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身體在昏暗的燈光下有種魔魅的誘惑, 他有著俊秀的容顏,耀眼的金發, 身材的每一分都符合黃金比例。


    舒爾走到沙發前,撿起掉在地上的毯子, 給西奧蓋上。離開帝都後,西奧的性子越發肆意了,或許對帝國,西奧是恨著的,畢竟這個帝國是皇帝陛下誅殺朱瑟的藉口,或許,西奧對他也是有恨的, 他沒有阻止……


    他調了調發房間的燈光, 坐在沙發對麵的椅子上,看著西奧沉睡中的容顏。時間在他們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跡,在貴族宴會上和西奧的初次相識如今想來如同夢裏,遙遠地有種不真切感。


    離別時, 他說, 西奧,我在帝都等你歸來。西奧擊敗所有對手,他卻有些近鄉情怯,突然就有點害怕他們的相見。西奧沒有回帝都,躲到了阿赫,過了半年他才有勇氣來看他,還選擇了深夜。


    小佐見到他時的表情, 很耐人尋味,一句話說完就給他指了西奧的住處。


    他和西奧,在帝國早已經是心照不宣,連羅納德都知道了。視頻影像中的孩子擰著眉看他,問他為什麽不去接西奧,帝國內不會有人反對他們,他還顧忌什麽?


    似乎連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他們從來沒有參透過。


    西奧做了一個夢。夢裏一個金色短發的雄性小孩子蹲在樹叢中哭,孩子身上穿著華貴的皇子服,樹叢外麵有宮人跑來跑去叫喊著“七皇子”,所有的人都看不到他。


    熟悉的景色,近處的花木和遠處的宮殿,是他七歲前住過的地方。他懷念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和他記憶中分毫不差。他在一處閣台的欄杆上坐下來,這是宮殿的最高處,下麵的景色一覽無餘。他還記得這件事,他的兄弟不算多,也算不上少了,每人都有姆父,隻有他沒有,雖然帝父不曾在日常上短缺了他,沒有姆父照看,畢竟是不一樣的。說他是下賤宮人所生的孩子,說他是罪人所生的孩子,他的姆父被帝父處死……


    七歲的時候他大鬧了一場,帝父遂了他的意願,讓他出宮,建造了富麗堂皇的七皇子府。在七皇子府,沒有人再敢私下議論他的出身,也沒有再敢指點他,因為在這裏他是唯一的主子。


    後來他知道他的姆父並非下賤宮人或者罪人,他的姆父有和帝父一樣赫赫的身份,是釋迦教皇,隻不過成王敗寇罷了,帝父贏了,姆父隻能死,尤其在帝父已經有了皇後的情況下。知道後他曾經有一段時間瘋狂搜集釋迦教會有關的信息,隻要有心,那個和帝國一樣壽命,甚至更長的釋迦教會是有很多痕跡留下了的。


    十歲後,他就成了帝國最聲名狼藉的皇子。十五歲的時候,朱瑟來到了他的身邊。雖然他聲名狼藉,但畢竟是皇子,想要討好他上位的小貴族比比皆是,每天都有新人被送進府,即便朱瑟堪稱絕色,一開始也沒有入他眼。慢慢發現,朱瑟與眾不同,他總是很安靜,不怎麽說話,即使受傷被欺負,也隻是默默地掉淚,躲在角落裏偷偷舔傷,安靜地陪伴,安靜地聽他宣泄種種情緒。或許朱瑟出現的時間太湊巧,他待朱瑟漸漸不一樣,七皇子府上的人進進出出,自始至終隻有朱瑟一直在。


    十七歲,大概是他生命的轉折點。這年,他認識了舒爾,舒爾斐濟.密爾頓。


    什麽時候喜歡上了那個人?他沒有朱瑟漂亮,一肚子陰謀詭計,還長了一張欺騙世人裝嫩的娃娃臉。朱瑟說在某些方麵,他和舒爾很像,人總是喜歡個性與自己相似或者相反的人,他喜歡上舒爾完全在預料之內。舒爾也很好啊,朱瑟說這些的時候笑著,掰著手指一項一項數落舒爾的優點。


    朱瑟對於他,對於舒爾,說是家人更合適,如果朱瑟遇到喜歡的人,他很願意成全他們,隻是朱瑟並不願去外麵的世界,幼年時受到的傷害太深,讓他已經失去了對外人的信任。


    我養你一輩子。這是他對朱瑟的承諾。終究是他食言了。


    七皇子府那夜的大火如同發生在昨日,火被撲滅,朱瑟隻剩下一副骸骨,如果不是身邊的物件可以辨認,甚至認不出是誰。帝父對他的期許,他隱隱明白,隻是心裏一直存著僥幸,也沒有想到朱瑟在帝父眼中會是必須鏟除的障礙。他無法認同帝父的做法,內心深處卻不得不認為帝父的做法很有效,所以他才會遷怒。


