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爺願意來啊,要不然蕭淵威逼利誘,爺現在指不定在哪個姑娘身旁瀟灑呢,不比如今享受。”


    “那不還是你慫,有本事就別被他威逼利誘。”沈安安中肯的評價。


    “……”李懷言默了默,“你那張嘴,當真是不討喜。”


    “不是你,該是姑奶奶。”沈安安戲謔的調侃。


    李懷言怎麽可能還認,“當初那都是為了蕭淵,我才做出如此巨大犧牲,如今你們都成婚了,你救的是你男人,關我什麽事,你應該感激我才對。”


    李懷言等著沈安安懟他,不想她卻是掀開車簾,定定看著他,那眼神頗具深意,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你…你別這麽看著我啊,慶豐還在呢,我會沒命的。”


    沈安安眸子冷了一瞬,甩下了車簾,意味不明的說了句,“不是我感激你,而是你該感激我才對。”


    否則他如今早就纏綿病榻,命不久矣了。


    李懷言還待再說什麽,就見慶豐一臉嚴肅的打馬退後,跟在了他的身側,那神情,顯然是替蕭淵看著沈安安,防著所有男子。


    “……不至於吧?我們可是兄弟。”他低聲對慶豐說,慶豐卻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主子吩咐,任何人都不行,何況李國公。”這個遊蕩煙花場所的浪蕩子,他更要替主子看著,不能讓他和皇子妃多說話。


    “……”忌憚蕭淵那個醋缸,李懷言低歎了口氣,還是打馬離馬車遠了一些距離,才說,“感情啊,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但你家主子這股風,怕是一輩子都支棱不起來了。”


    “我覺得…李國公說的有理。”慶豐十分中肯的評價。


    隊伍漸行漸遠,而在距離幾裏外的城牆上,一抹頎長的身影負手而立,目光緊盯著馬車的方向,半晌都沒有挪動。


    慶安小聲提醒,“主子,時辰不早了,該回了,皇上明日就要離京了。”


    如今府上還有一大堆事務等著忙。


    蕭淵五指收攏成拳,重重捶在圍牆上,深呼了一口氣才漸漸收回視線。


    待到隊伍徹底消失不見後轉身下了城樓,“回城。”


    若是放在眼皮底下看著,他怕是無論如何都舍不得放手讓她走的。


    “沿途官員都安排好了嗎?”


    “回主子,都安排好了,屬下按主子吩咐,撥了一批暗衛守在皇子妃暗處,絕不會有危險。”


    沈安安根據記憶在宣紙上畫了一張草圖,是幾人此番要走的路線,等中午停下來休息時,她和李懷言商量。


    “我們啟程有些晚,若是走官道定然是追不上的,不若走水路,可以節約時間,給我們爭取機會。”


    李懷言一聽要坐船,頭就有些發暈,“行是行,但我怕是起不了什麽作用,我暈船。”


    還是上船就腿軟的那種。


    陳天湊了過來說,“我不暈船,我可以守著,你們隻管休息就成。”


    他表現出迫切的神情,仿佛一刻都不想等,立即啟程抓住顧譚。


    沈安安把目光投向了慶豐,“你意下如何?”


    慶豐搖頭,“這個主子沒有特別交代,都聽夫人的。”


    “好,”沈安安一錘定音,“那就抓緊時間趕路,在天黑之前到達臨水,打聽好船隻,我們明日就坐船啟程。”


    其餘人都沒什麽意見,抓緊時間吃了些東西就開始繼續啟程,在天黑之前到達了臨水。


    人前腳剛進臨水,當地官員立即就尋去了沈安安一行人落腳的客棧。


    彼時,沈安安正在聽慶豐稟報,“近日船隻頗為緊張,早晨湖麵有冰不能行船,隻有下午才有,也都被幾家商賈給承包運輸貨物了。”


    沈安安皺著眉,“若是等,要多久?”


    “最少也要三日之後。”


    三日之後,顧譚蹤跡早就抹得差不多了,想抓人隻會更增加難度。


    慶豐繼續道,“屬下試圖用銀子和他們溝通,但他們貨物都有期限,沒辦法延期讓給我們。”


    他們人多,也沒有硬湊。


    “不過…倒是有一家寬敞些的,隻是那戶東家不怎麽好說話,屬下沒有見到人。”


    “嗯。”沈安安垂頭正琢磨著辦法,墨香來稟報,說是有人拜訪。


    她立即讓墨香把人請了進來,當瞧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眉開眼笑的弓著腰進來,一開口的官腔,沈安安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臣參見皇子妃,皇子妃萬福。”


    “起來吧,不必多禮。”沈安安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想聽聽這官員來意。


    可從頭到尾,卻都是些場麵話,以及吃穿住行,甚至讓沈安安去他的府衙休息幾日再繼續啟程。


    沈安安知曉蕭淵早就和這些官員打好了招呼,否則一路進城也不會那麽順利。


    甚至有些官府還會和當地匪寇有所牽扯,蕭淵一封信確實幫她解決了很多麻煩。


    “住幾日就不必了,眼下確實有個難題,不知大人可能幫得上忙?”


    “皇子妃請說,但凡用的上的,臣自當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肝腦塗地嚴重了,是這樣,我趕時間,打算明日啟程渡河去對岸,但方才我手下的人去問,說是船隻都有人了,最快也要等三日後,不知大人可有什麽辦法能幫幫忙?”


