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終究是顛成了他們看不懂的樣子。


    那一瞬間,莫君昊甚至懷疑自己眼睛出了問題都沒想到眼前那大家夥真的是挖機,還在和邵洲反複確認,“你說我最近是不是眼睛出問題了,你幫我看看,圍擋邊上的東西是挖機嗎?”裏頭竟然還坐著人,哇,簡直了,他從沒見過這陣仗,真是大開眼界。


    在挖機巨大的漏鬥裏,一個身影做了偽裝,蹲在裏頭專注地拍攝著。跟貓在山上的那些代拍相比,這個挖機簡直是最佳的移動拍攝點,想要高就高,想要低就低,甚至還能左右移動,隨時尋找合適角度,甚至追著他們直接追蹤拍攝。莫君昊拽著邵洲往旁邊挪一點,那挖機也跟著一塊兒過來。


    嘿,它還是專門跟著邵洲走的?他捅捅邵洲肩膀,和他擠眉弄眼,“洲哥,是不是你家那個,特別拚命的那個?他不是好像有好幾天沒來了?”


    你說要是印珹一直沒摘口罩,大家肯定對他沒有絲毫印象。問題他這身形,這能力,在代拍裏麵也是出類拔萃的。大家怎麽可能對長相帥氣的人沒有任何印象呢?


    你看這混代拍也要長得帥,這樣你家寶貝哥哥才會對你有印象。


    對邵洲這麽癡心不改的,莫君昊有印象就一個。


    但這也就是開玩笑,努力的代拍那麽多,不一定非得是追邵洲那一個不是,就是最近這幾天他看邵洲總是板著一張臉,這不是調侃習慣了一時沒刹住。


    雖然挖機鬥裏的人身上做了一點偽裝,但邵洲莫名覺得就是他,很多次跟著他一塊兒出發的人。之前他消失了兩天,也不知道到底去哪兒了。


    其實人來人往很正常,但不知道什麽時候,那個沉默的身影已經在他腦海裏留下了印象。習慣真是一個無比可怕的東西。不到最後並不清楚答案會怎樣。邵洲也不確定自己心裏到底怎麽想的,隻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對那個身影多了一些在意。


    到底為什麽,他不知道。


    印珹架著機器瘋狂地拍攝,全程莫君昊都緊緊貼著邵洲走,他一邊拍一邊在心裏碎碎念,“該死的莫君昊能不能走遠點,我要拍洲哥單人,高清,大圖!他貼著洲哥走,我拍出來隻有雙人合照,他就不能獨立行走嗎?”雙人照隻能賣給cp粉,連站子這價格都出不高。


    求求你了,莫君昊,獨立行走吧,獨美不想嗎?讓你的唯粉多拍幾張你帥氣的臉龐,也好過一直在這和邵洲擠擠挨挨。在粉絲心裏,從來沒有一加一大於二這件事。


    他念叨著,手上動作沒有絲毫放慢,十分穩定地輸出著。剛開始他擔心影響裏麵劇組的正常活動,還收著一點動作,沒開閃光燈,他這個位置還能蹭一點劇組的燈光。


    拍著拍著他發現山上閃光越來越嚴重。大家都那麽明目張膽了,還差他一個人嗎?印珹也打開了閃光燈開始瘋狂閃。好像察覺到他存在似的,邵洲落後幾步,忽然朝他這個方向望了過來。任由人群紛繁變化,在這個世界,隻有邵洲真實存在著——這張圖絕了絕了。


    首圖有了。


    有的時候拍到這種滿意的照片真的很想要自己私藏,但仔細想想吧,自己家裏頭的好東西應該和別人一塊兒分享。


    就算為了超話裏的粉絲們,他就不應該獨享,應該讓更多人看到這份美好,洲哥值得更多的粉絲和關注!


    為了洲哥的發展和美好明天,他必須奮鬥!


    印珹剛開始是這樣想的,但是幹這行久了,他也有點自己的小算盤。他現在還在生存線上掙紮,離有錢還差得遠呢,洲哥那麽有錢,肯定可以照顧好自己。他操心太多了,他隻需要自私地享受洲哥帶來的美好回憶就行。


    但是——每次看到洲哥,他都潰不成軍。整個世界隻剩下他一個。


    脫粉,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脫粉的。


    印珹就是最忠實的瞭望塔一直盯到邵洲的車離開他這才心滿意足地指揮著挖機把他運到旁邊。


    剛一下來,他突然發現周圍多了幾個膀大腰圓的同行——怎麽回事,難道他要經曆行業霸淩了嗎?老早就聽說這裏有很多不良代拍會威脅新人,難道他今天就要遇到這種事了嗎?


