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村長在外麵壓低了聲音說道:“屋裏沒人,那小子應該是死了吧?要不,咱們再去別的地方找找?”


    有人趕緊接口道:“可不能再去找了,落在秋霜娘娘手裏的人,哪還能有個好模樣啊?我上回看見一次,一年多都沒再吃肉,犯惡心!”


    “再說,那小子指不定被秋霜娘娘給拖到什麽地方去了?咱們要是順著山路往裏找,萬一找到娘娘廟去了,那還有活路嗎?”


    村長說道:“我總覺得,那個小子有點古怪。我看還是找找他再說,萬一他沒死,咱們可不好跟娘娘交代。”


    那人又說道:“叔,我看就算了吧!那小子再怎麽厲害,還能從娘娘手裏跑了嗎?”


    “要我說,就別費那個勁了……”


    那人正說這話的工夫,有人說道:“村長,我看後麵一棵樹底下有血,那小子八成是被拖到樹上給掏了。”


    村長這才鬆了口氣:“這麽說就對了!回吧!”


    有人說道:“叔,咱們用不用等那小子他叔過來,把他叔抓住,明年的事兒不就也解了?”


    另一個人說道:“咱們把人家侄子都給祭了,在把他叔也給祭了,是不是有點……”


    原先說話那人眼睛一瞪:“不拿外人祭娘娘,拿你啊?你也不是沒看著,秋霜娘娘的嘴這幾年越來越刁了,老的不願意吃,就吃嫩的。”


    “你可別忘了,你家孩子就跟那冤死鬼差不多大!”


    另外那個人不說話了,村長也歎了口氣道:“算了,別說,那都是他們命。走吧!”


    胡三奇看那些人走遠,才對我說道:“你說,那些人是對是錯?”


    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胡三奇說道:“人嘛!誰不是在趨吉避凶,權衡利弊,為己謀算?”


    “站在你的角度,他有罪。站在他的角度,他無錯。”


    “小允,你給我記住,將來有一天,你自己麵對一切的時候,第一時間要為自己考慮。懂了嗎?”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義父,這次你會幫我嗎?”


    我明知道胡三奇出手幫我的可能性不大,卻還是不死心地問出了這麽一句話來。


    胡三奇果然搖頭道:“我已經告訴你很多次了,自己的劫必須自己渡,沒人能幫得了你。”


    我忍不住問道:“剛才,你不是已經出手了嗎?”


    “我有麽?”胡三奇麵無表情地向我看了過來:“那隻是,當年鬼麵瘤殘留在你體內鬼氣發作了而已。”


    胡三奇最喜歡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有時候,他說的話自己都不信,卻始終能保持著表情嚴肅。


    我知道,我在他這兒問不出什麽,幹脆岔開了話題:“義父,你給我說說,那個靈堂寶匣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唄?了解清楚我心裏也有底。”我哀求著。


    胡三奇說不過我,隻能娓娓道來說道:“這件事,還得從當年廟後山驚現古墓說起。”


    廟後山,本來是個不太出名的地方,因為,那座山前麵蓋了一座古廟,才被人稱為“廟後山”。


    就算當地人都說不清,那座廟是什麽時候蓋的,最初的時候又是供著什麽神仙?隻知道,那座廟裏不能有人。


    無名古廟的規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加上用的全是紅磚,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月裏,不少地主地主家的房子都沒有那古廟氣派。


    那個時候,遊方的僧人,道士遇上這種空廟,都會選擇落腳。不過,但凡到了古廟裏的人,不管是和尚,還是道士,或者乞丐,就沒有誰能活過三天,更奇怪的是,那些人都是被凍死在廟裏,哪怕是在三伏天裏,屍體上都結著一層浮霜。


    附近也有村民想往廟裏請尊神像,壓壓那座廟的邪氣,但是,不管往廟裏請什麽神仙,神像都堅持不過五天,最多是到第五天晌午,神像必然崩塌。


    後來,也就沒人再敢往無名古廟去了。


    直到有一天,一個麵相凶惡的獨眼道士住進了無名古廟,才算是打破了“無名廟裏活人不過三,神仙不過五”的說法。


    獨眼道士來到無名古廟不久,廟後山的蟲蛇開始瘋狂逃竄,大白天的時候成群毒蛇過像是河水一樣往官道上湧,大蛇前麵開道,小蛇跟在後麵跑,一刻都不停。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這是“地龍翻身”的前兆,讓附近的人趕緊跑。附近的人在山裏躲了好幾天,也沒見發生地震。


    後來,有個算命先生說,那不是什麽地龍翻身,是廟後山要出龍了。龍在的地方,蛇不敢留,不信你們去山上看看,山耗子是不是也沒了?


    有人還真去看了一次,卻看見山耗子成片成片地死在了山上,屍體鋪得到處都是,有人還把山耗子肚子給豁開了,結果卻是那些耗子都嚇破了膽。


    廟後山出龍的事情被傳得越來越玄,有人還口口聲聲說:在廟後山上看見了白龍衝天。


    這些說法,糊弄糊弄普通人還可以,卻糊弄不住真正有本事的人。


    當時,這一片最大的綹子“清風好”的大當家徐鎮山,帶齊了綹子裏的四梁八柱一起趕到了廟後山。


    清風好的軍師老花子,一眼就看出了廟後山的蹊蹺。


    整座廟後山其實就是一座圓形大墓,無名古廟就是墓門所在。


    人進了古廟自然會受到古墓陰氣的衝擊,就算是三伏天裏也會被活活凍死在廟裏。


    老花子斷定了那個獨眼道士,是偽裝道士的盜墓賊,正是他動了古墓,才引發地氣外泄,鼠蛇驚懼。


    徐鎮山一聽這話,當即就要“黑吃黑”插了那道士。


    老花子卻說:“不急,這個墓門沒那麽好開,讓那道士先把墓門打開了再說。”


    “咱們什麽時候,看見廟門口淌血了,就是那道士把墓門給打開了。”


    徐鎮山帶著人在廟門口守了幾天,就在他們快要按捺不住的時候,廟門裏果然流出了血來。


    腥紅的血水順著地麵上的石縫一直流到門前,在空地上匯成一灘血,


    這得殺多少人,才能讓血淌成這樣?就算那些心狠手辣的土匪,也沒見過這種陣仗。一個個看向了老花子,對方卻說道:“放心,這是那個道士在往外泄墓裏的陰氣,等到血水見了太陽也就散了。咱們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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