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赫繞過屏風走了過去,看著背著身子低頭像個鬆鼠般偷吃酥糕的姑娘,輕聲說。


    “林大人說林姑娘鬧脾氣,不肯吃東西,特讓我來勸一勸。”


    林雨柔脊背僵硬了一瞬,緩緩轉過了頭,唇角還殘留著一點糕點的碎屑。


    她臉立時漲得通紅,開心和難為情在她那張秀美的小臉上來回更迭,很是有意思。


    她想撲過去,又秉持著矜持,脖子根都是紅的,耳垂滴血,“我...我那是嚇唬他們的,你怎麽來了?”


    沈長赫沒有回答,而是走過去,在她身前彎下腰給她擦掉了嘴角的殘渣。


    林雨柔不自覺想起二人昨晚的放肆,忍不住搖頭蹭了蹭他的指腹。


    令她驚訝的是沈長赫竟沒有躲,而是撫了撫她還有些紅的臉頰,聲音低啞,“你大哥在外麵。”


    意思是不能胡鬧,要是像昨晚一樣,今兒他非挨打不可。


    ——


    沈安安沒有等來沈長赫的消息。


    他這兩日忙的很,基本不在府中,她想問進展都逮不著機會,還是蕭淵好心的夜探她閨閣,給她帶來的消息。


    她盤腿坐在床榻上,看著屋中突然出現的頎長身影,緩了好一會,狂跳的心才慢慢恢複了平靜。


    墨香嚇得幾乎要喊出來,沈安安給了她一個眼色,她趕忙捂住嘴,退了出去。


    “深更半夜的,四皇子有事?”


    蕭淵指了指一旁的桌案,“來送大婚禮服,順便給夫人匯報一下大哥這兩日的進展。”


    "......"


    沈安安眉頭皺了皺,因為他那句夫人別扭的微微偏開了頭。


    “這些事明日讓下人做就是,何故勞你親自跑一趟。”


    她怎不知,他竟還有夜探人閨閣的毛病,沈安安身上隻穿了一件寢衣,將錦被用力往上拉了拉,將整個身子都包裹住。


    蕭淵的到來確實讓她始料不及。


    “這樣才更顯得有誠意。”在沈安安蹙眉朝他看來時,蕭淵又補了一句,“都是大哥言傳身教,教的好。”


    沈安安簡直不可思議,“你是說,我大哥夜探林姑娘的閨閣?”


    “想知道?”蕭淵微微挑眉,“站在這冷的很,我都不知要從何講起。”


    “......”


    若是她沒記錯,他雪天都是薄被冷床,書房的窗欞從來就沒關過,她屋裏可還燒著炭火,他竟然說冷?


    她目光在屋子裏環視了一圈,除了榻上的錦被,就隻有一件她的披風掛在軟榻上,可以禦寒。


    她指了指那件衣服,“四皇子若是冷,就披一披。”


    蕭淵麵色微僵,有些後悔沒有提前向沈長赫請教一二,他那晚下顎一圈的口脂,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或許是靠臉皮厚,畢竟都不要臉的翻人家牆頭了,再做些別的也正常。


    不過這個女人可不是溫婉嫻靜的林家姑娘,他要是做了,指定要給他一巴掌。


    他開始天馬行空的權衡著,這一巴掌今晚到底挨是不挨。


    沈安安看著他突然擰著眉不說話了,也蹙眉坐直了身子,“你怎麽了?”


    蕭淵搖了搖頭,徑直走過去在沈安安床榻邊坐下,驚了沈安安一跳,不由往後退了退。


    他眉眼立時隴上了挫敗的暗影。


    “大哥這些日子忙的很,白日要處理東城軍務,晚上還要會佳人,我想著他怕是沒工夫和你說,怕你擔心,這才親自來一趟。”


    這話說得,讓沈安安還能說什麽,“有勞......”


