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就到了秋天,距離尹清安離開莫府前往太學也過去了八九天的時間。


    莫冉整日待在府中,平日裏連個說話解悶的人都沒有,除了跟著先生習字讀書就是在府中逗貓惹狗,前些日子還不小心摔碎了莫正平最為愛護的茶杯,氣得他這幾天看見莫冉都吹胡子瞪眼滿臉的不耐煩。


    她這脾性莫夫人也很是清楚,就讓先生給她放了幾天假,帶她一同出去赴宴。


    這日莫正平攜夫人出遊,本想讓她也跟著去散散心,可莫冉怎麽會放過這種好機會,立馬找借口拒絕了。


    見他們出了門,莫冉支開身邊的侍從,喬裝打扮成十來歲的男孩從上次那個狗洞又鑽了出去。


    也不知道今日是個什麽日子,街上看起來熱鬧非凡,到處都是叫賣的聲音,比平常都還要嘈雜許多。


    好在她這次汲取教訓,出門的時候將銀錢這些必備物品都好好地帶在身上了。


    她買了些糕點,從街頭一路走走看看逛到了城門附近,正好看見附近不遠處有雜耍,立馬湊上前去看個熱鬧。


    因為出門的時候留了字條,莫冉現下倒不怎麽擔心會讓秋娘他們擔心,畢竟她身邊其實一直有跟著暗衛。


    這還得拜九歲那次經曆所賜,自從上次差點被人拐走,秋娘寫信告知爹爹他們之後,她的身邊從此就多了好幾個跟著保護她的暗衛。


    她咬著白玉糕,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吞金吐火的表演,覺得大開眼界,連連鼓掌。


    表演進行到一半,小猴子抱著一個小籃子連蹦帶跳的來到莫冉麵前,將籃子舉過頭頂,尾巴來回掃過地麵,示意她給銀錢。她瞧著高興,本想伸手摸摸它的頭,卻換來它呲牙裂嘴的威脅,頓時訕訕的將手收了回來,小心的往籃子中投入幾塊碎銀子。


    正打算離開這裏去看看周邊風景的時候,她卻瞟到旁邊有個人正打算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取錢財。


    她立時將手裏的白玉糕一股腦的全部塞入嘴裏,然後伸手抓住那個小偷的手腕,氣勢洶洶的盯著他的眼睛。無奈嘴裏的白玉糕塞的太多,她咀嚼了半天也隻說出一個‘你’字。


    那小偷本來還在那裏擔驚受怕,結果瞧他這樣,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瞬間不屑的冷‘哼’一聲。


    “你。。。”


    小偷右手放在她抓住自己的手腕上,使力將它扳了下來,然後在莫冉詫異的目光中將她的手強行放在了小偷正打算偷東西的人的腰間。


    那人滿臉疑惑地轉過頭,是個長相蠻橫的女人,她訝異地看莫冉一眼,然後目光又轉到自己腰間的那隻鹹豬手上。


    “。。。”


    “。。。”


    好在這個時候,莫冉嘴裏的白玉糕終於全部吞咽下肚,她著急忙慌的準備開口辯解,就聽見那女人雙手捂臉,大聲尖叫起來。


    “救命啊!有登徒浪子!”


    “不是。。。”她想要辯解,目光四下查看小偷的蹤影,但是那小偷早已趁著時機偷溜了。


    那人的聲音很是中氣十足,直接掩蓋了莫冉想要解釋的聲音。


    “光天化日之下,這個登徒子竟然對我動手動腳!!!”


    “不是。。。”


    “啊啊啊!!”女人捧著臉,掩麵而泣,“我待字閨中,現在發生了這種事以後還怎麽嫁出去啊啊啊!!!”


    “你看起來挺大年紀了。”莫冉小聲的嘟囔一句。


    誰知女人這時候卻聽見了,她頓時氣得伸出食指抵著莫冉的腦門,罵罵咧咧,“你說什麽?!你這黃毛小子知道什麽!?我這叫花信年華!!”


    “你不是聽不見嗎?怎麽剛剛那句話又聽見了。”莫冉木著臉看她當街撒潑。


    周圍的圍觀群眾越來越多,就連剛才那個雜耍的團夥都收了攤子圍在一旁等著看好戲。


    “哎,各位來評評理,這黃毛小子毛都還沒有長齊,就開始做這些登徒浪子的舉動,這以後可怎麽了得啊!?”


    見自己被當猴看,莫冉的臉漲得通紅,大聲辯解道:“不是!我是。。。”


    話還未完,就被那人扯過衣角拉到她身旁,女人抹著眼淚,依舊不聽解釋,隻堅持她自己眼中所看到的事實,“不管你今年多大年歲,今日你都得給我一個說話。走!帶我去你家讓他們來評評理!”


    她做了個手勢讓暗衛退下,然後一口咬在女人的手臂上,看她疼得吃緊,放開了手,莫冉氣憤不已的說:“你這人怎麽這樣,我都準備跟你解釋了,卻半個字都不給人機會說。”


    見女人又打算開口,她慌忙搶先開口,“我是個女孩子,幹什麽要占你便宜?”


    “再說了,就算占便宜,也不是你這麽大年紀的啊!”


