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也介紹過了,在我跟寶姐姐成為同桌的同時,林妹妹就坐在我右邊。應該說,比起寶姐姐的罕言寡語,林妹妹的活潑機靈更容易讓人親近,所以我一開始是跟黛玉很快熟絡起來的,而跟寶釵,一直到開學一周以後才漸漸地說話多了起來。剛開始,除了互相問了名字之外,寶釵基本上就一句話都沒有了,後來,向她借本書看之類的,她也都是默默地將書放在課桌上而已,除了必要的“請”、“謝謝”、“對不起”之類的,基本上一個字都不會多說。就連上課的過程中有什麽有趣的事,全班都哄堂大笑的時候,寶釵也是要掩口而笑的,而除了體育課時被要求跑步之外,不管是多麽著急的情況,寶釵也是絕對不會跑跑跳跳的,真是把“笑不露齒,行不動塵”的封建淑女規範做到了極致——在我們已經很熟悉並且成為閨蜜了以後,有一次,我被什麽事情逗得開懷大笑,寶釵在一旁也笑個不停,笑完之後深有感觸地跟我說:“要是在家裏,我這麽大笑,我媽肯定是要罵我的。”我這才知道,原來寶釵的一切笑不露齒行不動塵都是被她媽媽要求的,寶釵的媽媽立誓要把寶釵培養成當代的封建淑女,所以對寶釵管得很嚴,不許她大笑,不許她講粗口,不許她晚回家,不許她隨便跟男生搭腔,不許她穿暴露出頭手以外皮膚的衣服,不許她梳超過肩膀長度的頭發……總之,寶釵的媽媽把諸多束縛加於寶釵身上,才造成了寶釵過分文靜少言寡語少年老成的性格。但是,寶釵有一回也深有感觸地說,要不是遇見了我,可能她就會按照她媽媽的指示,按照她媽媽劃下的規範,一直安分地走下去,真地成為一個死樣活氣毫無生機的封建淑女了。她堅持說她跟我同桌之後“學壞了”,越來越離經判道,越來越不像個淑女,我可真是冤枉啊!但更可氣的就是,我的一眾閨蜜居然對寶釵這個說法十分認同。


    必須得說,我對於寶釵的叛逆之影響,隻是外因而已,寶釵本身,是極度具有叛逆的內因的。想象一下,在十五六歲的青春期,如果你整天被壓製著不許這個不許那個,你心裏也會極度叛逆的。


    而且,寶釵比起我們這些叛逆者來說,更多一層對家庭的失望作為誘因——寶釵家裏不僅有要培養封建淑女的封建意識,還把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發揚到了極致,寶釵的奶奶對於寶釵父母隻有一個女孩的事情十分不滿,而我們所在的城市在計劃生育方麵十分嚴格,寶釵家隻得接受隻有一個女孩的事實。但是寶釵的奶奶自然是會有些怨憤的,於是就像我們今天看到的很多婆媳帖裏一樣,屢屢生事,挑撥兒子和媳婦的關係。於是,在寶釵十歲那年,寶釵她娘終於下定決心,通過挖關係找門路,花了幾萬塊錢買了一個生育指標,甚至不惜以放棄商場經理之位為代價,又給寶釵生了一個弟弟。


    對於這件事,寶釵全家都歡欣鼓舞,當然,除了寶釵以外。


    當了十年的獨生子女,自然知道獨生子女所擁有的一切好處,寶釵當然對可能出現的奪走自己現有的一切寵愛的那個“後來者”有排斥的心理。有一些所謂專家經過所謂研究之後得出所謂結論,說獨生子女都會覺得孤單,希望有一個兄弟姐妹。我對此結論向來都是懷疑並且不支持的,就我個人而言,我就絕對不想要什麽弟弟妹妹來分享我父母給我的愛——別怪我自私,我相信,從內心深處,所有的獨生子女都不希望有什麽弟弟妹妹,不信你問,每個獨生女都會幻想“要是有個哥哥該多好”,而幾乎每個獨生子都會想要一個姐姐,這說明,獨生子女確實希望有人陪,但是他們需要的不是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而是年長於自己的哥哥姐姐,也就是,他們需要更多的人來照顧,而並不想照顧他人。人類的本性就是如此吧。


    總之,寶釵對於突然多了一個弟弟的事情是排斥並且憤恨的,最關鍵的是,這個弟弟的出現並不完全出於父母之愛,而僅僅因為家人對寶釵身為女性這一屬性的不認可,僅僅因為一些關於“傳宗接代”思想的可笑延續,這本身就是對寶釵的否定。假如當時寶釵隻有幾歲,還理解不了這些,也就罷了,但是當時她已經十歲,漸知世事,當然會對此憤怒不已。