    “四皇子太生疏,讓旁人聽見還以為你我感情不和。”


    沈安安一哽,半晌喚了句,“蕭淵。”


    他似乎尚算滿意,沒有再糾正什麽。


    沈安安一向怕冷,坐了這麽一會兒,身子就有些微微發抖,蕭淵二話不說,伸手連人帶被都撈進了懷裏,沈安安一驚,下意識抗拒。


    “你不是想聽大哥的事兒嗎,乖一些別動,我講給你聽。”


    他手臂收的很緊,沈安安想動都動不了,也不想掃他興致。


    後日就要成婚了,這點親密的舉動又算得了什麽,她要做好四皇子妃,就要學會順從他意。


    蕭淵滿意的勾了勾唇,將這兩日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的說給她聽,包括沈長赫臉上的口脂,聽得沈安安大為震驚。


    這是她大哥會幹出來的事兒?


    她倏然轉頭看向蕭淵,蕭淵也正看著她,氣氛悄然變得凝滯,二人呼吸都幾乎交纏在了一起,隻隔著咫尺之距。


    “可還記得你答應我的那個條件?”蕭淵微微偏頭,深邃的眸子凝視著她的紅唇。


    “我說話算數,你也得說話算數。”


    他聲音很低很低,僅供二人能聽見,裹挾濃重的呼吸,在二人之間升騰起白色的霧氣。


    沈安安想說什麽,可蕭淵動作更快一步,溫涼的唇卻恍若帶著燙人的溫度,她立即就想躲開,後腦卻突然被他扣住,身子也動彈不得,他連掙紮的餘地都不留給她。


    沈安安看著近在咫尺的容顏,清淩的杏眸染上複雜,最後緩緩閉上。


    她在心裏默默數著時間,數到她自己都忘了過了多長時間。


    若是要問她什麽感受,就是口幹舌燥,磨的嘴皮子生疼。


    蕭淵一鬆手,她就立即往後退去,手抵在唇上,安靜的很。


    見慣了她跋扈,蕭淵一時有些不適應,“怎麽了?”


    沈安安搖搖頭,沒說什麽,清淡的小臉還是多少有些微紅。


    蕭淵靠近她,握住她的手腕拿離了她唇瓣,當看見上麵紅腫破了皮,頓時有些自責,“第一次沒有經驗,以後成了婚,我好生練練、”


    沈安安竟不知,他如此厚的臉皮,忍不住剜了他一眼,將手腕掙脫了出來。


    她給了點好臉色,他就忍不住想得寸進尺,“我這麽大的功勞,你是不是該再獎勵獎勵我,這樣下次再給夫人賣命時才有力氣不是。”


    “你滾。”


    她好歹是個姑娘,哪能經得住他如此不要臉的挑逗。


    蕭淵摸了摸鼻子,隻能見好就收,“回頭我定要尋大哥請教一二。”


    還未成婚,他一口一個大哥倒是順口,沈安安有些無奈茫然,這樣的他,她該如何和他相處?


    無數個日夜,又能否真的能做到無動於衷呢?


    ——


    終是到了大婚這日。


    雞剛打鳴,整個沈府就亮如白晝,隔著幾條街都能瞧見四皇子府上空不斷綻放的煙火,響亮的在夜空中炸開漂亮的弧度。


    這一夜,臨近四皇子府的幾家權貴幾乎都沒有休息,煙火炸了一夜,屢屢在他們似睡非睡之際,把他們從瞌睡中嚇醒,後來幹脆都坐在榻邊,昂頭看著四皇子府的方向,一直到天亮。


    這動靜,連宮裏都給驚動了,皇帝派人去了皇子府,想讓他收斂一些,不想來的太監卻是連蕭淵的麵都沒有見著。


    淩辰逸忙活的腳不沾地,自然也沒工夫理會他,隻有李懷言象征性的敷衍了他幾句,就給打發走了。


    府門口站的都是人,房簷廊角紅綢花高高掛著,處處都妝點上了紅綢,紅錦毯更是鋪的一眼望不到盡頭。


    花轎停在紅毯上,兩側是井然有序的鑼鼓,響徹了半邊天,附近幾家來看熱鬧的,無不掛著一雙黑眼圈,和一身大紅喜服,意氣風發的蕭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時辰到,接新娘子去嘍。”


    在媒婆的吉祥話中,蕭淵翻身上馬,隊伍蜿蜒了幾條街往沈府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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