    西奧從睡夢中驚醒,額頭、身上全是汗,喘著氣坐起身,閉上眼夢中的情景像隻張牙舞爪的獸向他撲來。身體被人抱住,掙了一下,熟悉渴盼的氣息讓他停下來,張開眼轉頭看向抱著自己的人。


    舒爾斐濟.密爾頓。


    “做噩夢了?”舒爾拉起掉落的毯子裹住兩人。


    “舒爾……”西奧低喃。


    “嗯,我在這裏。”舒爾握住他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做了噩夢的關係,西奧的手有些涼。


    “舒爾。”西奧又低低地叫了一聲,抬起手臂抱住舒爾的脖子,用力地親下去,唇上傳來溫軟的觸感,一如他無數次的記憶和夢裏。舒爾沒有閃避,思念並不是一個人的,西奧渴念的未嚐不是他渴念的。


    西奧把舒爾按倒在沙發上,碧綠的眸子毫不掩飾地昭顯著他的欲.望,出口的話帶著一點點被長久忽視的不滿和傲嬌,“這麽長時間,你竟然連通訊也沒有一個?舒爾斐濟,”狠狠一口咬在舒爾脖子上,“你是準備要和我斷了,還是……”


    西奧下口太狠,舒爾忍不住抽了一口氣,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西奧.聖.盧西亞!用不用我給你一把刀子?”剛才的力道,他的脖子肯定被咬出血了,想到這裏,狠狠地踹了身上的人一腳,因為體位的關係,連十分之一的力道都沒用上。他的身體突然僵住了,脖子那裏傳來酥酥麻麻的溫熱觸感,還有些滑黏黏的。


    西奧一下一下地舔弄著,漸漸不滿足,向上含住他的耳垂,聲音含混地喊著舒爾的名字。


    舒爾的身體緊繃了起來,手指插進西奧的發間,喉結滑動了一下,一個模糊的音節從口中溢出,聲音軟軟的,“西奧……”


    “我喜歡你這樣叫我的名字。”西奧的眼睛亮得驚人,他啃咬著舒爾的唇,把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脫掉,“舒爾……”同時七手八腳地把身上的睡衣脫了,像隻饑渴難耐的發情的獸。


    “讓我先來。”西奧伏在舒爾耳邊,如情語般呢喃,還帶著一絲涼意的手指在舒爾光裸的身體上拂過。


    三年多的身體空白期,讓兩人都有些失了控製。直到天色發亮,才停了下來,連去洗澡的餘力都沒有了,兩人裹著被子,並頭躺在床上,清洗身體這種事先不要管它。


    “回帝都吧,我想做你的國務卿。”


    “為什麽不是皇後?”身體饜足,西奧的聲音有著往常沒有的柔軟,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舒爾汗濕的頭發,被舒爾在他手上拍了一下,咧開嘴傻笑。


    ……舒爾沒有說話。


    西奧湊過來,在舒爾唇上親了一下,“兼職可以嗎?”找到舒爾的手,十指相交,忽然想起了什麽,從床上爬起來,赤著身子在屋子裏一陣翻騰,舒爾裹著被子坐起來,不解地看著他。


    終於找到了要找的東西,西奧長舒了一口氣,手裏抓著一個盒子走過來,爬上床,把舒爾上的被子扯了一半裹在身上。


    “這是什麽?”舒爾指著盒子,盒子不大,三五寸見方。


    西奧打開盒子,黑色絲絨鋪底,裏麵的東西小巧古樸得很。


    舒爾沒有看明白。


    西奧把東西取出來,整體是矢車菊的藍色,並沒有特別,隻是在表麵銘刻著幾個字符。


    舒爾把字符拚湊起來,西奧——


    “給你的禮物。”西奧撩起舒爾耳邊的碎發。舒爾隻覺得耳上麻麻地一疼,聽到西奧帶著得意的聲音,“從此,你歸我所有了,舒爾斐濟.密爾頓!”