    “我剛才是見到一個小偷打算偷你東西,所以抓住了他,結果沒想到他跑了。”


    見她漲紅了臉,莫冉拍拍她剛才拉過的地方,氣定神閑的繼續說道:“算了,君子動口不動手,我不跟你計較。”


    莫冉拍拍手,轉身準備離開,卻被人從身後拉住。


    “你說你是女孩子,怎麽證明?”女人冷笑一聲,扯住她的衣服,顯然不打算放過她。“再說,那個小偷呢?怕不是你自己賊喊捉賊吧?”


    “你!”


    “讓開!”


    突然間,從城門的方向傳來了一聲大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隻見一個身穿緋紅色騎馬裝的姑娘騎著馬從遠處飛奔而來。


    濃如墨的眉,細長而秀麗的鳳眼,唇若丹霞,一頭濃密的烏發在半空中隨風飛舞。她騎馬來到莫冉這邊,見周邊圍了許多人,不免有幾分好奇,遂勒馬停下問跟前站著的幾個圍觀百姓發生了何事。


    那幾人七嘴八舌給她解釋了一通,她便明白了過來,抬起眼眸看向這邊,那銳利的視線掃到女人身上的時候不禁讓她退後了一小步,明明看起來不過是個半大點的孩子,氣勢倒是挺滲人。


    “怎麽,你眼瞎?”那姑娘勾唇一笑,語帶嘲諷。


    女人望望四周,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這是在說自己,立馬來了脾氣。


    她站在人群裏麵,正打算衝到那姑娘麵前撒潑,就見一條皮鞭以極其快的速度掃過自己的鼻尖,頓時冷汗直冒,停在那裏不敢再動。


    “我這鞭子可不長眼。”她收回鞭子,冷眼瞥向女人,“你那張嘴不是挺能叭叭的嗎?怎麽,現在啞巴了?”


    “。。。我”她咽了咽口水,剛打算開口。


    “讓你說話了嗎?”那鞭子又掃過她眼前,擦著她的額發而過,姑娘冷冷開口:“不過呢,我這人脾氣一直挺好,看你也是長輩,我這個黃毛丫頭倒也不好跟你這種半老徐娘一般見識。”


    “。。。你。”女人咬牙切齒地怒視她。


    姑娘挑眉一笑,“你什麽你?得虧我脾氣好,這擱我自個家,你現在怕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明明是個小姑娘家,說話卻這般滲人,女人不由得起了幾分退縮的念頭,不過姑娘明顯不打算放過她,“這樣好了,你跟我到府衙一趟,我去要個說法。”


    她愣了一下,“要個什麽說法?”


    “你那張挺能叭叭的嘴吵到我的馬了,我自然需要一個說法。”


    “你真是蠻不講理!”女人一聽這話頓時氣得怒火中燒,指著她大聲罵道:“一個小丫頭,竟在這裏信口開河,顛倒是非!”


    “喲,還會幾個成語。”姑娘單手撐馬,跳躍下來,周圍圍觀的人群慌忙給她讓了條路出來。


    她個子較平常的姑娘家要更高一些,走到女人跟前,剛好到那人的下頜骨位置。雖比她要矮上一點,但那姑娘卻全然不怯場,甚至不把她放在眼裏,隻是盯著莫冉瞧了幾眼。


    “小丫頭。”


    莫冉左右望了一圈,才遲疑地伸出手指指向自己,“你在喊我嗎?”


    “啊。”她將鞭子搭在肩上,鳳眼微挑,“你下次女扮男裝記得畫眉毛不要娘們氣太重,還有。。。”


    她偏頭看向莫冉的耳朵,“皇城中的男孩子可不會帶耳環,更加不會穿耳。”


    莫冉雙手捂著耳朵,麵色羞紅。


    她忘記這茬了。


    “沒事了就回家,天色都這麽晚了,一個小姑娘在外閑晃什麽呢。”她話一頓,餘光瞥向女人的方向,“又不是什麽花信年華的大姑娘。”


    話一落,周圍的人群都不禁捂嘴偷笑起來。


    婦人渾身氣得發抖,指尖微顫,指著她的方向,想罵人又不敢,隻能咬牙吞下那些難聽的話,“你誰家的姑娘啊?!說話明裏一套暗裏一套的諷刺誰呢?”


    “誰應聲了不就是在諷刺誰嗎。至於我是誰家的姑娘。。。”


    她走到馬跟前,輕笑一聲,左腳踩著馬鐙,飛身上馬,動作間一氣嗬成。


    “吾乃樂陶。”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婦人,眉眼間盛氣淩人,手中的鞭子指向皇城最中心的位置,“他家的姑娘!”


    樂陶的名字一出,不止莫冉愣在當場,就連周圍的圍觀群眾都噤聲不敢再言。


    整個天昭國就連平民百姓都知道君王有個養在塞外的公主,性子驕縱跋扈,卻又深得君王喜愛,次次縱容她的小性子,為她收拾爛攤子。


    放眼望去,怕是這個世上也就隻有天昭國才會有一個喜歡待在塞外,不願回皇城的公主。不過也難怪,畢竟君王也隻有太子衛瑾和樂陶公主這兩個孩子,他不寵著縱著還能怎麽辦?


    見樂陶要騎馬離開,莫冉慌忙叫住她,“樂陶姐姐?”


    她疑惑地轉過頭,看莫冉扒開人群,衝到自己跟前,“你做什麽?”


    “樂陶姐姐,我是阿冉啊。”莫冉仰頭看她,笑得興高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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