    因而,寶釵與其母的關係並不好,對家裏所有人也存在著強烈的不信任和反抗的情緒,隻不過這反抗的火山被壓抑在平靜的外表之下。寶釵給我講過,當年,關於再生一個小孩的事情,她媽媽也象征性地征求過她的意見,寶釵當時斬釘截鐵地說:“除非我從樓上跳下去,你再生吧。”結果沒想到,就連這樣,她媽媽還是要生,寶釵自此傷心萬分。以致於以後經常與其母處於冷戰局麵,一有火花就會吵架,吵得厲害了,就會拉開五樓的紗窗做勢欲跳——當然,她當時所有的跳樓行為都已經被阻攔了。這也從側麵反映了寶釵的叛逆性格絕對不是由於跟我接觸才有的。


    所以,寶姐姐就是這麽一個外表柔弱文靜、內心剛烈叛逆的女子,這麽個一吵架就跳樓的主兒在意誌力和情商方麵與自小泡在蜜罐裏被所有人慣壞的黛玉自然不能相提並論。於是,在高中三年裏,總計三次的“釵黛之爭”上,基本上來說,都是寶釵占了上風的。前兩次可以說是沒什麽營養的純鬧劇,而最後一次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相爭,在那次當中,黛玉輸了個徹底,而且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輸在哪裏。


    第一次釵黛之爭,發生在高一的時候,釵黛爭奪的“寶玉”,正是區區在下。這件事說起來很是詭異。


    高一剛開始的時候,我很明顯地跟黛玉更為熱絡,由於寶釵不怎麽說話,所以我基本上把她當做了“野草集團”當中的一份子,就是毫無特征,毫無性格,毫無趣味的那種“三毫女生”。相比“三毫女生”,我自然更願意跟愛好相同的黛玉接觸,而且,高一的頭一個禮拜,我們是坐在中間的四排的,那四排是連在一起的,中間沒有過道分隔,所以我跟黛玉也像同桌一樣,每天湊在一起八卦得很是投緣,簡直要把我真正的同桌寶釵給遺忘了。而寶釵似乎也不以為忤,不說話就不說話,反正她也不是很喜歡說話,絲毫沒有覺得受了冷落的表情,該幹什麽還幹什麽。


    可是,到了第二周,我們平移了座位以後,我和黛玉中間就隔了一個過道,總不能上課的時候倆人把頭伸到過道處一起八卦吧?於是,此時我想起了被冷落了一周之久的寶釵——這話說得還真夠表臉啊……反正是由於地形的改變,我跟寶釵顯得比上一周親密了些,自然讓黛玉覺得有些受了冷落似的。


    說到這裏,必須再隆重介紹一下區區在下的另一屬性了。魚刺不是說了麽,我就像九能小太刀一樣周圍圍繞著一群女性崇拜者,我幾近崩潰地覺得,他總結得真是一針見血。從小學到大學,我是永遠不缺閨蜜的,永遠是在女生當中人緣好得要命而在男生當中卻麻麻。而且,凡是有百合傾向的女生都像有“百合dar”一樣,很快就鎖定我這個目標,這也是我從小到大的煩惱。(哦,,,這麽說,“百合dar”其實也就是“bhdar”麽……一樣一樣一樣滴哦。)而黛玉,據我觀察,當初也是具有一定百合傾向的,當然,若是早知道這一點,我也不會跟她來往了。但是,在我發現的時候,貌似已經晚了……


    兩點才開會...所以先寫點吧...


    魚刺去醞釀月蝕的傳記了,那麽我就接著敘述釵黛之爭吧——為了這個,剛才還上pplive找了一下紅樓夢看看。。。。。。


    在學生時代,男生和男生是不是哥們,可以從幾個方麵來觀測,比如,他們是不是一起逃課打遊戲啊,是不是放學以後會一起做些非法勾當啊,是不是在一起討論女生的大腿之類的,而對於女生來說,是不是閨蜜,也有幾方麵觀測標準的。比如上課一起聊天啦,下課一起去廁所啦,放學一路回家啦,補課的日子一起討論作業啦,再加上一起逃課逛街、製作並傳播並參與各種八卦逸事等等。


    當時,我作為女生的偶像,這幾項閨蜜功能一開始就被瓜分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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