉默,目光卻始終盯緊東方姐妹和三花寺和尚。


    佛門和巫神教是有備而來,他們肯定知道如何擺脫夢境。


    “腎子,你怎麽看。”許七安看向了李靈素。


    作為主修元神的道門天宗聖子,作為四品夢巫東方婉容的姘頭,不會沒有想法。


    李靈素言簡意賅,“喚醒納蘭天祿的殘存意識,或者將起消滅,就能脫離夢境。”


    東方婉蓉一步步後退,一步步後退,拉開一段距離後,轉身迅速離去。


    他們剛動,幾道人影立刻尾隨追擊,分別是許七安、楚元稹、湯元武、李少雲和袁義。


    “跟緊他們!”


    東方婉蓉頓住腳步,回頭,朝著許七安等人吹出一口氣。


    刹那間,不知何處來了濃濃大霧,遮天蔽日,像是置身在濃霧彌漫的清晨。


    “不見了!”


    李少雲轉身四顧,又驚又怒。


    眾人在追擊過程中,又經曆了一個個夢境。


    洞房花燭。


    “娘子,該如何行房?”


    新娘被問懵了,好半天才回複,:“這,這夫君怎麽問我,妾身又豈會知曉。”


    新郎不悅道:“可我聽說,女子出閣時,都有家中婦人傳授經驗。”


    新娘細聲細氣:“很,很簡單的。”


    “啊,娘子你夾我腰做甚?”


    “別,別說出來……夫君雖未納妾,難道連通房丫鬟都沒有嗎?再說,煙花之地沒去過?”新娘細若蚊吟道。


    “不曾去過青樓,也不曾有過通房丫鬟。女人隻會影響我練武的進度。”


    新郎如此回複。


    人才啊.……許七安眯起眼盯著夢境,試圖穿透垂落的帷幔,看一看那位新郎官是誰。


    雙刀門主湯元武臉色冷漠,似乎不屑一顧,但目光頻頻瞄向床幔。


    袁義笑道:“是個武癡。”


    李少雲板著臉匆匆疾走。


    這時,新娘驚道:“夫君,你去何處?”


    帷幔一陣晃動,似有一位少年在穿衣服,邊穿邊回複妻子。


    “時辰到了,我去練槍一個時辰,娘子早些休息。”


    新娘大急:“可,可我們還沒”


    床幔掀開,新郎鑽了出來,眉目俊朗,眼神透著桀驁,火急火燎的往外奔去。


    見到這個少年的瞬間,所有人猛的扭頭,看向李少雲。


    李少雲黝黑的臉龐瞬間漲紅,隻覺身體內部似乎有烈焰騰起,頭頂冒出了虛幻的黑煙。


    都指揮使袁義,反複審視著他,道:“不應該啊,前些年你來雷州城述職,在教坊司玩的如魚得水。”


    李少雲嘴角抽搐:“成,成親那會兒,我才十七歲。”


    湯元武點點頭,一本正經的道:“所以,當時是貴夫人教你的如何行房?”


    李少雲:“.”


    前方又是一個夢境,天空蔚藍如洗,草原連綿起伏。


    一頭高大的棕色馬匹,正低頭啃草。


    夢境單調,除了這匹馬,沒有多餘的事物。


    李少雲等人停在許七安身後,眺望夢境,剛剛社死過的鎮撫將軍納悶道:


    “這算什麽,一隻馬?”


    他盯著馬看了片刻,忽然倒抽一口涼氣,道:“你們有沒有發現……


    越看這匹馬,我竟越覺得它眉目清秀,散發著吸引人的魅力,忍不住就想騎上去。”


    湯元武分析道:“確實有這樣的感覺,夢境是一個人的內心深處的體現。


    而根據這匹馬展現出的魅力,不難想象,夢境的主人對馬有特殊的嗜好。”


    我沒有,你胡說,別冤枉我


    許七安心裏做了經典的否認,隨後明白自己為何會夢見小母馬。


    夢是由身體和意識決定的,當一個人饑餓的時候,就會在夢中見到美食。


    他騎小母馬的次數,比騎明硯和小雅的次數多多了。


    袁義沉吟道:“我們中出了一個馬妖?”


    “不可能!”


    湯元武搖頭:“若是妖族,早被佛門的人強行度化,根本進不了寶塔。”


    嘶!李少雲倒抽一口涼氣:“這人是變態嗎?


    馬天天給人當坐騎,已經夠可憐了,放過它們吧。”


    許七安嘴角抽搐一下,淡淡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沒什麽值得奇怪。”


    太尷尬了!


    太特麽尷尬了!


    我打死都不會承認這是我的夢境。


    楚元稹死死盯著小母馬,呢喃道,“這馬……似乎有些眼熟……”


    “難道,楚狀元對馬……嘿嘿嘿。”許七安不厚道的笑了。


    楚元稹立刻偏頭,“我沒有,你胡說,別冤枉我……我隻是覺得眼熟。”


    真的眼熟,好像那個朋友常常起來著。


    他不敢再看,生怕別人懷疑這是他的夢境。


    “這應該……不是我的夢境……吧?”


    一行人在李少雲“嘖嘖”聲裏,迅速遠去。


    沒多久,他們聽見了喊殺聲,震耳欲聾的喊殺聲。


    一副波瀾壯闊的戰爭畫卷在眼前徐徐展開,他們又回到了納蘭天祿的夢境!


    出口,就在不遠處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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