    耳上的感覺有些沉甸甸的,舒爾轉頭看到西奧得意滿足囂張的笑容,把所有被子拉過來,裹在身上,躺下去,低聲,“笨蛋。”半合的眼瞼斂起眼底所有的感情,感動和愛。


    喜歡是相互的,愛也是相互的。


    “我也要禮物。”西奧扯著裹在他身上的被子,在他耳邊碎碎念。


    舒爾被他攪得煩了,最後還是鬆口答應了送他。


    舒爾和西奧睡醒起來,已經是黃昏了,看到維佐臉上戲謔的笑容,兩人的臉皮都厚,臉紅都沒紅一下。西奧嚷嚷著要把夏宋小包子包去養。


    這樣的話,西奧每天都要講一次,維佐和鳳莊已經聽麻木了。小包子扭著胖胖的小身子捧著舒爾的禮物一本正經地傻笑,看到門口進來的夏安,邁著小短腿撲過去,“二哥。”


    夏安緊忙向前跑了幾步,抱住他小炮彈似的身子,看到他懷裏抱著的東西,“舒爾舅舅給的?”


    小包子點頭。


    夏安抱著小包子在沙發上坐下來,和父姆問好後,看著舒爾,“舒爾舅舅,羅納德怎麽沒有一起來?”羅納德是舒爾的兒子,比夏安小兩歲,三年前帝都之變後去了塔賁。


    “你要回去了嗎?”維佐看著西奧。如果西奧隻是住一兩日,他很高興,但西奧已經在他家裏住了大半年,西奧可不是好人,加上這三年養成了很多壞脾氣,維佐恨不得西奧立馬收拾了行裝跟舒爾走。


    西奧眼角一挑,靠在沙發上的動作無比慵懶愜意,輕笑了一聲,“小佐你這是攆人呢?”


    “從沒有在朋友親戚處一住大半年的。”維佐很不客氣。


    “我打算把這裏征用做行宮。”


    西奧這話一出,把維佐的鼻子都氣歪了。


    鳳莊瞄了一眼鬥嘴的兩人,和舒爾談起帝都的變化。自從西奧住進來,開始半月還好,維佐時刻謹記著西奧的皇帝身份,把他當成客人,日子一天天久久了,維佐就沒有那麽好的耐性了,和西奧吵嘴成了每天必有項目。


    你很喜歡欺負小佐?”


    西奧切了一聲,把衣服從舒爾手中拽過來,神情囂張得無法無天,像個孩子,“我無聊。”


    舒爾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結,轉而談起另外一件事,“你和鳳莊談過了?”


    西奧穿衣服的手頓了一下,一顆顆扣好了衣服扣子,神色變得莊重起來,“鳳莊是個很有遠見的人,和你一樣,把帝國利益放在家族利益前,事情順利地讓人心生愧疚。”


    “或許這就是鳳莊想要從你這裏得到的。”舒爾道,“鳳莊畢竟是道帝敦的家主。帝心,可是貴族們夢寐以求的。”


    聖盧西亞帝國曆2315年,七皇子西奧.聖.盧西亞回歸帝都,正式繼位,後世稱之為西奧大帝。西奧大帝和他的帝父一樣,是個雄才大略,獨斷專行的人。同年,他做了兩件大事,讓帝國人民議論不休。一是求聘國務卿舒爾斐濟.衛.密爾頓公爵為帝國皇後;二是分割海豹部隊三分之一的艦隊,和帝國四十八、四十九艦隊成立“赤梟”部隊,和虎鯊、藍劍、海豹同級,是帝國第四特別部隊,駐守阿赫,擢狄希中將為帝國上將,領赤梟,於年尾發動對萊華魯索聯邦的戰爭。


    “西奧哥哥剛登上帝位,帝國內部未穩,為什麽這麽著急發動戰爭?”維佐很不明白。


    海豹部隊經營好的阿赫讓給了赤梟,鳳莊帶領海豹部隊回了埃略特。“陛下是想練兵。”


    赤梟中雖然有三分之一的海豹官兵,但上將換了人,還有和原四十八、四十九艦隊融合等種種問題,讓赤梟融為一體最快速的辦法就是戰爭,而帝國旁邊正好有師出有名的鄰邦——萊華魯索聯邦。欠下的帳,總是要還的。


    維佐扯了扯頭發,撇了撇嘴,“政治這種事,反正我是搞不懂。”旋即笑開臉頰,“不過埃略特也很不錯,和菲爾迦更近。小宣不是說回來嗎?具體時間定了嗎?我好長時間沒見到他了。”


    “姆姆,姆姆——”夏安一串疊音從外麵跑進來,臉頰紅潤,滿臉笑容,“大哥回來了,還有瑪爾法哥哥。”


    他這邊說著,夏宣抱著夏宋小包子,和瑪爾法說著話並肩出現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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