    “這……”那人擰眉思索了一會兒,有些為難,“冬季天冷,河麵結冰,船隻確實緊張,不過皇子妃放心,下臣回去就打聽打聽看是都哪幾家商船,定想辦法給皇子妃行個方便。”


    這話就是鐵定能辦成,但說的那麽為難,是想要在沈安安麵前記一個好。


    “那好,若是大人可以幫忙,我定當稟報夫君大人的辛苦。”


    “哎,多謝皇子妃。”他沒有多待就回去了。


    墨香皺著眉說,“這些官員,吃的腦滿肥腸的,精的跟什麽似的,找個船還想記筆功勞。”


    沈安安一笑,“他巴巴趕來,不就想露個臉嗎,出門在外,麻煩盡量少一些,我們做起事來方便。”


    那人動作很快,一個多時辰後就派人送回了消息,聽了小廝稟報,慶豐眉頭微皺。


    “怎麽了嗎?”沈安安問道。


    慶豐搖頭,“沒什麽,那小廝口中所說的申姓人家,就是方才屬下和皇子妃說的那戶不怎麽好說話的商戶。”


    李懷言抬腳進來,聞言說道,“那有什麽,你是外來的,說話自然不好使,但強龍不壓地頭蛇,那胖子是官,日後在他地界上來往,說話自然好使。”


    沈安安覺得李懷言說的在理,那官員知曉她身份,定是不敢亂來,對那戶商賈當是有幾分了解才會如此。


    “既如此,那明日就啟程吧,水路也就五六日的路程,我們這麽多人,對比一個押送貨物的商戶,實力上肯定是不懼的。”


    事情說好了,幾人便都回去各自休息了,陳天卻探手探腳的站在門外,遲遲不肯走。


    沈安安讓墨香把他帶了進來,“有事?”


    陳天抓了抓頭說,“沒什麽大事,我就是想問問,你對顧譚的行蹤知曉多少,有沒有線索?”


    沈安安定定看著他不說話,陳天慢慢垂下了頭,“是我有些著急了,對不住。”


    “我既帶你來,就不可能會坐視不理,你既是簽了賣身契,也當唯我命是從,不該質疑我。”


    陳天垂著頭,蔫蔫的應“是”。


    “我…哦,奴才,隻是覺得您身份如此高貴,不該是會為我們這些賤民奔波才是。”


    “此事牽係甚廣,既是在東城,我和四皇子就不會袖手旁觀的,明日還要啟程,你回去休息吧。”


    “是。”他抿著唇,離開了正堂。


    墨香有些憂慮,“姑娘,那陳天顯然對您不信任,我們帶上他究竟是對是錯。”


    “吩咐慶豐,派人盯著他一舉一動,有什麽異樣立即稟報我。”


    “是。”


    等回了雅間,沈安安才鬆懈下來,拿著那張草圖思索。


    按照各地送來的消息,那顧譚應該就在河對岸,相距百裏的天水城,而那個女子的祖籍,也是在相悖的南麵一個村莊裏。


    她要去打探,就得先有合理的措辭,和李懷言,慶豐解釋清楚。


    ——


    第二日下午,一行人收拾妥當往水岸去。


    旁的不說,有了蕭淵的警告,那些官員都乖的很,一路安排很是妥帖,莫說黑店,打劫一類,在客棧連陌生人都不敢靠近沈安安的雅間。


    都是那官員提前和客棧打了招呼溝通。


    今日,他也親自來送,“皇子妃,您請。”


    他一臉的諂媚,不知在水岸等了有多久,瞧見沈安安來了,立即上前介紹。


    “最中間最大的那艘船,就是下官給皇子妃找的,申家在我臨水行商多年,家底頗豐,不論是底細還是人品都信的過,皇子妃隻管放心就可。”


    沈安安淡淡掀眸朝那艘船看去,卻不期然的對上了一道冷淡疏離的目光。


    男子站在船案上,一身月白色錦袍雖稱不上極品,但也彰顯華貴。


    身側夥計應該正在稟報什麽,他那張風輕雲淡的臉上沒有一絲別的表情,就更顯的那夥計忐忑不安。


    他很快就收回視線,仿佛方才隻是不經意,並未放在心上,文質彬彬,一身的書卷氣。


    眉眼也算俊郎,這是沈安安對此人的第一印象。


    “這位就是申家家主,別看他年輕,做生意可是一把好手,最有手段謀略,不過人品極不錯。”


    說話間,他已經帶著沈安安一行人上了船岸,對那男人說,“申家主,這位就是我說的貴客,這幾日就勞煩你捎帶一程了,回頭我再宴請你。”


    姓申的男人微微頷首,眸光依舊淡淡的,卻是吩咐人帶沈安安幾人去早就準備好了的船房安置。


    陳天確實是個機靈的,把東西放下就竄了出來,和船上押送貨物的人套近乎。


    李懷言一進船房就直接倒在了床上,慶豐則十分警惕的守在船房外。


    收拾妥當,有丫鬟前來稟報,是個輕聲細語的小家碧玉,一瞧就知那位申家主很懂享受,


    “姑娘,我家家主讓奴婢來和您說一聲,船就要啟程了,若是中途您有什麽需要,都可以派人過去說一聲。”


    “有勞,幫我謝過申家主。”沈安安禮貌的回了一句,等丫鬟離開,她讓墨香準備了一包銀子。


    “等會兒我們過去看看,搭人家船隻,總不能沒有任何表示。”


    墨香應下。


    船行駛的十分平穩,漂泊在河麵上,給水麵泛起絲絲漣漪,沈安安瞧著,卻是對顏色愈深的河水感覺到壓抑。


    推開窗子想要透透風,便瞧見了船板上裹著大氅獨自下棋的男子。


    天很冷,尤其是在沒有任何遮擋物的河麵上,寒風更加的刺骨,而他就坐在那,大氅和袍角被風用力掀起。


    沈安安覺得他捏棋子的手都有些發顫。


    可能她不是個會風花雪月的人,看著這一幕並不覺得唯美,隻覺得這位申家主,腦子不怎麽好。


    船房裏什麽棋不能下,偏偏跑去吹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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