    一開口,這些家夥說的事情倒是截然不同,“這位小哥,你用挖機這法子真是不錯。這挖機是怎麽租的,也和哥們說說看呢。下次其實我們可以拚單的,兩個人湊個挖機,這樣費用也節省些。”


    之前聽說過拚單名媛,現在是拚單代拍了嗎?


    這方法他們看到了其實也會試著去做,印珹倒是沒藏著,直接和他們說了,“我是找附近工地雇的,那邊師傅們互相之間都認識,倒是很方便叫人。至於價格,得自己和師傅談。”


    無論漲不漲價,這些都和印珹無關,他可不會斷人財路。


    第二天一早,印珹恢複正常作息,拿著設備在劇組門口等待著邵洲上班。三腳架好端端架著,忽然感覺水泥路竟然在震動?


    哪個地方水泥地會震?偷工減料減到這份上?不可能吧。


    印珹下意識抬頭一看——好家夥,整整齊齊來了七八輛大型挖機,簡直像是要強攻劇組,把劇組一周都圍得嚴嚴實實,這挖機上的挖鬥一抬,輕輕鬆鬆十來米,哪個劇組能攔住這種絕殺?


    別說邵洲這個劇組一覽無餘,就連隔壁劇組到底在幹什麽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劇組裏頭的人就和在玩偶屋裏一樣,被人居高臨下盯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印珹摸摸自己鼻子,有點後悔。


    好像自己不知不覺中成了開創者,後頭會發生什麽他也不知道。總不至於某一天給自己整一個雲梯過來吧。呸呸呸,這什麽烏鴉嘴,不可能的,不可能。


    這一切都和自己無關。


    印珹默默縮回自己烏龜殼,下意識遺忘了昨晚上火速發出去視頻底下的高讚評論們。


    [這個視角,這位神仙是扒在劇組牆頭還是在旁邊自己蓋了一層樓?]


    [論飯拍我是服氣默大神的,雖然現在看著技術也不太入流,但這角度是真好啊。我不挑,隻要能看見哥哥的臉,我什麽都可以。]


    挑剔的人沒有圖看。


    她們都淪落到看高糊視頻了,還挑三揀四什麽,隻要能看見視頻裏頭人在動就是勝利,至於美圖,那有專門出圖的其他站子,主打就是一個百花齊放,多種多樣。隻要有人能夠源源不斷地產出,他們就是世界上最寬容的人。


    說是每天在劇組門口蹲點,其實大家都知道,能夠看到哥哥臉蛋隻有每天早晚差不多兩分鍾,下車到劇組裏麵的路就那麽長,哥哥兩步就走完了,但她們為了這兩分鍾的相聚要準備很久很久,提早在劇組門口蹲點搶位置,還得早起化妝,確保自己是最好的狀態出現在哥哥麵前。


    認識地久了,他們互相之間多少留了點麵子情。


    一個姑娘呲溜一下鑽到了印珹相機底下,明目張膽在他前麵拍其他人,他也完全沒生氣。反正就那麽點身高能擋住什麽。小姑娘家家好不容易大老遠來一趟,讓她站在前麵看兩眼也沒關係。


    前頭這小姑娘也很懂禮貌,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路上,嘴巴已經開始挽回了,“抱歉抱歉,哥,讓我插到前麵了,我就看一下談凱,隻要談凱進去我馬上撤,絕對沒有半句廢話。”


    又是談凱家的。


    站在劇組等接上下班的基本有幾類人,一類是像他這樣,常年在這裏蹲點;一類是粉絲體量比較大的當紅明星,來來回回總是有挺多人在門口蹲著的,還有一種就是不上不下的,偶爾會有幾個粉絲自發過來,多半時候沒有什麽組織。這種時候就打不過其他大團體,隻能插空。


    而邵洲的粉絲就奇怪一點,現場基本上沒人,大家都比較專注自己三次元生活。有照片看了大家為你搖旗呐喊,要是沒有,她們可以自己在邊角扣一點。無論別人怎麽想,印珹自己是挺樂意在這蹲著的,人在這,和邵洲呼吸著同一片空氣,好像自己也和他同呼吸一片藍天,心情也變得明媚起來。


    剛開始他還有些不好意思,總是戴口罩遮著自己的臉,後麵他也想開了。他拍照的目的是什麽,僅僅是收藏邵洲的帥氣嗎?不,當然也想讓邵洲自己。


    再無私的愛也有獨占性,他就是想要邵洲記住自己,那這口罩還留著幹什麽。


    黑帽子得留著,這是他們每次相遇時候印珹都帶在身邊的東西。印珹有時候甚至有些自私地想,要是他每一次都戴著同樣的黑帽子過來,某一天,邵洲會把黑帽子當成他的標誌嗎?


    這一切都是未知。


    但印珹知道,每次站在這裏,即使隻是等待,他都沒有後悔過。每次想到上班都是心如死灰,但換個說法,上班是來見邵洲,這日子頓時有奔頭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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