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過後,錢茂國、季上淦二人進了家廟,將周雷放了下來,爾後領進了錢鬆蓮的茶館裏。錢茂國說:“茂章呀,你把周雷領到你家廚房裏洗一下臉。……周雷,你跟他去。”周雷就去洗臉梳頭。季上淦站在旁邊緊盯住他。周雷一下子就體麵得多。錢茂國見了他,叫錢茂章盛飯給周雷吃。周雷說:“錢保長,你對我怎這麽好呢?”錢茂國笑道:“我對哪個人都好,好一個人就多一條路。周雷呀,你也說個老實話,我錢茂國在周家澤跟過哪個較量的?你說你規規矩矩地在人家做夥計,幹嗎要去做紅腦殼的事呢?”周雷伸出手說:“我沒做。”


    錢茂國搖了搖頭,說:“你在我跟前沒曾說實話。季上胡原先參加共字號的民兵,他就說你做了新四軍的情報員。有這回事嗎?”周雷大聲說道:“他活嚼蟲!”季上淦走了進來,說:“周雷呀,季上胡正好路過這裏,我喊他來跟你對質。”


    季上胡走進來,假惺惺地說:“周雷呀,你吃飯,你吃飯,有話慢慢說。”周雷丟下飯碗說:“季上胡呀,你看見新四軍的人安排我做情報員的嗎?”“不不,我也是聽得來的。”季上胡坐下來說,“老弟啊,那個做周顏鄉指導員的丫頭比你大一歲,她跟你很要好。你說你上東邊找女匠,該不會就是找她的吧?”


    周雷神色自若地說:“你這話聽哪說的?”季上胡扭捏著身子說:“你還瞞我的。你有好幾次跟她一起活動。你屬蛇,她屬龍,兩個人談戀愛,這是當今社會的時尚。”周雷笑道:“假若真是你這種說法,我個要飯花子,夜裏睡覺都會笑醒了的。季上胡呀,你就別逮住我開窮心了。”


    馮倚山找到錢茂國,打招呼道:“現在已到農忙季節,我想把我家夥計弄回去幹活。錢保長,你人好,做個主放掉周雷吧。如果你不信,我擔保他跟新四軍沒關係。”錢茂國撇著嘴說:“我怎做得了這個主呀,不經過朱秀福他點頭同意,周雷是跑不了的。你實在要你家夥計做活計,我看這樣吧,你找出兩個人來擔保,我從中調和,也許能說得動朱秀福把人放掉。”


    馮倚山說:“錢茂國,你人好,今後如遇到什麽為難的事,莊上肯定有好多人為你說話。”錢茂國擺著兩手說:“好多的人說我是呆保長,呆就呆吧。你刁狠過了頭,以後人家也會對你刁狠。……說笑的,你忙了去找人擔保,可不能說是我的主意,否則,朱秀福他會怪罪我的。”


    馮倚山依錢茂國的話,找出季上揚、費桂珍兩個人擔保。朱秀福見到季上揚就嚷道:“上揚呀,我叫你出來當甲長,前後說了五六次,你都不睬我。說吧,你今日來找我有什麽事?”季上揚笑道:“我並不是不願意當甲長,我父親不肯,父命不可違啊!至於我今日來,這是因為馮倚山要我出來為他的夥計擔保,他家有塊田跟我南汊河的田緊靠。現在馮倚山他在這裏,你問問是不是這回事。”


    馮倚山懇求道:“朱保長呀,現在是夏季大忙,我家差人做活計,我請季上揚、費桂珍他們出來擔保,就讓我把夥計帶走吧。今後我保證不讓他出莊。”費桂珍也說道:“我願意擔保。話又說回來,與人方便等於與己方便,這年頭到了夏季大忙,哪個人家做活計不多一個人好一個人嗎?”朱秀福突然暴躁地說:“不行!我已經把他們五個人的案件報了上去,上麵說不把事情弄清楚,人是決不能放掉的。”季上體揮著手說:“走走,不要再囉嗦了。錢茂國他是個麵糊耳朵,我們可不是麵糊耳朵。你們三個人就是嘴說幹了,今日也是不放人的。”


    季上揚、費桂珍、馮倚山三個人麵麵相覷,耷拉著腦袋走出茶館。馮倚山歎了口氣,說:“朱秀福、季上體他們這兩個保長,怎不想想日後的下場?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句話很有道理。”季上揚說:“朱錦章和他的三個小夥,這四個蟲都不是好東西,通莊都沒有哪個人家有他家父子四人這麽蟊。我不曾答應他朱秀福出來當甲長,他就一直對我耿耿於懷。”費桂珍說:“朱秀福他又不曾當鄉長,怎也管人家殷家莊的事,把人家莊上的四個人跟周雷一起關在家廟裏,我就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馮倚山說:“這顯然是鄭雲官鄉長、潘金山鄉隊副授權給他的,你看朱秀福簡直就是周家澤的一個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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